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时疯狂迷恋一款手游。
于是我找了个男朋友。
他长得帅，技术好，不粘人。
我有需求他随叫随到，完事甩钱，按次付费。
带我上分儿。
后来我家破产了，我成为擦边小主播。
而他，成为了电竞圈炙手可热的明星选手。
扒到了我的账号，他的大号在我最火的那条视频下面评论。
【许筱筱，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混成这样？】
1
我 cos 某游戏角色的视频火了。
许多游戏忠实玩家跑到我的视频下评论。
【我抄，筱筱太美了！建模脸！简直就像从游戏里走出来的一样。】
【筱筱，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炒菜不用放盐吗？因为爱你无需多言。】
…………
我美滋滋的看着评论区网友们变着法夸我的句子和我暴涨的粉丝数，已经开始畅想我爆火之后月入六位数的美好生活了。
此时一条格格不入的评论却突然跳了出来。
【许筱筱，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混成这样？】
语气的刻薄和讽刺透过文字都能看出。
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兴奋迅速冷却。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于是我颤着手，点开了发这条评论的账号。
某音认证的职业选手，千万粉丝，头像是他本人的照片，清冷的眉眼依旧卓越。
像被灼伤了一般，我迅速按灭了手机。
姜沉舟啊，五年没见，好像隔了半生。
你似乎已经成为了你想成为的样子。
消息提示还在叮叮当当的响，我却没勇气再看一眼。
屏幕灭了又亮，有人给我发来了微信申请。
幼稚的动漫情侣头像，加好友的备注轻描淡写又不容拒绝。
【许筱筱，同意好友，不然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办法。】
我有的是办法。
姜沉舟最喜欢说的话。
以前跟他一起玩游戏时，局势逆风，三路高地全破，队友只剩下他一个人。
我委屈开口：「这把要输了，真烦。」
他轻笑，漂亮的双手在屏幕上飞快的点击：「有我在，输不了。放心筱筱，我有的是办法。」
他从来没有带我输过。
那时候我以为他爱我，所以不想让我输。
后来我才知道，输赢与我无关，与爱无关。
他本就是立于金字塔顶的天才，只要他想赢的局，从来都输不了。
2
我怔怔地看着好友申请发呆，某音又给我推送了消息提醒。
姜沉舟在我评论区的发言被他的粉丝看见了，有八卦的粉丝好奇发问。
【姜神这语气是跟筱筱有故事？难道有瓜吃？】
姜沉舟回复的很快。
【没故事。】
翻阅评论的手指一顿，我的眼睛登时有些发酸。
如果我们的三年也能算没故事的话。
粉丝的发言依旧嘻嘻哈哈。
【他俩能有什么故事，姜神跟他们队的中单俞宁才是一对，电竞圈的金童玉女谁不知道呀。】
【姜神和俞宁不是还没官宣吗？】
【怎么没官宣？俞宁发出来的她和姜神的聊天记录你没见过吗？他俩微信可是情侣头像。】
俞宁是姜沉舟的同班同学，当年和姜沉舟一起去了同一个战队。
评论区又磕起了他们的 cp。
我的手机铃声适时响起，签约公司的经纪人陈深打来了电话。
「许筱筱，姜沉舟给你视频评论了？还加你微信了？有热度不蹭你傻逼啊？赶紧给我同意。」
我攥紧了手机，没说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异样，陈深的语气软了几分：「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许筱筱你要是想火，想赚钱，就给我抓紧这次机会，最好能跟姜沉舟炒个 cp。」
「他不知道怎么搞到了我们公司的联系方式，问我你的地址和电话，我没告诉他，只跟他说你会加他微信。你自己看着办吧，筱筱。」
挂断了陈深的电话，我愣了好久，还是同意了姜沉舟的微信申请。
陈深说的没错，我的确想火，想赚钱。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3
几乎是在我同意好友的瞬间，姜沉舟就给我发来了视频通话。
我点了接听。
姜沉舟那边很吵，似乎正在什么聚会上，他身上还穿着队服，眉眼沉寂而疲惫。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夜好像是他们战队的春季赛半决赛。
五年没见，姜沉舟模样依旧清俊，他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透过屏幕盯着我。
「赢了吗？」我轻声问他。
「赢了。」
「恭喜啊。」
姜沉舟的唇角勾起，似乎是笑了下。
屏幕中忽然多出来一个人。
是俞宁。
她穿着跟姜沉舟相同的队服，熟练地搭上了他的肩，眼神掠过我，漠然又轻蔑：「阿舟，在干嘛呢？喝庆功酒了。」
「你快去吧，姜沉舟。」我慌乱开口，想结束这段荒谬的通话。
「等下，先别挂！」姜沉舟却蓦然出声，嗓音因急切而有些颤抖：「许筱筱，你现在的地址是什么？」
我不想和姜沉舟当着俞宁的面纠缠。
况且我这个房子不到半个月就要到期，告诉他也没关系。
报出自己的地址后，我仓促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在同时，我收到了俞宁的短信。
【许筱筱，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不是说你不会再出现在姜沉舟面前吗？】
【你不知道姜沉舟很讨厌你吗？】
我垂下了眸。
我知道。
我早就懂了。
只有十八岁的许筱筱不懂。
4
我和姜沉舟有过一段故事。
十八岁时，我迷恋上了一款游戏。
只不过我很菜，打了再多把，段位也一直停滞不前。
