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打赌。
男扮女装将京圈太子爷纪尘熙哄骗得魂不守舍。
他是出了名的薄情矜贵，寡欲清淡。
唯独对我死心塌地。
拿到钱后，我留下一句「老子也是男人」，卷钱逃跑。
后来，回国相遇。
他看着我身边的小孩，眼尾泛红。
「在国外这么多年，连小孩都有了？」
我笑着掩饰：「那可不，谁跟你纪大少爷一样，年纪轻轻便为男人守寡？」
1
我曾为了 100 万美金和宋澈打赌。
男扮女装拿下京圈太子爷纪尘熙。
宋澈和纪尘熙是圈内出了名的不对付。
小时候，比成绩。
长大了，比经营。
宋澈样样不如纪尘熙。
恰逢我家出现变故，宋澈找到我，晃了晃他手中的银行卡，嘴角一勾。
「知道你最近需要用钱，咱俩打个赌，赢了，卡里的 100 万美金归你，输了，你给我 100 万。」
宋家和我家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在我父母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落井下石。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答应他。
「什么赌？」
我盯着宋澈手里的银行卡。
「男扮女装，勾引纪尘熙。」宋澈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
「好。」
我需要钱。
2
尽管我是个男生。
从小留了长发，加上柔和的嗓音，常常让人误以为我是一个女生。
就连宋澈第一次见我，也是「妹妹、妹妹」地叫着。
男扮女装，对我来说完全不是事。
京圈太子爷纪尘熙是出了名的薄情矜贵，寡欲清淡。
我步步为营，精心策划。
后来。
纪尘熙还真死心塌地爱上了我。
宋澈也如约给我钱。
我留下一句「老子也是男人」后，卷钱逃跑。
3
回国相遇，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4
为了抓住市场，全美最流行的时尚品牌《Holy Grail》决定派我随品牌推广大使伊森前往东亚，商谈合作。
刚好小丞放暑假，索性带着他也回国玩几天。
可万万没想到。
纪尘熙是我的甲方爸爸。
外面 40 度的太阳，比容嬷嬷的针还毒。
室内空调的温度，让我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然而，比空调更冷酷的是，纪尘熙看我的眼神。
寒冷刺骨。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他。
偏偏和我一同谈合作的品牌推广大使伊森，以为那是中国人特有的热情。
「屿，纪总怎么一直盯着你看？是不是中国人表达礼貌的方式？」
我真怀疑伊森眼睛出问题了。
那哪是在看我。
明明是想砍了我。
我干笑两声：「啊！对对对。」
伊森又小声嘀咕：「我来之前查过这位纪总的资料，还有一条关于他的八卦，说他曾经被一个男人骗了感情。」
网络这么发达了吗？
我想附和伊森笑，扯了半天嘴角，笑不出来。
双脚已经控制不住地打颤。
「是......是吗？人都会被感情辜负。」
「对啊，那个男人也太不知好歹了，纪总这么帅，要我，我肯定舍不得。」伊森一脸崇拜。
差点忘了伊森是个死给。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
5
双方合作是之前线上就已经沟通好的。
此次来，只是为了进一步解释时尚发展规划。
就差最后一步纸质版签约书了。
「屿，你去把签约书拿给纪总。」
伊森虽然对纪尘熙图谋不轨，但也知道不能忘了正事。
我赶紧拿出一式两份签约书，递给纪尘熙。
纪尘熙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随后伸出手一张一张地翻着合同。
「纪总，这份合同电子版的您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我们就签了吧。」我只想快点签了，早点离开这里。
原本我对此次项目势在必得，可没想到对方竟是纪尘熙。
希望他大人大量，别记恨我当年骗他。
回去之后我一定给他烧高香，供着这位大佛。
「不签。」
纪尘熙将合同随手丢进我怀里，推开座椅站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合作项目已经商谈一个多月了。
怎么说不签就不签了？
纪尘熙视线在我身上停顿了半秒，绕过我，径直朝外面走去。
6
这是我进入《Holy Grail》后接触的第一个海外大规模合作，对于伊森和我以后的职业生涯都有重要意义。
我拿起合同追上去。
语气里满是期待。
「纪总，我们都已经商谈一个月了，为什么不签了？」
纪尘熙目光冷冽，神色逐渐阴鸷。
我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气压的骤降。
还是一脸恭敬，语气小心翼翼：「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纪尘熙嗤笑一声。
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先走了。
然后转过来正对着我，轻笑：「陆屿，我从不和不诚信的人做买卖。」
下一秒。
我怔在原地。
经历了这几年的摸爬滚打，早就磨平了我身上的棱角。
我依旧是一脸笑意迎合着他：「纪总，您大人有大量，工作和感情问题要分开，这次合作无疑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话音未落。
纪尘熙就只留个背影给我。
行。
反正我这段时间都待在国内。
我慢慢和你耗着。
7
「屿，我收回之前那句话。」
伊森出来找我。
我没明白：「哪句？」
「明明之前谈好了，现在又不签，阴晴不定的男人。」伊森一脸悔意「哼，要我是那个男人，也甩了他。」
我该怎么解释。
这次合同没签，完全是因为我就是那个将他甩了的人。
我拍了拍伊森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反正还要待一段时间，说不定过几天纪总就同意了。」
8
我收拾收拾东西下楼去休息室里找小丞。
「小舅舅，合同签好了吗？」
小丞正在玩积木，看见我来了咧开嘴笑。
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还没呢，过两天签。」
「哦。」
小丞点点头。
「等会我们先回酒店，舅舅晚点带你去吃饭。」
小丞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必须拿下合同给他更好的生活。
「小丞，你在国内要叫我『爸爸』，知道不？」
