第 3 节 偏爱为期四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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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婚夫是极浪荡的京圈太子爷。

他阅女无数,却唯独不屑碰我。

「她那副黑框眼镜比脸都大,别来恶心我了!」

我会心一笑。

四年来,每天都要装作爱惨了他,我也累啊!

现在终于能摆脱他了。

结果,顾商爬到 88 层楼顶,红着眼求我别扔下他。

1

我到包厢时,恰巧听到一道娇俏的女声:

「我坐在哥哥身上,哥哥的未婚妻会不会生气啊?」

右手还停留在门把手上,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与顾商四目相对。

一个穿着超短热裤的女孩跨坐在他腿上,两人贴在一起。

顾商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略过女孩滑嫩的肩看向我。

看到我没有丝毫慌张。

反而弯唇笑开,眼里满是戏谑:

「欸,未婚妻你生气吗?」

包厢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看向我。

我知道,他们都想看我这个不受宠的正宫会做出什么反应。

那个热辣的女孩也偏过头来,不过两只柔白的胳膊却将顾商的脖颈缠得更紧。

毫不掩饰的挑衅与不屑。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下来。」

语气冷厉,不容置疑。

包厢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有人关停了音乐,一下子落针可闻。

顾商的小弟甚至咽了口唾沫:「大、大嫂?」

女孩这才有了被捉奸的慌乱,委屈巴巴地开口:「顾少……」

顾商似是没想到我今晚这么硬气,眉头微皱,轻轻挑眉。

我攥了攥拳头。

再出口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丝毫气势:

「那个,他腿上受过伤,你别给压疼了。」

我怯怯解释完,小心翼翼地扶了扶镜框,以掩饰此刻的紧张。

「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霎时爆发出震天的嘲笑声:

「我以为今晚的大嫂被魂穿了呢!结果还是之前的恋爱脑配方!」

「顾少,传授下御妻之道呗!怎么才能让未婚妻无怨无悔地舔四年?」

「是不是顾少那方面特别厉害啊?」

顾商冷笑,嗤笑出声:「就她?也配?」

「她那副黑框眼镜比脸都大,别来恶心我了!」

「也不知道我妈怎么就选中她!」

众人笑得更加疯狂。

那个热裤女孩非但没从顾商身上下来,反而又往上坐了坐。

此刻笑得花枝乱颤,动作更加肆无忌惮。

我局促地站在那里,指甲把掌心掐得生疼。

顾商向后倚了倚,闲散地看我被取笑。

「顾商,快十一点了。」我尽职地提醒道。

十一点,是顾太太给顾商定的宵禁时间。

顾商再胡闹,也不敢违逆控制欲极强的妈妈。

他脸一沉,唾骂一句:「扫兴!」

用手拍拍女孩的脸,像拍狗一般敷衍:

「下来吧!哥哥下回再找你。」

女孩不肯,攀附得更紧,小嘴又甜又黏:「不想让哥哥走……」

顾商的耐心只有三秒,此时已经耗尽。

一把掀翻女孩:

「都说了下回,别给脸不要脸!」

摔在地上的女孩一脸难以置信。

刚才还柔情似水的男人,怎么能这么快翻脸不认人?

瘪着嘴就要哭。

顾商看都不看,拔腿向外走。

这个男人,一向薄情。

我摇摇头,赶忙跟上。

2

顾商今晚喝了很多,一上车情绪就低沉下来。

他伏在我腿上,闭上眼睛,长睫毛一闪一闪地。

我小心地捋着他的黑发,轻轻拍抚他后背。

四年来,他每次 emo,我都是这么安抚他的。

动作熟悉自然。

「夏季,你下回能不能别穿格子衫?真土。」他突然开口。

我抬起的手差点一巴掌呼在他的俊脸上。

黑框眼镜土、格子衫土、牛仔裤土,那你别趴在我身上啊!

算了,不跟个抑郁症生气。

我深呼吸几下,落下的手依旧轻柔。

「以后穿裙子吧,把眼镜摘了,我说不定能多看你几眼。」大少爷慈悲开口。

「我一个乡下来的,本来就土,你不想看我就闭上眼吧。」我倔强地回答。

顾商睁开眼,黑色的眸子在斑驳夜色中格外清亮,像小兽似的。

我抬手轻抚他眼皮,帮他阖上眼。

许久,他闷闷开口:

「夏季,你真没劲,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

我笑笑:「可我喜欢你啊!不论你是什么样。」

情话张口就来,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毕竟对待动不动就有轻生念头的抑郁症患者,最主要的就是让他知道:不论他是什么样子,这世上总有人无条件爱着他。

