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扬曾说他不喜欢胖的，但，是我就可以。
后来他却和欺负我的女孩在一起了。
还冷眼旁观她对我的一切恶行。
最后我被逼入绝境，他们仍有恃无恐。
重生回来，我被校霸带着，一拳一个。
1
我家和姜淮扬家是邻居。
从幼儿园起，我就和姜淮扬混在一起。
我从小就胖，没少让人欺负。
姜淮扬帮过我很多次。
我曾问过他，「你喜欢胖子？」
他斜眼睨我，「不喜欢。」
正当我以为他帮我是出于邻居的情分或者他内心的正义感时，他却幽幽来了句，「你胖就可以。」
那天，我是一路红着脸回到家的。
我妈误以为我发烧了，差点把我往医院送。
从此我内心变得强大了一点，也不再刻意减肥。
我想只要他喜欢，别人什么的我不在乎。
可就是这个说「喜欢我胖」的男孩，高中时和一个瘦成纸片的女孩在一起了。
那女孩还是带头欺负我的人。
2
凌如梦又一次把我堵在厕所门口，逼我喝清洗拖把的脏水。
只因为上午我是紧随姜淮扬之后踏进教室的。
「程月，就你这样还想巴着姜淮扬？是不是太穷没钱买镜子？」
说话的是凌如梦的一个跟班。
戏谑的语调引得在场其他人哄笑。
「我没有巴着他。」我平静地看着他们扭曲的笑容。
「没有巴着？那怎么那么巧，他前脚进，你后脚入？」
凌如梦质疑地瞥了倚在门口的姜淮扬一眼，他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的心凉了几度，竟不自觉地咧嘴笑了。
这笑明显激怒了凌如梦，她两步上前揪着我的领子，愤怒地吼叫，「贱人，我让你笑！」
接着，我的头被硬按进脏水桶里。
细碎的泥沙被水卷着钻入我的五官，又臭又呛。
我挣扎着扑腾，她们却并未手软。
就在我觉得快坚持不住时，隔着水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够了。」
凌如梦拎起我的后领，冷冷地向门外递了句，「心疼了？
「我是为你好，无聊。」
还是那依旧冰冷的眸子，没有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一秒。
3
「哇，好臭。」
凌如梦旁边的一个跟班突得皱起眉头，用手指堵住鼻孔。
众人寻着气味视线往下，而后又逐渐回到我颤抖的身体。
「哈哈，程月，你尿裤子了。」
「好恶心啊，你是人还是畜牲啊，竟然随地大小便。」
「臭死人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
叫骂声、嘲笑声混在她们扇我的巴掌中，一下一下扇垮我的自尊。
上课铃响起，凌如梦她们嫌恶地又踹了我几脚，转身走出厕所。
我最后望了一眼姜淮扬，他脸上一闪而过怜悯，可还是默许凌如梦挽着他离开了。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很多以前的画面，那些姜淮扬对我好的画面，那些没有凌如梦的画面。
等我再回过神时，自己就快要攀上教学楼的顶端。
第一次发现，并不是只有冬天的风才会令人产生彻骨的寒意。
我哆嗦着，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我的名字。
结果腿一软，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4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
竟然回到了高一开学那天。
来不及容我细想太多，班主任走过来，手里捏着一份入学成绩排名表。
他让我们依次进入教室挑选座位。
上一世，姜淮扬凭借优异的成绩率先挑选座位，然后把他身边的位置强行留给我。
此刻，我看着他进入，选了和上一世同样的位置，然后眸光穿透玻璃窗，直盯向我。
轮到我时，我绕过他身边，选了最后靠角落的位置。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底是气愤和不解，直到凌如梦落座他旁边，他才将视线收回。
放学后，我在车库被姜淮扬拦住。
「程月，你为什么不等我？还有，为什么不选我旁边的位置？」
姜淮扬蹙着眉头，眼眸深邃，藏着怒气。
我的余光瞥见带人追过来的凌如梦，冷冷回了句，「我不配。」
我跨上自行车要走，姜淮扬却将手按在龙头上，咬牙责问，「你什么意思？」
5
「姜淮扬，姜淮扬。」
是凌如梦。
甜美的五官，银铃般的清脆嗓音。
谁又能想到，这副皮囊下竟包裹着一颗恶魔的心。
「放开我。」我不太客气地摇晃车头，试图甩开姜淮扬的手。
「不说清楚不放！」他很固执地没有放松半分。
凌如梦微笑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理她。
她脸上多了一丝尴尬，转而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厌恶。
突然，自行车后轮被撞了一下，车子向前冲了一段，我整个人也抖了抖。
车子前轮撞上姜淮扬的裤腿，留下一排轱辘印。
凌如梦紧张地冲到姜淮扬身边，查看他有没有伤到。
而我堪堪回头，正对上一张不耐烦的帅脸。
「挡道了，快起开！」痞痞的声音中透着蔑视，让人不得不听从他的。
我怯怯地回转头，要挪动车子，可姜淮扬仍不放手。
两道炽烈目光在我的头顶交锋，我有种弃车逃跑的冲动。