遇见姜沉舟是在一个很冷的冬夜，爸爸带我和他的朋友们吃饭。
酒饱饭足后几个中年男人聊开了，我觉得无趣，就出了包厢蹲在大厅里开了一把游戏。
位置都被抢了，我被迫补了 ADC，打的一塌糊涂。
队员的谩骂声从听筒里传来，我不甘示弱地跟他们回骂。
忽然就听到了身后的一声轻笑。
我回过头，是穿着侍应生服装的姜沉舟。
他身姿挺拔，像一棵雪松，表情淡淡的，眼皮低垂，带着些散漫与倦意。
「大小姐好像玩的不怎么样呀。」他唇角挂着点笑，促狭开口。
「那你来。」
我赌气似的将手机塞到他手里。
姜沉舟接过了手机，修长的双手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他表情依旧散漫，漆黑的眸却亮的像星星一样。
【Victory。】
随着游戏里胜利的声音的传来，姜沉舟把手机丢回了我怀里。
我张大了嘴巴：「高地全都没了，这你都能翻盘嘛？」
「嗯，我有的是办法。」姜沉舟朝我眨了眨眼睛，又笑了。
「你别在这里打工了，跟了我吧，我给你钱。」
我色向胆边生，当即一把抓住了姜沉舟的小嫩手。
姜沉舟当然拒绝我了。
他很穷，靠勤工俭学四处兼职给自己挣学费，家里只有一个捡破烂为生的奶奶。
可他也有自尊。
但我没放弃。
我每天都缠着他。
我那时没受过什么挫折，十八年娇生惯养着长大，有钱又漂亮，坚信这世上没有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追姜沉舟追的的高调，人尽皆知。
他越拒绝我，我越对他紧缠着不放。
可我那时不知道，姜沉舟早就厌烦极了我。
后来他的奶奶突发脑血栓，医药费昂贵。
姜沉舟第一次向我低了头。
他来找我借钱。
可我实在是太傻，居然拿这件事来威胁他。
我说：「舟舟，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帮你付医药费。」
姜沉舟没说话。
他看了我很久，眼神凉凉的，然后他说：「好。」
从那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姜沉舟依旧早出晚归的去打工。
我心疼他，让他带我打游戏。
一把游戏我给他一百，他不肯要，我偏塞给他。
姜沉舟游戏打的厉害，人也聪明。
明明年龄比我小两岁，却和我同一届大学。
有时候我会仗着年龄大，骑在姜沉舟身上，掐着他的脸，笑眯眯逼他喊我姐姐。
姜沉舟白皙的脸微红，别过了头。
「别闹，筱筱。」他的语气宠溺而温柔。
我那时候太天真，满心满眼的爱着姜沉舟，以为姜沉舟也同样的爱着我。
大二那年，姜沉舟退学去打了职业。
职业战队有集训，封闭式训练。
我的消息他没空回，很多时候都是我单方面的絮絮叨叨。
再后来，我家突然破产了，欠了不少钱。
我爸爸锒铛入狱，我妈要把我送去国外。
我给姜沉舟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他没有接。
然后俞宁找上了我。
她看着我眼神带着鄙夷，给了我一张二十万的卡。
「阿舟不想见你，他托我给你的，让我告诉你，你们之间两清了。」
「阿舟一直都很讨厌你,讨厌你对他的死缠烂打，讨厌你拿钱去侮辱他，去威胁他。」
「学校的人都骂阿舟软饭男，说他被你包养了，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只在乎自己开心。」
「许筱筱，你自私透顶。」
俞宁骂了我很多，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掉。
这些天我的眼泪好像都流光了。
我只是接过了卡，木木的开口：「好，我不会再出现在姜沉舟面前。」
我删掉了姜沉舟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电话卡，然后独自登上了去往异国的飞机。
直到半年前，我妈跳楼了，我才从国外回来。
那时候姜沉舟已经过的很好了，蝉联三届联赛冠军，明星选手，风头无两。
而我呢，凭着张还不错的脸，当了个小小的网红。国外的几年，早将我的心高气傲磨得一干二净。
我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有联系。
5
我睡了一觉，梦里沉沉浮浮的全是过往的那些年。
醒来时天光乍明，泪流满面。
我随便洗了把脸，准备出门。
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愣住。
姜沉舟在我的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身上的队服还没换，眉间有些倦色，看见了我，眼睛忽然一亮。
我下意识地想合上门，姜沉舟上前一把撑住。
他很高，身影笼罩着我，颇有些压迫的意味，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一走了之，杳无音信，许筱筱，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电话不接，微信拉黑，你真行啊，谁都找不到你。」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低头，沉默的扣着手指。
姜沉舟半搂着我挤进了房内，砰得一声甩上了门。
「说话！许筱筱。」
压抑了许久的怒意终于爆发，姜沉舟一拳砸在我身旁的墙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的指节蹭破，沁出血来，滴在地上。
一滴、两滴。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慢慢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家破产了。」
「我爸坐牢去了，生意场上的仇人太多，我妈怕我在国内受伤害，把我送去了国外，四年。」
