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京圈太子爷的订婚宴上，他的植物人白月光醒了。
他弃我而去。
我的攻略任务也因此失败，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
当我绝望地跪在雨中哭泣时。
一把黑伞撑过我头顶，檀木香气袭来。
「所以，这次可以选我了吗？」
1
到交换戒指的环节，裴衍的电话突然响了。
「医院......醒了！」
短短几秒，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欣喜若狂。
挂了电话，戒指盒瞬间从他手中掉落。
他不理会，转身就走。
「裴衍，站住！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能丢下南昭呢？」
我爸直接冲上台拦住裴衍。
裴衍却激动地告诉他：「宋柔醒了！」
宋柔也就是我爸的私生女。
听到这个消息，我爸脸色一变：「真的？」
全然看不出刚才的愤怒。
原本在看戏的后妈陈晓璇也冲了上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医院看女儿啊！」
「好好好，咱们和阿衍一块去。」
三人兴奋地抓着彼此，往门口走。
此时，我听到系统的机械音：「如果攻略对象逃跑，宿主您的任务将被宣告失败。」
我急忙拉住裴衍的衣袖，哀求他。
「别走，裴衍，你走了我会死的。」
裴衍轻蔑一笑：「难道我不跟你订婚，你就要闹自杀？」
他决绝地甩开我。
我失去平衡，高跟鞋踩到裙摆，摔得很惨。
裴衍却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凭我沦为宾客的笑柄。
「当了三年替身，好不容易订了婚，谁知道正主竟然在这时候醒了。」
「堂堂宋家大小姐非要当舔狗，那就得自认倒霉。」
连我爸都没来扶我，只说了句：「南昭，你先回家，爸先去看你妹妹。」
他们一个又一个地从我面前走过。
像三年前那场车祸。
人们全都跨过我，扑向宋柔。
唯一例外的，是裴衍。
可他是因为认错了人，误以为我是宋柔，才救得我。
知道宋柔成为植物人的那一刻，他看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憎恨。
一拳砸向我身后的墙上。
「躺在那里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这三年，裴衍都觉得车祸是我造成的，却不肯信是宋柔主动约我的。
宋柔以为我真心喜欢裴衍，警告我不许再接近他。
我不同意。
因为我绑定了系统，如果不攻略成功裴衍，我就会死。
她急了，来抢我的方向盘。
情绪激动时，她说了句：「你拥有的东西，我全都要抢过来。」
车祸就是在我们的争执下发生的。
晕倒前，宋柔硬撑着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给裴衍。
「救我，我姐姐想杀我。」
我想辩解。
可是鲜血从我口中不断冒出，我喊不出声。
后来医生说，宋柔醒来的希望很渺茫。
裴衍痛不欲生，夜夜买醉。
我就像狗一样随叫随到，被他羞辱了三年都不肯走。
连带着死去的亲妈和宋家全都沦为圈内人的笑话。
我就这么忍了三年。
忍到裴衍开始动摇，忍到裴衍愿意把我当替身，忍到他终于肯点头娶我。
我以为我熬到头了，谁知道......
「宿主，不去挽留吗？任务失败，您会被抹杀掉的。」
系统的声音和这场雨一样，没有温度。
我不语，继续赤脚走在冰凉的地上。
回忆着我取悦裴衍的那些年。
我是京圈娇艳的红玫瑰，追我的少爷不在少数，甚至还有裴衍的小叔。
——裴家真正的掌权人，裴宴临。
可我不仅拒绝了所有人，还利用他去接近裴衍。
那时候，裴宴临宠我如命。
人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底线。
可我为了攻略裴衍，狠心抛弃了他，在他最爱我的时候，让他满盘皆输。
分手之后，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现在，裴家都找不到他。
忽然，系统又问我：「宿主，确定不挽留吗？」
雨点打湿了头纱，越来越重。
我撑不住了。
一抬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墓园。
我妈就躺在里面。
「妈，女儿对不起你。」
我跪在我妈的墓碑前，绝望地哭了出来。
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洗尽铅华。
「你培养了半辈子的家族继承人，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
忽然，一把黑伞撑过我头顶，檀木香气袭来。
「所以，这次可以选我了吗？」
清冷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2
再次见到裴宴临，我如锥心刺骨，痛不可言。
满是亏欠和羞愧。
「对不起。」
我太狼狈了，像丧家犬，不敢拥抱他。
「当初我抛弃了你，还选了那种货色，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都是我活该。」
我提前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起身想走。
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份尊严。
裴宴临却突然丢开伞，朝我大吼：「宋南昭，我是回来找你的！」
他猛地握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我当初爱你爱到发疯，现在又怎么舍得怪你？」