我就扮演着这个角色,一演就是四年。

保养得当的顾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等我们回来。

她朝我微微一笑:「辛苦了,小夏。」

「阿姨,我先去休息了。」

顾太太点点头,转头看着顾商变了表情:

「像什么样子!每天跟那帮人鬼混,你爸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顾商无所谓地耸肩:「我本来也没想进公司,我才大一,等毕业也来得及。」

「你能不能有点忧患意识?非得让外面的私生子把属于你的东西都抢走吗?」

「抢走就抢走,我不稀罕——」

顾商的话终止于一个响亮的巴掌。

「顾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放学后去你爸公司实习!」

顾商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唇,最后什么也没说,气愤地上了楼。

3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听到了。

可我实在太困,懒得睁眼。

男人上了床,从身后拥住我。

独属于少年的清冽气息瞬间裹挟了我。

他的胳膊箍在我的腰上,孔武有力。

脸颊在我的后背轻轻刮蹭,像寻求庇护的无助幼崽。

「转过来。」

开口的声音却强势霸道。

我认命地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他将脸埋在我胸前,终于安静地闭上眼。

「夏季,你会永远爱我是吗?」声音闷闷的。

「嗯,」我迷迷糊糊地应道,「要拍拍吗?」

不需要等到答案,右手已经轻轻绕过他的肩。

轻柔地拍抚。

他将我搂得更紧。

……

第二天起床时,身边已经空了。

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习惯。

他会在黑暗中找寻我,却又在天亮前安静离开。

阳光下,他又变成那个桀骜不驯、嘴毒薄情的顾少。

我还是那个从乡下来的,土了吧唧的夏季。

短暂的相依,似乎是他的耻辱。

他从不在光亮处抱我。

4

最近顾商被妈妈压着去公司,消停了很多。

我也不用半夜去酒吧捞人,乐得清闲。

夜晚,我从学校往回走,突然有群人捂住我的嘴,将我拖进小胡同。

急雨般的拳头密集地落下来。

他们应该是得到指令,全身都打,就是不打脸。

最后,有人揪着我的头发让我抬头。

入目,是那晚坐在顾商身上的辣妹。

她穿着高跟鞋,一脚踹在我的小腹处。

又高又尖的鞋跟啊!

我疼得直冒冷汗。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辣妹开口。

「因为我是顾商的未婚妻?」我问。

「呵,看来你也知道这个位置不适合你,一个农村来的土包子,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从哪来滚回哪去!别脏了顾哥哥的眼!」

「好。」我答应得很干脆。

「……」

她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字堵住。

「你说什么?」她对我如此痛快的回答似乎不可思议。

「我说好,这未婚妻的位置我本来也不想要。我空出来,你有本事就自己去争吧!」

女孩直接不会接了,半天才迟疑地问:「你不是爱顾商爱得要死要活的吗?」

我轻笑:「你不用管,反正我会把位置让出来就是了。」

我走的时候,那群人还在议论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到手的地位不要,居然放弃一步登天的机会。

毕竟顾家在京圈是数得着的豪门。

可我,背着顾商未婚妻的枷锁四年,早就累了。

我父母早亡,是借着顾氏的资助才能念完高中,考上大学的。

虽然我知道我只是成百上千个受资助的学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可是没有顾氏的资助,我这辈子早就完了,所以我心怀感激。

考上京城的大学后,我买好礼物亲自到顾家道谢。

顾太太似乎并不太欢迎我的到来,我的礼物在她看来实在称得上「微薄」。

她与我寒暄几句,我正要识趣地离开。

楼上传来沉闷的钝响。

那种肉体与硬物撞击的声音。

我很熟悉。

顾太太急切地往楼上跑,我也跟了上去。

一室漆黑,顾太太拉开窗帘。

阳光洒落下来,落地窗前,有个男孩盘腿坐在地板上。

上午正好的阳光洒在他漆黑的碎发上,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背对着我们,对来人的声响毫无反应。

背影瘦削、孤寂。

目光茫然地看向窗外。

我知道,他并不是在寻求光,他厌恶光。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去,坐到他旁边:

「原来是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看到你,心情都变好了。」

我知道我的话起不到太大作用。

但是男孩的眼睛,稍稍转向了我。

这个微小的动作,已经让顾太太喜极而泣,她站在那里,示意我继续。

而我没有更多的行动。

只是跟他并肩坐在地板上,从上午坐到傍晚,直到夕阳落下。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他看向我瘪了的肚皮,竟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华丽的西餐很快摆到我们面前。

