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缘分?”
徐铮听完陈程的方法,觉得有点懵。他没有听懂,下意识觉得陈程在骗人。陈程这个狗东西,除了骗人还会做什么?
他摆手说:“不行,你肯定会耍赖。”
陈程摊手:“那你不敢,我就不陪你胡闹了。我还要回去写计划书呢。”
徐铮大喊一声:“不行。你不能走。你发誓,你不会耍赖。”
陈程当即举手发誓:“我发誓,我若是靠耍赖赢徐铮师兄,那就马春花这辈子不理我。”
徐铮依然觉得有诈。不过这个誓言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以至于他宁愿陈程耍赖。他当即点头:“好。那来吧。”
陈程从兜里取出三枚骰子。这骰子是陪贾似道斗蛐蛐,大家用来摇上场顺序的,陈程就专职干这个,于是给配了三枚。
他让徐铮先摇。
徐铮摇过以后,紧张地看了看,一二四,七点。怎么想都太小。他下意识指着陈程:“你耍赖。”
陈程说的随缘,就是大家投骰子,只比大小,旁的都不算。赢家打输家一拳。输家不许躲,也不许运功挡。
七点,一般来说意味着徐铮输定了。
陈程摊手:“我碰都没碰,怎么就耍赖了?”
徐铮总觉得不对,但似乎自己又没证据。他倒也是磊落之人,不会平白冤枉陈程。哪怕他看陈程极不顺眼。他只说:“那该你了。”
陈程抓起骰子,投掷出来。一个二,一个三,最后一个滚了几圈,是一。
徐铮大喜:“六点,你输了。我打你。”
陈程颔首:“好。”
徐铮见他答得光棍,又狐疑起来,总觉得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陈程又说:“记得规矩哦,不许打脸。”
徐铮一听,顿时觉得陈程是真害怕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当即他运足劲,将师父教的查拳使出来,重重地击打在陈程腹部。
陈程倒退一步,跌坐到地上,脸上满是痛楚。
徐铮本来心中大为得意,可见陈程这样,他又有些后怕。他心里委实怕陈程耍诈,刚才这下可以说是使出了十成功力。当时想的是,这一下不把陈程打废了,他不姓徐。
可这见到陈程受伤。他又后悔了。
原来陈程坦荡得很,根本没耍诈。这时候徐铮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要是真把陈程打伤,他怎么跟师妹交代。
不过要他去询问陈程有没有事,他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于是他硬梗着脖子,也不拿正眼看陈程。
陈程休息了一小会,站了起来,只说:“再来过。”
第二次,徐铮投出了十六点,陈程只有十二点,又输了一局。
徐铮想了想,卸下了几成功力,一拳打在陈程胸口。
陈程呲牙咧嘴了一阵,然后说:“最后一局。”
第三局,徐铮投出了十一点,陈程仍只有十点,惜败。
徐铮皱了皱眉,最终用与刚才差不多力道的一拳,打在陈程的另一侧胸口。
陈程挨过以后,先说:“今天的事不许跟春花说。”
徐铮原意是怕自己挨打挨得太惨,才叫陈程不许说的。结果听到陈程提醒,他愣了愣。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想,现在这个结果他更不敢给马春花说了。
他只得长叹一声,无比黯然,又觉得无比索然。他如愿打了陈程一顿,结果好像什么都没得到,失落的心情依然失落得紧。
陈程冲他扬扬下巴,说:“我之前说情之一字,就是缘。缘分就是这样的了。春花喜欢我,这就是缘。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就像骰子一样。
“也许你认识春花更早,但是没有用。缘分天注定。又比如打架,也许我武功比你更好一点,但是也没用。依然是缘分天注定。”
徐铮听到这句话,忽然崩溃了,大哭起来。他慢慢团起身子,蜷在地上嚎啕大哭:“明明我先认识师妹的。她生下来我就认识她了。”
“你哭什么啊?我本来还觉得很有趣的,结果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哭起来了。”
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声音传了过来。
陈程无比惊愕。他并没有感觉有人靠近。以他现在的修为,可以这样无声无息靠近的,那么武功不会低于他。
他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牵着羊的少女。只见她皮肤白皙,容貌秀丽,身材苗条,身穿浅绿衫子。
他问:“你……是做什么来的?”
少女想了想:“我听到有人唱歌,觉得很好听,就来了。来了结果你们就不唱了。你们还要打架。两个人都笨呆呆的,挨打不躲也不还手。我就偷偷看你们还会不会唱歌。结果这个人就哭了。我听别人说男人哭的都是笨蛋。”
徐铮本就哭得伤心,听了这话,不禁大喝着:“滚开,别来烦我。”
少女不高兴地看向陈程:“他本来就是笨蛋,你作弊他都不知道。”
陈程张大嘴,看了徐铮一眼,赶忙说:“小丫头,你别胡说啊。”
少女说:“我看出来了,你投骰子的时候作弊,每次都故意比笨蛋小。”
陈程赶紧拱手:“姐姐,你收了神通吧。赶紧走,求你了。”
少女却以为是好话,笑着说:“你觉得我厉害,是不是?那好吧,我听你的。”说着就牵着羊走了。
陈程目送这不知哪冒出来的少女,正在想着对方好似一个高手,注意到徐铮正看向他不知所措的眼神。于是他这一次错失了认识这位天才少女的机会。
他本来想让徐铮赢了,发泄出来。然后劝诫一番,了结了这段纠葛。
陈程对徐铮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感。徐铮此人莽撞,有点自卑,因而也有些爱嫉妒。但他是一个心地还行的人,而且他对马春花是极好的。
陈程并不希望马春花失去这样一个关心她的师兄。马春花不是他的金丝雀,本该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
徐铮不聪明,但也不是真傻子。他气馁地说:“你让我的,是不是?你在逗我玩,是不是?”
陈程沉吟了一阵,知道刚才的说辞意义不大了。于是他问:“你知道春花现在干什么吗?”
徐铮机械地摇摇头。
陈程说:“纳鞋底。”
徐铮一脸茫然。
陈程说:“她昨天看到你的靴子底快磨破了,所以准备给你纳鞋底。”
徐铮听得有些感动,但看着陈程的目光更警惕了。他不知道陈程给他说这个做什么。
陈程说:“我之前说缘分。是因为我不想说得太认真。其实缘分不是平白来的,而是自己修来的。就像投骰子,我输了三次,是我自己选的。而春花没有选你,是你自己选的。”
徐铮闻言又激动起来:“你胡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了,你是说你长得像小白脸,而我相貌不如你,是吧?”
陈程摇头:“你错了。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受了伤,春花给我包扎,你骂她,‘是不是因为看中了小白脸’。现在春花在给你纳鞋底,我没有说过她一句。因为我比你了解她。
“春花是天下最善良的女人。所以她看起来笨笨的。她在你面前给我包扎,又在我面前告诉我要给你纳鞋底。她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她单纯是心善,想要做好事。
“因为她是善良的人,她没有想过别人居然还可以误解她。我了解她,我永远不会误解她。而你似乎还不够了解她。”
徐铮颓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次,他彻底输了。他比不过陈程。
他以为是因为他没有陈程英俊,没有陈程武功高,没有陈程有钱。甚至他还隐隐有些怪马春花有攀附之心。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他真正比不过陈程的,是他不如陈程了解马春花。
他输了。
而且,他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