我听到他细碎的呜咽声。
「昭昭，让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我彻底绷不住了，泪水簌簌落下。
「好。」
我扯下头纱，紧紧抱住了他。
猛然间，系统发出警告：「宿主，您的行为已经违背原来的任务，请停止回应男二的爱意！」
那宿命般的警笛声在我大脑中响起，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却在警报声中，与他相吻。
「我不挽留他了。」
这话，既是对裴宴临说，也是对系统说。
剩下三个月，我想遵从自己的内心，我想爬回高傲的枝头。
就算是抹杀，我也要漂漂亮亮，高高在上的。
2
我被裴宴临带回他的私人公寓。
洗完澡，却看见他在点香。
指间挂着佛珠，虔诚地跪下来，三拜佛像。
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我听不清。
等他出来后，我好奇问他：「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
他放下佛珠，拿来毛巾给我擦湿头发。
「跟你分手那年。」
他声音寡淡，似乎不想谈起。
忽然转了话锋：「对了，退婚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陪你去，刚好有些公司上的事，我也想跟裴衍谈谈。」
裴宴临不在的这几年，裴衍暂代总裁一职，也获得了不少股东的信任。
如今他回来了，裴衍也该让位了。
「好，不过退婚之前，我要做点准备。」
说完，我直接打了个电话给秘书。
「赶紧买热搜，通知各大平台和营销号，加班加点，加班费 double。
「一个小时之内，给我把裴衍逃婚的热度冲上去，等热度差不多了，再把宋柔的私生女身份曝出来。」
秘书犹豫：「可是二小姐的身份一旦曝出，也有损公司的形象。」
公司的形象，我自有办法挽回。
我现在要的是那对小情人身败名裂。
我厉声道：「那不是你该考虑的，赶紧去办，记住，不能让我爸知道！」
「是，大小姐。」
挂了电话后，裴宴临轻笑道：「看不出来，你也会用这种手段。」
我慵懒地倚靠在他怀里，疲惫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不想再忍了。」
裴宴临眼神一动，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爱意。
「我也是。」
他俯身靠近我，吻上我的唇。
彻夜缠绵。
3
第二天，我来到医院。
刚好卡在大家都不在宋柔病房的空档。
「巧了，我正想跟她单独谈谈。」
裴宴临点头，摸了摸我的头：「有事叫我，我在门口等你。」
「嗯。」
我推门进去，上下打量她那副柔弱的模样，故作担忧：「妹妹没事吧？你昏迷这三年，姐姐很担心。」
没有旁人在，宋柔也不装了。
「听说我昏迷之后，你当了三年舔狗，我很好奇，宋大小姐像狗一样对一个男人摇尾巴、吐舌头，是什么样子呢？」
她对我一顿奚落。
我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说：「既然你那么喜欢裴衍，那我就让给你，一个垃圾而已。」
「装什么大方？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我轻笑一声，故意凑到她耳边说：「裴衍的滋味，我早就尝过了，床上功夫嘛，也就那样。」
其实我和裴衍没睡过。
我没那么贱，只是想激怒宋柔。
「你......
「宋南昭，你给我滚！」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随手抓起果篮里的水果，噼里啪啦地全部朝我砸来。
我故意不还手，只抬起胳膊来挡。
还可怜兮兮地大声说：「妹妹别打了，姐姐答应退婚还不行吗？」
「柔柔！」
此时，门开了，我爸冲上来阻止宋柔。
紧接着，陈晓璇和裴衍也跑进来了。
宋柔哭着扑向裴衍的怀抱：「阿衍，她欺负我！」
裴衍立刻凶狠地瞪着我：「你到底跟柔柔说什么了，把她刺激成这样？」
陈晓璇也在旁煽风点火：「老宋，柔柔好不容易才醒来，你还想让你大女儿再害她一次吗？让她出去！」
我爸见状，竟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赶了出去，还让我以后都不许来医院。
门关了。
一瞬间，我脸上的表情从委屈到得意。
「没事吧？」
躲在暗处的裴宴临走出来，紧张地拉起我的胳膊看。
被砸出了几块淤青。
他满脸心疼：「我带你去擦药。」
「等等。」
我拉住他：「刚才那一幕，你录到了吧？」
「放心，已经发给你秘书了。」
他匆匆答道，急着拉我去找护士。
擦药的时候，我疼得稍微叫唤了一声，他就皱着眉提醒护士：「轻点。」
护士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神，只悻悻道：「好的，裴先生。」
擦完药，我收到秘书的微信。
他发了几张截图给我，都是关于宋柔的热搜。
「宋家正牌大小姐委曲求全，私生女却在病房大打出手。」
「京圈太子爷移情别恋绿茶小姨子，怒斥未婚妻。」
「新晋宋太有意针对正房大小姐，网友猜测是否想要争夺继承权。」
「......」
所有热搜都把我塑造成了无辜可怜的小白花人设。
我满意地回复道：「动作很快，奖金翻倍。」
「做到这里就够了。」
裴宴临伸手夺过我的手机，替我收拾包包：「剩下的交给营销号，等着宋柔他们先来找你撕破脸。」
「嗯。」
说完，他牵着我离开医院。
上车后，他叫司机先送我回家，他要去集团开股东大会。
「开会不叫裴衍，是想动手了吗？」
我顺势倚靠在他肩上。
他勾唇一笑，搂着我说：「不着急，我还要看看裴衍的态度，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哥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那你是想......」