我窘迫地开口:「怎么办?姐姐不会用这些工具。」

「笨。」

他缓缓吐出这个字,终于有了今天第一个动作。

他帮我切好牛排,将叉子递到我手里。

我嘿嘿地笑:「你陪姐姐吃好不好?第一次吃,姐姐好紧张。」

我叉了一块牛排放到他嘴边。

他用那双黑色的没有生气的眸子,静静地看我。

时间太久,我的手开始颤抖。

我以为我要失败的时候,他缓缓张开了嘴。

顾太太直接掩面哭起来。

后来我将顾商哄睡,顾太太坚决不放我走。

她说她的儿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三天没睡觉了。

自从自杀被救回来后,就没有丝毫求生的欲望。

她用尽一切办法,找了好多医生,都无济于事。

她求我继续帮助她的儿子。

我就这样留在了顾家。

我昼夜不分地照顾顾商,不停地告诉他我喜欢他,不断用拥抱证明有人爱他。

顾商终于有所好转,但是依旧不能正常地学习、社交。

顾太太让我做顾商的未婚妻,承诺我等顾商过了 20 岁生日,就为我们正式订婚。

我说不用,即使是为了报答顾氏的资助之恩,我也会尽力将顾商照顾好。

但是顾太太怕我后悔,怕我离开,要用「未婚妻」的名头绑住我。

我便由她去了。

5

顾商不喜欢我穿格子衫。

可是格子衫真的很实用。

在乡下的时候,格子衫脏了也不易看出来。

今晚,红黑色的格子衫很好地遮盖了我身上的脏污。

就连顾太太都没发现我的异样。

我本来想静悄悄地回卧室,可是她叫住了我:

「小夏,我们谈谈。」

「好啊。」我乖顺地坐到她跟前。

「小夏,下个月顾商就满 20 岁了。」

她说完,静静地看向我,等我的反应。

可是我好疼,光是咬牙忍痛就耗费了极大的心力,此时实在没有精神去揣测她话里的意思。

「嗯。」我礼貌地应道。

她等不到想要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

「阿姨曾经答应过你,等顾商过了 20 岁生日,就为你们订婚,那时候,我连顾商能不能活到 20 岁都不知道……」

她说着就要落泪。

可是我更加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了。

她只好继续说:

「如今,顾商好好地活下来了,而且越来越优秀。找你叔叔想要结亲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小夏,你看……」

我终于听明白了。

今晚大家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叫我让出这个位置。

「阿姨,我本来就没想做顾商的未婚妻,如今他能有更好的选择,我会主动退出。」

顾太太抓着我的手落泪:「小夏,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没有你,阿姨真不知道这四年要怎么过来。你放心,阿姨一定会给你足够的经济补偿。」

我轻轻拂开她的手:「阿姨,我不需要经济补偿,就当这四年,我还清了当年顾氏的资助之恩吧。」

顾太太十分满意今晚的谈话效果,她让我用自然的方式抽离顾家,别对顾商产生太大影响。

我同意了。

毕竟顾商看我不顺眼也挺久了。

我离开,他应该很高兴。

夜里,熟悉的体温贴上后背。

我蹙眉抱怨:「顾商,你身上好大的酒气。」

他似是很疲惫,声音透着困乏:「太累了,不想洗澡。」

微哑的嗓音竟意外娇憨,叫人想起 16 岁的顾商,虽没有生的意志,却澄澈得叫人心碎。

那时我也才 19,刚上大一,课业紧张,还要照顾他。

他体贴地说:「如果实在太累,就不要管我了,我妈妈那里我去说。」

「一点都不累。」我强颜欢笑。

他说:「在你来之前,我妈自己都放弃我了,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那时他总怕成为别人的麻烦,总能轻易察觉我一个皱眉的微表情。

「乖乖,」我双手抚着他的脸,「你超棒的!学习超棒,马术一流,还会打一手漂亮的高尔夫,你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是我见过最漂亮、最优秀的男孩,我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少年的眸子一瞬间亮起来,他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我用手揉搓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真的,姐姐喜欢你。」

他倏地红了脸,任凭一张帅气高冷的脸蛋被我揉捏成各种形状。

还主动往前凑,脸颊轻蹭我手心。

这么可爱会疼人的男孩子,后来怎么就变得毒舌、刻薄了呢?

我正沉浸在思绪中,顾商的胳膊从腰际圈了过来。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鼻翼在我颈间探索,热气扑洒,激得我脊背僵直。

偏他毫无察觉,大手挪至我平坦的小腹,猛一用力,将我更加送向他。

疼!