「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姜沉舟咄咄逼问。
我讶异地望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给你打了二十六通电话，发了无数条消息，姜沉舟。」
「我——」
姜沉舟话音未落，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屏幕上俞宁两个字亮的晃眼，我别过了头。
「阿舟，决赛你不参加了是吗？」
俞宁的声音很大，没开免提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姜沉舟蹙起眉，声音很疲惫：「我能赶回去。」
「五年前你就是因为她耽误了全队，这次你还要这样吗？」
我开始后悔同意姜沉舟的微信好友，接了他的视频电话了。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姜沉舟，你这算私闯民宅，再不走我报警了。」
我扬了扬手机，输入了报警电话，而后又补充道：
「而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至于我和你，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别再来打扰我了。」
姜沉舟怔住，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6
我的确有一个绯闻男友，叫谢潇然。
某音上的男网红，一米八的大高个，唇红齿白。
我们一起拍过不少视频，也收获了些 cp 粉。
评论区老有问我们是不是一对的，我俩从来没否认过。
然而只有我知道，谢潇然他喜欢男的，而且还是姜沉舟的粉丝。
听我电话里说了和姜沉舟的事，他兴奋得脸都没洗就跑到了我家。
「再跟我讲些姜沉舟的故事呗。」
我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没故事，你扮好我的男朋友就行了。」
晚上的直播我和谢潇然一起出镜，直播间的粉丝们瞬间沸腾了。
【筱筱宝贝真的和潇然在一起了吗？都住一起了。】
【我磕的 cp 成真了，郎才女貌配死了。】
眼神划过这些弹幕，我和谢潇然没否认也没确认，而是和粉丝们闲聊了起来。
由于谢潇然也爱玩游戏，有粉丝就说起了今年的春季赛，提出要谢潇然来解说。
谢潇然欣然应允，兴致勃勃的打开了比赛的直播。
比赛正巧进行的到焦灼的地方，谢潇然解说地很是开心，眼睛似乎都冒出了绿光。
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姜沉舟的操作。
他玩的英雄是我当年最喜欢的英雄，也是我视频里 cos 的英雄。
来回两个城市的舟车劳顿似乎并没影响到他，时隔这么多年，他的操作依旧华丽亮眼。
最后一波团战，随着姜沉舟和俞宁打出的一波完美配合，比赛落下帷幕，他不出意料的取得了胜利。
在台下观众剧烈的欢呼声中，姜沉舟的战队登上了领奖台。
主持人话筒递给了姜沉舟，笑着让姜沉舟发表获奖感言。
姜沉舟黑沉沉的眸盯着镜头，似乎又透着镜头在盯着别的谁，他说。
「我要感谢我的女朋友，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可我好像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惹她生气了，我希望她可以原谅我。」
镜头适时切到了俞宁的脸上，俞宁娇美的脸庞浮上红晕。
台下传来观众们兴奋的起哄声，姜沉舟没理会。
「她曾在我遇到很大的难处时对我说过，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现在我用这句话来回赠于她。我还想告诉她，不管怎样，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镜头里俞宁的脸色慢慢僵了下来。
我移开了视线。
直播间碰巧有好奇的粉丝问我。
【筱筱宝贝怎么一直不出声？话说筱筱宝贝玩这个游戏吗？】
我回过神来，轻柔的笑了笑：「我不喜欢玩游戏。」
7
姜沉舟的话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和俞宁的 cp 粉坚信他那些话是对俞宁说的，但有粉丝也开始质疑她们两个究竟有没有在一起。
不过这一切都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有条不紊的搬家，工作，直播，熬夜剪视频，偶尔有空了去医院看看我妈。
姜沉舟的微信，也被我再次拉黑。
直到陈深给我打来了电话：「筱筱，几个富二代组了个局，定在了花尚 KTV，想找几个漂亮的网红一起玩。纯陪酒，点名要你去，你去吗？」
静默了会，我问：「多少钱啊。」
「六位数。」
「那去。」
我没有再犹豫。
我妈躺在医院的重危病房要钱，我家欠的一屁股债也要钱，脸面这种东西跟钱相比，要不要其实都无所谓的。
8
踏进包厢时，灯光昏暗。
我深吸了口气，扬起笑脸，而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位置中央的姜沉舟。
他低垂着眸，眉头紧皱，无意识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食指上的银色戒指亮的晃眼。
那是他曾经唯一收下过的我送他的礼物，一对情侣对戒。
我下意识的想仓惶而逃，却被叫住。
「许筱筱，好久不见。」俞宁嘲弄地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他们一个战队都在，只是俞宁坐的离姜沉舟比较远，脸上还有明显的红痕，似乎是被谁打了很重的一巴掌。
姜沉舟抬眼望向我，我有些难堪地避开他的视线。