「知道了，小舅舅。」
我：「......」
罢了罢了。
9
刚一出大楼，就撞见了纪尘熙。
「纪总好。」
我挥挥手，笑得一脸狗腿样。
原以为纪尘熙不会搭理我。
没想到竟然向我这边走来。
「纪总，合同的事......」
我刚开口，就见纪尘熙一直盯着小丞。
我拉了拉小丞的手：「小丞，快叫叔叔。」
「叔叔好。」
小丞乖乖叫他。
纪尘熙绷着个脸，表情冷漠如冰。
漆黑的双眸只是轻飘飘地从小丞脸上扫过。
转移到我脸上。
我也抬起头，视线不偏不倚，和他对上。
「纪总......」
纪尘熙眼尾渐渐泛红，嗤笑一声：「在国外这么多年，连小孩都有了？」
我心跳慢了半拍，随后笑着掩饰：「那可不，谁跟你纪大少爷一样，年纪轻轻便为男人守寡？」
「你说什么？」
纪尘熙眼神狠厉，仿佛下一秒就将我活吞了。
我背脊发凉，干笑两声：「纪总，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吧？」
「白痴。」
纪尘熙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10
看着纪尘熙的背影我有些发愣。
记忆里的纪尘熙总是无微不至，温柔体贴。
起初，我只是为了那 100 万美金勾引纪尘熙。
纪尘熙工作很忙，时常忙得昼夜颠倒。
却也抽出大把时间陪我。
我常常用带着点调戏语调的声音，趴在他耳边叫他：「纪哥哥」。
语气黏黏糊糊的，自己听了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纪尘熙耳尖发红，不理睬我。
我反而更来劲了。
微凉的指尖也不安分，在他腰间点来点去，力道把控得刚刚好。
纪尘熙敲电脑的手一顿，低声哄我：「别闹。」
男人了解男人。
我不依他，抬手扶上他的喉结。
「纪哥哥，怎么不理人家？」
我像一只小白兔，铆足了劲，使劲撩拨被封印的大灰狼。
表面看起来，纪尘熙还是一副正经做派，什么反应都没有，实际上反应都在别处而已。
等纪尘熙将电脑关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时。
我退了几步，离开他，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纪哥哥，怎么不工作了？」
纪尘熙想要靠近我。
我笑呵呵地捂着肚子，拿出女生的说辞：「我今天肚子不太舒服，你懂的，女生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的时候。」
纪尘熙瞬间就止住。
我内心疯狂窃喜。
堂堂纪大少爷，倒是纯情。
我打电话告诉宋澈我的进展。
宋澈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后面不知道为何有些烦躁。
告诉我，差不多就行了。
11
「小舅舅，小舅舅......」
我缓过神来。
小丞正一手抱着玩具，一手扯着我的衣服。
「怎么了？小丞。」
我低头看向小丞。
「小舅舅，你刚刚为什么骗那个叔叔说你是我爸爸？老师说，撒谎不是好孩子。」
小丞一本正经地教训我。
「不骗他，你小舅舅我就命丧黄泉咯。」
我知道，纪尘熙对我的恨意不是一丁半点。
有哪个男人不爱面子？
还是被一个男人糊弄感情。
「可那个叔叔扭头时，眼睛都红了。」
小丞稚嫩的脸思考着。
我微微发愣。
我也没想到，我能哄的纪大少爷对我如此喜爱。
12
办理好酒店入住，已经到了晚上。
我给小丞讲了一会儿故事。
等他睡着了去洗漱。
刚洗漱好，一个跨洋的电话打过来。
我赶紧接通。
「喂，南哥。」
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阿屿，合同签订得怎么样了？」
「南哥，合同估计还要等几天，那个纪尘熙阴晴不定，有些难搞。」
我实话告诉他。
内心又把纪尘熙 Diss 一遍。
「原本不是已经线上沟通好了吗？怎么突然又不签了？」
沈观南有些疑惑地问我。
「对啊，那个纪尘熙就是缺德，明明之前都答应了。」
我语气有些没底气，不敢说是因为我的原因。
电话那头的沈观南难得一笑。
然后语气不容置疑：「这个项目对我和《Holy Grail》都十分重要，你必须拿下。」
「南哥，那要是拿不下......」
我小心翼翼问他。
「拿不下合同，你也别回来了。」
「好的，南哥。」
沈观南挂掉电话。
我哭丧着个脸坐床上。
看样子还要去找纪尘熙。
13
沈观南是我和伊森的上司。
两年前空降《Holy Grail》，成为时尚总监。
也是个中国人。
整个公司里就我和他两个中国人。
沈观南这个人比较公事公办。
工作之外，对我帮助很多。
小丞年纪小的时候。
因为我平时要上班，白天几乎不在家里，只能请个保姆照看小丞。
保姆是个华侨，还是沈观南介绍给我的。
小丞身体也不好。
几乎每个月卡里都没有余额。
有时候，哪个月突然断粮了，我都会打电话找沈观南接济我。
虽然我不了解沈观南，但不难看出他是个妥妥的富家公子为爱进军时尚圈。
就连平时上班开的车，都是我十年工资也买不到的。
沈观南从来不犹豫借钱给我。
我对他有种亦师亦友的感情。
既然是他看中的合同，就一定至关重要。
14
我决定和伊森再次去找纪尘熙。
刚到公司楼下，前台小姐拦住了我们。
「抱歉，见纪总需要提前预约的。」
我第一次知道见他还需要预约。
上一次商谈合同，应该是沈观南帮我们约好的。
今非昔比。
以前，我见纪尘熙从来不提前预约，全凭一张脸进出。
现在想想，原来是纪尘熙安排的。
「那现在预约大概要多久能见到纪总？」
伊森用着一口不流利的汉语问前台小姐。
「稍等，我问一下纪总助理关于总裁的安排。」
前台小姐打了个电话，然后开口。
「纪总最近很忙，你们要是想见他，大概要排到下下下个月了。」
「What the fuck！」伊森直接爆粗口了，「下下下个月？」
我一脸黑线。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纪尘熙故意耍我们。
好样的。
纪尘熙。
我拉开伊森：「你先回酒店，合同的事我来想办法。」
「纪尘熙他怎么能这样？」
伊森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表情十分低落。
我给他拦了一辆出租车，送他回酒店。
「伊森，我给你报了个八日游，我知道你很喜欢中国历史文化，你可以在这里玩一玩，合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搞定。」
我挥挥手送走伊森。
伊森不知道我和纪尘熙的陈年破事。
支开伊森，我有别的办法见纪尘熙。
15
等伊森走后。
我也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紫荆山 66 号。」
师傅看了一眼我的打扮，有些犹豫：「小伙子，你确定？」
「确定。」
