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突然官宣了女朋友。
配文是：【我不会说什么情话，只想见你一面。】
那一瞬间，我的微信炸了，所有我们之间的共同好友，都一窝蜂地来问我：「秦晴，徐帆的女朋友不是你？」
是啊。
为什么徐帆的女朋友不是我？
1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徐帆的消息就发了过来：【怎么样？我女朋友是不是很好看？】
一字一句，杀人诛心。
我的手都在颤抖，视线模糊得都看不清手机屏幕。
他大概是等急了，接着发：【我女朋友知道咱俩关系好，我怕她多想，你暂时别来找我了。】
我仔仔细细看着他发给我的消息，然后丢掉手机号啕大哭。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知道，我爱徐帆，只有徐帆自己不知道。
他始终觉得，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是他没有血缘的亲人。
在这个世界上，论最了解徐帆的人，我秦晴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我知道他吃鸡蛋饼不要葱，牛肉面不要香菜，冬天的卫衣不喜欢连帽，球鞋的尺码比运动鞋大半码。
他从小到大的语文笔记都是我给他做的，他刚上大学的时候，用的三件套都是我买的。
我曾经为我在徐帆生命里的占比得意洋洋。
我觉得，再也不会有一个女孩子像我这样，能让他的生活里全都是关于自己的痕迹。
我觉得，我跟他之间不过只是差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让双方顺理成章的契机。
但我没有等来这个契机，我等来的，是徐帆有了女朋友这个事实。
他在微信那头喋喋不休跟我说着新女友的好，说新女友竟然喜欢吃葱和香菜，女朋友喜欢的东西，他也喜欢。
还给我分享了女朋友送他的连帽卫衣，说他特别喜欢，以后要天天穿；给他买球鞋买小了，简直太可爱之类。
一字一句，彻底否定了我的曾经。
最后，他给我发了一个条微信：【我女朋友说要是你能给我们送个东西过来，她就信我们是清白的，秦晴，快给我送来！】
下面附送了一张图片和一个酒店的地址。
他对我这么胆大妄为，全是我惯出来的。
从小到大，我对他有求必应，他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搭把梯子给他摘，连他妈都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像我对他这么好了。
就是因为我对他好，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
他吃定我了。
可我非要亲眼见见才肯死心，我擦掉眼泪，真的去了。
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刚一开门，他就迫不及待地从我手里拿走了套套，顺带附赠给我一个白眼：「秦晴，你怎么来得这么慢，我女朋友差点想多了！」
他甚至都没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就把门关上了。
在关门之前，我看到了那个女生，她裹着浴巾，披散着头发，身上还挂着水珠。
我看到徐帆迫不及待地朝她走过去，想要拥抱她……
我的眼泪疯狂往下掉，我很不想在徐帆面前这么没出息，我拼命捂住嘴，但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我突然觉得，我真的是一个笑话。
我擦干眼泪，尽量用平缓的语气给他发消息：【徐帆，我以后不打扰你了。】
发完之后，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我和徐帆从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认识了，二十多年下来，回忆太多了，光是合照就占了我手机内存三十多个 G。
我把它们全都删了，不仅如此，我甚至把我 QQ 空间里那些早年间幼稚的合照都一起删掉了。
我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我不要再喜欢徐帆了。
2
第二天，我下课后，被徐帆堵了个正着。
他无语地看着我，仿佛我在无理取闹：「秦晴，你在闹什么？」
我承认，爱过这么久的人，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忘记，再次看到他，我的心也还是在隐隐作痛。
我强装没事的，就当没听见。
他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你这样让小微特别难受，觉得是她害得我俩关系不好。」
我看着他，只觉得嘴角发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加快脚步离开。
徐帆在后面骂了一句：「艹，秦晴，你他么蹬鼻子上脸了？兄弟谈个恋爱你这么闹，就跟小微说的汉子婊似的。难不成，你还真喜欢我？」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有种把一切说开的冲动。
「如果我说是呢？」
「啊？」徐帆尴尬地搓了搓手指，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我开玩笑的呢，那啥，我先走了哈，以后再联系。」
此后两个月徐帆再没找过我，我也没联系过他。
据说他最近和他的女朋友打得火热，两个人还报了个旅行团，准备放暑假了出去旅游。
朋友对此愤愤不平，发微信给我控诉：【徐帆他没有心的吗？这么高调，就不怕你难过？】
我愣了愣，才回：【随他去吧。】
慢慢总会好的，在徐帆高调恋爱的时候，我好几次在夜晚失声痛苦，但我逼着自己不去想，不去问。
后来，我就真的不会再想了。
我按部就班地开始学习，每天都把自己的时间排得很满，突然有一天被室友告知，我上了学校的告白墙。
告白语倒是很简单：【大二经济管理系的秦晴，我苏牧要定你了。】
额……
实话实说，有点不尽如人意。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非主流的霸总套路。
