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屈寒承转头仓惶逃跑之时,一阵突然上升水流屏障拦住了他的去路。
无论屈寒承怎么冲撞这水流屏障,都会被巨大的水流冲击力冲开,更别说穿过去。
“依我所见,这只狴犴应不是真龙所生,而是由某条淫龙与虎妖杂交所生,被某位高人拘于此狱之中。”
段令启站在苏元白的身后恭敬的说道。
“它死了……谁来证明我清白……”
奚春雪喃喃低语道。
“呵,除非它是一头真龙所生的狴犴,才有可能证明你的清白,可这样的狴犴早就受人间信仰与崇拜,化身为神兽或瑞兽,哪可能缩于这种监狱之中。”
段令启侧眸看了一眼站在尸体中央的人族女子,下巴的山羊胡微微抖动,冷笑说道。
且不说它活至今日该有多少年的修为,光是人间传统建筑的器物或重要场所上的狴犴装饰纹样,所带来的崇拜与信仰,都足以让它获得强大的力量。
真龙之子,岂非这座监狱所能束缚的。
“但他说过这里有狴犴……”
奚春雪双目无神望着横在牢狱过道上的这具尸体喃喃道。
这具尸体身形如虎,肤为缃色,爪似鹰爪,留有豸尾,体格长约有两丈余,宽也足有一丈。
而它的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唯有它脑袋额头中央有一道浅浅的圆形伤口,浓郁腐烂恶臭的气息自此散发出来。
“这家伙既不用这头狴犴的龙角与龙须炼丹引子,也没有拔龙筋拔皮当作炼器材料。
单单只拿走了这颗伪龙珠?难不成仅仅只是想增加个几百年道行修为?”
段令启懒理会身后碎碎念如怨妇一般的囚服女子,他嘀咕打量着身下这头狴犴尸体说道。
这头狴犴虽说不是真龙之子,但是从相貌来看好歹也是初具龙资。段令启不知这狴犴修行了多少年,但他明白这家伙的真龙血脉可比自己浓郁太多。
段令启已经修行近千载,可如今还只是一头恶蛟之资,头顶仅仅只有两道鼓包,连一根龙角都没长出。
从一只偶开灵智的蛇蟒,到如今的恶蛟,段令启明白自身早已经到了极限。
要是没有什么外力相助,恐怕他再修行个千载岁月,也只能止步于此。
那该死的云洞湖小畜生。
段令启一想到这里,心中顿时臭骂一顿。
比起段令启的仔细打量和奚春雪的呆滞低语,苏元白在乎的仿佛不是脚下这具狴犴的尸体,而是被水流屏障抵住的屈寒承。
“可以让他过来吗?”
苏元白侧头看着观望尸体的段令启问道。
“您说他?自然可以。”
段令启一听到苏元白问话,顿时从过往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恭敬回应道。
只见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拿出一只手,这手上的蛇纹三趾轻缩,屈寒承面前的水流屏障骤然化作一个水泡,将屈寒承包裹住。
屈寒承哪反应的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泡将自己笼罩,然后将自己轻飘飘送到这个一号囚犯面前。
“再跑,你的命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段令启微笑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狱卒,伸出自己一趾轻轻戳破漂浮过来的水泡,水流溅满一地。
屈寒承跌坐地面上,浑身湿润,大口喘着粗气呼吸。
被水泡笼罩的他,如同溺水一样。
无法呼吸。
“又见面了。”
苏元白低眸望着浑身湿透的屈寒承,他对于这个狱卒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当他从监狱醒来时,从两个狱卒之中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个面容憔悴,身形瘦高的狱卒。
而当他需要解惑时,总会不由自主目光撇向这个狱卒。
可这个狱卒没有说谎的话,他进这座监狱不过几年,而且自己也从未与他交谈过。
这种奇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我……是给你……带衣物的。”
屈寒承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将手中早已经淋湿的衣物向前递去,心中同时懊恼不已。
早知道自己就听长弘的劝说,去司狱府向三位副司狱禀告地牢里的事情,何必多了一份不该有的善心,强行过来送这叠衣物。
也不知道这座地牢门口那两位银甲守卫打不打的赢这面前的三个囚犯。
“谢谢。”
苏元白平静接过这叠浸湿的衣物,将衣物随意递给身后的段令启,然后看着不敢抬头的狱卒。
“你的名字是叫屈寒承?”
苏元白问道。
段令启接过苏元白手中的衣物,他虽然将身上那件衣裳给了苏元白,但其实身上还穿有华美的内衬,着实瞧不上手上做工粗糙,材质粗劣的褚色囚衣。
可这褚色囚衣是面前这位尊上递过来的衣物,这让段令启不由得多想几下。
想来想去。
段令启还是将这件褚色囚衣穿在身上。
虽然想不明白尊上是什么意思,但听话总归是没错的。只是尊上怎么现在总喜欢爱问别人叫什么名字?
段令启心中虽微疑,但脸上无恙。
“是的。”
屈寒承不敢抬头,心中却猛然一惊,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这个囚犯说过自己的名字,难不成这个囚犯是从他与长弘的对话中偷听到的?
“北幽州,卫歧府,普玉县屈家村人?”
苏元白平静问道。
这一下顿时惊得屈寒承抬起头来,他看着苏元白那双平静漆黑的眼眸,内心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这些事他连唐长弘都没说过,唐长弘都只知道自己来自北幽州而已,可这个人却将他住在哪个村都说出来了。
“是?”
苏元白轻疑道。
屈寒承愣愣点点头。
“这座地牢只关押我们三个囚犯?”
苏元白见屈寒承点头承认,便再问道。
“现在……只关押你们三个。”
屈寒承抿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犹豫了一会回答道。
“是你杀了他!你想要它的龙珠,你想借此由蛟蜕变成龙!”
突然,一直呆滞喃喃自语的奚春雪猛然跑到段令启身边,伸手揪住段令启的内衬衣领。
“滚。”
段令启眼眸轻抬,褐色的竖瞳冷冷注视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的身上猛然迸发出强大的水流,直接将女人毫无怜惜的冲刷到过道的最远处。
他对于尊上是保持恭敬,但不代表对其他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