紫荆山一条路都是富人区。
纪尘熙住在里面，宋澈也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 66 号。
纪尘熙的别墅。
我之前经常来。
熟悉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我看着密码锁，有些犹豫。
当时为了整蛊纪尘熙，故意把他的密码改成了我的生日。
害得他在外面等了好久。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肯定把密码换回去了。
我想了一下。
尝试着输入了他原来的密码。
【密码错误。】
密码锁响起一道冰冷的机器音。
不对。
我又输入了一遍他的生日。
【密码错误。】
又错了。
只有三次机会，已经错了两次。
再错一次就自动报警了。
我的手心微微发汗。
心底浮现一种直觉。
内心有些紧张又有几分期待。
我伸手放在密码锁上，输入了一遍自己的生日。
【密码正确。】
大门打开。
一道白光直击我的大脑。
酸涩的情绪又悄无声息地涌上来，心口有些微妙的滞堵。
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把我之前改的密码换掉。
我怔了一会儿。
然后安慰自己。
一定是他懒得改。
他才不喜欢这种无聊的事情。
16
我抬脚走进去。
「您好，先生估计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别墅里出来了一位保姆。
张姨。
我之前就见过。
纪尘熙是个念旧的人。
小时候，他父母不经常回家，只有张姨照顾他。
虽然张姨年纪大了，他也没有让张姨走。
我曾问纪尘熙，为什么不再请一个年轻的阿姨。
纪尘熙说换人不适应。
我知道，他是想给张姨养老。
我向张姨微微一笑。
「没事，我等一会儿他。」
张姨没有认出我。
带着我来到客厅，给我端了一杯茶。
她知道，能输密码进来的，绝对是纪尘熙的好友。
17
我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换鞋的声音。
赶紧睁开眼睛，抬起头。
正好和纪尘熙四目相对。
每一次看这张脸，都会发自内心感叹。
纪尘熙真是一个女娲偏爱的人。
传说中女娲的炫技之作。
「陆屿，你知不知道，私闯民宅可是要进去的？」
纪尘熙身形修长，笔直地站在玄关处。
我张了张口，一脸无辜：「我是输密码进来的，怎么能算私闯民宅？」
纪尘熙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住，眼底带着丝惩罚意味：「你信我有一百种法子将你送进去吗？」
信。
我当然信。
别说一百种。
一千种都有。
「我错了，我这是见你心切。」
我垂下眼帘，小声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乖巧安静。
纪尘熙的视线扫过我，然后冷哼一声：「要不是我对你太熟悉，我又要被你骗了。」
纪尘熙没有赶我走。
我心底开心了两秒，随后又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我来这里，主要是想问合同......」
我提起合同。
纪尘熙脱掉外套，随手放在衣架上，走过来。
「先别说合同的事，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事？」我抬头。
纪尘熙走过来，凑近我，随便扯了扯衬衫领口，脸上挂着丝冷意。
冷冰冰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就好奇，宋澈是比我钱多，还是比我大方，你就为了那区区 100 万美金和他打赌，我难道不更值钱？」
我退了退，后背贴在沙发上。
越发地胸闷气短。
我也想啊。
我当然知道你更有钱。
「我怕骗了你的感情，再骗了你的钱，你真把我送进去。」
我诚实地开口。
纪尘熙眼神凶巴地瞪了我一眼。
「我现在送你进去也不晚。」
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等我把小丞养大，我给你打工还你感情债行吗？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欺骗你感情的。」
「拿欺骗我感情的钱，去养你和别人的小孩？陆屿，」纪尘熙一看我眼红了，语气柔软了几分「也就你敢。」
我就吓得要给纪尘熙跪下了。
纪尘熙退几步，低头盯着我：「合同我可以和你签。」
我的眼前一亮。
人就要扑上去喊：「谢主隆恩」。
心里又有些后怕：「你不会想要我的脑袋吧？」
我赶紧摸了摸我的脖子。
纪尘熙挑眉，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薄唇微启：「放心，你脖子上面那个球不值钱。」
我：「......」
好像是说得通的。
18
「那你想干吗？」
我有些疑惑。
纪尘熙开口：「我缺个秘书。」
「？」
啧啧啧。
总裁的私人秘书。
「不......不太好吧？纪总。」
我吞了口口水，直白开口。
「我身边现在没有安排秘书，女秘书也不方便，你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纪尘熙的理由太扯了。
我内心疯狂 OS：【对于别人来说，女秘书不安全，对于你来说，有个男秘书才不正常，谁不知道你纪大少爷被一个男人骗了感情。】
「没问题吧？」
察觉到纪尘熙的目光，我缓过神来。
「当......当然有问题了。」
我断断续续开口。
「什么问题？」纪尘熙语气有些不爽。
「我上司不会同意的，我只是小兵来签个合同。」我开口。
纪尘熙冰冷的眼神扫过我「放心，你上司那边我会沟通，合同比你重要。」
我：「......」
突然余光瞥到纪尘熙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直白了，纪尘熙也注意到。
一块瑞士的男士手表。
曾经我送给他的。
我当时对纪尘熙心存愧疚，七夕时送给他的。
不贵。
对他来说，一块手表微不足道。
但他那时就戴在手上，没有摘过。
纪尘熙收了收手。
手表隐藏在衬衫之下。
19
我不相信沈观南会为了一个合同把我们两年的上下级情谊放弃。
我准备到了酒店，等晚上，沈观南那边天亮了，再给他打电话，将纪尘熙的无理取闹告诉他。
刚从纪尘熙别墅出来，准备打车回酒店，就遇见一个熟人。
宋澈。
「陆屿？」
宋澈坐在车里看到我有些惊讶。
还有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回国了？」
宋澈让我坐上车。
「嗯。」
我点点头。
宋澈启动车子，问我去哪，送我去。
我没有推辞，告诉他酒店名字。
