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金丹的时候,陆煊及时的躲在旁人的身后。
他不想成仙……
至少不想吃活人练成的丹药成仙!
古怪的香气还在空气中浮动,陆煊的小动作并没有躲过道人的视线,不规则的挤在一起的眼睛,像是在笑:“衡阳为何还不上来!”
阆苑仙境的弟子在入门后,道人会为他们取各自的道号,陆煊的道号正是衡阳。
道人嘶哑的声音,让陆煊心头一紧,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向着白玉仙台走去,脚步很慢,就像是戴着沉重的枷锁。
“好徒儿,快快服下丹药,与为师一同成仙。”
道人宽大的手掌上躺着那几颗金色的丹药,在这样的距离下,陆煊的右眼能够看见丹药的真实面目。
每颗丹药都是一小团黑色粘稠物质,内部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每一次蠕动都会发出,像是瘌蛤蟆咬碎眼珠子的声音。
“啵!”
黑色物质的表皮突然裂开,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珠,正深深地望着他……
“怎么,不想吃?”见陆煊久久没有动作,道人愠怒。
陆煊站在原地,不愿意回答,可当看到道人身后的那副被吸干的皮囊,呼吸不由一滞:“徒儿,已经浪费三颗金丹了,不想再辜负师傅好意了,这些丹药还是让与诸位师弟……”
“哼,辜负好意?你可是宗门的福音,不服用丹药,难道是不想让本道爷成仙?衡玄,衡良!”
道人微微一抬下巴,两名身穿白衣,背上背着长剑的道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两人疾步上前,一左一右的抓住了陆煊的手臂。
眼看道人拿着脏东西,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他拼命的挣扎着,可两名师兄的手就如同铁钳牢牢的锁住了他的双肩:
“不!我不吃!我不要成仙!”
“这可由不得你!”
道人蛮横的将丹药喂了进去,在嘴里它展现出了最真实的模样,粘稠滑腻的感觉伴随着刺鼻的气体直冲脑门,顺着咽喉就爬入了身体,胃里面瞬间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师兄松开了手,解开束缚的陆煊却怎么也将那颗丹药吐不出来,丹药好像在他身体里面扎根了一般!
当吞服过后,腹部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五脏六腑就像是在被手指扣烂,强烈的痛感,让陆煊近乎崩溃。
他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蜷缩在白玉仙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透出来,又在眼前滴落。
“閷忇墖……”
听不真切的嘈杂声在耳边徘徊,他只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那白得瘆人的皮肤下,那青红交加的血管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体积十分的巨大,血管也因此变得肿胀,这些挤在一起的血管,仿佛能够撑破他的皮肤一般!
怪异的感觉,强烈的疼痛,让陆煊都近乎快要失去自己的意识。
道人的那癫狂刺耳的笑声,却在耳边清晰地响起:“妙哉!妙哉!先前的丹药果然还是品阶太低了!”
陆煊惨白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他强忍着痛感,抬头看向了道人,眼神中的恨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嗯?你在恨为师?”
“你是不是在恨为师?”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陆煊仰视着灰袍道人,阴暗的天空下,黑色的触手从他脊椎撕开的血肉钻出,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一颗颗的眼睛在白色的眼睑内疯狂地跳动。
戏虐、残暴、狞笑......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都在那张丑陋的脸庞上汇聚。
陆煊莫名地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感加重了许多,低下头,眼中的怨恨越发浓郁,几乎是咬紧牙,艰难地开口道:“徒儿,不敢。”
道人冷哼一声,转身给其他的弟子分发丹药。
身体上的痛楚并没有因为道人的离去而消失,在丹药的影响下灵魂深处就像是被撕裂出了什么东西一般,疼痛难忍!
中途昏死过去的陆煊,又猛然地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白玉仙台上空空如也,只剩下那刻着古怪符文的青铜炉鼎,里面还燃烧着漆黑的火焰。
陆煊茫然的站起身子,不太清醒的脑子使劲的摇晃了几下,跌跌撞撞的走下了白玉仙台,可仙台下面的场景却让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白玉仙台下面,黑色的脏水盈满了地面,几具冰冷的尸体就那样漂浮在水面上。
他们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在脸上的沟壑中形成坑洼,躯体就好似风干的肉瘤如同麻绳一样拧在一起,细密的血管布满了全身,整体看起来就像是长着人头的肉色爬虫一般!
陆煊忍不住一阵干呕。
这些人不是刚刚入门的弟子吗?
他们……死了?
来不及多想,身后突然传来了人的声音:“醒了?走吧。”
陆煊回过头去,站在身后的是之前束缚他的那位师兄,名字好像是叫做衡良。
“师兄,我们去哪儿?”
“糊涂了?”衡良撇了一眼陆煊,有些嫌恶地提起了地上的人头爬虫:“埋尸去啊!丹房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我们动作快点!”
陆煊的眉头微微皱起,学着衡良的样子趟着黑水提起了几具尸体,有意思的是这些看起来肿大的尸体,提起来格外的轻松,就像是内部已经被吃空了。
“你莫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师傅的爱护,有天老爷给的福气,我们大部分修道之人,可都是要经历七灾八难,这服仙丹就是第一难。”
“我们这些人闯生闯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脖子一歪人就没了。”
衡良提着尸体,领着陆煊在宗门内走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他是有多好的福气。
跟在他身后的陆煊,眉头微微的皱起。
所以这些人是吃了丹药才死的吗?
但是,自己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
“师兄,我们现在去那儿。”
“去后山埋尸啊?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可能是刚吃完药,还没有缓过来。”
衡良闻言,突然扭过头来,将手上的尸体提到陆煊的眼前,咧嘴笑道:“吃了药也不过是闯过了第一关,我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像他们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