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星来得慢了些,他先前以血鹰灵目看着,眼见阮望一击毙命,只剩下个焦三山,虽是四魄师,该也经不住血影的反复扑击,尤其是在还要掩护阮进的情况下,但焦三山的七音箫居然能发出怪音让巨鹰畏惧,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不得不现身了。
鹰大一直跟在了陈七星边上,巨鹰畏惧焦三山箫音,让他在陈七星面前大丢了面子,这时一脸阴厉之色,躬身请命:“主人,请交给属下。”
血影骑在巨鹰上能杀人,没了巨鹰也同样能杀人,七名血影合击,不信就杀不了区区一个焦三山。
“算了。”陈七星摆摆手:“严密监视,不使外人靠近。”
“是。”鹰大无奈退开,发出哨声指令巨鹰散开,哨音尖利,隐隐带着怒火,丢了脸,怪在巨鹰身上了,巨鹰似乎也听出了他哨声中的怒意,不绝发出低低的唳叫,竟隐隐有求饶之意,四散退开。
鹰大觉得他失了脸面,而阮进一见陈七星现身,而且似乎还是恐怖江湖的血影杀手的主人,顿时就脸色大变,他本躲在一株矮树之后,这时站起身来,先抱拳为礼:“孤绝先生。”
若在平时,当朝大将军以礼相问,陈七星无论如何也得还个礼,这会儿却不动声色,因为他马上就要动手杀阮进了啊,前一刻笑嘻嘻,后一刻血淋淋,这种枭雄作态,陈七星暂时还学不来。
陈七星不理阮进,只冷眼看着焦三山:“你是焦三山是吧,七音箫居然能克制血影巨鹰,很了不起啊。”
焦三山那次在醉香居是亲眼目睹过陈七星和祝五福的比斗的,虽然他承认陈七星能以一个草头魄与祝五福的赤霞剑打成平手十分逆天,但对自己的本事却也相当自负,尤其箫音意外的能克制血影的巨鹰,更让他心气高了三分,听陈七星语气不善,他心火顿时就上来了,嘿嘿一声冷笑:“不敢,不过本人这七音箫上的摄魂魔音确不是江湖屑小能承受得了的。”
这话把鹰大气得啊,几乎恨不得扑上去活活撕裂他,陈七星却是哈哈一笑:“摄魂魔音啊,名字不错,那就让我能领教领教吧,到看有何奇处。”说着身子往前一纵,花拳一凝,一拳轰出,却只用了七分劲。
当日陈七星与祝五福相斗,焦三山就仔细琢磨过,自信以自己功力,即便赢不了陈七星花拳,也不会输得太多,这时眼见陈七星一拳轰来,七音箫一划,呜呜声中,迎着陈七星花拳就刺了上去。
他这一箫,用了全力,目地是让陈七星知道他的厉害,不敢过于相逼,他才有机会保着阮进退回去,所谓示强以避战,示弱以求战,他就是个避战的心理,终究除了陈七星本人的实力不说,边上还有凶名赫赫的血影围着呢,他再自负,也不敢大意。
箫与拳相交,轰的一声巨震,别说,焦三山这全力一箫,竟是不输于陈七星七成功力的一拳,焦三山心下得意,方要凝劲再击,异变突生,陈七星花拳上忽地飞出四个血环,三环套着他七音箫猛力外扯,另一个血环却顺着他魄光闪电般套向他脖子。
陈七星的花拳上竟有血环飞出来,这是焦三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陈七星与祝五福斗,他可是从头到尾亲眼目睹了的啊,陈七星花拳了得,之外还有红颜白骨和沉泥陷甲,也都很了不起,但没有什么血环啊,所以他乍见之下,竟是愣住了,只是下意识的运劲与拉扯七音箫的血环相抗,自身却一动不动,傻呆呆的看着一个血环飞来,直到血环到了头顶,他始觉不妙,却已经迟了,血环往脖子上一套,但闻一声清脆的“咯嚓”声起,他脑袋立刻软软垂了下去,却是颈骨给血环一下子箍断了,身子随后扑通栽倒,没了本体魄力支撑,七音箫也给三个血环刹时箍散,化成一缕魄光消散在夜空中。
焦三山的失手,和祝五福类似,都是因为意外,措手不及,祝五福亲身持剑跟陈七星斗过,而焦三山则是亲眼目睹祝五福和陈七星斗过,两人心底都认定,陈七星的花拳虽然古怪,但也就是这样了,完全没想到,陈七星的花拳乃是幻日血斧所化,那几个急旋的花环居然是血环,居然可以从花骨朵上飞出来套人。
如果陈七星亮明车马,公然宣示自己就是重生的幻日血帝,用的魄就是幻日血斧,那无论是祝五福还是焦三山,都会防他一手,同样的,无论是祝五福的赤霞剑还是焦三山的七音箫,陈七星都休想一下就用血环给套住,更不可能一招就杀了他们。
所谓阴沟里翻船,所谓终年打雁却反给雁啄了眼睛,都是一样,意想不到,措手不及。
便是阮进也极为意外,骇然惊呼,瞪着陈七星的眼睛里,满是讶异,虽是亲眼所见,却仍是难以置信,直到陈七星转眼看他,他才猛地一震,醒过神来,一抱拳:“孤绝先生,你是冲我来的是吧?”