宋澈双手落在方向盘上，看着眼前的路，漫不经心地问我：「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开口：「前两天。」
「怎么没联系我？」宋澈刚说完，似乎感到有些唐突了，又接着，「你在国外怎么样？」
「还行吧。」
也算能养活我和小丞。
「还打算出国吗？」
我摇摇头：「还不知道。」
宋澈没有说话。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
20
我想到小时候。
父母经营的家业正蒸蒸日上。
宋澈父母和我家是合作关系，一路相互扶持。
宋父宋母第一次带着小宋澈来我家玩时。
我正在院子里追蝴蝶。
因为想给白血病小朋友捐头发，从小我就留长发。
小宋澈便以为我是个女孩子。
和我一起在院子里玩。
父母则在客厅里谈生意。
「妹妹，这里有一只蝴蝶。」
那时候，我特别有脾气。
我心里想着，好好的一个孩子，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我没理会小宋澈。
小宋澈也没放在心上。
一会儿又：「妹妹，这里还有一只蝴蝶。」
「妹妹，你怎么不搭理我？」
我白了他一眼。
废话。
因为我有厌蠢症。
直到我扯开裤子拉链，对着草地撒尿。
小宋澈直接愣在原地。
我直观感受到「瞳孔地震」原来不是开玩笑。
下一秒。
小宋澈直接哇哇大哭。
两家父母赶紧出来。
任凭宋母问发生什么了，小宋澈一个字都没说。
我妈也问我：「是不是你欺负哥哥了？」
我摇头：「怎么可能？他刚刚一直追着我叫妹妹，我没搭理他。」
把两家家长惹得笑成一团。
小宋澈哭得更大声了。
21
想着想着，我在车里笑出声来。
忍不住，转过头看宋澈。
宋澈单手转动方向盘，声音散漫不羁：「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顿了一下，眨眨眼睛：「想我和你第一次见面。」
宋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
正巧路过十字路口，前方红灯。
车子停下来，宋澈扭头看向车窗外，淡淡开口：「你要不是个男人。」
下一秒，我又听到他微哑的嗓音。
「或许我就不会这样。」
不会这样？
不会哪样？
我目光停留在宋澈的侧脸上。
光影交错，宋澈略显落寞。
「不会怎么样？」
我问他。
红灯变成绿灯，宋澈没回话，专心开车。
十几分钟后，抵达酒店。
我下车和宋澈道谢。
转身一瞬间，宋澈叫住我。
「陆屿。」
「嗯？」我回头。
「有什么麻烦可以联系我。」
我笑了笑，开口：「能有什么麻烦。」
转身摆了摆手。
宋家，宋父宋母对我已经帮助太多。
再多，恩情就还不够了。
22
回到酒店。
我给沈观南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沈观南刚睡醒。
「喂。」
「南哥，这个合同有些困难。」
「怎么困难了？我觉得一点都不困难。」沈观南道。
我：「......」
不困难。
那你来签啊。
我撇撇嘴，开口：「纪总说他缺个秘书。」
话音刚落，沈观南就问我：「他要求让你给他当秘书？」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
「咳咳，猜的。」
沈观南语气有些掩饰，我也没有多想。
「怎么办？」我问他。
「怎么办？那就给他当秘书呗。」
果然和纪尘熙说的一样。
对于沈观南来说，还是合同重要。
哪怕把我卖给纪尘熙。
沈观南估计都会拍手叫好。
「怎么？你在犹豫什么？」沈观南问我「你一个大男人，他又不能吃了你。」
我：「......」
纪尘熙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当然，这话我不能和沈观南讲。
「行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挂了电话，深呼一口气，走到阳台上，看着京城的夜景，陷入苦恼。
23
想了两天，我准备找纪尘熙再商量商量。
没等到我见纪尘熙。
宋澈就主动打电话约我出去喝酒。
我不怎么会喝酒，却也推脱不了。
酒吧里。
调酒师轻轻地摆动着身体，极为优雅地调配了一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闪烁着的霓虹灯光，嘈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让我有些沉沦。
宋澈端过来两杯鸡尾酒：「喝点？」
我摇摇头：「不会喝酒。」
「这个度数不高，像果汁。」
我狐疑地接过，浅尝一口。
淡淡的果味从嘴里漫开，酒精味很低。
我问宋澈找我干吗？
宋澈说叙旧。
我笑问他，有什么好叙的？
他没说话，喝了一口酒。
聊着聊着，避不开地聊到了当年打赌。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照的，宋澈眼尾略微发红：「其实你就算不和我打赌，我也会把钱给你。」
我笑了笑，一脸无所谓：「你要是直接给我，我可能还不会要呢。」
「我知道。」宋澈语气酸涩，「但我后悔了。」
我有些恍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后悔什么？你不会是后悔把钱给我吧？」我盯着宋澈开玩笑，「钱我可都花完了。」
宋澈摇摇头，苦笑道：「不是，后悔和你打赌。」
「后悔什么？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让所有人看纪尘熙笑话，被一个男人男扮女装骗了。」我疑惑。
「当时打赌，只是我为了给你钱找的理由，哪想到你这么较真，还真去了。」宋澈的神色逐渐淡下来。
「你喝醉了，宋澈。」
我眼神飘到别处。
「陆屿，我比你清楚自己醉没醉。」宋澈语气有些无奈。
我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突然回国？」宋澈索性转移话题。
我想了一下，一五一十地告诉宋澈。
「所以现在是纪尘熙不愿意签合同？」
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也不一定，我不知道纪尘熙怎么想的。」
宋澈的目光移向远处，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还是在看舞池中扭动的身影。
我顺着目光看过去，开玩笑道：「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宋澈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酒杯，瞥了我一眼：「你想多了，老子不喜欢女人。」
我故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大夏天的，你不要开这种冷笑话。」