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是谁的一个恶作剧。
但我没想到的是，苏牧真的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因为徐帆的事情，我内心对谈恋爱极度排斥，所以对他极为冷淡。
但他却从不气馁，反倒是越挫越勇了，一开始是我每一次从图书馆出来，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每次都会捧一杯我最爱的芝士葡萄等我。
在我刚出来的时候递给我。
一开始我不肯收，他也不着急，笑眯眯地说：「可是学姐，我买都买了，多浪费啊。
「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好，不如转账给我吧？」
就这样，他成功要到了我的微信。
我本来以为给他微信会有些困扰，但他很懂分寸，只是偶尔给我的朋友圈点赞，或者评论个什么，很少主动打扰我的生活。
一来二去，我竟然还有些习惯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一段时间后，我再给他转账买奶茶的时候，他就不收了，理由也很充分：「都这么熟了，请学姐喝杯奶茶，是我的分内之事。」
我看着这条短信，在床上笑得四仰八叉。
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屁孩，他竟然这么会追女孩子，男女之间的界限分寸拿捏得刚刚好。
我开始喜欢和他接触，毕竟长得好，会来事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呢？
深入了解后，我才知道，苏牧竟然高考成绩超出了我们学校录取分数线三十多分。
我简直不能理解：「那你来这里干吗？」
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里有我喜欢的人。」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我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600 分，不像是会写出那种告白语的人啊？」
这回，他更不好意思了，脸上飞快地飘过一抹潮红：「那是我室友发的，他们恶搞的。」
苏牧很好看，比一般的好看更好看一点的那种好看。
从小到大，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是徐帆。
但细细看来，苏牧似乎不比徐帆差，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想起徐帆了。
他似乎真的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苏牧开始占据我的时间，他每天都会变着方地投其所好，我不爱吃食堂的早饭，他就早起两个小时，去给我买我最爱吃的那家早餐店。
不只是我，连我的室友们都跟着受到了惠顾，每一次他往我宿舍送东西，都会给我的室友们也带上一份，雨露均沾的同时，保证我是最好的那一份。
我上午在朋友圈发了一句想出去玩，下午就看到他穿戴整齐说要带我去郊游。
我随口说，想吃个草莓蛋糕，晚上我就收到了他买过来的草莓蛋糕。
上面印着「南家米坊」的 logo。
这家店，在我家附近。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苏牧有点不好意思，气都没喘匀：「看到你的朋友圈就去了，下午跟室友打球去了，看到的时候有点晚了，差点没赶上。」
这家店，生意很好，我从很小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在那儿了，但老板是个特别懂生活的人，他每天雷打不动，下午五点就关门下班，不管还有没有客人。
我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路过他们家太多次，但又从来没买过。
他们家的价位比别家要高出三分之一，连我妈都只是在每年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买一个，我就更舍不得买了，但又馋得慌。
每一次徐帆看到了，都会拍着我的脑袋，像哄个小孩子一样，哄我：「别看了，小朋友，徐哥哥下次给你买。」
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等到。
每一次，他都有理由，零花钱花光了，没时间过去买，等等。
那时候我就信了。
直到现在，我看着苏牧手里，这个小小的六寸草莓蛋糕，眼眶突然有些温热。
原来真的想买的话，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买到了。
原来，被人捧在手心，是这种感觉。
我没忍住哭了，苏牧立马就慌了：「你别哭啊，我刚真的是在打球没看到，不然我就早点送过来了。
「我去的时候老板要下班了，我还求了他好一会儿，他才给我做的呢。
「秦晴，你别哭了。」
他一脸委屈，似乎想给我擦眼泪，又不敢的样子，整个人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我被他给逗笑了，接过草莓蛋糕我问他：「苏牧，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废话！」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可没有这么闲，花两个小时去给不喜欢的女生买蛋糕。」
我听着，缓缓一笑：「那你记好了，从今天开始，你有女朋友了。」
3
我和苏牧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当天晚上，他就发了我的照片在朋友圈官宣：【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我本想装作没看到，但奈何他圈了我，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复：【你好。】
紧接着，我就收到了他的私聊：【秦女士，我建议你注意你的措辞。】
我沉吟了一下，也用他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文案复制他的：【介绍一下，我男朋友。】