俞宁话音刚落，一个富二代便搂住了我。
他叫顾昊，我家以前的生意伙伴。
我家还没破产的时候，他曾追过我，我拒绝过他很多次。现在有机会羞辱我，他当然不会放过。
「筱筱呀，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刷视频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人和你长得真像呢。」顾昊亲昵地贴了过来，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我耳边，我不适的别过了头。
俞宁带着轻蔑笑意的声音附和：「你们没看筱筱的直播吗？她现在可是大网红了。」
顿了顿，她又道：「就是那个她和她男朋友谢潇然的直播呢，还解说了我们的比赛。不过啊，筱筱啊，你有男朋友了还来这种局，是真的很缺钱嘛？」
俞宁的话音刚落，周围人都意味深长得笑开。
姜沉舟的脸色不太好，眸黑沉沉的，情绪翻涌。而后他忽然起身，一把将我拽到他身边，搂着我坐下，沉默不语的喝下了一整杯酒。
我挣了挣，没挣开姜沉舟紧攥着我的手。
顾昊被驳了面子，脸色泛青，他紧贴着我坐下，开始灌我酒。
姜沉舟想替我挡，我没理他，陪笑着一杯又一杯喝下。
喝到兴处，他们开始聊天，有人好奇最近的八卦，调笑着问姜沉舟：「姜神，听人说你和俞宁不是一对？难道你还有别的神秘女友，怎么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俞宁的脸色黑了下去。
姜沉舟轻飘飘的看了说话那人一眼，没接茬。
可能是想缓解尴尬，另外一个人接话：「听说姜神没打职业之前有个谈了两三年的女友，不会是她吧？你们一直没分手？」
姜沉舟还没开口，俞宁便争着回答：「怎么可能没分手，阿舟都恶心死她了。」
「拿钱胁迫阿舟跟她在一起，这种人阿舟怎么可能会喜欢？」
我倒酒的手抖了抖，酒撒出去一大半。
俞宁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深深的嘲弄和不屑。
「没分手。」姜沉舟忽然开口，他冷冷地看了眼俞宁，又强调了一遍:「我和初恋女友，一直没分手。」
整个包厢都静了下来，俞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而顾昊的手却在一片静谧中，不知不觉地放到了我的大腿上。
我下意识得惊叫了出来，一把推开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们这边。
顾昊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表情狰狞，骂骂咧咧地开了口：「妈的，许筱筱，你来都来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了，你要是愿意脱光了在床上把我伺候高兴，你家欠的那些钱，我帮你还了。」
我难堪的扯了扯自己裙子，哆嗦着手要去端桌上的酒杯。
姜沉舟的面色很冷的站起身，一脚踹在了顾昊身上。
顾昊猝不及防，被他踹的撞到了桌子，倒在一旁。
在顾昊的暴怒声中，姜沉舟一言不发的拉起我，摔门而出。
9
四月份 A 城的夜晚依旧泛着冷意，我醉的有些神智不清，被姜沉舟拽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他手攥的太紧，我甩了几次都甩不开。
于是我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上了路边的树，嘟嘟囔囔地让姜沉舟滚。
姜沉舟回头。压抑了许久的他，终于在此刻爆发怒意。
「许筱筱，你很缺钱？你宁愿作践自己都不愿意来找我是不是？」
姜沉舟的声音很大，吼的我一瞬间有些恍惚。
我呆呆的看了他很久，然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找你？对，是应该找你。你给了我二十万就想两清？姜沉舟，我的喜欢就值二十万？至少……至少两百万……」
脸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湿意，我抹了一把脸，后知后觉的才知道自己流了泪。
姜沉舟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什么二十万？什么两清？」
我醉的已经迷糊了，不肯理姜沉舟，抱着树自顾自的说着什么。
姜沉舟叹了口气，将外套围在我的腰间后，一把将我抱起。
我缩在他怀里，张牙舞爪的挣扎，他却搂得格外的紧。
迷迷糊糊间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半梦半醒的昏睡过去。
只记得姜沉舟一直耐心的哄着我，就像五年前那样。
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姜沉舟把我放在了张柔软的床上。
而后附在我耳边问我。
「筱筱，谢潇然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吗？」
10
第二天，我在姜沉舟家里醒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睡衣。
姜沉舟就坐在床边的地上，很专注地看着我。
我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然后撞上了他的额头。
姜沉舟没动，我捂着通红的额角蒙上了被子。
「筱筱。」姜沉舟泛着笑意的声音喊我。
我捂住了耳朵。
昨晚的回忆断断续续涌上脑海，我的脸忽然有些红。
于是姜沉舟掀开被子也钻了进来。
他面对面近距离的盯着我，弯着唇，眼睛亮晶晶的，如同我第一次见他那般。
我忽然想起与姜沉舟分别的那些年，我隔着屏幕，每每看到的他，都是眉目冷淡，眼神清冽的模样，没有如今的半分生动。