「秦阳，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宽的地儿你非要往这过。」
凌如梦率先发难。
「老子喜欢。」秦阳眼尾一扬，痞气更重。
看热闹的同学越来越多，四周细细碎语不绝。
「秦阳啊，就是以前一中那个校霸，居然考到我们学校来了。」
「考什么啊，八成是托关系进来的。」
「那就是有钱有拳，赶紧躲远点，万一误伤无辜。」
……
凌如梦也凑近姜淮，告诉他别和秦阳起冲突，他是个疯子。
姜淮扬瞪了一眼秦阳，又垂眸看瑟缩的我，终于松开了手。
在他们集体愣神的一瞬，我一脚下蹬，车子扬长而去。
6
一口气骑到了第二个红绿灯路口我才敢停下喘息几口。
怎么这么倒霉？
重生后竟惹了校霸？
秦阳，上一世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但没怎么接触过。
正想着，后车轮又被撞了一下，害我差点跌倒。
我略带怨气地转头去看罪魁祸首，看清后又默默转回了头。
又是秦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嘿，小胖妞。」
我有种屈辱感，红着脸没有吱声。
绿灯亮了，我又喘着粗气飞奔起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成功甩掉秦阳时，他悠哉地骑到我的身侧，冲我露出邪魅一笑。
就因为挡了一下他的道，就跟我这梁子结上了？
所以这一世我不仅要躲开凌如梦，还要对抗校霸？
这重生能不能申请不要了？
眼见着我都快到家了，秦阳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内心随着小区大门的临近越发慌乱，秦阳却突然骑到我前面冲我挥了挥手：「明天见，小胖妞。」
我：？
他是不是有点闲？
停好车准备上楼，姜淮扬又出现了。
「程月，你到底怎么了？」
抬眼，面前的少年白皙俊朗，怀疑的表情中带着委屈。
这就是我喜欢了很久的人啊，与上一世那个沉默的「帮凶」完全联系不起来。
他曾给我希望，给我光。
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不管我是什么样子。
原来是我天真了。
人心，又岂是一成不变的呢？
「没怎么，就觉得男女有别，我们还是别走太近。」
淡淡的一句话让姜淮扬鼓起青筋，「好，程月，你别后悔。」
呵，我怎么会后悔？
7
我以为改变了上一世的座位，也跟姜淮扬提前绝交，凌如梦总没有找我麻烦的理由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
当我走进教室，来到座位上时，桌面上用黑色水笔写满大大的【死肥猪，丑八怪】。
我就是再无所谓也是个女生，这样的词语过分伤人了。
我愣坐在座位上低垂着头，上一世那种苦涩感再次涌上心尖。
凌如梦带着人围过来，哄笑着把桌上的六个字齐齐喊了出来。
我不想让她们有得逞的快感，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突然，桌子被一道大力猛踹着翻倒在地，我和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凌如梦恶狠狠地问，「秦阳，你干吗？有病啊？」
「你有药啊？」
秦阳瞅我一眼，然后厉声喝道：「都在老子的座位边围着干吗？」
我心一紧，怎么他是我的同桌？
记忆拨回昨天。
最后一名同学的确是拉开了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但他坐下后就蒙头大睡，我压根儿没看清他的样子。
所以他是秦阳？
一句「完蛋了」响彻我的脑子。
凌如梦「嘁」了一声，使个眼神，把她的人都带着走了。
远远地，我看见姜淮扬身体慢慢坐下了，表情有些异样。
我把倒地的桌子拉起来摆正，试图用湿巾擦干净上面的黑字，却无济于事。
「擦不掉的。」秦阳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句。
然后他起身，将我的桌子和他的桌子对调了一下，然后把他的书全铺在上面。
我吃惊地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最后得到他一句，「这样好睡觉。」
说完他就趴上面了。
「谢谢。」我低声在他脑后说了句。
他猛地调转头，澄澈的眸子盯着我，邪笑着地说：「别光谢，你也得学着点，就你这身板儿，还能让那几个瘦骨头给欺负了，真是白长一身肉了。」
我脸一红，不想再搭理他。
8
课间休息，我从厕所出来，凌如梦从我身边路过，撞了我一下。
结果我没怎么样，她被弹出几步。
「程月，故意的，是吧？如梦坐在姜淮扬旁边你嫉妒，是不是？」
凌如梦的跟班之一推搡着我，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
「没那个必要，而且，是她撞我的。」我看向凌如梦，她正呲着牙。
「还敢顶嘴？看你就是犯贱。」
说着，她的巴掌扬起，就要落在我的脸上。
上一世，我被她们合伙欺压就是这样开始后就越发不可收拾。
此刻，秦阳那句话竟在耳边响起。
是啊，我这身肉可不能白长。
我抬手将那跟班的手腕捏住，下了重力。
「呀，好痛，程月，你疯了？放开我！
「好哇，程月，反了你了，还敢还手！」
凌如梦带着另一个跟班就要过来打我。
我一脚站定，另一只脚轻轻在她脚下一旋，她和她跟班就摔到了一起。
我又把我手里捏着的这个一并丢了过去。
