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怎么都没想到,杨延楠会出现在这里。
他是三舅杨泰功的儿子,具体是排行老几,关宁忘记了。
不过此刻他全明白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对此事如此忌讳,连马铎都不敢多说半句。
因为这背后就是杨家!
杨家是什么?
是皇亲国戚!
说到底作恶的就是他的家人,这些官员们怎么敢多言。
万一这是他这个陛下默许的呢?
前朝隆景帝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万一皇帝知道后也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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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帝自家的事情,你多说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杨家又具有特殊性。
是当朝陛下唯一的亲属,谁能知道是什么态度。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这些人明知而不敢言。
思绪闪过。
关宁冷目直视着杨延楠。
对他的记忆还是很久以前,早已经模糊。
杨家来京后,他也只见过为数不多的杨家人。
关宁突然开口,打断他们的对话。
杨延楠回过头,随意打量了几眼。
只是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是谁。
不过这都不重要。
杨延楠淡淡道:“倒是有多管闲事的。”
“是找死的。”
守卫头目胡三道:“杨少是你能随意冲撞的?”
“滚!”
关宁直接呵斥,他早就看这个人不爽。
“你……”
胡三冷笑着道:“果然是找死的。”
他话音落下,周边几个守卫已经作势围了过来。
在后面的马铎面色微变,就准备上前。
可有人比他更快。
只见有几道人影立即闪身到前,把关宁护住。
他们是大内侍卫,一直隐藏在暗中随身保护。
看到这一幕。
杨延楠等人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看你应该也出自贵族之家,想必是有些背景。”
杨延楠淡淡道:“但你跟本少相比还差得很远,不要惹你惹不起的人!”
“陛下,您没事吧?”
就在这时,成敬慌忙跑了过来。
他之前一直在马车里,因为是太监,很容易暴露身份,现见得起了冲突,再不敢长待,便赶紧过来,生怕陛下有个什么事情。
“陛下?”
“陛下?”
他这一言让周边几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陛下。”
这时马铎也走了过来。
“马大人?”
他们不认识关宁但认识马铎这个矿务总署的署长。
连他都称呼陛下,那眼前这位……
“你……你是……”
杨延楠瞪大了眼睛,神情一片惊恐。
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印象逐渐重合!
“陛下!”
他惊疑的叫出声。
“陛下?”
胡三及那些门栏守卫神情惊恐,有人已因害怕直接瘫软在地上。
我做了什么?
我不但冲撞了陛下?
还准备要打他?
我……
胡三想着,面色苍白无比,也是直接瘫坐在地上。
“叩见陛下!”
杨延楠跪了下来。
他的额头也是冷汗直流。
别惹你惹不起的人?
这话在陛下面前说?
实在太可笑了。
他敢如此猖狂,还不是仰仗这位么?
杨延楠如此,才让其他人反应过来,瞬间跪倒了一片。
“成敬。”
“在。”
“立即派人去把花星河,费田,陈于泰找来。”
“对了,再把庞青云也找来。”
杨延楠面色更白了。
锦衣卫指挥使,京兆府尹,大理寺卿,还有天策府英国公庞青云!
这是要干什么?
完了!
“陛下,您听我解释,都是误会……”
关宁理都没有理他,直接径直进了里面。
马铎立即跟着上前陪同。
接下来,关宁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
真实的情形简直难以想象。
在这里共有三十多座煤窑,它们分别属于不同的人,但背后都属于木林商会。
而在木林商会的背后,最大的占股者就是杨家!
新朝建立后,这些原属于前朝世家贵族的煤窑经过一番操作后,都到了杨家名下!
此后,东山就成了杨家的后花园。
开采一直没有停止过。
整整有两年之久,也因此为杨家赚取了无尽的财富!
而这些财富都是建立在草菅人命之上。
开采并不规范,发生坍塌水淹是常有的事情,当然也经常死人。
死也白死了。
承诺的赔付从来没有兑现过。
这也导致很多家属不服而闹事诉冤。
可胳膊又怎么能绊过大腿呢?
本地的人不能用了,他们便从外地找人,在高薪的诱惑之下,不少人都来了。
挖煤虽然累点,危险高点。
但赚的多。
可他们依旧不兑付,随便找个理由就不给薪俸。
这时想走也走不了。
只要想离开,就会被他们的打手殴打。
一直干!
不停的干!
直到死为止!
这其中还有不少只有十一二岁的孩童干活……
简直令人发指!
从里面出来,已经是傍晚。
出口处已经有不少人等着。
关宁要找的人都来了。
“东山现在还开的煤窑全部关闭。”
他刚说了第一句话,杨延楠就忙着开口道:“陛下,不能全关啊,有什么问题,我们改就是。”
“你……”
关宁都无语了。
到现在还想着赚钱,是真的以为不会动他们吗?
关宁开口道:“锦衣卫,大理寺,京兆府,天策府,由你们四方合力查办此案!”
“无论涉及什么人,无论有什么背景,无论有多大的官职,都不能放过,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他们能够听出关宁压抑的怒火。
“即刻起,给你们五天,不,给你们三天,朕要一个结果!”
“是!”
几人都镇重应声。
听到此声。
杨延楠等人都面色大变。
“陛下,您不能这样啊。”
“我父亲,还有二叔等会就来了。”
他并非没有眼色,这分明就是动真格了。
“花星河。”
“臣在。”
“立即派人把杨泰河,杨泰功抓捕。”
“是。”
这次关宁是不会再给机会了。
“陛下,您……”
杨延楠惊慌失措的道:“我们都是您的亲戚啊!”
“亲戚?”
“在背后挖朕的墙脚,败坏朕的声名,恶事做尽,草芥人命,大肆敛财……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关宁言罢,直接向外走去。
留下杨延楠等人呆若木鸡。
回宫的路上。
关宁看着跟在身后的成敬,淡问道:“朕第一次让你查煤价的事情,你就已经知道了吧。”
成敬没有说话。
“你拿不准朕的态度,便不敢乱说,今早你见得朕对杨泰功他们那般,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不敢直言,便安排石镇村那些妇人们拦轿申冤,让朕亲自查出内情……朕微服出行,只有你知道朕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