「先收拾掉几个站在他那边的主管，让裴衍看看，谁才是长辈。」
他低头吻了下我的额头，揉着我的头发：「不用担心，先回家做你想做的事情，晚点我去找你。」
「好。」
4
我回家洗了个澡。
良久，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声。
走到二楼走廊时，看见我爸和陈晓璇都回来了。
「南昭在家吗？」陈晓璇迫不及待问管家，面色不悦。
不等管家开口，正站在二楼的我便打了个响指，提醒她。
「别急，本小姐这就下来。」
陈晓璇一见我，瞬间换了副脸色，向我爸哭哭啼啼道：「老宋啊，现在热搜全是抹黑我和柔柔的，肯定是南昭不服气我在医院凶她，你可真要给我们娘儿俩做主啊。」
我爸也不听我解释，一上来就指责我：「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拿公司形象来开玩笑？」
我惬意地走下楼，一边走一边把玩手里的 iPad。
「看你们夫妻俩这么恩爱，我可真是深受感动啊。」
说完，我已经走到了我爸的面前。
他面色愤怒，我却笑意盈盈，缓缓将 iPad 拿起来给他看。
页面显示的是三年前的旧绯闻。
「宋太车祸去世不满三月，丈夫便携包养多年的情人进家门。」
我爸脸色煞白。
「一张不够看是吧？」
我说着，便翻了下一个页面。
「宋太尸骨未寒，宋董新婚燕尔，集团股票大跌。」
见我爸愣住，我不禁冷笑一声：「你二婚的时候，在乎过公司形象吗？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我说着，抬手正想翻第三张。
他却猛地捂住心口，表情痛苦道：「够了！」
看他像是犯了心脏病，我才转头叫保姆：「送我爸回房，他老人家操劳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陈晓璇立刻怂了。
「老宋，我我我……我也上去照顾你。」
她怕我爸不在，就没人压得住我了。
可我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来解解气呢？
「想去哪？」
我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挡住她的去路。
她脸色慌张地喊着我爸，我爸却根本无暇顾及她。
「男人把你当宠物养养，你还真当自己是正牌夫人了？」
「你……」
她一生气，眼角的鱼尾纹更明显了。
我直接掐起她的下巴，像挑包包一样左右观察她那张老脸，满脸嫌弃。
「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戴着我妈的首饰，涂着跟我妈一样的大牌化妆品，就真的能取代我妈的位置了吧？」
我妈可是世家大小姐出身。
嫁给我爸那个穷小子后，她尽心尽力照顾家庭，还出启动资金给我爸开公司。
虽说两人是白手起家，实际上，集团全靠我妈撑着。
她临终前，将公司交到我手上，我爸却趁着我妈的丧期，揽走一半的股权。
我妈这一辈子啊，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宋南昭，你想对我妈做什么？」
宋柔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把将陈晓璇拉到身后。
她穿着便服，估计是出院了。
「哦，对不起，把你这个私生女给忘了。」
我不屑地瞥着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廉价又一般，却总觉得自己是高级品，还妄想跟我争一切不属于你的东西。」
「你——」
宋柔怒瞪着我，张口欲言。
裴衍忽然冲了进来。
「宋南昭！」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冲我吼道：「你太过分了，柔柔被你害得都当了三年的植物人，你还是不肯放过她？我告诉你，不管柔柔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宋柔见状，便开始向裴衍装可怜。
「阿衍，姐姐她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三年，我已经不计较了，她还要这么对我和我妈，我……」
她欲言又止，委屈的小眼神偷偷看我一眼又故意躲闪开。
裴衍果然心疼得不行，立刻安慰她：「放心，我一定会跟她解除婚约的。」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
「裴衍，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才让你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猛地甩开他，转身坐在沙发上。
「宋柔是廉价物，你也不是正品，同样上不了台面的脏东西。」
裴衍蒙了：「你、你说什么？你疯了吧，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暴怒，直接将 iPad 朝他那边砸了过去。
「啪！」
刚好碎在他脚边。
「你什么货色，敢在我家撒野？」
裴衍明显是被我吓到了，愣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问我：「你真的是宋南昭吗？怎么像变了个人？」
「我没变，只是——」
「只是不爱你了。」
我话没说完，就听见裴宴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西装笔直，迈了几步便走到裴衍面前。
「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