见到地上三人哎哟连天，我心里暗爽。
学着秦阳的模样，憋了个感觉狠狠的眼神，瞪着她们道：「没人稀罕姜淮扬，别惹我！」
刚一说完，有人鼓掌，是秦阳：
「干得漂亮，小胖妞。」
我一秒破防。
他是觉得「小胖妞」是个好词？
刚对上他的笑脸瞬间阴鸷。
秦阳不以为意，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跟上来：
「别这样，我夸你呢。」
「不必了。」
旁边有双眼睛瞪向我们，是姜淮扬。
秦阳也看见了，挑衅地将我拢得靠他更近一些。
我本来想挣开，可看着姜淮扬一步步逼近，凌如梦也在不远处望着，索性任秦阳自由发挥了。
9
「程月，我有话和你说。」
姜淮扬的目光在我与秦阳身上来回扫视，一副我俩欠了他钱的样子。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果断拒绝。
他气不过，上手来拽我的手腕，被秦阳大力劈开。
「没听小胖妞说吗？你俩没什么好说的。」
秦阳比姜淮扬更高一点，加上他那身痞气，魄力十足。
我不想事情因我而搞大，轻轻扯了扯秦阳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走。
他才松懈下来，斜眼瞪了姜淮扬，最后视线落在凌如梦那伙人身上。
「程月这小胖妞以后我罩着，谁要是再敢对她怎么着，就别怪我拳头不长眼！」
我：……
本来挺让人暖心的一句话，加了那三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姜淮扬突然冷哼道：「程月最讨厌别人说她胖。」
秦阳偏头侧目，「是吗？」
我勉强挤笑，「没有的事，别听他的。」
完后跟着秦阳走了，留下姜淮扬一脸的难以置信。
课堂上，秦阳用手肘撞了撞我。
他眼睛边盯着老师，头边靠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小胖妞？」
废话，哪个女孩喜欢听别人这么叫自己？
我犹豫着是不是要把真相告诉这个钢铁直男。
「说实话。」
他加了重音。
我点点头，「不喜欢，很不喜欢。」
他眼神中透露出他有点意外，而后「哦」了一声，喃喃道：「我觉得挺可爱的。」
「可爱？要不我叫你小胖妞？」
我白了他一眼。
他被气笑了，「我又不是女的。」
「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小胖哥，虽然我不胖。」
我：……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秦阳、程月！
「你俩干什么呢？」
老师突然的厉吼吓得我脖子一缩，还想跟秦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10
教室门口，我和秦阳一边一个站着，跟门神似的。
是的，我俩由于上课说小话，被叫出来罚站。
我虽然成绩一般，但这么丢脸的事还是第一次。
秦阳倒是驾轻就熟。
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还用手来戳我，试图继续跟我说话。
我没理他，他就自顾自地自言自语：
「程月，你喜欢姜淮扬什么啊？长得帅还是成绩好？
「要不说你们小女生就是肤浅呢，他这种长相就是花心的长相。
「不过他招上那凌如梦，以后身边也别想有其他女生了。」
……
我第一次发现，他竟这么能说。
「谁说我喜欢姜淮扬？永远不会喜欢。」我笃定地低声回了他一句。
原本看向天边的他，猛地转过头，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惊喜。
「真的？」
「真的。」
「小胖……不是，我就说你不一样。」
他得意地抖了抖肩膀，宽大的校服滑下去一角，里面的 T 恤露出肩头的一条鲸鱼，好像在哪儿见过。
「程月，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胖，真的。」
呵呵，虽然他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可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
不过还是要感谢他，在我的第二次生命里，让我没那么孤单。
太阳西下，余晖映射过来，照在他脸上，其实他真蛮帅的，还发着光。
11
放学又被老师罚做卫生。
等出校门的时候，天黑透了。
秦阳照例骑车跟着我一直快到我家小区大门时，他才加快速度，向我挥手告别。
我停下来，望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看够没？」
姜淮扬冰冷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他冰冷的眼神。
我不想理他，重新蹬上踏板，想绕开他。
他的大手按住车头，「程月，你今天必须说清楚，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我有些不耐，「你这么受欢迎，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胡说，难道我是第一天才这样的吗？到底什么原因？」
我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用前轮胎狠狠撞了他的腿。