宋澈轻笑一声。
24
黑暗里，宋澈目光灼灼，面容是和周围环境相违和的正经。
「陆屿。」
「嗯？」
我抬头与他对视。
宋澈盯着我一字一句：「纪尘熙签不了的合同，我可以和你签。」
昏暗的灯光与酒精的微醺，总能令人更加大胆。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一个想法。
但又不敢承认。
「我今天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我揉了揉肩膀，绕过宋澈准备走，宋澈却挡住我的去路。
「还有事吗？」
我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陆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宋澈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我往哪个方向走，他就往哪个方向挡住我。
不放我走。
「宋澈！」我有些生气了。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谁说我不签合同？」
我回头，就看见纪尘熙高大的身躯站在我身后。
我不知道纪尘熙听到了多少。
「宋澈，这个合同我现在决定签了。」
话音刚落，纪尘熙拽着我的手腕消失在宋澈眼前。
25
车里，氛围有几分怪异。
「纪尘熙？你怎么在这？」
纪尘熙看着我，语气缓缓：「我名下的酒吧，我不想在这就在这？」
行。
我不该问。
「刚刚你说的要签合同，我没听错吧？」
我想起要签合同，就两眼放光。
「你和宋澈怎么还有联系？」
纪尘熙反问我。
「刚好约在一起。」
纪尘熙语气有些不爽，语气里满是警告：「你勾引我一个人就够了，要想签合同，就别和宋澈来往。」
我心里有些烦躁，合同不给我签，见人也不让我见。
叛逆的心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就。」
话音未落，纪尘熙伸手扣住我的后脖颈，低头，吻了下来。
我愣在原地。
几秒钟后，纪尘熙微微拉开我们间的距离，然后搂着我的腰，将我抵
在车窗上。
再次俯下身凑近。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边，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预料中的吻却没有再次
席卷。
直到耳边传来纪尘熙夹杂着笑意的声音：「陆屿，勾引别人，你想都
别想。」
我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后背倚靠在窗上，感觉车里空气稀薄，逼得我快要窒息，急促地呼吸着。
纪尘熙倒还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启动车子。
「衣冠禽兽。」
我咬咬牙骂他。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除了我。
哼。
纪尘熙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唇角一勾：「谢谢夸奖。」
「这是贬义词！」我瞪他。
纪尘熙伸手在我头顶乱揉一通：「听话。」
我伸手拍掉他的手，理了理我的头发，抱怨：「别摸我头发，都乱了。」
纪尘熙收回手，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可以摸回来。」
我翻了个白眼，看向窗外：「谁爱摸你头发，我可没这毛病。」
纪尘熙以前就喜欢摸我头发。
我常常警告他，喜欢摸别人头发是病，得治！
他倒一脸无所谓地说，只喜欢摸我头发。
「怎么不留长头发了？」
纪尘熙问我。
「不喜欢，不想留了还不行？」
我才不会告诉他，我是因为一看见镜子里长发的自己，就想到他摸我头发的场景。
「嗯，你自己喜欢就行。」
26
纪尘熙将我送到酒店楼下。
声音有些低沉：「以后和宋澈少联系。」
我皱了皱眉头。
纪尘熙接着：「宋澈对你没安好心思。」
我偏头怼他「就你安好心思了？」
纪尘熙思考了一下，盯着我缓缓开口：「我对你也不算好心思。」
我：「......」
想起纪尘熙答应要给我签合同，我态度立刻 180 度大转弯，一脸奉承「纪总，你看看那个合同......」
纪尘熙沉默地看着我一秒变脸的狗腿模样，被我气笑。
「你在古代指定是个太监。」
我强忍着怼他开口：「那您肯定就是皇上。」
纪尘熙挑挑眉：「那你可得好好伺候着我。」
表面上我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答应：「那肯定。」
内心 OS：【狗贼，等你签完合同，我就跑了。】
一抬头就与纪尘熙对视上。
纪尘熙的眼神仿佛将我内心看穿。
我咽了口口水：「那我就先回酒店了，你等会路上慢点。」
纪尘熙拦住我要开车门的手，幽深的眼神盯着我：「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27
纪尘熙一路跟着我到房间门外。
我拿出房卡，打开门。
刚进门，一个小身影扑了上来。
「陆屿，你还知道回来。」
小丞抱着我的腿，语气有些委屈巴巴的。
我弯腰将小丞抱起来，哄他：「对不起呀，等签了合同，我带着你好好玩玩。」
「说好了嗷，你可不能骗我。」小丞搂着我的脖子撒娇。
我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
小丞一副小大人模样，惹人笑。
「叔叔好。」
小丞奶声奶气地开口。
我扭头，看见纪尘熙还站在玄关处，差点把他忘了。
「你先进来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好。」
纪尘熙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然后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我将小丞放下：「你先陪这位叔叔聊聊天，我去给叔叔倒水。」
小丞乖乖点头。
等我倒完水出来的时候，纪尘熙正在陪小丞搭积木。
我将水杯递给纪尘熙。
眼神示意他，喝完就赶紧回吧。
纪尘熙偏偏装作没看见，陪着小丞玩到半夜。
临走前，小丞还拉着纪尘熙的衣服邀请他下次再来玩。
纪尘熙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答应：「好。」
然后又把视线移向我：「你明天来找我签合同。」