“是。”陈七星点头。
“孤绝先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废话。”阮进紧紧看着陈七星眼睛,一代权奸,果有几分悍气,这会儿眼神竟不见多少慌乱,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小陈郎中的事上,阮某多少还尽了点儿力,近日小陈郎中杀邵仁,虽然阮某在朝中力主问责,但党派利益之争,想来孤绝先生不至因此而动怒杀我,是也不是。”
“是。”陈七星再次点头,他来杀阮进,只是恰逢其会一时起意,但听阮进的说法,似乎另有想法,便也不打断他,到看他想说什么。
“血影杀手我也听说过,三年出一次手,价格高,牌子响,而绝不因另外的原因杀人,是也不是。”
陈七星大致猜到阮进在想什么了,心下到是暗笑:“血影的名头,到还真是响亮。”再次点头:“是。”
“果然如此。”阮进点了点头:“那么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请先生出动血影来杀我?”
“请原谅,这个有碍行规,恐怕不行。”即然阮进要往血影杀手身上猜,陈七星便也顺着他的话说。
“血影出手,从不落空。”阮进哈哈一笑:“孤绝先生难道还怕一个死人泄密?”
不愧是沙场血战出来的,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陈七星到也有几分佩服,不过话头子却不能松,摇摇头,道:“那是两回事,行规就是行规,不能例外。”
阮进有些失望,点点头:“很遗撼,不过我大致也能猜出来,老夫一生,杀人多,活人少,可以说仇家遍天下,但有实力请得动血影杀老夫的不多,血影的价格我听说过,至少万金吧,老夫难杀,价格只怕还要更高,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实力,这些有实力的人中,又有几个人不为别的目地只求取老夫一命呢,必然还想要借老夫的死,得点儿好处,这么一算,就很简单了,能杀老夫更能借老夫之死而捞到最大好处的,整个天魄帝国也不过三数人而已,而最有可能的,只能是吉庆公主,孤绝先生,我也不要你违反行规,这是我猜出来的,你只需点头或摇头就行。”
陈七星没想到阮进三猜两猜,竟然猜到了吉庆公主身上,说心里话,他对阮进的枭雄之性到越发多了几分佩服,明知必死,心神不乱,而且这个分晰有理有据,照常理来说,他这个推断还真的是有几分道理,看他满眼渴盼,陈七星到不想让他太失望了,便点了点头。
“果然是那个臭婊子。”见他点头,阮进恨声怒骂,忽地抱拳长揖:“孤绝先生,我两能不能做桩生意,只要先生肯放过我,吉庆公主出什么价,我十倍给付,如何?”
“这个不行。”陈七星摇头:“这么一来,行规就乱了,血影的牌子也就砸了,恕我无法答应大将军。”
“或者任由先生出价,但凡阮某能做得了主的,都可以答应先生。”阮进不死心。
陈七星断然摇头:“行规所限,不行。”
阮进终于死心,颓然摇头,却忽又抬起头来:“即如此,孤绝先生,如果老夫死前委托你一桩生意,这个不违行规吧?”
求生不得,突然来了这么个提议,到让陈七星有些意外,瞟一眼旁边的鹰大,略一沉呤,道:“生意可以做,只要你出得起价,但行规不可违,你不能委托我反过头去再杀了吉庆公主,否则所有人都象你一样,临死前再反过来委托我又杀了原雇主,那就全乱套了,咱生意也就做不成了。”他对血影的规矩知道得不多,只能凭猜测,但不能反过来委托杀原雇主这一条应该是肯定的,所以列举了出来,堵阮进的口。
“放心,放心,我不是请血影直接去杀吉庆公主那臭婊子,绝对不会违反行规的。”阮进一脸喜色,一迭连声道:“我委托先生的,是请先生在合适的时候,捎一样东西去西昭九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