不出两秒，苏牧就呲着个大牙在我的评论区乐。
他说：【女朋友好。】
我有点无语：【这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他说：【当然有，重点在女朋友。】
我不置可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朋友们都给我发消息替我开心。
突然，我收到了徐帆的验证消息。
想了想，我已经接受了苏牧，也不必和徐帆老死不相往来。
通过朋友验证后，徐帆就给我发来一个消息：「你恋爱了？」
我犹豫一秒，回答了个「是。」
「怪不得真不来找我了，原来喜欢一个人十年说放还是放了。」
这话怪酸的，我没回他。
没一会，他又发来一个消息：「你们开过房没？」
我给他发了一串感叹号，无语极了。
这之后，我再没回过他消息。
可没想到，后面徐帆时不时给我发微信，这个频率，快赶得上以前我给他发的了。
而且每次我分享和苏牧的情侣照片，他的评论也是阴阳怪气的。
我忍不住去问朋友，徐帆最近咋了？
然后他们告诉我，徐帆跟他女朋友的分手了。
徐帆说，那女孩子太作了，控制欲太强，老要徐帆依着她。
勉强在一起了四个月，但最后他还是腻了。
他们还说，徐帆总拿那个女生跟我做比较，说她不如我好。
我淡淡地听着，不做评价，等他们说完了，我才说：「我要睡觉了。」
临睡前，我接到了徐帆给我打的电话。
他那边很静，我听见有风声。
好一会儿他才说：「恋爱还谈着呢？」
我靠在墙上，嗯了一声。
电话那边他的声音透露出一点疲惫：「那个苏牧就那么好？」
我笑着应：「起码他会给我买草莓蛋糕。」
徐帆没再说话，沉默了两秒后挂断了。
那之后，我和徐帆就没再聊过。
与之相反的是，我和苏牧的关系进展飞快，他太知道怎么哄我开心了。
我去图书馆学习的时候，他会记得带着奶茶等我，给我准备好资料。
也会在下雨的时候，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我教学楼前。
我 21 岁的生日那天，苏牧给我办了一场生日会，声势浩大，我所有的朋友都到场，当然也包括徐帆。
许久没见，我甚至都有些认不出他了。
他坐在吧台里，清瘦了许多，手里端着酒杯，迷蒙地看我。
大家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一开始都好，到徐帆那里就开始不对劲了。
一开始是问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喝了口酒，说：「有。」
然后又问：「在现场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在。」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人问出：「那你敢亲她吗？」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朝我走过来，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吻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咒骂声，我看到苏牧跳了起来，扯过他，一拳挥了过去。
徐帆也没留手，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最后是我，挡在了苏牧面前，徐帆才停手。
他瞪大眼睛惶恐地看着我，像个犯错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叫我：「秦晴。」
我没理他，拉着苏牧往外走。
他慌忙拉住我：「是他先动手的。」
我甚至被他给气笑了，回头冷眼看他：「你强吻我在先，还不许我男朋友动手？
「你发什么神经？」
我看到他在我说出这话之后，脸上落寞的表情，他盯着我看了半天，才扯着嘴角说：「晴晴，我后悔了。
「后悔把你让给别人，如果我把以前的徐帆还给你，你还会爱我吗？
「晴晴，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他醉得厉害，说话的时候，往我身上靠，我下意识想躲，但在他的身高压制下，根本躲不开。
我听着他这话，只觉得想笑：「你说的是哪个以前？是我掏心掏肺对你好，你还视若无睹的那个以前？
「还是你随意糟蹋我真心的以前？」
他被我怼得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晴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抬头看他：「当然，所以我不想再当以前的秦晴了。
「那个一心只围着你转的晴晴已经死了。」
说完这话，我没再理他，找了个空隙，把手抽了出来，他又要来拦我，可这一次我比他的动作快。
我看着他，四个月不见，他消瘦了很多，180 的大个子，现在看上去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这和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徐帆不一样。
还是有一点点的心疼的，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我的青春里逐渐长大的男孩子。
好一会儿，我才说：「徐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早在他选择无视我的感受的时候，就已经回不去了。
4
徐帆来找我这件事闹得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我们两家的长辈。
当所有人都劝我，这么多年的感情，给他个台阶下的时候，只有苏牧不发一言。
周末苏牧约我看电影，我答应了。
他和往常一样，来我宿舍楼接我，正好和来找我的徐帆撞了个正着。
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连口红都没来得及抹，就匆匆跑下楼，生怕苏牧出事。
徐帆是个什么人我太清楚不过了，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经过他的允许私自碰他的玩具。