我内心狂喜，表面上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小丞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小舅舅，小舅舅。」
「嗯？」
我低头看小丞。
「我喜欢那个叔叔，他是我来中国交的第一个朋友。」
小丞语气里有些兴奋。
我心底有些酸涩，原本他可以在中国幸福地长大，要不是因为那场变故，也不用这样。
我问小丞：「你喜欢待在国内吗？」
「喜欢。」
小丞点点头。
我的内心有些动摇，是不是应该让小丞在国内上幼儿园了。
28
我拿着合同去找纪尘熙。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办公室。
「纪总在开会，稍等一下来。」
特助将我安排好后，抱着资料离开了。
啧啧啧。
不愧是纪尘熙，连特助都是型男。
纪尘熙的办公室和之前差别不大，都是死气沉沉的色调。
我躺在他的椅子上，瞥到桌子上的相框，一愣。
相框里是我和他的合照。
有些模糊，不像手机拍出来的。
我也不记得我和他有拍过照片。
回忆起照片里的场景。
我的手透过他的西服，伸进他的衬衫里，若有若无地摸着他的腰。
纪尘熙最敏感的地方。
男人拧着眉头，垂眸看我，气息极重。
几乎要咬碎牙：「我不介意在这里。」
「干什么？」
我软着声音装傻。
衬衫里的手，不停地，一下又一下。
「不想干什么，就别碰我的腰。」
纪尘熙语气里满是混乱。
「哦。」
我轻笑一声，抽回手，贴着他。
纪尘熙不说话了，抱着我一动不动。
照片刚好停留在这一秒。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落在墙上的监控上。
心里的想法落实了。
我和纪尘熙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除非。
这张照片是纪尘熙调取监控截的图。
想到这，我的心口仿佛有一块石头堵住。
但又不得不承认。
纪尘熙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我。
29
门外传来轻咳声。
我赶紧放下相框站起来。
慌乱中，相框倒在桌子上。
「纪尘熙，你来了？」
纪尘熙注意到我说话的音量有点不自然，余光扫过桌面上的相框。
「你等多久了？」
我轻声道：「也没多久。」
我将合同递给纪尘熙。
纪尘熙拿起桌子上的笔，看都没看，签上字。
「你不再看看？」我开口。
当真信任我啊。
「不用。」
纪尘熙扶起相框，恢复原来角度，摆放好。
我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
话音未落。
纪尘熙打断我：「小丞不是你的孩子吧。」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怎么知道？」
我脱口而出。
纪尘熙没有说话，将一份 DNA 亲子鉴定书放在桌子上，看着我。
「看看？」
我才不看。
小丞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吗？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小丞不是你的小孩，我只是为了想逼你承认。
才取了小丞和你的头发。」
纪尘熙开口。
「小丞长得这么可爱，脑袋又是那么聪明，怎么看，都不像你。」
「......」
纪尘熙你......
够了啊。
纪尘熙眼神稍微收敛几分：「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养着个小孩？」
30
小丞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
五年前，我姐姐嫁给了一个凤凰男。
起初那个男人对我姐姐很好。
时间一长，就变心了。
他不但接手了我父母的公司，还独吞了我的股份。
我家公司是我父母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哪是他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
狼能接管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漏洞，很容易就能补上缺口，眼高手低的他
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没过多久，除了一路扶持的宋家，其他股东纷纷撤资。
一夜之间面临破产。
那个白眼狼眼看着公司倒下，为了躲避债主，跳楼自杀。
我的姐姐因为刚生过小孩，身体不支，直接晕死过去。
那时，全部的担子都落在我身上。
我一方面，面临着债主，另一方面，又得照顾一个婴儿。
恰巧宋澈找到我。
赌约的钱刚好够我补上漏洞。
于是我答应和他打赌。
31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纪尘熙听完我的回忆，声音微哑。
我苦笑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呗，不过，小丞似乎很喜欢国内。」
「那我呢？」纪尘熙语气微哽，眼睛深深地盯着我，「我也不能成为你留下的理由吗？」
我的思绪有些凌乱。
「纪尘熙，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来说，这份感情已经不纯洁了，我没有办法好好地去经营你对我的感情了。」
我怔怔地看着纪尘熙的眼睛，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我再怎么都觉得自己不好，也不配纪尘熙。
「可你问过我吗？人心都是肉做的，我也难受啊。」纪尘熙揉了揉太阳穴问我，「如果不是这次合同，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见我了？」
我想了想。
没有说话。
「是吗？」
纪尘熙步步紧逼。
「可我是个男人，我当时男扮女装......」我小声道。
纪尘熙眼睛都红了，紧紧地盯着我，语气硬邦邦的：「果然是笨蛋，你以为谁都和宋澈那个傻子一样，以为别人留个长发就是女生了？」
「啊？」我抬头，「你三年前就知道我是男人？」
纪尘熙轻叹一声。
「对，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男人，你愿意演，我就陪你演，我想等你敞开心扉对我说实话，让我帮你解决麻烦，可你呢，撂下一句『老子也是男人』，人就跑到国外去了，你给我机会了吗？」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纪尘熙苦笑一声：「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我连你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要不是办公室里的监控视频，我都觉得遇见你只是我做了一场梦而已，醒了就没了。」