他像警告般正了正裴衍的领带，眼神犀利：「她是你未来小婶。」
「什么？」
三脸震惊。
裴衍更茫然的是：「小……小叔，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裴宴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很快就会收到了。」
说完，裴宴临温柔地看向我，向我伸出手：「走吧，带你去透透气。」
「好。」
我笑着，牵过他的手。
他却一把将我搂入怀中，顺势勾过我的腰。
凑到我的脖颈嗅了嗅。
「好香啊，洗过澡了？」
我面不红心不跳，挑逗似的贴近他耳边：「也可以再洗一次。」
说罢，我刻意瞥向裴衍，目光满是轻蔑。
他的表情像吃了苍蝇那样，有趣极了。
宋柔和她妈更是气得脸色涨红。
因为裴衍在裴氏集团的地位远不如他小叔，这就意味着，她们永远斗不过我。
走到门口时，我听到裴衍的手机响了。
他很快接了电话，没说几句就急了：「什么？怎么这么突然？你们都辞职了，我在公司怎么办？」
我看向裴宴临，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上车后，我给管家发了个信息，让他密切注意裴衍和宋柔的动作，随时报告给我。
管家是我妈的人，在我家做事二十几年，自然更听我的话。
放下手机，裴宴临突然凑过来，勾起我的下巴，坏笑道：「那就是你当初抛弃我也要选的货色？」
我瞬间明白他说的是裴衍。
原来男人吃起醋来，也挺小气的。
揪着我一个烂前任不放，像留了案底那样，我也挺丢脸的。
只好先认输，撒娇道：「好啦好啦，我以后带眼识人，绝不当舔狗，你别挖苦我了，好不好？」
「什么带眼识人？」
他冰冷的手忽然移到我脖子上，轻轻掐着。
然后直接吻上我的唇。
「以后，你的眼睛只能看我一个人。」
「唔……」
他说话时，喉结动了动，浮出一抹欲色。
我心下微动。
吻着吻着，他哽咽着说了句：「昭昭，我在佛寺里想了你三年，想得都快疯了。」
裴宴临直勾勾地盯着我，像在看猎物。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他？
有时候看着裴衍，我都差点脱口而出一声「阿临」。
可我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完成系统的任务，就能活下去，那时候再找裴宴临复合，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谁知道裴衍这么狗，明明答应了订婚，却在紧要关头跑了。
反正只剩三个月就要死了，不妨大胆点。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
车内的挡板渐渐升起来。
暧昧的气氛在我们的四目相对中横生。
呼出在肌肤上的气息越来越灼热。
5
从车上到公寓，从客厅到卧室……
我累到不行，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睁开眼，枕边却没人。
我疑惑地起身，找了一圈才在二楼找到裴宴临。
他跪在自己供奉的金身佛像前，一手捻佛珠，一手敲木鱼。
紧闭双眼，虔诚祈祷：「求佛祖保佑，信男裴宴临，只愿与爱人宋南昭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白头吗？
恐怕是走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打扰他，默默下了楼。
对我来说，剩下三个月的时间，复仇更重要。
回到房间，我收到管家发来的信息。
他说：「裴少爷约了几个股东去酒吧，二小姐也去了。」
我立刻叫秘书安排狗仔到酒吧。
至于会拍到什么，就看他们自己要做什么了。
可以安心睡回笼觉了。
6
天快亮时，我隐约感觉到身旁有人。
一只手搂过了我，熟悉的檀木香气袭来。
「念完经了？」
他应了声，忽然说：「昭昭，我们挑个时间一起去寺庙好不好？听说，一起拜佛，一起布施的人，下辈子也会遇到的。」
下辈子？
我还不敢期望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想和他过好这辈子。
可系统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还剩三个月，裴宴临却还有半辈子要过......
犹豫半晌，我忍不住开口问：「阿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陪你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你会怎么办？或者，你更愿意我没有回头？」
搂在我腰上的那只手猛地一收紧。
有点疼。
裴宴临虽然没说话，但我已经感觉到从后颈袭来的凉意。
我急忙替自己圆场，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别生气，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是考验下自己的男朋友，看看——」
「不管剩下多久，我都会坚定地选择你。」
裴宴临嗓音低哑：「能够有三个月，我也很感激，就算你到时候想重新回到裴衍身边，也、也可以。」
他说得很认真，可还是没藏住那颤声里流露出的不舍。
原来他以为我说的三个月，是恋期。
他以为我对裴衍念念不忘。
可其实，我一开始动心的人就是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他。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系统，该死的任务，我怎么会......
「算了，不说了，睡觉吧。」
「嗯。」
......