小时候我拿过他一个遥控飞机，他整整三个月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但他似乎不明白，我不是玩具。
我一下来，就朝苏牧奔了过去，紧张地围着他都看了一眼，确定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苏牧有些好笑：「你怎么口红都没涂？」
听到他这么问，我没好气地抬头白了他一眼：「还不是怕你出事。」
苏牧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能出什么事儿，学长又不会吃了我。」
他的目光穿过我，看向了我身后的位置。
我这才惊觉，徐帆竟然一直站在这里，而我刚才竟然没发现。
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能够第一个发现他的存在，并扑上去关心的，而我刚才，眼里只有苏牧。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脸颓然的徐帆，他看上去不太好，脸色蜡黄，黑眼圈都快掉到颧骨了。
他看我看他，眼神突然亮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我立马往后撤了一步。
他缓缓停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我：「晴晴，你别生我气了好吗？我知道错了。」
我没理他，拉着苏牧就要走。
苏牧却没动，我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温柔：「你口红没涂。」
我有点诧异，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记得我的口红！
不过倒也是，刚才我下来得太急，连手机都没有拿。
我点点头，准备上楼，徐帆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晴晴，我……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男朋友的话，我也可以的，我现在也可以了。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他不说这个话还好，他说这个，我立马就炸毛了。
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这还是那个我用十年青春去爱的人吗？
我冷眼看他：「你现在在做什么？施舍？徐帆你觉得我需要你的施舍？
「你说这种话，不仅对不起我的十年，更对不起我现在的男朋友。」
「那你要我怎么办！」他红着眼眶，有些疯狂地问我，「没有人会像你，在我吃牛肉面的时候把香菜全都挑出来，也没有人像你，一到换季就提醒我注意身体。
「我根本就不能没有你！晴晴，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徐帆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徐帆在我面前哭。
他总是很逞强，从小到大都是，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他好像没有死角，甚至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否则为什么我长达十年的付出，都换不来他一点真心呢？
这些话，在我漫长的十年青春里，无论什么时候他说，我都会开心得恨不得原地转圈，恨不得把天上的太阳都摘下来送给他。
可是现在我听着，却只觉得……
遗憾。
遗憾我这十年，到头来落得这么个下场。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看着他的眼神一点点暗下来：「徐帆，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你，我也没有义务，在你回头的时候就一定要重新接受你。
「别再来找我了。」
然后拉着苏牧离开。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像只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呜咽地哭，也听见他小声地叫我的名字。
但我，没有回头。
5
苏牧的心情很好，看电影的时候他一直在笑，电影都散场了，他还是时不时就笑出声来。
我看着他，多少有点不解：「跟我约会这么开心？」
他冲我眨眼睛：「是，也不全是。
「你终于不喜欢徐帆了，我很开心。」
终于？
他这话让我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东西，我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知道我喜欢过徐帆？」
「当然。」他坦坦荡荡地看着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整个苏二中，没有人不知道，秦晴喜欢徐帆。」
「你？」我呆呆地看着他，「你也是苏二中的？」
好家伙，这么巧？
不会吧？
虽然我从来没觉得当初喜欢徐帆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但毕竟这段感情无疾而终，提起来这件事的又是我的现男友，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但实际上，尴尬的人只有我，苏牧他一点都不尴尬。
不仅不尴尬，他还告诉了我个事儿，他说：「在你还喜欢徐帆的时候，我就在喜欢你了。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录取分数线超过学校录取分数线三十分，还要来这里吗？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能先告诉我，为什么高考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你没有写吗？」
如果说之前我在知道他和我是同一个高中的时候是诧异的话，那现在我就是震惊。
在我漫长的青春里，我曾经为了徐帆做过很多事，当然，也包括高考控分。