「姐姐。」姜沉舟哑着嗓子忽然开口，眼梢泛红。
「你别不要我。」
他以前从不肯喊我姐姐，只有被我逼急了的时候，才会红着耳尖小声叫两句。
我眼睛有些酸，猛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要回家，我今天还有直播。」
「这就是你的家，这房子是我第一笔比赛的奖金买的，按你喜欢的风格装修的，是当年想送给你的。」
「不用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有分手，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你应该看过直播吧，我有新的男朋友了，而且你和俞宁……」
姜沉舟想也没想地就打断了我。
「我和俞宁都是谣言，我可以立刻澄清。比赛上那些话我都是对你说的。」
「至于你的那个男朋友，谢潇然对吧，我打听过了，他没我好，没我有钱，也没我懂你的喜好，你和他分手。」
「或者，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不介意做小三。」
我瞪圆了眼睛瞧着姜沉舟。
姜沉舟的表情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我小声问他：「为什么?姜沉舟，已经五年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如果你是觉得亏欠我的话……」
姜沉舟又一次打断了我：「不是亏欠，是喜欢。」
「我喜欢你，许筱筱，在见不到你的五年的每个日日夜夜里，我一天比一天的更加思念你，喜欢你。」
我低了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换成是十八岁的我，我一定会欢欢喜喜的搂上姜沉舟的脖子，吧唧亲一口他的脸，告诉他，姜沉舟，我也一直喜欢你。
可是二十五岁的我，有着可悲的自尊心作祟。我明白我和姜沉舟之间横跨着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流。
我终于弄懂五年前姜沉舟面对我时的心情。
对方口中一次一次轻而易举就说出的喜欢，身份悬殊的另外一个人没有办法不去怀疑，那究竟是喜欢，还是对玩物的怜悯。
11
吃过饭后，我坚持要回家。
姜沉舟塞给我一把这个房子的钥匙，开车送我离开。
我望着窗外发呆，忽然接到了谢潇然的电话。
「筱筱，你有没有看到网上，你都被骂惨了。」
「昨晚姜沉舟抱你的照片被人拍到然后发到了网上，所有人都在骂你出轨，还骂你是俞宁和姜沉舟的插足者。」
我愣了愣，后知后觉打开了某音和微博。
我的评论区铺天盖地的都是带着脏字的辱骂，甚至有人将我的照片 P 成了黑白遗照。
俞宁紧接着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伤感微博，于是骂我绿茶婊的评论更多了。
在铺天盖地雪花似的骂声中，谢潇然替我发的澄清很快被淹没，甚至骂声延伸到他那边，不少人骂他是绿帽男和舔狗。
网络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我和姜沉舟的背景和过去被扒的干干净净，血淋淋的陈列在大众的面前。
【原来许筱筱以前是个富二代啊，还拿钱用姜沉舟爷爷威胁人家跟她在一起，怎么这么贱啊？现在还在网上装纯情人设。】
【看姜神出名了就插足在姜神和俞宁之间，死小三，连谢潇然都不要了，几天前还在直播间你侬我侬呢，真是恶心。】
【以前玩弄人家姜神，现在她家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又贴上了姜神让人家帮她还债，她脸怎么这么大呢？】
……
账号的粉丝数一点一点的在往下掉，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哆嗦着唇问姜沉舟：「你帮我还钱了？」
姜沉舟在开车，不能分心看我，只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笑意：「我的钱就是你的，不算帮你。」
「我有说让你帮我吗？我有说我还不起吗？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
我的声音发抖，有些口不择言，姜沉舟瞬间就慌了。
他靠边停了车，慌张的看着我。
「我以为还了债你会开心一点，也会轻松一点。」
眼神瞥到了我的手机，姜沉舟的眼神凝住：「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我怔了怔，忽然想到五年前的我，也是这样。
我那时从没考虑过姜沉舟的想法，擅作主张的替他解决他生活中每一个需要用钱解决的问题，爷爷的医药费，爷爷的墓地，甚至他自己的生活支出。
我自以为是的觉得我帮了姜沉舟的大忙，可我忘了流言蜚语也会把一个人击垮，就如同现在这样。
只不过现在，我们的身份调换了过来。
心里的那股无名的怒火逐渐平息，我安静下来。
「谢谢你，姜沉舟，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笔钱我会还给你的。」
「我不要你还我。」姜沉舟的表情有些受伤：「而且你以前都喊我舟舟。」
我噎住，望向姜沉舟。
他还是我记忆中喜欢的那个少年，眉眼清俊，听到我喊他名字时，那双漂亮的眸中会浮现零星笑意。
我慢慢开口:「要还的，姜沉舟，我不想把自己和你摆在不对等的位置。你给我点时间好吗？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好，我们再好好谈谈……」
姜沉舟的手覆上了我冰凉的手背，语气坚决：「不，我要和你一起解决。」
12
过了几天，在一片骂声越来越严重那个中，我开了直播。