他吃痛让开，我得以脱身。
「是因为秦阳吗？」
他吼得很大声。
我没有回应，他以为是默认。
「秦阳这种校霸成绩差，爱惹事，你跟他一块儿没好事的，你还想继续和他一起受处罚吗？」
他这话里夹杂着贬低。
我调转头，狠狠道：「他比你好多了，至少他不会任别人欺负我。」
姜淮扬僵在原地。
这一世，他虽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冷眼旁观，但也没有哪一次他真的为我挺身而出。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就窝火。
气冲冲跑回家，撞上我妈阴沉的脸。
「怎么这么晚？姜淮扬早回来了。」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姜淮扬这个大嘴巴把我在学校挨罚的事全告诉我妈了。
12
「明天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让他给你换座位。
「老和他混在一起，迟早学坏。」
我急了，「这座位是自己选的，换不了。」
「换不了也得换，不行就转学。」
我妈显然听进去了姜淮扬的告状。
「你就知道这些，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学校被人欺负啊？
「得亏我同桌帮我，我现在要是这样对他，不是忘恩负义吗？」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妈见我这样，相信了我的话，「那淮扬没帮你？」
我抽抽两下，「指望他，我早被打扁了。」
后来在我的再三保证下，我妈不再计较这事儿。
隔天出门，姜淮扬等在门口。
我想到他昨天告我的状，就没给他好脸色。
「程月，从今天起，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去跟老师说给你换个座位。」
「你烦不烦？」
姜淮扬被我突然冒出来的话伤了一脸。
「他欺负你？」背后传来秦阳懒散的声音。
回头一看，他单腿落地，双手架在车把上，眼睛斜瞟着我们。
我没想到他今天冲进我们小区里面来了。
「秦阳，你又不住这里，进来干什么？」
姜淮扬不友好地想赶他出去。
我顺势坐在秦阳自行车的后座上，「他来接我的。」
而后扯扯秦阳的衣角，「可以走了。」
秦阳愣了几秒后，呆呆地点点头，用力一蹬，车子很快出了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重了，秦阳骑得晃晃悠悠的。
我原本把着他的坐垫下侧，可他有两下晃得我担心自己摔下去，便把手掌在了他的腰上。
他突然挺直后背，动作僵硬，速度减缓。
「要不，我还是下去打车吧？你这样，我俩都会迟到的。」
他撇过脸，「嫌哥慢？」
「坐稳了。」他的声音带着轻快。
车子还是有些晃悠，但速度提上去了。
我抬眼看他，耳根子红透了。
13
我和秦阳前一步踏进教室，姜淮扬后一步就进来了。
他一直盯着我这边看，我举起课本，把脸埋进去。
秦阳扯着我的辫子把我往后拉了拉，「小心眼瞎。」
完后自己又偏头趴着睡觉了。
我戳他的胳膊肘，「你晚上都干吗去了？为什么每天来了都睡觉？」
秦阳缓缓转过头，「不睡觉能干吗？」
「学习啊，你来学校就是为了睡觉的？」
「不学，没用，学好给谁看？」
我被秦阳的逻辑搞蒙了。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学习是为了自己，为了长大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怎么到他这儿，学习好像是要学给别人看的？
「我妈跑了，我爸不管我，学不学无所谓。」
像是要给我解释，秦阳又补充了一句。
我心有触动，看他天天嬉皮笑脸的样，还真想不到他的家庭会是这样子的。
「那……学给我看。」我看着他，一脸认真。
眼前的大男孩却害羞了。
我意识到自己话里有歧义，「不是，我的意思我们一起好好学习，相互帮助。」
说完我又把脸埋书里了。
他清了清嗓，帮我把书离到安全距离，「就信你一次。」
我用余光偷偷瞟见他翘起的嘴角，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下课后，凌如梦带着几个跟班把我堵在厕所。
上一世就是这样，她们嘲笑我长相，笑我身材，打我，骂我，还把我的头按水里，害我紧张又害怕，还尿失禁了。
姜淮扬当时就站在门口，没有帮我分毫。
「叫你别巴着姜淮扬，听见没？」
凌如梦的一个跟班冲我大吼，要来抓我的头发。
可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程月了。
我掐着那人的手腕，用力把她甩到脏水桶里坐着，然后瞪着凌如梦，「只有你才把姜淮扬当宝，我说过我不稀罕，再来烦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如果不是你，姜淮扬为什么突然要申请换座位，还不理我了？」
凌如梦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快步绕到我前面，伸手拦住我的去路。
我刚想出手把她推开，秦阳闯了进来，眉头微皱，「她打你了？」
我脸一红，赶紧摇头，上前把他往外推。