醒来时，我收到秘书发来的照片。
是裴衍和宋柔在酒吧接吻的画面。
他们俩应该都喝醉了。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忍不住嘲笑。
「Two fools.」
「怎么了？」
裴宴临睡得很轻，被我扰醒后，紧张地拿过我的手机看。
看完后，他舒眉一笑：「要动手了是吗？」
「当然。」
我叫秘书继续买热搜。
此时，裴宴临也接了个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笑着说了句「蠢货」就挂了。
我好奇问他怎么了。
他说：「陈晓璇找了几个狗仔在我公寓楼下偷拍，也想给我们造几个黑料，被我的保镖抓到了。」
「这下是三个笨蛋了。」
我笑着起身，随手绾起头发，裹着浴巾就进了浴室。
就要关门时，裴宴临却伸手拦住，坏笑道：「一起洗？」
「你赶时间？」
他直接蹿了进来。
把门反锁后，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到洗漱台上。
「我想，你会赶时间。」
他仰头吻我，寻着空档说：「你今天就要召开记者招待会了，宣布解除婚约，等风头过去，我帮你收回股权，再公布我们的恋情，到时候裴宋联姻，就能弥补宋氏这阵子的股票亏损了。」
吻到意乱情迷时，我背抵在冰凉的镜子上，搂着他的脖颈，应了声：「嗯。」
……
热搜冲得很快。
等裴宴临去公司后，我立刻叫秘书准备开记者招待会。
在摄像头面前，我演了一出好戏。
楚楚可怜、卑微求爱、妈死爹不爱、后妈虐待、私生女争权、未婚夫背叛、不得不退婚……
就在舆论都往我这边倒时，记者中，忽然有个人举手提问。
「不好意思，宋小姐，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宋董今天也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要和现任宋太补办三年前的婚礼，请问，这件事您知情吗？」
「什么？」
我先是愣了一下。
脑子短暂空白了几秒后，我反应过来了。
要么是我爸在帮着陈晓璇，反将我一军，要么就是陈晓璇又装可怜，像哈巴狗一样爬上我爸的床，蛊惑我爸，借机对付我。
不管怎么样，此刻的场面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难堪。
我很快冷静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件事，我之前听我父亲说过几句，具体情况并不是很清楚，我们做儿女的，也不该过多地干涉父母的私生活，但如果父亲是真的快乐，即使后妈不喜欢我，我也会送上祝福的。」
说了一堆官方的客套话，我给秘书使了个眼色。
他很懂事，立刻带着工作人员上来，谎称有紧急工作，安全把我护送下台。
一上车，我瞬间冷了脸。
「我还真是小看这女人了，脸皮居然厚成这样。」
我暴躁地扯了张纸巾，用力抹去嘴上的口红。
「开车，回家！」
「是，大小姐。」
7
刚进家门，我便看见十几个名店的销冠，都围着陈晓璇，伺候她。
婚纱、包包、高跟鞋......
摆满客厅。
她试穿婚纱的时候，我妈的遗像还摆在她后面呢。
「南昭，你回来了？」
陈晓璇看见我时，脸上堆满假笑：「我和你爸就要办婚礼了，你也来订做一件礼服吧。」
她说着，就招呼几个销冠来服务我。
我的忍耐几乎要到达极限，可是有外人在场，我只能先控制住脾气。
「管家，先请她们出去。」
我脸色阴沉。
估计她们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也知道我是什么脾气，即使陈晓璇不满，她们也匆忙离开了。
等人一走，陈晓璇也不演了。
「宋南昭，你别以为就你会对记者演戏，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提着婚纱裙摆，一步步向我走来。
连眼神都在挑衅我。
「我只是稍微哄了你爸几句，他就把你妈的死忘得一干二净，要给我补办婚礼，你说，他更爱谁？」
我彻底受不了了，随手抓起旁边摆放的古董花瓶，猛地砸向陈晓璇。
一声巨响。
「啊！」
陈晓璇惊叫着躲开。
我直接冲过去，一把撕开她胸前的婚纱。
她春光乍泄，惊恐万分。
我顺势扯下她的头纱：「你以为我会在意我爸更爱谁吗？我连他都不会放过！」
「逆女，你说什么！」
大门突然被打开。
我爸气冲冲地走进来，抬手就要打我。
我指着我妈的遗像，怒吼道：「你要当着我妈的面动手吗？」
「你......」
我爸被我气得说不出话，颤颤将手放下了。
过了会，他长叹口气：「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吵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了。
「总之我告诉你，你妹妹也是我的骨肉，集团也有她的一半，至于你陈姨，她是要陪你爸下半辈子的人，这个婚礼我必须给她。」
话落，陈晓璇暗中得意地看着我。
我瞪着她，心口那团怒火越烧越旺。
恰在此时，裴衍和宋柔回来了。
「宋董想办婚礼，正好，我和柔柔也准备订婚。」
裴衍走到宋董面前，与宋柔十指相扣。
看样子是酒醒了。
「既然有人已经帮我们冲了热搜，那就不要浪费她一番好意。」
他故意瞥向我，在向我示威。
我不禁笑了出来：「裴衍，你该不会觉得，我还喜欢你吧？」
「难道不是吗？」
裴衍凝眉：「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为此还不惜跟我小叔复合，是想利用我小叔吧？」
「就你？」
我掐起他的下巴，不屑地左右看了看：「区区太子爷，又不是裴家的掌权人，你凭什么？」
宋柔一把推开我的手：「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
话落，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呵。
「不好意思，以后也不是。」
是裴宴临。
他走到裴衍面前，点开手机的免提。
