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云现琉璃碧,日落霞明玛瑙红。彩虹似月染心意,蝶儿探花伴鸟飞。
太阳遗落,暮色靠近,白玉天赶着步子,跨步于芳草杂树之上,迎风逐浪一路,快速回到镇上。
安福客栈门前,张燕儿迎着黄昏,来回跺着小步,见白玉天毫无异样地归来,满心欢喜。
白玉天走近前去,见一两朵愁云在张燕儿的眸子里漂浮不定,隐藏了她不少春光,心儿不自觉地起了些怜惜之意,小声问道:“你有事吗?”
张燕燕小声答道:“那个半死不活的柳青说,红颜携着祸水,我与青姐姐以后女扮男装的好。”
白玉天将燕儿瞧了瞧,见她一脸不想脱下女装的表情,忍不住想随了她的心意,说道:“你俩生的过于好看,若换上男装,别的姑娘们见了,定会相思成疾,三年都睡不好觉。还是不换的好。再者,美色祸害男子,那是男人自找的,没什么说的,祸害了女子,就有点说不过去。”
张燕儿听过白玉天的言语自是高兴,喜声道:“为什么啊?”
白玉天朝店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好命的男子动不动就三妻四妾,苦命的女人连改个嫁都有人说三道四,命运多有不公。你俩若换上男装,那些少女要是真假不辨,春心萌动,心存幻想,一心想着跟你俩来个成双成对,你俩岂不累己害人。实为不该。”
张燕燕欢欢一笑,追了上去,挽住白玉天的手臂,小声问道:“白大哥,你会三妻四妾吗?”
白玉天扯下张燕燕的小手,道:“我那有这等好命。新婚之夜,娘子就弃我而去,该是命里早欠着你们女人的,那还敢随意拈花惹草。”
张燕儿宽慰白玉天道:“古老说,莺莺姐该是有说不出的苦衷,怕你为难,才不辞而别的,你千万别怪她。”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言语有失,实为不该。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张燕儿在心里痴痴一笑,小声说道:“真是好言语。”
白玉天听见张燕儿嘴里嘀咕着什么,本想问上一问,不料店小二迎了过来说道:“公子,你那房间已备好了,现在带你去看看,行吗?”
“好。”白玉天跟在店小二的身后,朝后院走去。
后院里,卓一飞跟胡家燕青坐在一起,把玩着黄昏,有说有笑。见白玉天进来,卓一飞问道:“马儿要回来了?”
白玉天跟上店小二的脚步,见到自己的卧房,顺手摘下斗笠,脱下蓑衣,挂好在房门边的柱子上,回过头来,回话道:“不小心送他们了。”
胡家燕青说道:“白大哥,你真够大方的,一个不小心就送出一二百来两银子。”
张燕儿坐了过去,道:“青姐姐,不就四匹马儿吗,没什么可说的。”
胡家燕青道:“明日上百里路要走,若是累了,记得叫你家白大哥背你。”
张燕儿小嘴一翘,道:“那让卓大哥背着你先。”
卓一飞道:“我家青青脚程好,累不着,用不着我背。”
胡家燕青快语道:“谁说的。走十里背十里,一里也不能多,一里也不能少。”
张燕儿笑道:“青青姐,这要求好像有点高哦。”
胡燕青道:“什么要求高,现在连马儿都守不住,往后老婆还不得让人抢了去。”
卓一飞起身,大喝道:“白玉天,还我马来。”
白玉天走了过来,赔礼道:“青青姑娘,江湖儿女,四海为家,靠的是一双脚。况且路上景色怡人,一路游玩过去,岂不很好。”
胡燕青道:“游山玩水本是好事,可一路跋山涉水,万一我燕儿妹妹累着了怎么办,怎不能丢下她不管吧。”
白玉天微微一笑,走近张燕儿身边,嬉笑道:“燕燕姑娘,你没有累着的时候,是不是?”
张燕儿低下脸,看着地儿,娇羞道:“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白玉天随口一句:“万一累着了,就地休息。”朝卧房走去,步子慷锵有力。
张燕燕小声道:“青青姐,白大哥欺负人。”
卓一飞笑道:“燕燕,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叫欺负人,这叫尊重人。”
胡家燕青将卓一飞轻轻一推,道:“身子不触碰,怎么成为夫妻。”
卓一飞道:“青青,人家小白是有老婆的。”
胡燕青才不这么认为,道:“他白玉天那里来的老婆。你也不想想,世间哪对男女成婚,不是媒妁之言在前,父母之命在后,三礼六聘齐全。”
卓一飞道:“江湖儿女只要两情相悦就成,无须世俗人眼里的那一套。”
胡燕青厉声道:“卓一飞,可以不要媒妁之言,也可不要父母之命,但门当户对必须的要。”
卓一飞道:“青青,这关门当户对什么事?”
