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卖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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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卖画

“黄镛黄器之,愿往。”

茶楼中气氛低迷之际,忽有人喊了一句。

李瑕目光看去,见说话的正是刚才和他点头的那个青年书生。

随着这青年书生黄镛一声喊,很快又有人开口表示愿去。却也有人直言害怕辜负家中期望,诸生都表示理解。

“林则祖林兴周,愿随刘兄、陈兄一同上书!”

“曾唯曾道子,愿往。”

“……”

黄镛喊完之后,却是径直坐到了李瑕的对面来。

“黄镛,字器之,福建路莆田县人。”他报了自己的名号,又向李瑕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李瑕道:“唐寅,字伯虎。”

“我看伯虎年岁不大,可有二十了?”

李瑕点点头,道:“嗯。”

黄镛道:“我时年二十又六,绍定三年,庚寅年生人。”

“黄兄。”李瑕拱了拱手。

黄镛道:“你叫我‘器之’便好,方才我便在留意你,觉得你眼神沉静,神态自若,必是不凡人物。”

“器之兄过誉了……”

此时,也就是在黄镛开口喊了第一句话时,周围就已有人在小声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

“黄镛黄器之,后村公的弟子。”

“什么?刘公的弟子?竟是刘公弟子。”

“刘公?确是那‘少年自负凌云笔’的刘公?”

“是。”

“居然是刘公弟子……”

忽然,有个颇为刺耳的声音响起。

“呵,又不是黄器之有文章天资,他与刘克庄都是莆田人,同乡罢了。”

周震炎不知何时已从桌子上下来,斜睨着黄镛,又道:“再说了,谁知他是不是真是刘克庄弟子?也许是吹牛而已。”

黄镛还在和李瑕聊天,闻言也不搭理周震炎,讥笑了一下。

周震炎却还在说。

“这种事情本就见得多了,仗着和刘克庄是同乡,逢人便到处吹嘘,生怕没人捧他,可笑。”

“伏灵,勿要再直呼刘公名讳了。”

“名字不是拿来叫的?”周震炎道:“刘克庄谤讪时政、忤逆官家,我还要称他一声‘刘公’吗?你们也想忤逆官家吗?”

“周伏灵!你够了!”站在桌上的刘芾终于忍不了,大喝一声。

黄镛抬起手,道:“声伯兄,别理他。”

刘芾道:“太放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黄镛笑道:“也许周兄就是想和我们吵一架,好拂袖而去,免得要去伏阙上书呢。”

“黄器之!你休要血口喷人!”周震炎大怒,一指黄镛,骂道:“滥竽充数之辈,也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黄镛道:“那请周兄一同去上书啊。”

周震炎道:“你要去,只因你有私心。刘克庄早已赋闲在家,董相公在时要起复他,被丁大全以“恃才傲物”为由所阻。你要对付丁大全,皆因你的私心,而非要报国!”

“周兄不是说我是假冒的刘公弟子?”

“你!”

黄镛正色道:“我至少会去,请周兄同往。”

周震炎恨恨盯了黄镛一眼,道:“不屑与你等小人为伍。”

说罢,他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又有数人连忙跟上周震炎。

……

刘芾、陈宜中等人老成持重,懒得理他们,继续与人联络。

黄镛却是又看向李瑕,拱手道:“让伯虎见笑了。”

“无妨。”

黄镛道:“以往在家中读书,竟未曾想过世上有人能那般惹人生厌,可惜了他那一张好脸蛋。”

李瑕点点头,没有评说什么。

黄镛又问道:“伯虎似乎对这些吵闹不感兴趣。”

李瑕想了想,道:“今日所见,朝堂上拉帮结派争执不休,太学里也是拉帮结派争执不休。”

黄镛一愣,叹息了一声,道:“是啊,我眼界不如你宽啊。”

他再看李瑕,眼中又多了份殷勤,问道:“伯虎,不如与我等一起上书?哦,我并非强迫你,只是……想知道你我是否志气相投。”

“不了。”李瑕摇了摇头。

“为何?”

“我不是太学生,没有上书的资格。”

“哈。”黄镛一笑,道:“伯虎真是个妙人。”

李瑕观察着他的神色,见差不多了,起身,往外走去。

黄镛果然跟了上来。

说来,刘芾、陈宜中这种年近四旬、阅历丰富的从来不是李瑕结交的目标,黄镛这种小年轻才是。

“伯虎,你去哪里?”

“卖画。”

“去哪卖画?要不,我找些同窗去帮你吆喝?”

李瑕走出茶楼,转头看了看,见到周震炎与几个人在前面不远,正看着这边。

“钦善坊。”

李瑕说了一个右相府附近的地址。

因已给了程元凤时间探查林子与刘金锁的下落,想必快有结果了。他打算再到右相府附近盯着的,正好带个太学生过去掩护一下。

“那么远?”黄镛有些纠结起来。

李瑕也不让他为难,笑道:“器之兄既忙,倒也不必一起过去。”

“那……不如留下住址?下次我去拜访伯虎……”

两人话到这里,周震炎已走上前,讥道:“黄器之,怎么?喜欢俊俏哥儿?”

几个人围了过来。

大家都是读书人,大概是不会动手的,无非是冷嘲热讽。

周震炎一把从李瑕的背篓里抽出一副画卷,摊开一看,愈发不屑。

“什么破画技,真烂。”他扫了李瑕一眼,讥笑道:“小白脸……”

黄镛不悦,喝道:“周伏灵,你够了,你我有过节,欺负旁人算什么?”

“谁欺负人了,聊两句怎么……”

话音未落,李瑕已一拳重重打在周震炎脸上,同时膝盖一顶,将周震炎打得整个身子都弯曲起来,痛叫不已。

“你……你怎么打人?”

“有辱斯文……啊!”

“……”

黄镛呆住。

他愣愣看着李瑕把几个书生打得满地找牙,落荒而逃。

“黄器之,你敢动手!我要找祭酒告你!”

“黄器之你竟敢找人打我们……”

几声喊叫之后,周震炎已带着几人逃得远了。

黄镛才回过神来,看向李瑕,喃喃道:“伯虎,你……”

“你没动手。”李瑕道:“若有人问,你就说你不认识我。”

黄镛道:“我不是怕事之人,我是觉得……伯虎,你好能打。”

他从地上捡起那副掉落的画卷,看了一眼,脸上的敬慕之意忽然凝固住了。

“伯虎,我说句不当说的吧。”黄镛挠了挠头,似乎很纠结,最后还是道:“你的画……也不是不好,但怎么说呢……”

“器之兄但说无妨。”

“说实话,画技还……不错,但书画讲究天赋,你这画……太平庸了。”

李瑕其实觉得这画不错才买的,但不知为何每个人都说不好。

他笑了笑,道:“没事。”

黄镛又道:“你还是好好读书谋个功名比较好,可先来太学旁听,我帮你,去外舍旁听或许不难。若是能得学正赏识,或许……”

李瑕淡然一笑,道:“不必了。”

“为何?”

“我还未与器之兄说过我的志向吧。”

黄镛问道:“伯虎有何志向?”

李瑕接过他手里的画卷,放回背篓里,挥了挥手,转身便走。

而他转身之际,一首诗也缓缓吟了出来。

“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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