大哥，这里是女厕所，他到底知不知道啊，就算没人，被别人看见了肯定要挨罚的。
凌如梦大概也被秦阳的操作整不会了，怔在原地半天没回神。
出来后，看见姜淮扬倚在门口的墙边，一脸阴郁。
果然还是一模一样，他在，却起不了任何作用。
14
上课铃刚响，班主任就把秦阳给叫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心神不宁间，从前排传来一张纸条，打开，是姜淮扬的笔迹。
【程月，你是不是气我刚才没进去帮你？可那是女厕所啊。】
我：【是啊，女厕所，但秦阳就敢进来帮我。】
没一会儿，纸条又传回来了，【你没看他被老师叫走了吗？你别跟他混一起了，迟早遭殃。】
我：【姜淮扬，你还真卑鄙，自己不帮就算了，还到处告状。】
等纸条再传来时，我直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箱。
姜淮扬的话令我不得不担心秦阳。
他光成绩不好已经被老师们视为眼中钉了，再加上名声不好，让老师们总会把所有坏事都跟他联系起来。
越想越觉得我有必要去为他澄清一下，毕竟今天这事儿他是为了我。
趁着台上老师背过身去写黑板，我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直奔班主任办公室。
隔着玻璃窗，我就瞧见秦阳一副不服气的样。
我匆匆推门进了办公室，边喘气边对班主任说：「老……老师，秦阳不是故意闯进女厕所的，因……因为凌如梦她们，欺……欺负我，呼呼……」
班主任愣怔的脸立马转向秦阳，「你还跑女厕所去了？」
我：……
嗯？不是为这事儿？
「去救人，事发突然，顾不了那么多。」秦阳垂眸看我，嘴角藏笑。
班主任叹口气，「行了，回去好好想想我跟你说的话，上课去吧。」
出了办公室，我戳了戳秦阳的手臂，「所以班主任找你不是因为你进了女厕所？」
他用大手拍了拍我的头，「不错，够义气，还知道来帮我说话。」
我撇开他的手，「那班主任找你是为什么事？」
秦阳两手插兜，一脸淡然，「小事，放心，哥搞得定。」
这人阅读理解是不是有问题？
整个一答非所问。
不过，看着他轻松的样子，我也没再继续追问。
因为早上是坐秦阳的车来的，放学时，他打算送我回家。
校门口，我们被三五个打扮非主流的混混拦住去路。
为首的那个红毛嘴上叼着烟，把烟圈往秦阳脸上吐，「走吧，都来请你了，别不识好歹。」
秦阳准备动身，却被我扯住衣角，「秦阳别去，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许是我说的话太直接，那红毛转头看向我，讪笑道：「哪里来的胖妹妹，怪可爱的，一起去？」
话落，他就要来揽我的肩。
我被秦阳迅速护在身后，「别碰她。」
「行，不碰，那你跟我们走吧。」红毛继续吊儿郎当。
秦阳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道：「你自己先打车回家。」
「不，你说好送我的。」
我蓦地变得很执拗，大概心里有预感，秦阳是要去做不好的事。
秦阳瞥见不远处的出租车，把我往那边带。
把我强行塞车上后，轻声说了句「明天见」。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跟红毛一群人走了。
我把头探出窗外连叫了秦阳好几声，他都没有理我。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拐角，我才恹恹地收回了头。
15
第二天，秦阳没有来。
我一方面气他昨天无视我，一方面又担心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好几次上课的时候都恍神得厉害。
一整天心不在焉。
总算捱到放学，我垂头丧气地背着书包往外走。
刚出门口，就听到一声口哨声。
抬头，是秦阳。
他穿着便服，站在对街的一棵树下冲我露出痞笑。
等走近后，我才发现，他脸上有些瘀青。
虽然不明显，可看着就觉得痛。
「你干吗去了？怎么受伤了？」
我关切地询问。
「小胖妞，你心疼我？」
我：……
不是说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秦阳笑得没正经。
我羞得脸红，用自行车前轮撞了他的腿后，调头就走。
他缩腿拧眉，追上来，「送你回家。」
秦阳说着要来帮我扶自行车。
我刚准备发泄昨天他不理我的怨气，姜淮扬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把拽过我的手，「程月，你还和他在一起，你知道昨天他干吗去了？他去打架了！」
从姜淮扬的不屑与自以为的正义，还有秦阳没有反驳，我就知道，这事是真的。
我冷漠地把姜淮扬赶走后，从秦阳手里夺下自行车。
我推车在前走，他默默跟在后面。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我停了下来。
我本来打算问他为什么要去打架，但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什么立场。
看他那样子也不想说。
我俩就这样一路走回我家。
到门口时，他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不曾有过的一丝忐忑，「小胖……程月，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以后不会再去打架了。」