「纪尘熙......」
「你消失后，我想派人去找你，可我连你一张正脸照片都没有，更可笑的是，就连我办公桌上相册里的照片，还是我截的监控录像。」
「我错了......」
我没有想过除了父母以外，会有一个人这么在乎我。
原本我以为他对我也是玩玩而已。
毕竟他那么高高在上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上我。
即便自己三年前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我也不会承认。
「你没错，我的错，我三年前就该把你捆起来，将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你离不开我。」纪尘熙面色一厉。
我：「......」
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还是逃吧。
32
我和纪尘熙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拿着合同回到酒店，恰巧遇到伊森刚旅游回来。
伊森看着我手中的合同，一脸开心：「屿，你还真搞定了，纪总怎么答应签字了？」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随便扯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纪总可能一开始就想看看咱的态度，索性等几天，考验咱想合作的心坚定不坚定。」
伊森还真信了，态度瞬间改变，「我就说嘛，这么帅一个男人，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我：「......」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嗷。
33
我给沈观南打了个电话汇报工作进展。
「南哥，合同签好了。」
沈观南的声音倒没有丝毫意外。
「哦。」
我沉默了两秒。
「那我和伊森什么时候回去？」
「你还打算回来？」
沈观南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
怎么感觉怪怪的。
「南哥，我不回去去哪？」
「去——」
电话那头沈观南声音止住。
战术性地咳嗽两声。
「那个，不是要合作吗？我打算在中国建个分部门，你就先暂任海外品牌经理吧。」
「......」
之前怎么没有消息说要建分部门。
这么随便的吗？
「你先让伊森回来吧，让他别把合同弄丢了。」
不等我答应，电话就挂断了。
我盯着手机想不明白。
第一次见沈观南，是他空降公司第一天，就把我调到他身边做助理。
我当时就好奇，公司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叫我。
他笑了笑，语气神秘，说是看到我这个亚洲面孔很亲切。
其实，我没告诉他，我看他也有几分熟悉。
但我肯定，我和他没什么交集。
后来相处下来，沈观南明里暗里都帮助我好多。
就连我租的房子也是他的，还给我打了折。
公司渐渐传言说，沈观南是个给。
我处处警惕他。
可他对我没有丝毫兴趣。
女朋友倒是接二连三地换。
拿下这次合同，也算是还他一点点人情了。
34
伊森走之前满脸依依不舍。
当然。
不是对我。
「呜呜呜，为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回去？」
「我还没有吃够中国的美食呢。」
「过段时间，我就向上面提交调任报告，我要调到中国。」
「我最舍不得的还是纪尘熙，他一定要单身等着我......」
我赶紧推了推伊森，让他快点进安检。
「屿，你一定要帮我向纪总表达我对他的爱意，过段时间我就来找他。」
我一脸黑线：「好好好，赶紧走吧，死给。」
伊森抹着眼泪问我：「什么是『死给』？」
「哈哈哈，好人的意思，好人好人。」
我笑着掩饰。
伊森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抱住我：「我也舍不得你，屿。」
35
纪尘熙好像把小丞当成他自己的小孩了。
忙前忙后地为小丞办理幼儿园入学证明。
周末休息的时候，还会带着小丞去游乐园。
甚至。
「阿屿，你和小丞搬到我家住吧。」
纪尘熙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通小丞住他家的好处。
什么送他上学方便。
那可真方便。
他为了让小丞上学方便，直接在紫荆山路建了一所幼儿园。
什么小丞吃饭方便照顾。
专门在家里给小丞请了儿童营养师。
就连我带着小丞去给他妈妈扫墓。
纪尘熙都要跟着去放一束花。
说那也是他姐姐。
36
再见到宋澈，是我找他还钱。
「宋澈，这张卡里有 50 万美元，剩下的，我慢慢还你。」
之前填补漏洞剩下来的钱，加上这几年每月定期往里面存的钱，再加上，我回国后变卖了一些父母在老宅里留下的东西。
拼拼凑凑了 50 万美元。
宋澈神色微怔，声音有些愠怒：「陆屿，我不缺钱。」
我抿起唇：「我当然知道你不缺钱，但这和我还你钱是两码事。」
「你是不是从拿到打赌的钱开始，就想着怎么还我？」
宋澈沉声问我。
我没有否认。
一来：我的确不喜欢欠人情债。
二来：我不想和纪尘熙的感情有这 100 万的纠葛。
「我不要。」
宋澈直接将卡扔给我。
「我不要这张卡，我要你这个人。」
宋澈脸色发白，瞳孔紧缩，眼神直直地看着我。
「宋澈，抱歉，钱可以还你，别的不行。」
我抬头与宋澈四目相对。
宋澈握紧拳头，一拳砸在墙上，眼神中浓重的雾气翻涌奔腾。
「我就好奇，为什么我堂堂的宋氏集团总裁会喜欢上你一个男人？」
我看着宋澈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不是我不跟着爸妈去你家，我就不会以为你是个女孩子，就不会喜欢上你？」
「宋澈......」
宋澈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三年前我故意激你，和你打赌，结果呢，你宁愿答应和我打赌，都不愿意求我帮你。」
「宋澈，感情是这世间最不能勉强的东西。」
我开口。
月有阴晴圆缺。
即使费尽心思，总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圆满。
我也常常幻想，我姐姐没有嫁给那个男人会怎么样？
我会不会不这么累。
小丞会不会更幸福。
「宋澈，及时止损吧。」
「你是不是爱上纪尘熙了？」
我闭上眼睛，没有回答他。