胡家燕青道:“怎么就不关门当户对什么事了。崔莺莺已被江湖正道人士说成了妖女,白大哥若是跟她走到一起,定是命运多险途。”
卓一飞道:“青青,江湖正道人士还说我爹是个大混蛋呢,岂能什么事都按他们的想法来。”
胡家燕青道:“卓一飞,白玉天怎么说也是你唯一的好友,所谓正邪不两立,你多少也该为他想想。”
卓一飞笑道:“什么正邪不两立,好人堆里有坏人,害人堆里也有好人。”
胡家燕青道:“世俗人眼中,好人堆里可以有坏人,坏人堆里就没有好人。他白玉天要想跟崔莺莺在一起,除非找个角落躲起来过日子,没人知道他俩是谁。”
卓一飞道:“隐居没什么不好,你爹不也封刀退隐了吗!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理那些不关痛痒的人干吗。”
张燕燕笑道:“青青姐,卓大哥这个白痴傻蛋,看起来不是傻蛋白痴。”
胡家燕青甜甜一笑,道:“那你有点耐心才是,白玉天那傻蛋痴情的很,可别弄丢了。”
张燕儿微微忧伤起来,道:“就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徒劳无功,累己害人。”
胡家燕青将张燕儿的秀发拂了拂,微笑道:“妹妹,能和意中人相随相伴,就是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也是此生无悔,绝不算徒劳无功。”
卓一飞道:“青青,男女之事,不可强求,心意相通是为美好。”
胡家燕青道:“虽不可强求,但也不可轻言放弃。”
“那行,你们聊着吧。”卓一飞起身,朝白玉天的房间走了去,小声唱道:“柳岸莺莺语,江面燕燕飞。若问那个好,莺莺燕燕归。”
白玉天坐在床上打坐练功,听到有人敲门,问道:“谁?什么事?”
门外的卓一飞答道:“净隐道长在修习功课,李老给柳青疗着伤,除了我卓一飞,还能有谁。”
白玉天下得床来,走去把房门打开,将卓一飞迎了进去。
卓一飞见桌上有茶壶茶杯,连忙坐了过去,倒了一杯喝上,道:“那马儿的事,可以说说不?”
白玉天坐了过去,也倒上一杯茶水喝上,道:“有什么好说的。几个穷鬼学了一身武艺,要去西北参军,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我见他们值得资助,就做了一回好人了。”
卓一飞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上一口,道:“可你这顺水人情也来的大了些,近二百来两银子,我都心疼着。”
白玉天笑道:“你有什么心疼的,马是你岳丈的,他那银子也是从别人那里赚来的,就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好了。”
卓一飞道:“话是这么说。可参军入伍是为报效朝廷,该朝廷供给马匹,没我们什么事。再者,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朝廷那般残酷无情,害苦了我们这等贫民百姓,我们何至于流落江湖,为生计四处发愁,在刀尖上讨生活。”
白玉天给卓一飞斟满茶水,道:“朝廷于我们贫民百姓来说,是无情无义。可天下安宁,受益的是大宋天下的每一个人,保家卫国自然不光是朝廷的事情,每个人都该尽份责才是。”
卓一飞喝了一口茶水,道:“说不过你。”
白玉天喝过一杯茶水,道:“不是说不过我,是你懂这个理。”
卓一飞道:“不是说都喜欢加入禁军吗,这几人怎么选择去喝西北风了?”
白玉天答道:“我也搞不懂,但听他们说,那党项人在西北闹腾的厉害,叫什么李元昊的甚是厉害,将朝廷军队都给打败了。”
卓一飞有些惊愕,道:“这怎么可能。我听父亲说,那党项人人丁单薄,还不够我大宋军队塞牙缝的。”
白玉天笑道:“你啊,就是不过脑子。跟一般的江湖好汉过招,你我都能一口气撂倒几十上百个,那军队打仗自然也不一定由人多说了算。再说了,一百个人围着你打,真正能靠近你身的,就那么几个人,其他的除了站着帮腔,什么都干不了。”
卓一飞浅浅一笑,道:“也是,开起战来,作战的地盘就那么大,人多反而施展不开,除了成为活靶子,一点用处都没有。”
白玉天笑道:“所以啊,兵不在多,在于精。”
卓一飞道:“你既然敢将四匹马全部相送,那四人定是有些本事,可成为精兵了?”
白玉天道:“我跟他们比试了一场,那吴三箭无虚发,若不是我投机取巧,顶多打成平手。”
卓一飞道:“既有如此武艺,这马儿算是没白送。”
白玉天笑道:“那是自然,我们那么好的马,定该配个好骑手不是。”
卓一飞喝完杯中水,起身,道:“那你忙着吧,我回去睡了。”
白玉天起身相送,走到门口,小声道:“晚上记得动静小点,净隐道长跟燕儿睡在旁边,别害他们丢了睡眠,明日还有上百里的路要赶呢。”
卓一飞道:“说也奇怪,一触碰到青青的身子,就有如烈火对干柴,欲念纷飞,不管怎么克制,都无济于事,只好顺其自然了。”轻轻一笑,走了开去。
“节制,节制。”白玉天一笑了之,关上房门,回到床边。脱下外衣,吹灭灯烛,躺上床,真气运行于大小周天,心无挂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