「王总，麻烦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给我侄子听。」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传出陌生男人的声音：「抱歉，裴少爷，我和其他几位股东都已经将手里的股份卖给裴总了，之后恐怕帮不上您了。」
「什么？」
裴衍瞪大双眼，还想说些什么，裴宴临已经将电话挂了。
他命令裴衍：「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回公司了。」
说完还不忘嘲讽宋柔：「押错宝了，还想订婚吗？」
「我......」
她明显犹豫了。
可裴衍还像个傻子般紧握着她，信誓旦旦道：「不管怎么样，我和柔柔都会在一起的。」
我抬起手，嘲讽般拍了几下掌：「恭喜啊，到时候记得邀请我，阿临，我们走吧。」
我挽起裴宴临的胳膊，准备离开时，路过我爸，顺带说了句：「如果你不想继续当这个董事长了，可以跟她办婚礼啊。」
「你、你敢威胁我？我是你爸！」
我爸怒目圆睁，双腿打了个抖颤，好像就要倒下了。
我不耐烦地叫来管家，送他回房。
「都说了，年纪大了就乖乖躺着，干吗非要跟年轻人置气呢？」
「滚开！」
我爸猛地推开管家，不知道发什么疯，径直走到供台前。
下一秒，他竟然拿起我妈的遗像，气急败坏地砸到了地上。
「啪！」
碎了。
连带着我念及的最后一丝亲情。
「你妈死就死了，还要留下你这个祸害，竟然敢谋算我董事长的位置，你......」
他指着我破口大骂，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好像我不是他的女儿，是仇人。
忽然，裴宴临捂住了我的耳朵。
「别听。」
他以为我受不了，想带我走，我却轻轻推开他。
然后俯身拨开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捡起我妈的遗照。
脸色渐冷。
「宋董。」
我叫得极其冷淡、疏离。
我爸面色微变，有些慌张：「你、你叫我宋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这下，我是真的不会放过你了。」
说完，我转身便走，不顾身后传来的声声呐喊。
直到上了车，耳边寂静下来时，我才卸下所有防备，疲惫地倚靠在裴宴临怀里。
「昭昭。」
裴宴临默默握上我的手，柔声问：「想做什么？告诉我。」
「我......」
我哽咽了下，含泪望着窗外那栋别墅——我从小生长的地方，突然觉得很陌生。
因为多了好多陌生的面孔。
不再是我和我妈的家了。
就算要毁掉，我妈应该不会怪我吧？
「阿临，我想去看看我妈。」
「好。」
8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次来墓园，也下了雨。
夜色里，裴宴临仍撑着那把黑伞，陪在我身后。
我的手刚触及冰冷的墓碑，便再次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截至目前，宿主，您还剩下两个月的生命。」
是吗？
那确实要抓紧时间了。
「阿临，抱我一下。」
「好。」
他一手执伞，一手从身后搂过我的脖颈。
我顺势往后靠去，疲惫地喘了口气，刚想开口，裴宴临却像读懂我心思似的。
「昭昭，想取代你爸的位置是吗？」
他薄唇贴近我左耳：「我帮你。」
雨声中，我听到他最纯情的告白，与他相拥。
在回程的路上，他拿起 iPad 给我看，是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里，是宋柔和裴衍在吵架。
大致内容是宋柔说要跟他分手，他不同意。
其实我料到了，宋柔当初就说过，她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所以她勾引裴衍，只是想赢过我。
可我现在不喜欢裴衍。
再加上，裴衍在公司连最后一点权力都没了。
她嫁到裴家也得听我的话，乖乖叫我小婶，她怎么甘心？
不过我有点惊讶的是：「你在家里也装监控啊？」
「有时候，家人也不是能完全信任的。」
他表情沉重。
我不语，接过 iPad 来看，看到宋柔摔门而去，裴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叫保姆拿了酒来，一个劲儿地猛灌。
「没意思。」
我关掉 iPad，却莫名接到裴衍久违的电话。
他都三年没有主动打给我了。
「嗯？」
裴宴临皱了皱眉，警惕的目光瞬间移了过来：「他打给你做什么？」
「不知道，听听看。」
我饶有兴趣地接起来，还没说话，却听到裴衍扯着嗓子喊：「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他在命令我？
不确定，再听听看。
「我跟宋柔分手了，你现在过来，我们就直接结婚，宋南昭，你不用再拿我小叔来气我了，结婚之后，我会忘记宋柔的，我一定会爱你的。」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在说些什么胡话啊。
我气笑了。
裴宴临脸都黑了，伸手想夺过我的电话。
我灵机一动，想捉弄下裴衍，便对他摆摆手，对裴衍说：「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裴宴临不满地别过脸，满含醋意。
「正主回来了，就想踢掉我这个替身了？」
「你多虑了。」
我轻掐起他的下巴，直接将他的脸扳过来，吻上他的唇。
裴宴临愣了一下。
吻着吻着，他上瘾了，全然忘记了要问我什么。
9
我来到裴家时，裴衍已经醉倒在沙发上了。
满地酒瓶。
「喂，醒醒。」
我拍了拍他。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含糊地喊我：「昭昭。」
真恶心。
我没应他，正想坐下，他却忽然伸手搂住我。
「对不起，昭昭，是我眼瞎了，没看清宋柔的真面目，明明我那么爱她，可我一失势，她立刻弃我而去，我错了，我们重来好不好？」
他说了那么多，我只想笑。
「滚啊，脏死了。」
我嫌弃地推开他，起身拍了拍衣服。
「裴衍，你听好，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追你那三年，我只把你当成你小叔的替身而已，听懂了吗？」
说一个女人是替身，是对她的侮辱，男人也是。
裴衍暴怒，一把掐住我的喉咙：「宋南昭，你疯了？」
