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陛下?”俄日勒和克酋长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陛下的身高有一米九,这玩意顶多有一米四五,怎么可能是陛下,你一定是你搞错了。”
“不会搞错的,因为我们识别陛下的方法,并不是通过外貌,而是陛下残留的力量和灵魂气息,这个比真实样貌还要准确,别说是变成了一具干尸,就算是化成了灰烬,也能通过这种方式识别出来,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是无可争议的。”斯坎巴日亲王不愿意在这件事情,跟俄日勒和克酋长费太多口舌,这对于他来说,同样也是一道伤疤,揭开了就会疼。
“陛下死了,你我又都在这里,这么说,大军中唯一说话还有点分量的,就只剩下哈日查盖酋长了,但是依靠他的能力,又压制不住其他酋长的联合,我们连与永夜人一战的能力,都不复存在了。”俄日勒和克酋长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
下一秒,俄日勒和克酋长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斯坎巴日亲王,“王叔,你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只怕不是一种偶然吧?难不成你也变成了他们的说客?”
斯坎巴日亲王不由自主的避开了俄日勒和克酋长的目光,无比艰难的点点头,承认道:“是的,我就是前来帮助你了解目前的状况,做出明智选择的。”
“哈哈……明智选择……哈哈……明智选择……”俄日勒和克酋长放声狂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明智选择?背弃自己的信仰,背弃自己的族人,为了保全自己,心甘情愿的接受其他人的奴役支配,就是王叔眼中的明智选择吗?但是王叔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只怕没有吧。
那就让我这个笨人、粗人,告诉你这个聪明人。
这个明智选择最终导致的后果是什么。
那就是以后我们的后代,都会被打断脊梁,只能够在人家的面前卑躬屈膝。
只能够在人家圈定的牧场中放牧,就连放牧的路线都是人家给你提前划好的,不能够有任何的偏移。
你告诉我,这样的奥丁人还是奥丁人吗?”
“我能够理解你的担忧,但是你的想法太过偏激了,肖恩领主以及他率领的永夜人,并不是以奴役他人为乐的种族,鳄族人、肯塔纳野蛮人、拜伦人,他们军领现在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曾经与他们为敌的人,你看肯塔纳野蛮人,不依旧保持着独立吗?
你刚刚所说的,只是生活方式的变化。
当初正是因为查干巴日陛下带领我们,大胆的走出去,在奇迹半岛耕种与奥丁草原游牧,两种方式的结合,才创造了西奥丁帝国的辉煌。
永夜军领的计划性游牧,同样也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大胆举措,对我们旧有生活方式的一种前所未有的革新。
我们的放牧,一切在有计划的情况下进行,我们不仅能够规避众多的风险,同时还会让我们对各个部落的掌控力直线上升。
而且肖恩领主还向我承诺了,只要我们能够避免全面战争的爆发,他便会帮助我们,将西奥丁草原变的如同东奥丁草原一样繁茂,让我们保持一定的自治权……”斯坎巴日描绘着,投向永夜军领的种种好处。
“不要再说了。”俄日勒和克酋长不耐烦的打断了斯坎巴日亲王的话,“什么自治权,说起来好听,不过就是他们任命的牧羊犬,一旦不对他们尽忠尽职,他们便有权将我们的一切剥夺掉,若是西奥丁草原也让他变成东奥丁草原这样,那就更可怕了,我们所有人都难逃过被他支配的命运,我们就是一群被套上缰绳的野马,再难以挣脱。”
“你说的状况,到时候确实客观存在,因为这是制度不同所决定的,永夜军领的政治军事制度,远远要高过我们西奥丁帝国的,很多人一开始的时候,只怕很难适应,但这是为了让更多族人活下去,必须付出的代价……若是我们拒绝了永夜军领的提议,我们的族人将会面对什么,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斯坎巴日亲王明智的转移了游说方向,与一个性格固执保守的人,探讨这次抉择对未来造成的影响和变化,明显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不就是一个死吗?我们奥丁人都是不畏惧死亡的勇士!与其屈辱的活着,不如英勇的面对死亡!”斯坎巴日昂首挺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这番话,若是仅仅代表那些奥丁勇士,我没有任何的意见,但是放在那些妇孺,尤其是那些没有成年的孩子身上,你不觉得冷血吗?难道你在过去五年中,见到的死亡还不够多吗?你看看他们,睁大眼睛看看他们……他们中的很多人,从生下来,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很多四五岁了,还没有一只羊羔大。
