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纯阳听到最后一段话,眼前不知道又出现了什么幻觉,眼瞳里的情绪如野火般被点燃,有震怒也有忌惮,有寂寞还有感慨,更多的还是疯狂。
二百多年前他还是秩序世界的支柱之一,也是黄金时代的开创者。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人说起过星空计划这四个字了。
这是以太协会筹备过的最隐秘也是最至关重要的计划,也是人类的黄金时代开创以来最不为人知的一段黑历史,他们集结整个世界的资源培养出了两个怪物,却又因为其的不可控想要将其毁掉,最终酿成了一场惨剧。
古之浩劫也由此而来。
“当初青和赤从宇宙深空归来以后,就已经意识到幽荧律法的存在,那是一种跟烛照律法截然对立的力量。这对师兄弟在烛照和幽荧两种律法之间犹豫不决,最终放弃成为天人,而是去追逐进化之路。”
景辞把玩着茶杯,淡漠说道:“当初没有人相信青和赤真的能够找到幽荧律法,偏偏他们还真的顶着这个世界的质疑,走遍五大古神界的遗迹,从历史的蛛丝马迹里完善出了古老的至高律法,开创出了进化之路。”
仔细想来,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了解过当年那段历史的人都知道,青和赤是何等骄傲的人物。
生来就是要追逐最强之名的人。
她也目瞪口呆:“几百……吨?”
顾见临心里咯噔一声:“他拒绝了?”
他能够感受到一股黑暗的力量如乌云般笼罩在头顶。
“老板,您醒了。”
云雀撇嘴:“我们俩力量都是同源的,为什么不能控制你的神侍?等到你晋升到我这个级别,你也可以随意控制我的神侍。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但现在我比你强,所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顾见临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拯救了药师的竟然还是他的蠢。
那是暗界大幕的力量。
她娇哼道:“没想到?”
传说中,麒麟尊者真的就是这样的性格,太古时代祂就曾经伪装成虚弱的样子,来诱惑手底下的始祖的反派,再亲手将其杀死,捆在青铜柱上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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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临再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家医院里。
景辞抬起深邃的眼瞳,淡淡说道:“天人境界对应的是进化姿态,也可以说是呼吸术的极致和可控畸变的极致。时隔多年,进化者掌握原始回归,天人则终于开创出天人化。进化者想要原始回归,就必须要用前辈们的圣骸。”
咔嚓一声。
“龙髓液?”
“我怎么没事了?”
烛龙尊者的造物。
他手里的茶杯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我的老师当然不是蠢货,也并非没有远见的庸人,当然不会不知道天人化的强大。我想,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他们选择了进化之路。”
“你们当年签订的《黑玛门尼魂契》已经约束不了他了,那点精神枷锁连我都束缚不住,更何况是他。你们这些老人总是这样,喜欢把秘密都烂在肚子里,好像只有这样自己才是世界的掌控者,才能稳坐钓鱼台。”
顾见临下意识坐直了:“你有龙髓液?”
顾见临悚然而惊,本能地皱眉:“你怎么能命令我的神侍?”
要知道,烛照和幽荧两种律法截然对立,而且是同等位格的至高律法。
他轻声说道:“不,你们才不在意,你们甚至更想成为古神族。只是你们认为,世界会因为烛照和幽荧两种律法的现世而毁灭,所以最初才会那么的忌惮青和赤。你们甚至想要把这对师兄弟杀死,对么?”
“怎么了?”
少年时期的他们就已经按捺不住寂寞,联手到古神界去猎杀古老的祖们,甚至意外唤醒了古之始祖都浑然不惧,甚至能跟其分庭抗礼。
姜纯阳沉默良久,终于嘶哑说道:“看来槐荫是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整个世界都知道我的手里,有厌离那个孩子的遗产,却鲜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槐荫坏了规矩。”
这就是为什么,总会长坐镇的秩序世界,无人能够将其撼动。
“我让他去给我买份冰淇淋。”
“你怎么不早说?”
顾见临认真地点头。
“同理,天人们想要掌握天人化,就必须要前辈所凝聚出来的天人之种。”
顾见临简直如雷轰顶,这个药师居然这么勇敢的。
包括石桌也龟裂开来,细密的纹路从桌面蔓延到底座,甚至连庭院里的大理石砖都在碎裂,泥土在颤动里开裂,池水里泛起波澜。
谁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如此强悍。
烛照律法的强大可见一斑。
但问题在于,青和赤都没有选择成为天人。
当时的他们既不是天人也不是进化者。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了。
“当初的青和赤经历过多年的考古和研究以后,最终把目标锁定在麒麟仙宫,他们认为最终的秘密就藏在这座沉睡的古神界里,甚至想要提前将其唤醒。倘若没有当年太清和太华不计一切代价阻止,末日的预言恐怕要提前二百年。”
云雀嗯了一声:“他让我回去照照镜子再来跟他说话。”
“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古神化的后遗症已经彻底消除了。
他此刻正躺在松软的病床上,左手还挂着点滴,来自灵魂和身体的撕裂疼痛居然已经消失无踪。不仅如此,他觉得自己的灵性充盈,而且还充满了活力,感觉随时都可以拔掉针头,跳下床跟哥斯拉大战三百个回合。
“你想干什么?”