我第一次在直播中玩游戏，和姜沉舟一起。
我登上了那个我很久没有登过的账号。
它依旧漂漂亮亮，姜沉舟把它照料的很好，每一个皮肤都没有忘记给我买，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直播间进来了很多很多人，他们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着我，让我滚，让我去死。
我没有理会，而是和姜沉舟开了一把游戏。
像很多年前一样，我还是很菜，他还是很厉害，我在他背后笨拙的操作着，他用着那个我喜欢的英雄，带着我走向胜利。
一局结束，我放下了手机，开始很缓慢的讲述我和姜沉舟认识的那些年，离开姜沉舟的那些年。
我认了错，承认我之前的确是年轻不懂事，以为有钱便拥有一切，没想到我以为是帮助姜沉舟的行为会伤害到他。
我也承诺，姜沉舟替我还的那些钱，我一定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我还说谢潇然发文说的是真的，我和他一直都只是朋友关系，我没有劈腿，也没有插足。
姜沉舟一直默默听着，忽然打断了我。
「我从来不觉得筱筱伤害过我，我也不是因为她威胁我才和她在一起，我一直都喜欢她，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我除了爱她，就只剩下自卑。」
「我和俞宁除了队友，没有别的关系，我一直喜欢的只有筱筱。而且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的女朋友不是俞宁。」
「如果不是俞宁，我和筱筱不会五年没有联系，也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
「我那时候在比赛，封闭式的训练，不能带手机，俞宁删除了筱筱给我发的消息和二十六通电话记录，还去找了筱筱，杜撰了一些我根本没说过的话。」
「包括情头，也是俞宁自己换上的，我的头像一直和筱筱是一对。」
……
姜沉舟说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五年的思念，七年的喜欢，还有好多好多的误会。
这些姜沉舟都没有对我讲过，我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圈慢慢红了。
我一直以为姜沉舟不接我电话是因为恨我，一直以为他真的想跟我两清。
我以为他现在对我的好是补偿，是失去之后的才知道的珍惜。
可是好像，他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的喜欢着我，纯粹又真心。
直播间渐渐安静，对我的骂声开始变少，有人心疼起我和姜沉舟来，还有一些俞宁的死忠粉嘴硬，刷屏说我们在编造故事。
姜沉舟冷下脸：「那我会拿出证据。」
我其实并不想把我和姜沉舟的故事拿出来给大众消费，可是现在，我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证明我自己的清白，我莫名的有些悲哀。
我和姜沉舟一下播，俞宁就打来了电话。
「姜沉舟你疯了是吗？你是不想在队里呆了？还是不想在这个电竞圈混了？」
俞宁的爸爸是他们战队的投资人，这也是她这么多年都是战队首发的原因。
「我能不能在这个电竞圈混下去还轮不到你说的算，不过你那个战队我的确是不想再呆了，别再恶心人了，俞宁，你干的恶心事还少吗？」
俞宁不依不饶的在电话那头尖利的叫着：「许筱筱哪点配得上你，姜沉舟，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哪点都比你配。」
姜沉舟厌恶道，挂断了电话。
13
姜沉舟就在网上 Po 出了所有证据。
五年前的手机他保存的好好的，我和他的聊天记录除了被俞宁删掉的那些，其他的全都在，包括我让他和我换情头的对话。
还有他和俞宁的记录，除了工作他就没理过俞宁。
在俞宁换了和他一样的情头时，甚至他语气很凶地让俞宁立马换掉。
二十六通的电话记录姜沉舟也找人恢复了，有队友出来作证，确实那天看到了俞宁动姜沉舟的手机，还警告他别说出去。
除了这些，姜沉舟还发出了一则跟战队解除关系的声明。
违约费很贵，他付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却在付完后攥紧了我的袖子，委屈巴巴： 「姐姐，我现在没有钱了，我跟了你，你能养我吗？」
我不自在的拍掉了他的手，别过了头：「我还欠着你钱，我会还你的。」
姜沉舟笑眯眯的不说话，却贴的我更近了。
而随着证据的发出，网上的舆论也开始逆转。
有大学同学下场，扒出大学时俞宁就喜欢姜沉舟，被姜沉舟拒绝了许多次后记恨上了我，开始散布谣言，说我用钱威胁包养姜沉舟。
更有好事者剪出视频，每次战队出席的公开场合，都是俞宁死乞白赖的要往姜沉舟身边贴，姜沉舟冷着脸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
视频作证，早在第一次比赛夺冠时，主持人问过姜沉舟他和俞宁是不是一对，姜沉舟回答的很干脆：「不是，除了队友我们没别的关系，以后也不会有。」
只是这一切，在当时俞宁的可以炒作下，没几个人相信。
网上骂俞宁的人越来越多，骂她才是不要脸想插足的小三，骂她技不配位，根本就不配做战队的首发，如果没有姜沉舟，他们战队别提三连冠了，连一次冠军都拿不到。
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大，我却没有再过多关注。
这件事过后，我的粉丝变多了，接到代言和推广也越来越多，赚的钱也越来越多。
姜沉舟签了新的战队，他的操作依旧漂亮亮眼，俞宁说让他在电竞圈里混不下去就是个笑话。
姜沉舟这样的天才，只会被其他战队争相相邀。
至于俞宁，她过的应该不太好。