他开始步步紧逼，猛地将我抵到墙上。
「你敢把我当替身？」
「那、那又怎样？」
我刚咳了几声，一个飞来的拳头直接砸在裴衍脸上。
是裴宴临。
他踹开裴衍，急忙扶住我：「没事吧？」
我大口喘着气：「不是让你在门口录视频吗？」
「我看不下去了。」
他将我扶到沙发上坐下后，裴衍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耍酒疯。
「昭昭，你别走，把我当替身也行，跟我结婚可以吗？」
他这是想利用我去气宋柔啊？
「马上收拾行李，滚回你妈那里！」
裴宴临彻底被激怒了。
他当下就打了个电话给秘书，安排私人飞机，送裴衍回英国。
他妈住在那。
据我所知，裴衍的爸妈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他妈改嫁去英国，他跟着爸爸。
后来他爸死了，公司和年幼的裴衍都交到了裴宴临手上。
「我不去！」
裴衍气愤地拒绝，转瞬间又变了副哀求的脸色。
「小叔，我求你，别送我走，我错了。」
裴宴临微微眯起眸子，透出危险的气息。
「滚！」
他下定决心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
裴衍走后，我让裴宴临送我回家。
刚才那段视频，我要当着宋柔的面给她看，要恶心恶心她才解气。
看看她苦心勾引的男人是怎么求我的。
10
到家后，裴宴临担忧地摸了摸我的头。
「我先不回去，就在车里等你，不管有事没事，都要打给我。」
「好。」
进去后，我听管家说，他们三个都在书房，已经半小时了，还没出来。
而且不让任何人进去。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悄悄上了楼，走到书房门口偷听，顺便开了手机录音。
「现在裴宴临站在她那边，相当于整个裴家都是她的后盾，她要是真的不顾念父女之情，想罢免我的位置，那也是随时的事情啊。」我爸叹气道。
「老宋，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陈晓璇很焦急。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宋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不如，也给她制造一场车祸吧？就像当时对付姜叶那样。」
姜叶是我妈的名字！
怎、怎么回事？
「你疯了？」我爸怒斥宋柔，「南昭可不像她妈那样傻，何况她身边还有个裴宴临，要是没撞死，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柔柔，别瞎出主意，快道歉。」
「好好好，我错了，不提了。」
「......」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霎时间，我大脑一片空白，错愕在原地。
原来我妈......我妈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
妈，你死得好冤枉。
我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泪水却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下楼的时候，双腿莫名发软。
「啊！」
我猝不及防地从二楼摔了下去。
好痛。
「大小姐！」
我动不了了。
管家跑过来扶我，保姆急着打电话，也惊动了书房里的三人。
可我头好晕，慢慢看不清了。
意识模糊之际，只隐约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
那怀抱很温暖。
他呜咽着唤我：「昭昭，别怕。」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在医院，裴宴临就守在我床边。
那三个人也在。
「昭昭，你醒了！」
他激动得站起身，跑出去叫医生。
病房里只剩那三个人。
我爸先开了口，却不是关心，而是严厉地问我：「你当时在书房门口做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
此话一出，陈晓璇和宋柔也面带忧虑。
我想起来，虽然我录了音，可还不足以将他们送进牢房，我还得找到证据才行。
既然这样，不如......
「你们是谁啊？」
我故作茫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我爸惊诧地瞪大眼：「我是你爸爸啊，你不记得了吗？」
「你是我爸爸，那......」我故意疑惑地问陈晓璇，「你一定是我妈吧？」
「啊？」
陈晓璇目瞪口呆。
我顺势看向宋柔，温柔笑道：「那你肯定是我姐姐或者妹妹吧？」
宋柔也傻眼了。
可没过多久，他们就承认了我的谎话，似乎是认为我失忆了对他们更有益。
开始对我嘘寒问暖。
等裴宴临进来后，我又故作不认识他。
宋柔愤恨地指着他说：「这是你最恨的人，就是他害你未婚夫跟你分手的。」
「哦......」
我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
「昭昭，你怎么了？」
裴宴临扑了过来，害怕地搂过了我：「你是不是被威胁了？没事的，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让我很安心。
可是，裴宴临啊，我这次又要对不起你了。
只剩两个月的性命，我必须抓紧时间，让他们血债血偿。
「你走开！」
我忍着心痛，猛地推开裴宴临，躲到我爸怀里。
三人互相对视一笑。
他们觉得，他们得逞了。
我知道，我也得逞了。
11
出院那天，我跟着我爸回了家。
裴宴临从医院追到我家，在楼下站了一天一夜，只想见我一面。
下雨了，他也不走。
全身淋湿了，还喊着我：「昭昭，你下来好不好？」
我不敢理会，偷偷躲在房里哭。
良久，管家来敲门，说：「大小姐，裴总让我转交东西给您。」
我开门后，看见是一串佛珠。
他总是盘在手里的那个。
一瞬间，我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差点就没忍住要跑出去找他了。
可是......