我从小，就成绩优异，比起玩心重的徐帆，我要优秀很多，进入高中之后，徐帆的精力被分散了很多，原本还能勉强算上游的徐帆，成绩一下子掉了很多。
我试过给他补习，但效果并不显著，为了和他上同一个大学，只能选择这种笨方法。
我还记得，我的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妈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她似乎不敢相信，我高考成绩比平时的模拟考，错了有 50 多分。
只有徐帆，没心没肺地拉着我说：「这下好了，大学四年咱俩都能在一起了。」
那时候，我以为迎接我的是美好的将来，从不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有什么不对。
可是后来想想，也还是遗憾的。
遗憾为了一个人，放弃了自己原本唾手可得的未来。
但这些话，面对苏牧，我说不出来，我低下头沉默。
却听见他笑出声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是为了和徐帆上一个大学。
「我查过他的高中成绩，高三的时候下滑得很快，跌出了学校前 500 名。」
他说着，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甚至还有些懊恼：「我本来为了能够跟你上一个大学，没日没夜地学习，就为了能多考点。
「没想到你竟然控分。」
咳咳。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那个时候也不认识你啊。」
他哼了一声，听起来似乎很不乐意，但眼里却全是笑意，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我听见他说：「但是没关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6
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苏牧不仅仅是我的高中校友，他老家还跟我是一个地方的，从他家到我家，来回不过 700 多米。
但我对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每次一说到这个，苏牧就气呼呼地说：「你能有什么印象？那时候你的眼里就只能看到徐帆。」
这么说也没错。
本来就理亏的我，在知道他也默默窥探了一圈我的青春后，变得更加理亏了。
我后来跟冉冉提起这件事，冉冉都惊了。
她都没给我发微信，而是直接给我打了个电话：「你是说，你的男朋友跟我们是校友，还在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我被她的声音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是。」
「他叫什么？」
「苏牧。」
「苏牧！」
「你认识他？」我有点意外。
冉冉比我更意外：「你不认识他？」
「我应该认识？」
冉冉恨铁不成钢：「他在我们学校很有名啊，不比徐帆的名气小啊，虽然他比咱们小一届，但是咱们这届倒追他的人不少啊。
「以前高中的时候，好多人给他送情书，他都没要，说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大家扒了三年，都没把他喜欢的人扒出来，没想到会是你！」
这口瓜有点大，我一时间吃不下。
挂掉电话之后，我给苏牧发消息确认。
他倒是承认得很快：【是有收到过，但是我一封都没收。」
我大为震惊，他却有些嘚瑟：【所以，秦晴，现在你明白我有多抢手了吧？
【赶紧抓紧我，嗯？】
我看着微信上他发过来的消息，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以前我总是追着徐帆跑，从来没有停下来看一看，我理解的喜欢，是不计成本的付出，是只要那个人能开心，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能忍。
可能正是因为我这样的低姿态，所以徐帆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能无条件包容他。
甚至他只要稍微对我好那么一点，我都会感恩戴德。
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真正被爱的时候，没那么好也可以的。
是苏牧让我明白这一点。
7
徐帆还是坚持不懈地来找我，上课堵，下课堵，我每天都能在各种场所看到他。
有时候我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尽管半年不联络了，他对我的生活规律还是了如指掌。
我没有理他，几乎每一次都是将他当作空气的过滤掉。
但他也不气馁，即使是当着苏牧的面，他也不收敛。
好几次，我怕被苏牧误会，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可是苏牧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我有些纳闷地问他：「徐帆这么纠缠，你就不吃醋吗？」
他摇头。
我问：「为什么？」
他信誓旦旦地说：「因为我见过你喜欢他的样子，所以我确信你现在爱的人是我。」
这么简单的道理，连苏牧都明白，可是徐帆却不明白。
或者说，他不想明白。
我试着跟徐帆沟通过几次，让他不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难堪，毕竟虽然我跟他不联系了，但两家这么熟络，总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不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让彼此都下不来台。
但他不听，不仅不听，还把电话都打到我妈那儿去了。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我妈妈的电话。
她对我和徐帆还在闹别扭，表示不理解：「小帆那孩子说他知道错了，晴晴，你就给人一个台阶下，这邻里邻居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别给搞僵了。」