「你说的我们一起好好学习，还算数吗？」
我舒了一口气，转身，伸出右手，弯起小拇指，「拉钩。」
秦阳学着我的样子，「拉钩。」
「一百年，不许变。」
那之后，秦阳每天上学放学都会和我一起走。
他没再在课堂上睡过觉。
专心听讲的样子，让很多科的老师都大为震惊。
其实他很聪明，好多内容一听就会了。
但由于之前拖欠的功课太多，一时要完全跟上来实在困难。
我也不过一个中不溜，帮不了他太多。
这天下课，我俩又在为一道数学题一筹莫展时，光线被一个人影挡住。
姜淮扬的声音从头上飘下，「哪里不会，我给你讲。」
我撑起身体，睨了他一眼。
秦阳拿起课本往旁边走去。
最近姜淮扬总这样，像个鬼魅，时不时在我和秦阳身边晃荡。
搞得凌如梦看我的眼神又阴暗了些。
「不必了，我可以去问老师或者其他同学。」
姜淮扬按住我想抽开的书，咬牙问道：「程月，要怎么样才能变回以前那样？」
我抬眸瞅他，那张我曾经喜欢过的脸因为生气而略显扭曲。
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
「让开，让开。」秦阳用手里的书拍着姜淮扬的后背。
他一屁股坐回自己的椅子，然后把他在学习委员那里问到的解题思路给我讲了一遍。
姜淮扬被晾在一边，看着我俩有说有笑，自觉丢面，愤恨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用余光带过，凌如梦的双眼猩红。
16
今天轮到我值日，秦阳本来是要留下来帮我的。
但班主任突然通知他，接到电话说他家里出了事，让他赶紧回家。
他叮嘱了我几句后，匆匆走了。
我负责清扫教室，其他两个同学负责卫生间。
他俩随便糊弄了一下就挎上书包跑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算把垃圾倒掉后就结束。
放好清扫工具一回头，姜淮扬哀怨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不耐地用手推开他。
「秦阳今天不在，我送你回家。」
「不需要。」
「我听到凌如梦他们的小话，好像会对你不利，你别使性子了，跟我走。」
我甩开姜淮扬拉我的手，瞪他一眼，「你离我远一点，她就不会对我不利了。」
等我去车库取完自行车出来，姜淮扬不在了。
我想着姜淮扬的话，多了几分谨慎。
骑车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些。
可在十字路口处等绿灯时，那天来找秦阳的几个混混把我围住了。
没等我反应，连人带车被他们塞进一辆面包车。
我被带到一处破旧的擂台模样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是血。
我害怕得直掉眼泪，大吵大闹，求他们放我走。
「再吵就把你丢上场，让人家当沙包揍。」
红毛狠掐了一爪我的脸，像是加重警告。
我抿着嘴，不敢再多说一句，眼泪一刻也没停过地往下掉。
因为看到场上有一个比我年纪还小的男孩，被揍得血肉模糊。
接着，红毛掏出手机，边怀疑地打量我，边拨着电话。
「秦阳居然为了你这么个胖婆娘就不帮我了，说什么要好好学习。」
他又啐了一口，「就他那样，是学习的料？」
我不敢吱声，心里默默祈祷快来个人救我。
电话接通，里面传出秦阳的声音，「找我干吗？上次已经说清楚了，我不会再帮你们打架了，钱我也不要了。」
「兄弟，别急着拒绝，先听听这是谁。」
红毛狠踹了我一脚，我「哇」地大哭大叫。
「放了她。」
「再过来帮我打一架，赢了，以后就两清。」
红毛拿我做威胁，秦阳只得答应。
我很矛盾，又想他来又不想他来。
很快，秦阳便出现了。
整个人显得异常森冷。
握紧的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弹出来。
他阴狠地瞪着红毛，要他先把我放了。
等我跑到他身边时，他蹙着眉头，询问我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我摇头，只想他跟我一起快点离开。
红毛不耐烦地催秦阳快点过去。
他却没有理会。
吹了声口哨，一群警察鱼贯而入。
17
去警局的路上，听秦阳说。
红毛是他初中一次打架时认识的。
后来那人让他帮着像打擂台那种打架，给他钱。
没有规则，没有章法，只要打赢。
他家里条件不好，那会儿奶奶经常生病，所以他就答应了。
他校霸的名声也是这样传出的。
初中毕业，奶奶去世了，他就很少和红毛接触了。
之前班主任找他，也是因为听说了他打架的事，对他进行劝导。
他跟红毛走的那次，是因为我在旁边，不想牵连到我。
而且那次他其实没有帮红毛，所以被揍了。
他以为自己跟红毛讲清楚了，又挨了顿打，他就会放过他。
但没想到这事让凌如梦抓住机会。
她跟红毛说了是因为我秦阳才不愿再帮他打架了。
红毛这才想着拿我要挟秦阳。
今天那通说他家里有事，故意把他调走的电话，就是凌如梦找人打的。
秦阳说，要是搁以前，他今天铁定是过来打一架，用拳头解决了事。
但因为我在红毛手上，而且他和我拉过钩，不会再打架了。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警察。
红毛一伙早就被盯上了。
只是每次他们挑的时间和地点都很隐秘。
有时候能逮着一两个受伤的孩子，却因为收了钱而包庇他们。
