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下得山去,入得草庐,见饭桌上的菜肴热气腾腾,色、香、味、形、意、养俱全,对颜落霞、萧若云两人的厨艺不自觉地称赞有加。
崔永月拿来美酒,倒满七杯,一个举杯,欢言道:“远来是客,满饮此杯,一尽地主之谊。”
古槐、张天昊等五人举起酒杯,江澄清作陪,杯起酒干,碗筷开动。
晚饭吃过,崔永月收拾好三个房间,安排好五人的住处后,泡了一大壶茶水,坐到外边,跟江澄清一起吹着清凉的山风,品着茶水。
古槐、胡一秋、张天昊在旁边的溪涧里将身子漱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跟江澄清、崔永月两人坐到一起,品着茶,赏着月。
月色美好,虫鸣四处,蛙声起落无序,时不时鸟声相伴,人人舒心愉悦。
古槐酒劲上头,心中言语一片,随口来了一句:“江老头,当年武林豪杰个个对白天宇除之而后快,你怎就将他救了?”
江澄清对这等无聊的话题不感兴趣,懒得作答,轻闭双眼,躺在竹椅上一动不动。
有客来,崔永月心情高兴,酒水没把握住个量,喝的多了些,心闲无事,爽快地将话头接了过来:“古槐,枉你自称大侠,几十年的江湖认知还不如他人的一句假话来的漂亮,这般容易上当受骗,不知道你那脑袋里装了些什么。”
古槐道:“可当时人证物证俱全,我哪是轻易上当受骗了。”
崔永月道:“这还不是轻易上当受骗。那晦明禅师佛家的得道高僧,春山道人道门修道高人,几十年不理江湖恩怨是非,洁净一身。白天宇跟他俩一无怨,二无仇,更无什么利益纠葛,就算他白天宇蠢得再无可救药,坏到骨子都烂了,也不可能对此二人同时下手,跟佛、道两家同时为敌,自掘坟墓。
胡一秋插话道:“他白天宇也真是的,既是被冤枉的,为何不向众人解释清楚。”
张天昊轻笑道:“胡大哥,当年围攻白天宇的人,哪一个不是奔着扬名立万去的。就算他白天宇愿意示弱,说人不是他杀的,又有谁愿意听。还不如留住英雄之气,不争辩,最少绝情谷一战,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有了认识,不是人人都是那么好欺负的。想扬名立万没错,但千万别找错了对象,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你们三人,就张天昊有自己的认知,不随波逐流,像个真正的豪杰。”崔永月喝过一口茶水,接着说道:“那幕后之人之所以栽赃陷害白天宇,不就是看准了白天宇性子急躁,嫉恶如仇,一动怒就不管不顾,从不用嘴巴跟人分胜负。”
胡一秋道:“崔大哥,可这不争辩,就得杀人,绝情谷一战,死的英雄豪杰够多了。”
张天昊冷言道:“胡大哥,那些所谓的英雄好汉,其实死的不冤,不值得同情。偏听偏信,无辜冤枉他人不说,还将刀剑刺向了白天宇的夫人,那可是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什么坏事没做过。”
古槐小声道:“小张说的对,那些个破东西真死的不冤,只想着借机扬名立万,一点江湖道义都不顾。现在想想,当年跟他们为伍,真是自甘堕落,没见过那般不要脸的东西。”
江澄清坐起身来,借着月光看了几人一眼,轻言道:“事情都过去了,该死的也死了,不该死的也活着,有什么好理论的。”
崔永月道:“事情是过去了不假,可当年是谁制造出这么一起武林冤案,为什么要陷害白天宇,若不理清楚了来,日后还不知会不会有同类事情发生。”
张天昊道:“崔大哥,这事无处查起。当年知道内幕的几人,除了江玉郎一人活跃在武林中,其他人都销声匿迹,无处找寻。况且事后,江玉郎除了说白天宇是被冤枉的,其他的一句没谈及。我们没有参与其事,也没理由逼问不是,况且还不一定打得过他。”
胡一秋隐隐觉得此事有些儿蹊跷,接话道:“还别说,绝情谷一战之后,参与此事的江湖好汉大部分都销声匿迹,浮在面上的也半半成了武林败类,或多或少做下了一些恶事,到现在也想不通。”
张天昊道:“胡大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对劲。像龙川大侠赵明浩,武夷山妙义法师弘道隆,南山派掌门火云神掌祝融峰,竹老翁冯世海,那都是在江湖叫得响的成名人物,竟然都跟秦浩明走到了一块,甘为其鹰犬。”
崔永月问道:“弘道隆、竹老翁他们当年也参与了绝情谷一战?”
古槐答道:“参与了,都败在了白天宇的剑下,只是他们没对白天宇的妻子下手,做那下作之事,白天宇也就放过了他们。”
胡一秋道:“白天宇当年受人冤枉,被江湖同道逼的走投无路,跟整个中原武林为敌,幕后推手十有八九是秦浩明加入的那个邪恶组织。”
古槐不解,问道:“到底图什么?”