我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以为我们俩只是跟从前一样闹了矛盾。
我不想搭理，口头上答应，私下里还是我行我素。
见劝不动徐帆，我也就不劝了，随他去吧，反正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苏牧进了学生会，开始忙起来了，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很多时候也得要帮着处理一些事情。
周末的时候我跟着苏牧去他们学生会蹭饭吃，苏牧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热情，开朗，有他在的地方，很少会冷场，因着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也沾了不少光，大家都让着我。
本来一切都好，开开心心的，这时候，徐帆突然闯了进来。
他跌跌撞撞地冲我走了过来，我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他瘦了很多，瘦得几乎快脱相了，他抓着我的手，甚至都没什么力道，我下意识地挣脱，都没用什么力道就从他手里把手给抽出来了。
对于他这样的纠缠，我已经有些厌烦了。
但他只是将一个草莓蛋糕递到了我手里，他的眼眶泛红，带着点哭腔：「晴晴，我今天回了一趟家，老板要关店了。
「他要回老家去养老了，我才想起来，草莓蛋糕一直都没给你买。」
他说着说着，苦笑一声：「我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了。」我看着桌上的蛋糕，又看着他近乎乞求的样子，有些心软。
8
我认识徐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我深呼吸一口气：「徐帆，我最想吃这个草莓蛋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他执拗地看着我，双眼通红，「你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草莓蛋糕，无论什么时候吃都会开心，现在为什么不喜欢了？
「不是只有你了解我啊，晴晴，我也了解你。
「我真的知错了。」
我看着他，到底是有点于心不忍的，我下意识看着苏牧，苏牧立马心领意会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徐帆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学长，你注意点分寸，晴晴她又不是一个宠物。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得尊重她。」
这话似乎点燃了徐帆的情绪，他猛地一把推开他：「跟你有什么事儿啊！你才认识晴晴多久啊！你知道我跟她有多么漫长的回忆吗！」
他用的力道大，我眼睁睁地看着苏牧被他推出去，撞在墙上，「咚」的一声。
我的心跳都跟着慢了一拍，苏牧站直身体，扯了扯嘴角：「是吗？那又怎么样？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挑衅。
赤裸裸地挑衅。
连我都听得出来，苏牧不想再忍了。
徐帆冷笑一声，就扑了上去，两人很快扭打起来，我眼睁睁看着原本平和的气氛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看着小小的包厢内，桌椅东倒西歪，看着苏牧还手，也看着苏牧挂彩。
苏牧哪儿是从小练跆拳道的徐帆的对手，眼看着他落了下风，我急了。
想也没想就挡在了苏牧面前，像曾经，我无数次在徐帆犯错的时候，挡在他面前一样。
我看着他，像是看着我过去的青春。
我看着徐帆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到痛苦，像个犯错的孩子叫我：「晴晴……」
我没有理他，反而扭头看苏牧，他的嘴角挂着血，我心疼地给他擦：「怎么不躲？」
他一愣，然后无奈地说：「早知道，小时候我妈问我要学什么的时候，我也去报跆拳道好了。」
我被他逗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
我扶着他往外走，路过徐帆的时候，被他抓住：「晴晴……」
我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到此为止吧，徐帆，别让我讨厌你。」
我清楚地感觉到，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徐帆松开了手，我没有回头看他，也知道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难过吗？
还是有点的。
但这点难过，已经很微不足道了。
我扶着苏牧一点点往外走，身后传来一阵不近不远的脚步声，我知道是徐帆。
苏牧受了伤，不能回学校，我带着他去医院，在路边等车，徐帆一直跟着我，他自然也知道。
走出去不知道多久，苏牧才问我：「不回头看看吗？」
我坚定的摇头：「不了。」
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人，已经在身边了。
番外
番外 1：
我是徐帆，把秦晴弄丢了的那个徐帆。
后来我没再单独找过秦晴，因为我了解她，再这么死缠烂打下去，她真的会讨厌我。
我不想被她讨厌，我不想看到她那双曾经满怀爱意看着我的眼睛，充满讨厌。
后来我跟她的联系，就只剩下了，逢年过节，邻居家的串门。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会疏离又礼貌地跟我说几句话，在家长面前维持着我们还很要好的假象。
要命的是，我竟然连这种假象都很舍不得，每一年都要在她家待到很晚才走。
她没有把我的微信拉回来，我只能偶尔从朋友那里知道她的近况，知道她和苏牧很好，两人约定了要考研，准备毕业后北上求学。
也从父母口中得知，他们俩要订婚了。
订婚。
一开始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像是被人给死死掐住了喉咙似的，完全喘不过气来。