没有实在的证据，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秦阳这次帮了大忙，一举端了整窝。
我和秦阳在警局做完笔录，我妈来接我了。
姜淮扬跟在她后面。
我本来想跟秦阳告个别，却硬被我妈拖走了。
一路上，我妈只是简单查看了我的身体，剩下的时间都在教育我，好像这群人是我故意招惹来的。
我知道，一定是姜淮扬跟我妈说了些什么。
他当着我的面都能把秦阳说得很不堪，更别说背地里了。
不管我如何解释，我妈根本不信我了。
她还明确表示，如果班主任不给我调座位，就给我办转学手续。
第二天，我妈带着我去学校。
等在小区门口的秦阳见了，礼貌地向我妈问了声好后，独自先走了。
到学校后才听说。
红毛绑架我这件事，被他说成了受凌如梦的教唆。
虽然凌如梦的年纪尚小，而且证据不足，不能定罪。
但凌家在当地是有头有脸的。
为了减少影响，凌如梦被紧急安排出国了。
她的座位空了出来。
正合我妈的意。
就在我以为自己只能被迫接受挨着姜淮扬坐的命运时，秦阳直接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过去：
「不好意思，老师，我想挨着姜同学坐，向他学习。」
完后，露出一抹坏笑，弄得还没来得及宣布我坐过去的班主任措手不及。
不等班主任开口，他又补了一句，「老师，您不会重女轻男吧？」
班主任被噎得没脾气，只得同意。
而我一个人坐回原来的位置，开心不已。
18
虽然没有和秦阳坐同桌。
但他一下课就会窜到我旁边来。
有时是把他从姜淮扬那里学到的方法教给我。
有时是给我讲一些他故意惹姜淮扬生气的笑话。
不远处，姜淮扬总会露出看不惯我们又奈何不了我们的表情。
就两个字——爽翻。
凌如梦走了，她的几个跟班也蔫了气。
她们再没办法对我造成伤害。
我和秦阳如约定的那般，一起学习，相互帮助。
期末考试结束，我俩的成绩都进步很大。
班主任在家长会上特别表扬了我俩。
我妈终于不再以看小混混的眼神看秦阳。
放暑假前一天，秦阳约我周末一起去看电影。
我欣然同意了。
那天从早上开始，我就在家不停地找衣服，换衣服。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意识到自己确实胖得难看。
不管穿哪件衣服，都遮不住身上的肥膘。
最后，我选了件黑色 T 恤。
听说黑色显瘦。
我提早了半小时到达约定地点。
心里期待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过了约定时间，秦阳都没有出现。
我没有手机，也没有他的联系电话。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担心他会不会是在来的路上遇到什么事。
又不敢离开，怕他来了看不到我。
犹豫间，一双运动鞋在我面前站定。
我欣喜抬头，看到的却是姜淮扬:
「你怎么来了？」
我往外张望一番。
「别看了，这个点儿都没来，他不会来了。」
姜淮扬扰人的声音听得我心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边问边往外走。
「我刚好听到了你俩商量看电影的事。」
「哼，刚好听到,还是故意偷听。」
我鄙夷地瞅了他一眼。
「程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姜淮扬拉着我问，「明明曾经我们那么要好，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啊，怎么会？
上一世，我在被凌如梦她们欺负时，我不只一次用眼神向他求助过。
我晕倒前，他不是不知道她们对我做出的恶行。
可是那时候，姜淮扬，你又做过什么呢？
等等，被搁置在很久远以前的记忆好像清晰了些。
那个同学……
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影……
「程月。」
秦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喘着气向我道歉。
颗颗汗珠顺着滴落在 T 恤上，肩头那条鲸鱼分明。
少年翩然，与上一世的影像重合。
「等到你了，我们进去吧。」
我自然地拉过秦阳的手，没在意姜淮扬难过的表情，更没注意到秦阳的羞赧。
19
电影结束，秦阳送我回家：
「程……小胖妞，我要走了。」
听出他故意叫我小胖妞，又以为他说的是要回家，我故作生气地冲他摆手，催他赶紧走。
他顿了下，接着说：「我妈今天来找我了，她嫁了个男人，要带我走。
「下学期我就要去外地上学了。」
此时，我知道了他迟到的原因，也才意识到，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挺好的。
「你之前说没人管你，不想学，现在你妈要管你了，以后更有动力学习了。」
我强忍着心里的酸涩感，给他祝福。
他嘱咐我保护好自己，还要我谨记「不行就跑」的原则。
分别时，我抱了抱他，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大概以为我是在谢他叮嘱我的那些事，但其实要谢他的太多了，包括上一世的。
秦阳走后，我的生活变得单调了许多。
再没人叫我「小胖妞」，竟还有点不习惯。
每天除了上学，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跑步。