「嗯……」我难耐得闷哼出声。

顾商的所有动作都被按下暂停键。

胸腔起伏更加剧烈,空气安静到我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颈间的热气流更加烫人。

我好像见证了顾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一个很重要的标志就是气息。

以前他的呼吸清浅,有着少年人的阳光清爽。

后来,随着喉结鼓出,他呼吸的时候气息变得粗重许多,像个热气腾腾的小风箱,喷在人脸上不容忽视。

此刻,他的唇恰好游移到我的耳后,滚烫的气息中弥漫着酒香。

他含着我的耳垂,声音嘶哑:

「勾引我?」

我被他的话惊到忘了反应。

等终于清醒过来,将右胳膊毫不留情地向后捣去:

「勾引你大爷!」

可是,顾商一把抓住我作乱的胳膊,将我全身禁锢住。

「别动。」他命令道。

「你放开我,我不舒服!」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逃出。

顾商却忽然掐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托举起来。

天旋地转过后,我已经趴在他身上,与他四目相对,身下是他滚烫的胸膛。

我眼里流下泪:「顾商,我好疼啊!」

6

顾商打开灯。

眼前的男人黑色衬衫敞着上面两颗纽扣,露出精致性感的锁骨。原本梳到耳后的头发,此刻细碎地垂落到眼前。

他阴沉着一双晦暗的眸子,盯着我的身体。

数不清的骇人瘀伤,红红紫紫,散落全身。

尤其雪白肚皮上那一处面积最大、颜色最深,令人心悸。

我被看得不自在:「给我衣服。」

顾商不为所动,眼里翻涌起惊涛骇浪,声音中暗含狠戾:「谁干的?」

我强行把外衣拽回来:「都是皮肉伤,很快就好了。」

顾商突然大吼出声,像头暴怒的狮子:

「我问你谁干的!」

「太黑了,没看清。」

我不敢看他愤怒的双眼,我怕下一刻他紧攥的拳头会招呼到我身上。

他愤然转身,房门被「砰」地甩上。

楼下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

可是过了会儿,顾商拎着一大包药又回来了。

「衣服解了。」声音阴沉。

我不敢惹他,顺从地转过身,将后背露出来。

他的手很不稳,一下重一下轻的。

「你在抖什么?」我好笑地问。

「你才抖!」他咬牙。

可我似是从他故意发狠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鼻音。

小孩,不会哭鼻子了吧?

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顾商哭鼻子,是在他 18 岁生日的时候。

那时,顾太太要我做顾商的未婚妻。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姨,我会像照顾亲弟弟一样照顾好他,未婚妻的名头,就不必了。」

微一转首,顾商站在走廊拐角处,红着眼,委屈巴巴地看我。

见我看他,他拔腿就跑出去。

我追过去。

可是一向愿意跟我分享的男孩,那次什么话都不说。

哦,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不再一天到晚缠着我,我们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变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他恨不得把最毒的挖苦都说给我听,我被刺伤多次后变得麻木。

后来,我勉强答应了顾太太的哀求,成了顾商口头上的未婚妻。

可是他的眼里再无波澜,好像要跟我订婚的不是他一样。

「哎,顾商,姐姐快两年没见你哭了。」我打趣道。

后背涂抹的手顿住,然后狠狠摁了我的伤口一下。

我疼得直接趴到床上:

「顾商你干吗?!」

「该!」他毫不留情地说。

然后把药瓶扔到床上:

「前边自己涂。」

我笨拙地涂药。

顾商站在我身后,微曲右腿倚在墙边。

手里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燃、熄灭。

我回头的时候,火光正在他面前摇曳,将一张英俊迷人的脸晃得忽明忽暗,徒增魅惑。

这小子,真痞,真帅。

顾商见我看他,微抬下巴:「好了?」

我点点头。

他关了灯,动作熟稔地上了床。

黑暗中静谧无言。

我以为他早都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没来由地开口:「夏季,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我将手搭在他胸前,温柔地询问:「又 emo 了?」

他沉默片刻,将我的手一把挥开,背过身去:

「睡觉!」

7

不知道我又怎么得罪了大少爷。

之后的几天晚上,他帮我涂完药就走,再没在我房里睡。

真好,他已经没那么需要我了。

转眼到了他 20 岁生日。

整个顾家都很重视。

顾商是天之骄子,一岁开始,每年的生日宴都很隆重。

只是后来,他抑郁症发作,便再没有生日宴一说了。

今年是顾商病情好转后第一次重办。

他学业突出,开始进父亲公司学习,又是 20 岁的正好年纪。

所以顾家从三天前就开始操办了。

顾太太专门为我安排了造型师,她笑着招呼:「也该给我们夏季好好捯饬捯饬了。」

我摘了黑框眼镜,头发挽成了丸子头,露出细长的颈子。

一身简单大气的浅蓝色一字裙将美好的腰身展现出来。

我扶着栏杆下楼时,顾商不经意地抬头看过来。

然后,视线不再挪动。

狭长的眸子微眯,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迷恋。

他微微偏转下头,嘴角带笑,看得出神。

我拿肩膀撞撞他:「怎么样?姐迷人吧?」

他轻低下头,扑哧笑出来,爽朗灿烂:

「还凑合。」

「我早说过黑框眼镜不适合你。」

「走吧,未婚妻。」

他弯起臂弯,待我挽上。

我定定地看着他微扬的眉眼,心情是少有的好。

哦,他还以为今天的生日宴会是我们的订婚宴呢!

见我不动,他别扭地开口:「看在你今天这么美的份上,我勉强承认你是我未婚妻吧!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待会儿给你看。」

他朝我眨眨眼,像极了一闪一闪的星子。

唉。

我叹了口气,动作缓慢地挽上他。

他终于会心地笑开。

顾先生站在台上讲话。

我很少在家里见到他,据说他在外面养的女人很会哄人,他乐不思蜀。

后来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让顾太太的地位岌岌可危。

所以她不遗余力地对顾商施加精英教育,把顾商压出了病。

如今顾商又成了他的骄傲,他笑容满面地慷慨陈词:

「今天,除了是犬子 20 岁的生日,我们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顾先生有意无意地看向我,我笑着点头。

「夏季,这个优秀善良的女孩,这些年陪着我们一家走过了很多不如意,一直不离不弃,是我们顾家的贵人,所以我们决定——」

顾商挺了挺胸膛,脸上笑得云淡风轻。

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有多紧张。

我挽着的胳膊,此刻僵硬呆板,他用大手把我的小手包裹住,用力到骨节发白,手心沁出细汗。

顾先生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们决定,收养夏季做我们的干女儿,我们会对她视如己出,将来会为她备上丰厚的嫁妆。」

话落,顾商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里写满震惊。

顾先生跟顾太太已经掏出了厚厚的红包,笑着看向我。

我将手抽出来,从容地上前,乖巧地叫:

「干爸。」

「干妈。」

两位长辈笑得眼缝眯起,将红包交到我手上。

有人不解地问:「之前不是说夏季是顾商的未婚妻吗?怎么变成干女儿了?」

顾太太气度雍容:「什么未婚妻啊,外面瞎传罢了。顾商才多大就有未婚妻?他们两个啊,一直都是姐弟相称的。顾商,快叫姐姐。」

顾商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一双漂亮的眸子写满疑惑,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父母。

而我们,都微笑着等他回应。

他趔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

「姐姐?呵呵,对,是姐姐……」

他冷冷地看向我,目光像刀子一样冰冷锐利,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我淡笑着回望着他,一脸坦然。

他最终一无所获,气得挥手往外走。

顾太太一把抓住他,伏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顾商,别以为只有你会寻死觅活,今天你敢走出去,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顾商的瞳孔剧烈震颤,许久,艰难地转过头,一字一顿道:「顾太太真是好手段。」

8

今天,众人面前,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顾先生领着我们在人群中游走,向大家介绍着优秀的儿子与新收的女儿。

人们纷纷送上祝贺,不论真假,顾太太笑着收纳。

最终我们停在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面前。

我也算在顾家待了四年,几乎下意识判断,这位,是今晚的贵宾。

果然顾先生极其热情地与他握手寒暄,而对方,从身后推出了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看吧,白色是留给公主的颜色。

「这是爱女初晓,也在读大一。初晓,这就是爸爸常跟你念叨的顾商,你要跟顾商学习,别整天就知道玩。」初先生宠溺地说。

那个叫初晓的女孩满面娇羞,甚至不敢直视顾商的眼睛。

她细声细气地叫了声「顾商哥哥」,就已经红了脸。

两家人全都笑开。

这事儿,成了一半。

要不是顾商始终面色如冰,我有理由怀疑,这两人的婚事今天就能定下来。

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跟在后面。

对方阵营里却突然走出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

「夏季,真的是你?」年轻男人惊喜地向我走来。

「初永嘉?」我略感惊讶。

我大学学的专业是心理学,初永嘉修的经济学。但他大三辅修了心理学,所以有的课是一起上的。

我收作业的时候,与他说过几句话。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原本面无表情的顾商,此刻几步走到我肩旁,半个身子挡住我,很有几分防御的姿态,脸色黑沉地盯着初永嘉:

「他是谁?」

「你好,我是初永嘉,是初晓的哥哥,也是夏季的同学。」

初永嘉友好地伸出右手。

顾商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忽视掉初永嘉的示好。

初永嘉有些尴尬地揉揉鼻尖,倒没有恼。

「夏季,能不能领我转转你家的花园呢?听说阿姨种了一大片玫瑰花园。」

顾太太笑着颔首:「去吧!待会儿记得回来吃蛋糕。」

从宴会厅往外走,背后始终有一道阴沉的视线盯在我的背上。

我拽了拽初永嘉的衣袖,示意他快点走。

他很配合,反握住我的手腕。

出了宴会厅,我便悄悄把手抽出来。

初永嘉看着空了的掌心,怅然若失,却又笑起来:

「已经是一大步了。」

「什么?」我不解。

「你之前看都不看我一眼,今天却能牵起你的手,所以我说已经是一大步了。」

我脸色微沉:「初先生向来跟女生这么自来熟吗?」

如果论撩妹,还有人能比得上顾商吗?

顶着一张盛世美颜,在万花丛中流连。

我曾见过他几句话将小姑娘逗得面红耳赤,也见过他一个轻点鼻尖的动作叫女孩直了眼。

所以初永嘉的搭讪,非但不能叫我生出不好意思的羞窘,反而让我极度不适。

我不喜欢被陌生人如此唐突。

初永嘉见我的反应,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夏季,你别误会,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女生搭讪。」

「你在学校里总是很匆忙,我好多次鼓起勇气想跟你打招呼,都被你冷漠的眼神扼杀。」

「所以,虽然咱们一起上了两年的课,我却没能跟你说上几句话。我真的不是你讨厌的那种人。」

面前的大男孩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一脸紧张,哪里还有初见时的淡定从容?

我不禁莞尔一笑:

「是我误会你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玫瑰园。」

初永嘉是个很有礼貌的男生。

我说话的时候,他会微微躬下上半身,侧脸细听。

他用手帮我遮挡头顶的花枝,嘴角带笑:「夏季,你真的不是顾商的未婚妻吗?」

我摇摇头。

「太好了。」他笑得眼角都要弯起来。

「嗯?」我不解地望向他。

初永嘉的眸色偏浅,身上少了许多攻击性,看人的时候,满眼柔和,声音也是温润舒服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三决定辅修心理学,其实是为了增加跟你见面的机会。但是后来他们告诉我你是顾商的未婚妻,我虽然很不甘心,却也只能放弃。」

「现在好了!你只是顾商的姐姐,我爸要撮合我妹妹跟顾商,以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你了。」

「我没有恋爱的打算。」我一口回绝。

初永嘉还想说什么,我冷冷打断他:「回去吧,要切蛋糕了。」

初永嘉的眼里漫上浓浓的失落,漂亮的眼角垂落下来。

9

我们回到宴会厅的时候,侍者正推着漂亮的蛋糕车进来。

五层大蛋糕上装饰着新鲜的玫瑰花,让人心底生出欢喜。

蛋糕车经过我身前,我情不自禁地前倾身体,想要更好地打量。

突然,身后被人猛力一推。

我毫无防备地扑向蛋糕车。

巨大的蛋糕倾塌在地,我摔在上面,满脸满身的奶油。

周围响起尖叫,大家四处散开,生怕溅到身上。

我想要爬起来,可是脚底打滑,反而狼狈地跌落回去,脸上奶油更加滑稽。

真是有点……丢人了。

我无助地抬头,恰好对上顾商的眼睛。

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紧张。

他就要迈开步子朝我走来,顾太太一把拽住了他。

顾太太看向我,眼里是深深的不满与警告。

我搞砸了生日宴会,她很生气,她不想让她的儿子跟我一起丢人现眼。

我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再次试图爬起来。

身前有个身影蹲下,初永嘉一脸关切地问:「还能站起来吗?」

我笑笑:「好像是不能了。」

「冒犯了。」他伸出胳膊将我公主抱起来。

「把你衣服弄脏了。」我不安地说。

他温润的眸子看着我:「你不像在意这种细节的人。」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奶油:「总要客套一下不是吗?我的卧室在二楼。」

于是,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初永嘉从蛋糕泥中把我捞出来,又在众人的目光中,抱着我上了楼。

我进浴室冲洗,出来时,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可是西裤跟衣领处依旧沾着奶油。

「我去给你拿身顾商的衣服来。」说完,我就要转身出去。

初永嘉一把扯住我的手,将我扯回身前,眼中溢满深情:

「今天好开心,跟你站在一起的人是我。」

我忍不住笑:「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虽然跟初永嘉接触不多,但他真的是个暖男,会尊重我的决定,能小心呵护我的自尊。

做他的女朋友,会被宠上天吧?