姜沉舟退出战队后，其他队员也陆续解约，战队濒临解散。
而俞宁曾经的路人缘也被她败得一干二净，走到哪里都被人骂的很惨。
我去见了她一面，将她曾经给我的二十万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俞宁没说话，只是死死的瞪着我，然后接过那张卡，折成两半。
我没再管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似乎误会都已经解除，一切都回到正轨。
姜沉舟不满的瞪着仍躲避他亲昵的我，问：「筱筱，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和好？」
我思考了一会，道：「等我把欠你的钱都还干净的时候吧。」
「不能换一种别的方式吗？」
「什么？」
「肉偿。」
「走开。」
14
秋季赛决赛时，姜沉舟给了我一张门票，让我去现场看他的比赛。
我那天其实有品牌拍摄，看着姜沉舟期翼的眼神，我还是答应了他。
现场的人很多，在一片接着一片的欢呼声中，我看着我的少年坐在台上，沉着冷静地大杀四方。
俞宁的战队也在，她花了不少钱，组了一支挺强的战队，和姜沉舟赛场相见。
当然，她败得也很彻底，被姜沉舟的新战队零封拿下胜利。
站在领奖台上的姜沉舟，目光遥遥的望向台下的我，眉眼都含着笑。
当主持人问姜沉舟的获奖感言，姜沉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说。
「这次，我喜欢的人她在。」
镜头突然切到我的脸上。
我诧异间，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好也一直望着姜沉舟笑，却莫名的涌上一股心酸。
是不是曾经的每一次，姜沉舟站在领奖台上时，目光都会一遍一遍的在观众席钟寻找我的身影。
而这次，我终于在。
主持人邀请我上台，在一片起哄声钟，我起身，往台上的姜沉舟走去。
俞宁却突然从我的斜后方冲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头发凌乱， 红着眼举着匕首就向我捅了过来。
「都怪你，许筱筱，你都走了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就不能把姜沉舟让给我吗？」
现场一片大乱。
我想避开她，慌乱间却被裙子绊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匕首离我越来越近。
姜沉舟一下子就冲到了我跟前，他想也不想就用手抓住了俞宁的匕首。
保安来的很快，将俞宁制伏后报了警。
故意伤害罪，够她在牢里呆几年了。
姜沉舟心有余悸地扶起我，将我看了又看：「没事吧，筱筱。」
我愣愣地看着他满手的鲜血，头脑发空，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你的手受伤了。」我哆嗦着唇开口。
姜沉舟还想安慰我：「我没事，不疼的。」
我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怎么会没事？你的手受伤了。」
哆哆嗦嗦的掏出了手机，我颤抖着手打 120，泪水大颗大颗的砸在了地上：
「你可是职业选手，你的手受伤了，你的职业生涯怎么办？你是不是傻啊！」
「我不要你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在国外跟黑人都打过架，我怎么会有事？我不要你替我挡！」
15、
姜沉舟去医院的路上，我哭了一路，他怎么哄都没用。
我是真的害怕。
我宁愿自己出事，都不想要他的手受伤。
到了医院，做了全方位的检查，医生说只是伤到了皮肉，影响不到他以后的职业生涯后，我才放下心来。
我扶着姜沉舟把他那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手看了又看。
姜沉舟笑地很无奈：「我都说了没事，你还不信，我有分寸的。」
「你有个屁的分寸，你就是个大傻逼。」我眼底还含着泪，眼眶红红的。
「再骂两句，我喜欢听。」
「……」
我别过头，不想再理他。
姜沉舟又贴了过来：「筱筱，假如，我说假如我的手真的受伤了，打不了比赛了怎么办？」
「我养你。」
「真的吗？你真的养我吗？」
「又不是没养过，只要你不嫌丢人就行。」
「我才不嫌丢人。」
「……」
「哎呀，筱筱，我的手怎么越来越痛了，我好像真的不能打比赛了。」
「滚。」
【姜沉舟番外】
我第一次见筱筱的时候，就喜欢她。
她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带着兔兔帽，干净剔透的像冬日里的第一片雪花。
纵使我知她是象牙塔内的公主，纤尘不染，可望不可及。
我还是不可控制的，一眼就喜欢她。
我看见她面红耳赤的跟别人争执，骂人都说不出几个词。
我没忍住，上前帮她打赢了那把游戏。
她看着我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拽着我的袖子，语气坦然又直率：「你跟了我吧，我给你钱。」
我慌张下，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那一刻，难堪的自卑感扑面而来，我深知，我与筱筱之间，泾渭分明。
我的喜欢，也许就如同飞蛾扑火。
筱筱没有放弃，她缠了我很久，送我昂贵的礼物，给我转钱，我一次都没有收。
后来奶奶病重进了 ICU，医药费高额，我没有办法，找到了筱筱。
筱筱说：「舟舟，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帮你付医药费。」
我看了她很久很久，艰难的说出了好这个字。
我需要那笔钱。
但还有，我卑鄙的给了自己一个能够可以和她在一起的借口。
学校里却开始传出风言风语，说筱筱对我威逼利诱，我才答应和她交往，我其实早就厌恶极了她。
