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秀石侧着脑袋,诡异的横瞳沉静注视着苏元白。
过了一会,他嘴巴缓缓的张开,一抹形如粉絮,如云非云,似星非星的气体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顷刻铺满了苏元白的全身。
那被谢秀石撞倒在地的丫鬟望见这一场景,顿时就从地面上慌忙起身,跑出了这间主房。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
谢秀石喃喃低语,他的声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诡异的音节嘶哑苍莽,仿佛是上古传来的悠久音调。
弥漫在苏元白全身上下的如云非云,似星非星的气体宛如有自我意识一样,蠕动翻转,但却始终难以汇聚成型。
“嘶......”
一道低吟从谢秀石的口中发出,他额头上的羊角有黑光涌动。这对羊角的尖端萦绕出一个形状四方,似马车形状的鬼魂。
这鬼魂长着一个如朱雀一样的脑袋和眼睛。
它漂浮在苏元白上空,嘴巴微张,一道炽热的火焰从它口中喷涌而出,落在苏元白全身上下如云非云,似星非星的气体上。
顿时气体燃起如烽火一样的烟火,烟火里逐渐形成了一道女人的相貌,这女人穿着与苏元白身上相同的仙鹤红袍,她的眼睛瞳仁呈现妖异的深绿色。
“不是上古天帝,也不是太古妖帝,更不是古秦神皇。”谢秀石诡异的横瞳看着烟火里形成的女人相貌,神情流露一丝不解,“那为何能剥离我这一丝神性,还将我神识唤醒。”
谢秀石伸手一挥,烟火散去,弥漫在苏元白全身上下如云非云,似星非星的气体也缓缓汇聚成一柄黑纹银剑。
谢秀石单手持剑对着苏元白胸膛狠狠一插。
剑尖并未刺穿苏元白的胸膛,这个现象让谢秀石并不觉得意外,可令他横瞳震动的是,剑尖顷刻化作那如云非云,似星非星的气体,沉入了苏元白的体内。
苏元白的胸膛泛起一道金光,一座属于二十八星宿之一鬼金羊的神像缓缓浮现。
“原来......是这样。”
谢秀石喃喃低语,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羊角上涌动的黑光沉寂,他眼眸的横瞳也一阵涌动恢复正常,整个人身体一软,摔倒在地上。
“小姐!!谢老爷好像中邪了!!”
丫鬟惊慌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也随着这道声音连走带小跑进了这间主屋。
“他做了什么?”崔淡淡皱眉看着昏倒在床榻下的谢秀石问道。
伍阳更是直接跑到了床榻前,伸手探了探苏元白的鼻息,和他的脉搏,顺便还直接将被衾掀开,看苏元白身上哪里有伤痕。
丫鬟连忙说道:“谢老爷先是敲门进了屋,将我撞倒后,往这位公子身上吐了一口气,像是粉絮一样的气体。”
“他的身体没有明显伤痕,脉搏和鼻息仍然是没有任何变化。”伍阳回头看着崔淡淡缓缓说道。
随即伍阳又将昏倒在床榻下的谢秀石翻个面,认真将谢秀石的眼皮扒开,观察谢秀石的瞳孔变化,又检查了一下谢秀石的身体有无异变。
“没有妖化,应该也没有魔化。”伍阳沉声说道。
崔淡淡看着谢秀石额头上的一对羊角平静的说道:“城中的那些妖魔不可能悄无声息通过浮梦阵混进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本身。”
“你是说......恶羊岭的鬼金羊?”伍阳很快想到了崔淡淡的意思问道。
“小芳,你先出去。”崔淡淡回眸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说道。
这位叫做小芳的丫鬟非常听话,她不仅出去的时候带上了房门,还将几个跟着过来的护卫一同叫到了内院院口。
“我虽不知道他身体是如何能产生这种变化,但他既能吐火又有这对羊角,再加上你说过他自诩为神仙......”
崔淡淡话没有说完,但她所表达的意思其实也不言而喻。
“可恶羊岭在南溪郡的北境,离这里少说有几百里。况且这鬼金羊自从落入恶羊岭后,除非有经过恶羊岭的人它会现身威吓几番,倒也不见它出来祸害人。”
伍阳眉头越皱越紧,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昏睡的谢秀石。
“这件事恐怕要问躺在床上还未醒过来的那位公子。”崔淡淡抬眸看着床上的苏元白缓缓说道,“谢秀石是南海渔村的渔夫,他去过最远的城池就是梦浮城。所以他不可能会去恶羊岭,也不可能会与那鬼金羊有半点联系。”
“所以他又怎么会成了鬼金羊?!”伍阳还是十分不理解的问道。
“在梦浮城与鬼金羊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那火宅鬼,火宅鬼身上的火焰是鬼金羊赐予它的一丝南明离火。崔雅曾与我私下说过这火宅鬼是被这位公子消灭的,而谢秀石身上的异变也是因为这位公子伸手触碰他所致。”崔淡淡轻声说道。
伍阳心中一颤。
“我怀疑他有可能就是鬼金羊幻化而成。”崔淡淡脑海里有一个猜测浮现,她缓缓的说道。
但没想到伍阳语气坚定反驳了崔淡淡的这个猜想。
“他绝无可能会是那二十八星宿之一的鬼金羊,”伍阳语气坚定的望着崔淡淡说道,“他的背景身份绝对比我们想得更加恐怖。”
“希望他不是,也希望他恐怖的背景身份对于人族而言是友好的。”
崔淡淡没有与伍阳争辩,她脑海里的那个猜测无非也是突然浮现,她也清楚床榻上的俊美男人不可能会是鬼金羊。
因为他没有理由去杀掉自己制造出来的火宅鬼。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紧接着又是连续三下不间断的叩门声,以及那叫做小芳丫鬟的惊喜喊声。
“雅姐姐的烟火在城北绽放了!!”
崔淡淡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放松,可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她盯着同样面色沉重的伍阳。
两人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我会让她到浮梦坊内。”伍阳站起身,握住他刚才放在地上的两根棍子,他望着崔淡淡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的说道,“哪怕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