「你们在做什么?」

顾商推开门的时候,入目便是我跟初永嘉拉在一起的手。

我不自觉就要把手抽出来,这次顾永嘉却攥得很紧。

他不再像初次被顾商敌视时那样谦和大度,虽然表情依旧是温煦无害的,说出的话却很有力量:

「恋人之间的牵手,看不到吗?」

「放开她。」顾商脸色黑沉,声音冷厉。

「不放,好不容易才牵到的手,凭什么放?」初永嘉低头看我,眼里的深情叫我不敢直视,我红着脸低下头。

「我叫你放开她!」顾商恶狠狠地吼出声,同时,一拳打到初永嘉的面颊。

这次,初永嘉再不含糊,积极回击回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怎么劝都劝不开。

初永嘉的心里似乎早就堆积着不满,此刻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顾商,你算个什么东西?即便她不是你姐姐,是个陌生人,她跌到蛋糕堆里,你也应该把她拉出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命令我?!」

顾商似乎被点到死穴,他缓缓放下拳头,放弃抵抗,任凭初永嘉的拳打脚踢。

顾太太终于赶来,急切地呼喊:「哎哟,让你上来送个衣服怎么还打起来了?夏季,是不是因为你?你这个当姐姐的,今天不但搞砸了弟弟的生日宴,还叫他被人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一肚子算计呢?!」

初永嘉停下动作,胸腔剧烈起伏地看着,满眼的鄙夷与不屑。

顾商艰难地偏转过青紫的脸,看着母亲,不可置信地开口:

「妈,你没看到吗?她是被人推到蛋糕上的,你为什么要指责她?她为我们家付出了四年,你刚才竟然因为怕丢人不让我上前拉她!我们顾家资助了她 3600 块钱,她这些年早还清了!咱家保姆一个月的工资都不止一万吧!因为她无父无母,所以咱们就这么拿捏她吗?」

我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些年在顾家,即便再委屈,我都不让自己哭出声,因为那样会被说矫情,会被顾商骂人丑事多。

可是此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擦也擦不干。

初永嘉将我拥进怀里,细心地拍抚:「委屈就哭出来。」

眼泪很快沾湿了他的衬衫,温热的体温透过泪湿的布料传至我的脸颊。他的大手在我头顶轻柔地顺着,厚实的掌心让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10

那天,我搬出了顾家,在外面租了间小房子。

初永嘉有时来看我,我告诉他不要来了。

虽然那天我的确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但是我自问,无法回馈他等同的感情,所以让他早点放弃,及时止损,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但他依旧雷打不动地给我送来各种礼物。

还带给我一些八卦。

他的父亲因为质疑顾家的人品,终止了与顾氏的合作,也不允许初晓与顾商继续往来。

初晓不顾家人反对,偷偷跑去见顾商。顾商告诉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人,再也无法接受别人。

经过最近的风波,顾太太与顾先生之间连表面的平和也维持不下去了,两人协议离婚。

顾商搬离顾宅,自己住在外面。

再听到关于顾家的消息,我心里毫无波澜。

夜晚,我站在窗帘后。

顾商又在我楼下的大树旁徘徊,脚底堆积一片烟蒂。

他总来,却从没来敲我的房门。

似乎感应到什么,他抬头看向我的窗户。

漆黑的窗口,他一无所获,又低下头吸烟。

一天晚上,我从学校回来。

他在楼下等我:「我领你去个地方。」

「不想去。」

「必须去。」他不容分说地把我拽上车。

他把我拉到一间废弃仓库,昏黄的灯光下,顾商的小弟们正压着一个女孩,跪在地上。

哦,是之前坐在顾商身上,又叫人打了我的辣妹。

此刻她嘴里塞着破布条,看我的时候,一脸嫉恨。如果不是被压着,恐怕下一秒就要扑到我身上了。

顾商开口:「是她把你推到蛋糕上的。之前她找人打了你,我又找人打了她,她把账算到你身上了,对不起。」

我拽下女孩嘴里的布条,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淤血。

她却「呸」了一声:

「夏季,装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多清高一人,明明说不屑当顾商的未婚妻,又让他来打我,你躲在后面装纯洁!人面蛇心的臭婊子!」

我还没说什么,顾商一脚踹在她胸口,将她踹翻在地:

「跟你说多少遍了,是我打的你,跟她没关系。」

「顾少,你一定是被她唆使才会打我的,那晚你明明那么温柔地对我,怎么可能打我?」女孩脸上污秽不堪,哭得无比伤心。

「醒醒吧!要不是知道夏季马上来找我,我能让你靠近我跟前,跟你演低级的深情戏码?」顾商毫不留情地回击。

女孩无法相信顾商说的,又哭又笑,在地上苟着身子颤动。

许久,她恶劣地笑起来:

「哈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舔狗,想不到,高高在上的顾少比我还能舔。你故意放任我接近,想让夏季吃醋?可是你知道吗?那晚我叫她离开你时,她答应得可干脆了!她说她一点都不稀罕顾商未婚妻的名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

顾商红了眼,像失去理智的疯子,不停地踹着女孩:「你闭嘴!闭嘴!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如果不是众人拦着,就要闹出人命了。

「顾商,住手。」我唤他。

顾商一拳打到水泥地上,血珠沁出,他好似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一双猩红的眼望向我。

「夏季,你不能离开我。」

声音凄厉悲切。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申请了出国交流的机会,下个月初就要出发了。」

「我不在的时候,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别天天打打闹闹的。」

「如果我说,你敢走,我就从 88 楼跳下去,你会不会为我留下来?」顾商偏执地看着我。

「顾商,死容易,活着才难。但是,活着,才有希望。」

「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11

16 岁之前,我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虽然清贫,但是充满爱意。

那年夏天,因为雨水太多,上游的水库泄洪,很多大鱼冲到了河里。

我妈馋嘴,让我爸去捡几条回来。

我爸被山洪冲走,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妈觉得是她害死了爸爸,从此抑郁。

她不断消沉,自残,最后也跳进了那条河。

从那以后,我成了户口本上的户主。

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依靠。

原本我都打算上完初三就去打工了,毕竟,我连吃饱饭都是问题,哪有钱上高中?

幸运的是,顾氏那年给我们县提供了助学金,我靠着助学金走出了那个小山村。

所以,我这一生都很感激顾氏。无论它之后给我带来了多少伤害,它对我的帮助却无法被掩盖。

「顾商,你 16 岁的时候觉得活着没意思, 所以选择自杀。可是我 16 岁的时候, 想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求。我甚至不知道明天的三餐该怎么解决。」

「知道我为什么学心理学吗?因为我要自救。」

「妈妈去世以后, 我好像失去了共情能力, 无法对外界的欢喜悲哀有所反应。可是有种意念支撑着我, 让我在这冷漠中继续苟活。」

「我已经把你从深渊中拖出来一次,你如果要回到深渊,我只能深表惋惜。」

「毕竟, 你对自己的生命有决定权。」

顾商掩面哭泣, 肩膀颤抖, 声音也颤抖哽咽:

「我不会死,我只是想留下你。夏季, 我喜欢你,我求你留下好吗?」

望着自己照顾大的少年, 我心里也十分不忍,可是依旧决绝地站起身:

「顾商, 再学一下怎么爱人吧!」

即便打着喜欢、爱的名义。

你所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 与顾太太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

践踏自尊、侮辱伤害, 都不是爱人的方式。

12

我没想到,在机场候机的时候, 顾太太会来。

「我做的玫瑰花饼,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她第一次露出谦逊的微笑。

我笑着接过来:「谢谢阿姨。」

她坐到我身边,我们望着玻璃墙外的飞机一架一架起飞,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她先打破了沉默:

「再多的抱歉也弥补不了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顾商父亲的出轨让我变得极端, 什么都想做到最好。想让顾商最优秀,结果把他逼出了病。想叫他有最让人羡慕的婚姻,生生拆散了你们。」

「如今,丈夫离婚、儿子反目, 我再没有能争的东西, 反而释然了。」

她苦笑,我也跟着笑。

「阿姨还想跟你说一件自私的事。」

「嗯, 您说。」我浅笑着看她。

「顾商 18 岁时,我想让你们订婚,那时是真的希望你能嫁给他。我在他的日记里发现他对你生出了男女之情。我就想着, 爱情疗愈是不是能让他更快康复?所以我才自私地对你提出了订婚的要求。」

「那天你拒绝了我,顾商很受伤。我没能教会他表达爱, 争取爱,所以之后他选择了偏激的方式对待你, 我也没能及时制止。」

「夏季,你已经教会他好好生活下去,阿姨能不能请求你,再教会他好好爱呢?」

顾太太一脸希冀地望向我。

我在她的目光中站起身, 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阿姨,我要登机了。」

13

当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我俯视这座待了四年的城市, 竟感觉像个亲切的老友。

我趴在舷窗上,对这位老友轻轻说了一个小秘密:

「当年答应订婚时,我也是动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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