看着筱筱气鼓鼓的脸，我那句我其实是真的喜欢你在喉间梗了很久，还是没说出口。
我不知道筱筱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把我当一时的乐子，玩腻了，就丢了。
我害怕被她丢掉，所以带她打游戏时，从不敢输。
我害怕她不要我，所以我去打了职业，我想要变厉害，变有钱，变得配得上她。
可是筱筱却消失了。
我给她发消息收到的是红色感叹号，打电话是忙音，我联系不到她了。
我慌了，跑去学校找她，老师说她已经办理退学手续，奇怪地问我：「你不知道她家破产了吗？」
我失魂落魄得走出校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筱筱从来没有和我提起。
我去她家找她，却早已人去楼空，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消失的彻彻底底。
最后一场比赛我没有去打，我在筱筱家门口呆坐到天亮。
在联系不到筱筱的快两千个日日夜夜里，我靠着她曾经发给他的语音入睡。
我以为是自己太差劲，太穷，筱筱才会不要我。
我就拼命打比赛拿冠军，想让筱筱在大屏幕上看到我，看到我很好，也很厉害，想让她回到我身边。
不打比赛的时候，我去各个地方找筱筱，却打听不到一丝她的踪迹。
她消失的太快，也太迅速，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直到在某音刷到了筱筱的视频，我又急又气，想法设法的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庆功酒都没喝就跑来见她。
高高在上的姿态的在心里排练了千万遍，却见到筱筱的那一刻丢盔卸甲。
她瘦了好多，眉间的疲惫藏也藏不住，她最爱干净的一个女孩子，住的小区却又老又破。
那一刻，我只想重新和筱筱在一起，哪怕她利用我，把我当玩物也好。
可是当筱筱红着眼，带着哭腔说出「不是你说的两清吗？我给你打了二十六通电话」时，我愣住了。
我没有看到她的通话记录，也没有收到一条她的微信。
我回战队问了俞宁，一开始她不承认，我便一个一个的问队友，把旧手机拿去找人恢复。
俞宁终于承认了，她哭着对我说：「我只是喜欢你，有错吗？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那一刻眼圈通红，像一条暴怒的恶狼，我连杀了俞宁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和筱筱错过五年，如果不是她，我一定会在筱筱最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我恨俞宁，也恨我自己。
比赛结束后，我飞回了 A 城，却找不到筱筱了。
她又搬家了。
俞宁找了我几次，我都没理她，后来她告诉我，有场聚会，筱筱也会来。
我想也没想就去了。
我没想到那是俞宁用来羞辱筱筱的聚会。
我看着筱筱忍着泪去端酒杯，于是我狠狠地踹了顾昊一脚，带着筱筱跑了出去。
我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他凭什么欺负。
筱筱喝多了，抱着树眼底含着泪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姜沉舟，你说你讨厌我恶心我，要跟我两清，我同意了，我说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可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我给你打了二十六通电话你一个都没接，拿二十万打发了我，你还怪我一走了之，杳无音讯, 姜沉舟, 你真的好过分。」
「我妈生病了, 我在国外的四年，每天打工兼职给我妈寄钱, 我就住在地下室的小房子里, 被人抢钱, 被人打，我一个人, 我真的好累啊。」
「我家欠了好多钱, 我爸在牢里自杀了, 我妈不想连累我，跳楼了，我不想一个人呜呜呜，你放过我吧姜沉舟，你别再来找我了别再给我难堪了好吗？」
「你和俞宁用情侣头像，还一起欺负我，羞辱我，我哪里对不起你啊，五年前是我不懂事, 我高高在上，我错了好吗？你放过我吧姜沉舟，呜呜呜。」
我才知道俞宁竟然还去羞辱了筱筱。
我的筱筱一个人的那些年, 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
我的心都碎了，我恨死我自己了。。
我抱起了筱筱，一遍一遍地向她解释：
「不是这样的，筱筱，我从没说过要和你两清，我一直都好喜欢你。」
「俞宁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她自己杜撰的，我那时候在比赛，封闭式的训练，不能带手机，俞宁把你给我打的通话记录都删除了。」
「我找了你很久, 老师同学都问遍了，都没有你的消息。筱筱, 我都快疯了。」
「我和俞宁没关系, 微信头像你忘了吗，是你之前要我换上的和你情侣头像，我一直没换过，俞宁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另一半, 自己换上了，故意发出去的聊天记录。」
「我回 A 城之后你就搬家了，我找不到你，俞宁说这个聚会你会来，我就来了, 我没想羞辱你, 我只是想见你。」
「别生气了好不好, 筱筱…………」
筱筱好像睡着了，没有听清我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但是没关系,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筱筱的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