总觉得他说的那句「不行就跑」，就是让我得跑起来。
姜淮扬似乎一直认为我和他疏远是因为秦阳的原因。
所以秦阳走后，他对我很殷勤。
总是主动给我讲题，或者帮我记笔记。
他甚至还在别人叫我胖子时帮我反击。
可是，太晚了。
发生过的事，不会因为补救就当没发生过。
受到过的伤害，更不会因为被治愈就当没受伤。
我保持着对姜淮扬的冷漠，甚至越来越冷漠。
时间一长，他终也厌了。
我俩终于变成两条平行线，不必再有交集。
……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对我的夸奖越来越多了。
夸我瘦的，夸我好看的，夸我自信的，夸我成绩好的。
我看着日历本上标注的红色目标。
脑子里浮现和秦阳分别那天的最后。
「你想考哪个大学？」
本来他都迈出去两步了，又调转头回来问我。
「就我这成绩，能考上海大就谢天谢地了。」
「那就海大？」
「海大。」
我俩的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贴合。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收回思绪，发现镜中的自己眼眶发红。
小胖妞变成更好的程月了呢。
这意味着我们快要见面了吗？
20
我在新生入学名单里找了个遍。
没有看到秦阳的名字。
情绪低落。
他该不会没考上吧？
又或者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还是，他已经不想和我上一个大学了？
开学典礼，新生代表发言环节。
我耷拉着脑袋玩手机。
被旁边的室友戳了戳胳膊。
「快看，帅哥。」
我满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双目却就此定格在了台上。
灯光打在他精致的轮廓，镶了层光边。
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月月。」
室友再次戳我胳膊，把我拉回现实。
「你都看呆了。」室友笑话我。
我羞着脸，不再那么明目张胆地看。
但视线一直随着台上的人而动。
典礼结束，室友挽着我朝外走，而我在回头寻觅那个身影。
有两个同系男生过来，白天登记信息的时候加过微信。
他们说天色晚了，想送我们回寝。
室友乐的愿意，她好像对其中的一个有好感。
我心不在焉，敷衍着点头。
「小胖妞，你在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敲动鼓膜。
室友抖着我的手臂，「小胖妞？他在叫谁？」
我翻了个白眼，「别理他。」
「可他是刚才那个新生代表诶，很帅的。」
我看上去比她淡定多了，「帅又不能当饭吃。」
我带着室友和那两个男生绕过他，继续向礼堂外走。
没走几步，又被他拦下。
「程月，别生气了。」
室友和那两个男生打量着我们，面面相觑后, 识趣地先走了。
「这位同学，我认识你吗？」
我也要走，这回直接被他揽住脖子。
「抱歉，我跟了我妈后，她非要给我改名字。
「而且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就着他锢住我的胳膊咬了一口。
听到他吃痛地低哼了一声。
「秦阳, 一点也不惊喜, 你知道我没在新生名单里看到你有多难过吗？
「我怕你没考上，又怕你忘记了, 更怕你根本就不想来。」
说着说着，我的鼻子发酸, 眼眶湿了。
秦阳不顾周围还有很多没散尽的师生，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怎么会不来, 你现在这么招人，晚一点就被别人拐跑了。」
起哄声响起，我反应过来，推开秦阳。
却被他紧紧牵住手不松开。
21
出了礼堂。
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 口气是他一贯的不羁, 「我的小胖妞, 别害羞。」
我在他的腰上狠捏了一下，「我都不胖了，还敢叫我小胖妞。」
秦阳顺势握住我另一只手, 「那不叫小胖妞，叫女朋友怎么样？」
我抬眸望他, 眼若含星，眸光微动。
虔诚中带着几许期待。
「这声『女朋友』我等太久了, 别再叫我等了, 小胖……」
话没说完, 我就踢了秦阳一脚。
「这小胖妞是过不去了，是吧？」
我双手抱胸, 背对向他。
这一脚，早在他第一次叫我小胖妞时我就想踢了。
之前大概脑子抽风, 才会觉得不习惯。
他倒是叫上瘾, 张口就来。
秦阳过来装可怜认错求饶。
我却不为所动：
「我要回寝室了，各走各的。」
说着就迈步朝前。
突然，脚下悬空, 周围的风景倒转，我被秦阳扛在了肩上。
「放我下来。」
我边叫边捶打他的后背。
「不放, 不答应就不放。」
秦阳得意地颠了颠。
「你无赖。」
我略带哭腔，语气怜怜。
秦阳忙把我放下，有些慌不择路：
「程月, 你别哭啊，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你答应做我女朋友。」
看着他无措的样子，我「扑哧」笑出声。
秦阳怔了一下，恢复笑意, 「好哇, 现在学坏了，敢耍我？」
「谁让你先欺负我的。」
说完我就跑开了。
秦阳追上来，「到底答不答应啊？」
「看你表现咯。」
月亮上头, 我窃笑着抬头望去，它好像也笑了。
「答应吧，女朋友。」
「想得美……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