「管家，把东西还给他，我不要。」
我关上了门。
不是我心太狠，是我发现陈晓璇正躲在暗处偷看我。
这一幕，应该能让她更相信了。
但我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以防万一，我当晚打电话给秘书。
除了要他保密我装失忆的事情，还要他悄悄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暂时转到裴宴临名下。
做完这些，我才终于放心。
接下来的日子，我便忍着恶心，拼了命地扮演乖女儿的角色。
在我爸用花言巧语要骗取我股份的时候，我也乖乖签了字。
裴宴临也出奇地不再来找我了。
两个月后，他们完全信任我了。
我从他们身上也套到了些信息，知道陈晓璇手里有证据。
她是想着，要是我爸哪天不要她了，她会人财两空，所以留了一手，让我爸永远都没办法抛弃她。
却没想到，这会成了我毁掉他们最有力的证据。
12
后来，在我爸补给陈晓璇的婚礼上，我将录音放了出来。
屏幕上，滚动的婚照突然黑了。
一张又一张凶照显现出来。
「宋董居然是杀人凶手？」
「真没想到，他竟然联合小三谋害自己的原配！」
「做慈善的企业家，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真可怕。」
宾客哗然，议论纷纷。
记者瞬间冲了上来，原本还在直播这场婚礼有多盛大，突然就转了话锋。
几十个话筒怼在我爸和陈晓璇嘴边，宋柔也逃不掉。
保镖都快拦不住了。
我站在昏暗的灯光下，默默拿出手机，正想报警。
「都别动！」
忽然，有警察冲了进来。
说是接到举报，要他们协助调查我妈的车祸案，然后直接将他们三个带走了。
「奇怪, 我还没报警呢, 谁举报的？」
「除了我, 还会有谁？」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檀木香气飘来，渐渐裹住我的身体。
「阿临？」
我回头一看, 瞬间绷不住, 哭了出来。
他一把搂过我, 很紧很紧。
揉着我的头发，像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笨蛋, 居然敢装作不认识我。
「要不是我察觉到你偷偷将财产转到了我名下, 我还不知道你是在演戏。」
他贴近我耳边, 声音带着哭腔：「在医院那天，我快疯掉了，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我——」
我哭着，还想说些什么。
蓦然间，系统又跑了出来，发出机械音。
「宿主，您还剩三分钟时间，系统即将对您进行抹杀。」
那阵急促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好刺耳。
紧接着, 外面的警车启动，又是一阵警笛声。
我耳朵好痛。
痛到已经分不清了。
唯独裴宴临的脸，我看得愈发清晰。
「昭昭, 一切都结束了。」
他抚摸着我的脸，红着眼看着我。
「我们结婚，好不好？」
「好......」
系统打断我：「您还剩一分钟。」
警笛声的鸣叫越来越响。
其实，我有千言万语的情话还想对他说，可我忽然意识到，我没时间了。
「阿临，我忘了和你一起拜佛，一起布施，我们下辈子还会不会遇到？」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眉目温柔，眼神里满是真挚的爱意：「我会带你去寺庙, 祈求我们的下一世。」
我说不出话，哭到不能自已, 喉咙哽到生疼。
「阿临, 我可能——」
系统开始倒计时了。
「三十。
「二十九。
「二十八。
「二十七。
「......」
在剩下的三十秒里，我忘却所有，与他相吻。
像我们重新遇见那天。
耳边只有警报声。
或许，那不是宣告死亡的讯号, 是我们婚礼的交响曲。
「三。
「二。
「一。
「宿主宣告死亡，系统也将进入无限期的休眠状态，等待下一次任务的重新开启。」
在消失的那一刻，我听到裴宴临声嘶力竭地喊我名字。
「昭昭。」
13
我失去意识后，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万籁俱寂时, 竟然又听到裴宴临的声音。
「昭昭, 醒醒。」
「嗯？」
我艰难地睁开眼皮。
环顾四周, 这不是裴宴临的公寓卧室吗？
「我......我没死？是幻觉吗？」
我猛地坐起身，掐了掐自己的脸蛋，好疼。
「笨蛋。」
裴宴临笑了。
他凑到我耳边, 吻了下我的侧颈。
「这次，你的系统绑定我了。
「任务是，攻略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