顾见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对父女了,看来他们如今过得不错。
云雀似乎又恢复成昔日那个坏姐姐的样子,不见丝毫的威严和漠然。
顾见临有点发愣,早点给他龙髓液,他早就乱杀了。
“嗯。”
云雀轻哼道。
这个坏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肩休闲衫,宽松的下摆遮住大腿,隐约露出牛仔热裤的边角,一双白皙细致的大长腿泛着瓷白的光泽,晃晃悠悠的。
他的床被人踹了一脚。
景辞淡淡说道:“青和赤了解到古神族的古老历史,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是被操控的,只有掌握最强大的力量才能够推翻幕后黑手的统治。他们大肆杀戮,一边寻找着幕后的推手,一边在追寻着幽荧律法的踪迹。”
能够创造龙髓液,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用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他们随手设下一个圈套,猎物就会被困住,世界上有的是人愿意来扮演猎犬。就像当年你们围堵青和赤,又像是今天你们围堵我的师弟。你们为什么永远都是蠢货,永远都被人利用?”
顾见临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还有这种离谱的设定。
“这才是当初古之浩劫的根源所在,你们这些老人真的会因为那些所谓的人体试验而忌惮进化者么?还是说,人类会变得越来越像古神族?”
“你能给我留点隐私么?”
顾见临觉得自己迟早要犯高血压。
然而他转念一想,也对啊。
“我是你尊贵的姐姐,有什么好害羞的?”
啪的一声。
其实这个老人也想不明白,一位古之至尊为什么会来到医院这种地方。
否则的话,以太华的性格早就带着天人之楔降临东京了。
连他都怕了。
这个女人来自不周山。
他淡淡说道:“但你能阻止我么?”
药师。
云雀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吐槽道:“如果不是为了继续看他到底能有多蠢,我当场就把他给杀了。这种有天赋的炼药师虽然稀缺,但也不是没有。”
“你说什么?”
云雀不咸不淡说道。
这代表他要不计一切代价出手。
“这家伙至今还以为自己是愚弄了一位至尊的人,膨胀得很。”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草莓圣代,唇边沾着奶油。
景辞抬起眼睛,认真说道:“再者,如果青和赤没有因为隐修会的缘故决裂,或许你们还真的阻止不了他们吧?换句话说,这是不是也是隐修会的意志呢?”
走廊里响起钟国庆的声音。
据说海底深处,遍布巨大的古神族的尸体,可惜没人能够一窥究竟。
哪怕青和赤都没打过她的主意。
云雀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那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只是神情里透着倨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但是他还是按照至尊的意志,安排了这间病房。
他难以置信,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你找的神侍,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尤其是那个愚蠢的炼药师,除了真的有点炼药天赋以外,他的脑子装的都是浆糊么?”云雀撇嘴。
云雀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傲娇地斜眼瞥他。
钟梨抱着一份文件跟在后面说着什么,看来她的工作做的很细致。
景辞面无表情的起身,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
如果这家伙知道他拒绝的人是谁,恐怕当场就给跪地上了。
姜纯阳真的动了杀机,想要把他给留在这里。
顾见临一愣,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吩咐过这个老人。
“我给了你龙髓液。”
可能至尊也是要演戏给人看吧。
他顿了顿:“古往今来的哲人们无不称赞几何的对称之美,他们认为世界是均衡的,越均衡就越对称。这个世界的规律也是如此,环环相扣,一一对应。就像是烛照和幽荧两种至高律法,你总能找到相对应的地方。”
云雀面无表情说道。
还能把尸体都带回来验尸,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发现。
顾见临甚至感觉到,流淌到自己体内的秘药有点熟悉。
他背着手,眼神是睥睨的。
尤其是总会长开创出天人化以后,天灾们甚至都在想办法转修烛照律法。
伴随着霸气的脚步声,有人从病房门口走过。
“你也没问啊。”
轰隆隆。
这个老人的双手握在一起轻轻的摩擦,手背上是苍老的青筋鼓起。
“老板好!”
“我把他喊来的。”
顾见临一愣。
这也是为什么,太华会留他到现在的原因。
哪怕把东京给活活打烂,她也在所不惜。
司老太爷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解释道:“那位同僚的演技很出众,无论我怎么跟他对暗号,他都无动于衷。看起来,这是个很聪明的人啊。”
姜纯阳回忆着当年的那段历史,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死了太多的人。
而且看着一点伤都没受,只是在沉睡。
但烛照是克制幽荧的。
只是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妩媚和尊贵,让她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云雀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顾见临望向她的眼神就变了。
顾见临犹豫片刻:“如果我叫你姐姐,你能多给我一些龙髓液么?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如果能多囤几百吨龙髓液在楔里,圣域级都杀不死我。”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真不好,仿佛是赤身裸体。
景辞也浑然不惧,随手把茶杯放下,微笑说道:“当年太清的预言一一应验,寂灭的古神族再次归来。人类的历史会随着麒麟仙宫的降世而终结,终极的生命诞生于世,当烛照和幽荧两种律法同时现世,一切都会毁灭。”
这座庭院剧烈震动起来,姜纯阳似乎在无能狂怒。
“你说的不错,古之浩劫过后,我找到了赤留下来的东西,从而改变了我的想法。我这辈子都赢不了太清和太华,又何必继续待在黑暗世界。麒麟仙宫的每一层都藏着天大的秘密,这的确就是我的目的。”
云雀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差点伤得他一口血喷出来。
司老太爷恭敬地躬身,微微一笑:“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安排妥当。”
最终再残忍的将其投入永生之海。
“可惜,隐修会还是太过于强大,或许不像不周山那位至尊一样拥有绝对的暴力,但他们能够操控这个世界,从内部分裂人们,让人们各自为战。”
一旦姜纯阳死了,那么就没有人知道当年的赤之王留下了什么。
景辞哪怕真的能杀了他,也得不到那个秘密所在。
书翁微笑着跟在他的背后,路过病房的时候露出一个谦卑至极的笑容。
这个老人嘶哑说道:“他居然跟你说了这些。”
云雀很想在他脸上踹上一脚,只是面对他认真的表情又下不去脚。
“没有,滚!”
她恶狠狠说道:“一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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