「可明明是我先爱上的你。」
宋澈的声音有些嘶哑，两眼有些涣散。
突然，纪尘熙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宋澈，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也不分男女老少，在你决定和阿屿打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
我扭头看向纪尘熙，柔声道：「不是说好了，让你在外面等我吗？」
纪尘熙拥着我，嗓音低沉认真：「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就来了。」
然后纪尘熙看着宋澈平静地说。
「的确是你先爱上的阿屿，但我敢肯定，我比你爱得深，比你想象的还要深。你不愿意放下你宋家小少爷的面子追求阿屿，可我愿意。哪怕京圈里人人都笑我被一个男人男扮女装骗了，我丝毫不否认。」
「我对阿屿的爱坦坦荡荡，不含丝毫杂质。」
「但你不同，家世、能力，甚至是两家的利益牵扯，都在你的考虑范围内。纵使你今天表明自己的心意，那是因为你知道，阿屿和我在一起了，你想自己骗自己，自己也追求了，可你真的迈出那一步了吗？你问问自己的内心，别自欺欺人了。」
「权衡利弊算无遗策，这些东西在爱情里，终究是要输的。」
宋澈打断纪尘熙的话：「那你呢？如果不是陆屿恰好回国，你会有机会？」
纪尘熙沉默了几秒，淡淡道：「都是商人，你应该明白，机会从来不是等来的，你怎么知道是『恰好』回国？而不是我的处心积虑。」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越说我越是听不懂了。
我小声问纪尘熙：「什么意思啊？」
纪尘熙揉了揉我的头发，哄我：「没什么。」
反倒是宋澈笑了起来。
看着有些反常。
「好心计，好心计，难怪我从小就输给你，我心服口服。」宋澈苦笑着摇摇头，「不过，要是哪天陆屿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一定不会再次错过。」
纪尘熙留下一句：「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然后牵着我走了。
37
过了一段时间。
伊森还真的调到中国区了。
「屿，你骗我，你说『死给』是好人的意思，我这样叫沈观南，他直接问我工作还想不想要了。」伊森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惹得我哭笑不得。
「纪总这么长时间没有结婚吧？」
伊森一脸期待地问我。
结婚？
那倒真没有。
我摇摇头。
「那就行那就行。」
我在心里小声说：「但他好像有男朋友了。」
直到伊森看见我躺在纪尘熙怀里，原地石化。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绿我？」
然后又哭唧唧地给沈观南打电话，要调回去。
38
过了很久很久。
某天。
我在纪尘熙房间里找东西。
书架里掉下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纪尘熙十几岁左右，抱着篮球看向镜头。
旁边还有他的几个兄弟。
我的视线停留在纪尘熙旁边一个人脸上。
沈观南。
沈观南竟然和纪尘熙认识？
还是十几岁就认识了？
39
晚上, 纪尘熙下班回到家后, 感觉到家里的氛围有丝怪异。
就连小丞也不在客厅。
纪尘熙小心翼翼地脱掉外套, 洗洗手, 温顺地抱住我。
「老婆, 怎么了？」
我没理会他。
「我做错什么了啊？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改, 你别不搭理我。」
纪尘熙一下子慌了, 又是捶背，又是端洗脚水。
最后直接扔出他的底线：「以后你上我下, 行不行呀？」
我一脸黑线。
自从在一起后，纪尘熙就满脑子废料。
我将照片递给他。
「从我在沈观南手下任职到回国, 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和沈观南一早就认识？」
纪尘熙长呼一口气，笑了：「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变心了。」
我：「......」
纪尘熙对我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和沈观南从小就认识。
我男扮女装和纪尘熙在一起时, 纪尘熙带着我见过他的朋友。
沈观南就是朋友中的一员。
只不过当时人太多，加上时间长了, 我还有些脸盲，没记住他的朋友。
我和沈观南大学学的都是设计方向。
沈观南任职《Holy Grail》负责人。
恰好我成为设计师后刚有了一点名头。
沈观南把我调到他部门, 那次见面，其实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难怪我说他有些熟悉。
沈观南打电话告诉纪尘熙，我有个小孩子。
纪尘熙以为是我有喜欢的女人，就忍下了来找我的冲动。
听沈观南说我在国外租的公寓到期了。
纪尘熙连夜在我办公的附近买了一个公寓，让沈观南低价租给我。
就连沈观南介绍给我照顾小丞的保姆，也是纪尘熙找的。
纪尘熙还专门找了华侨保姆，说是等小丞回国后，方便交流。
沈观南骂纪尘熙大怨种, 恋爱脑。
可纪尘熙就是骂不醒。
等了两年，我身边也没有出现一个女人。
沈观南问纪尘熙要不要出手。
纪尘熙没有再犹豫，立马成立了一个分公司，和《Holy Grail》谈合作。
并答应沈观南很多合作条件。
而他的要求只有一个：「派我来中国谈合作。」
40
听完纪尘熙的话, 我早已泪眼婆娑。
哪有什么破镜重圆, 只不过是两个人的念念不忘，一个人的处心积虑。
纪尘熙连家里的密码锁都不换, 怕我哪天回来，进不去。
我找宋澈还钱那天。
纪尘熙的话，宋澈都明白了, 我都没明白。
「我真的笨死了。」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靠在纪尘熙肩上。
「阿屿, 如果可以，我永远也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纪尘熙拥着我, 语气认真。
「那我就永远也不知道你有多爱我，为我付出了多少。」我松开他，和他四目相对。
纪尘熙深邃的眼睛映着我的身影，郑重许诺：「一辈子很长, 我会用一辈子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多想拥有你。」
原来,
这个世界上，
真的有人瞒着我，
爱了我很久很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