我下意识想去找她，但刚走两步又猛地停住。
我有什么资格问她些什么？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她要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我亲手推开她的。
竟然是我亲手推开她的。
我已经不记得，大二那年，为什么要谈恋爱，可能是因为新鲜，也可能是因为她刚好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官宣的时候，不是没想过秦晴会难过，可我觉得，她只是难过一下，很快就会好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所以她拉黑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多着急，只觉得这次她只是气大了一点。
可是后来，我和那个女生相处的时候，脑子里都是秦晴，秦晴不会这样，秦晴不会那样，秦晴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当我逐渐反应过来，我这么多年对秦晴的爱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亲情的时候，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所有努力，每天都找她，跟她说话，给她买她最想要的草莓蛋糕。
可是她却说，她最想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她还说，别逼她讨厌我。
我是从那个时候才真切认识到，她不要我了。
可是我都改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要我了？
她不知道，这几年，我每隔一阵子，就会偷偷去看她，我看到她和苏牧感情稳定，大三那年在校外租了个房子，开始了同居生活。
我也看到她把苏牧带回家见父母，她妈妈笑得眼睛都合不上，无意间说的那句：「我还以为，你最后带回来的会是徐帆。」
我本来以为她会有点感触，但我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看到的只有幸福，她一双眼睛，看着苏牧。
那时候我明白，她是真的放下了。
她把我，和她的青春都放下了。
她和苏牧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一直都知道她优秀，却也没想到她能优秀成这样。
那天晚上，我在她家楼下站了很久，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我想告诉她，其实那十年里，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爱我。
可是她没有下楼。
我的青春，就这么结束了。
番外 2：
我是苏牧，就是秦晴现男友的那个苏牧。
秦晴真的好难追啊，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她这么难搞的女孩子，当然我也没有搞定过别的女孩子。
秦晴是第一个，唯一的！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了，我们的老家，竟然就只隔了一条街，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才八岁，但那张漂亮的脸，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后来，我在高中重新遇到她，还跟她一起上过学校的联欢晚会，但她没有丝毫印象。
当然了，那时候的她，满眼都是徐帆，哪会看得到我。
我自认自己长得不差，平日里多的是小女生给我送情书和礼物，但偏偏不能引起秦晴的注意，无论我在她面前怎么晃，在她那里我都是查无此人。
高中的时候，她的成绩总是排在年纪前十，所以我理所当然觉得她会去很好的学校，为了跟她能上一个学校，我没日没夜地学习。
没想到高考完，我回学校查她的志愿, 才发现她居然控分！
才勉强上了个重点！
真是个恋爱脑！
白瞎了我那六百多分的成绩！
但我也没资格多说她两句, 我顶着压力也填了她的那个学校, 录取结果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我妈打断腿！
就这, 她后面还问我, 为什么会来这个学校？
废话, 要不是因为有她，我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
写到这里, 我被秦晴瞪了一眼, 我冲她狗腿地笑了笑, 又亲了她一口才重新过来写。
嘿嘿，我们马上要一起去北大读研了，现在正在收拾行李。
忘了说，我们已经订婚了，准备读研后就结婚。
当然如果秦晴想早点结，我也没意见。
前两天，我看到徐帆了，他状态不好，整个人瘦得很厉害, 印象中他好像从知道秦晴和我在一起之后，就瘦得很厉害了。
我看到他在我家楼下，抽了很多烟, 一根接一根，那个红点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显眼。
我知道，他肯定是来找秦晴的。
秦晴也知道，她站在阳台上，看了两分钟，然后拉上了窗帘。
这么决绝的样子，我都有点心疼徐帆了。
我拉着她的手，小心地说：「其实你可以去见见他的，毕竟他是你的青春，我不会介意的。」
我亲眼见过, 秦晴爱徐帆的时候，那股炙热和坚定, 我不想她因为我而刻意避嫌。
我更怕她的青春, 落得个寥寥收场的下场。
但是她看着我，缓缓笑了：「我是很喜欢徐帆，我曾经以为我会一直喜欢他，为了他, 我愿意做任何事。
「但那是以前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他公开女友之后放弃他的，可后来我仔细想了，不是的。
「在那漫长的十年里，但凡有一次, 徐帆对我的喜欢有过回应, 我都不会这么快放弃他。
「我和徐帆, 已经翻篇了。」
绝情。
可是我好喜欢，我揽过她的腰，看着她在我这里笑意盈盈的, 突然觉得好满足。
徐帆真傻，放着这么好的姑娘都不要。
也庆幸他这么傻，才让我能给我的青春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