江澄清冷言答道:“白天宇什么人,若不是有妻子绊手绊脚,谁能伤得了他。一旦别人杀了他的妻子,他又侥幸逃脱,日后的江湖岂不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张天昊疑问道:“江老,你是说,那邪恶组织之所以陷害白天宇,搞那么大的一个动静,就是为了显摆他们的实力,为日后收降江湖豪杰做准备?”
胡一秋豁然开朗,道:“应该就是这个目的。当年白天宇名动一时,无人能与之争锋。那邪恶组织都能轻易将他扳倒,逼其走投无路,更别说其他的江湖好汉了。可就算如此,害死那么多人,到底图的什么?”
江澄清看着天空的月亮,轻声说道:“记得黑衣人现身祸害江湖时,正是宋真宗景德元年,辽朝萧太后与辽圣宗亲率大军南下侵宋。后来真宗皇帝在其宰相寇准的力劝下,勉为其难地御驾亲征,至澶州督战。宋军军心大振,坚守辽军背后的城镇,又在澶州城下以八牛弩射杀辽将萧挞凛。辽国因自身原因,选择求和,跟大宋达成睦邻友好的澶渊之盟,约为兄弟之邦。黑衣人也随之绝迹江湖,从此销声匿迹。”
张天昊站起身来,惊奇地问道:“那邪恶组织的目的,就是为了反大宋?”
古槐跳了起来,大叫道:“对,对,应该没错。宋辽之争长达二十五年之久,最后以签订澶渊之盟结束,那邪恶组织看不到希望,销声匿迹。现在西北战事吃紧,李元昊跳出来反抗大宋,自封夏国皇帝。那些人又看到了机会,冒了出来,意在搅乱大宋武林,助纣为孽。”
胡一秋觉得极为不该,道:“就算他们跟那姓赵的有深仇大恨,要屠杀大宋皇帝,直接潜入宫廷就是,何必残害江湖同道,牵连无辜。”
崔永月冷言道:“胡一秋,你真糊涂,姓赵的那么多,杀了当今皇帝,马上就有新的皇帝继位。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再想潜入宫墙刺杀皇帝,难如登天。要想杀尽大宋姓赵的皇帝,只有改朝换代,一劳永逸了。”
胡一秋愤然道:“可大宋是他想灭就能灭得了的吗!况且大宋一旦落难,不知有多少大宋子民跟着遭殃,不知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为一己私仇,牵连这么多无辜,真的值得吗?就不怕寒了自己的心?”
江澄清冷言道:“胡一秋,你怎么这么糊涂。又蠢又恶的人那会想这些,他们只有自己的私欲,只有自己的仇恨,没有他人的痛苦。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何其大气不是。”
胡一秋道:“江老,既然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做?”
崔永月道:“还能怎么办,谁做国家民族的敌人,谁就是我们的死敌。不管他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管他有多大的委屈,只要不悔改,必须死!”
张天昊道:“崔大哥说的对,邪恶之人必须死,邪恶组织必须灭。私仇私自了,岂能牵连无辜,帮着敌国侵害本族,罪大恶极。”
江澄清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回头说道:“早点睡,明日吃完早饭,你们就回去吧。我可不想失去这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古槐起身,朝着江澄清的背影说道:“你咋的就这么自私呢!消灭邪恶,还武林清净,又不只是我们几个人的事,你也该有份吧?”
江澄清冷言道:“我花了十八年的时间,摒弃门户之见,收了那孩子为徒弟,让他得到纯阳真人的真传,做的够多了,何须亲自上阵。”
崔永月道:“江老头,那孩子我也有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江澄清轻轻一笑:“所以啊,你也可以在这里养老,无须出山。”消失在四人的视线里。
古槐拉着崔永月的衣袖,问道:“你们早就知道那邪恶组织会卷土重来?”
崔永月轻轻摇了摇头,道:“看你说的,我们那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一直琢磨着白天宇为什么会遭人陷害而已。他当年可是红极一时的中原大侠,行的正,坐的端,又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仇家。”
胡一秋道:“他白天宇真就没什么你死我活的仇家,只因泣血剑要么不出鞘,出鞘就得见血,仇家都死了。就算仇家的后人来寻仇,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不该发生在二十年前。”
“那邪恶组织陷害了白天宇,收获了不少江湖好汉,壮大了势力。可从此留下痕迹,被你们找出破绽,从此走向灭亡。真可谓是聪明反可被聪明误。”古槐迈开脚步,朝门口走去,头也没回。
“睡吧!你俩可得养足精神,为消灭邪恶出把力。”
崔永月跟在古槐的身后,朝着睡眠走去,胡一秋、张天昊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