你就忍心,在他们生活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时候,再次将他们拖入残酷的地狱中吗?”一幅幅惨不忍睹的画面,被斯坎巴日亲王翻了出来,摆到了俄日勒和克酋长面前。
这些记忆画面,都是斯坎巴日亲王大灾五年,到各个受灾严重部落中巡视的场景。
有时候现实比幻想中的地狱还要恐怖。
大灾五年中,受灾最重的便是西奥丁帝国,这是他们生活模式所注定的。
游牧民族的主要食物来源,并不适合囤积,一旦发生了自然灾害,将会在短时间内就能够展现出来,不像农耕民族那样,还可以依靠以往的存粮,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在延绵数年灾难中,脆弱的一面,展现的更淋漓尽致。
以往他们还可以通过南下战争的方式,转移灾难伤害,这一次连转嫁的机会都没有,他们既没有能力发动大规模南侵战争,也没有合适劫掠的目标,因为这次灾害是全大陆性的,没人幸免于难。
西奥丁帝国是通过大量的死亡,生生的熬过来的。
作为西奥丁帝国的主要执政者之一,斯坎巴日亲王亲自目睹了地狱,一些景象已经铭刻在他的灵魂中,永世无法磨灭。
记忆影像画面中,好多部落周围草原都被啃成了白底,部落中已经见不到任何活着牲口的踪迹,就连人都所剩无几。
偶尔有幸存者,一个个也是衣衫褴褛,枯瘦如柴,目光呆滞,里面只有麻木。
这种景象,无疑是一记重锤,锤的俄日勒和克酋长胸口发闷,发慌,虽然灾难与战争并不是一种东西,但是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
作为一名征战多年的将军,俄日勒和克酋长当然知道,全面战争将会造成怎样的景象,尤其是有败无胜的战争,作为战败方,将会是怎样凄惨的景象。
俄日勒和克酋长喘着粗气,红着眼睛道:“不要再说了,别人究竟怎么样,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想要我投降,逼迫我的族人投降,那是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自己的族人,我知道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做,因为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的心也很难受,但是又不能不做。”斯坎巴日满脸苦涩的道,“尤其是让我面对你的时候,更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但是一些话,我依旧不得不说,一些事,我依旧不得不做,因为这是为了我们的族人谋取新的出路。”
“我知道!我能理解王叔,但是不能认同你。”俄日勒和克酋长悲笑道,“既然王叔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按照自己的选择去做吧,抱歉,我不能陪你了,你选择了种族延续,我则选择守节,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我们种族的脊梁和骨气,希望我们的族人,就算是改变了生活方式,也不要丢掉自己的骨气,打断自己的脊梁!”
“你这是何苦呢?”斯坎巴日亲王忍不住长叹。
“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俄日勒和克酋长一脸坚毅道。
“好,我成全你的名声和骨气,一切罪,由我来背。”斯坎巴日亲王到嘴的劝说,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丢下了一句话,转身向营帐外走去。
“开门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斯坎巴日艰难的走到能量屏障旁边道。
嗤!
能量光罩闪动,一道大门出现在斯坎巴日亲王身前。
“多谢王叔!”俄日勒和克酋长从斯坎巴日亲王的身后蹿了出来,先一步跨出了能量光罩,挥拳便打。
“你们这是何苦?你知道的,这里属于我的领域,你们的那点小动作,根本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肖恩叹息的对象并不是俄日勒和克,而是斯坎巴日亲王。
帮助斯坎巴日亲王开门的不再是盖尔团长,而是肖恩的一具能量分身。
俄日勒和克酋长刚刚藏身在斯坎巴日亲王身后,所用的术法,明显是斯坎巴日亲王的手臂。
对俄日勒和克酋长挥来的拳头,肖恩不闪不避。
俄日勒和克酋长蓄力一击,距离他还有一米的时候,就进退不得。
空中有一股无形泥潭,将俄日勒和克酋长的身形完全给险住了。
“我知道。”斯坎巴日亲王神情平淡如常的道,“俄日勒和克酋长想要求仁,领主阁下不妨成全了他,就算是没有他,我也能够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杀了我,杀了我……既然我没有杀你的能力,你就痛痛快快的杀了我……”俄日勒和克酋长的脸色,涨红的像猪肝一样,“这件事情,与亲王没关系,他只是为了成全我!”
“闭嘴!”肖恩冷哼一声,俄日勒和克酋长所有的叫嚣,变成了一种闷哼,“西奥丁帝国第一勇士?这种名号落到你这种自私、懦弱的人头上,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呜呜……”俄日勒和克酋长怒目圆睁,疯狂挣扎,似乎在用自己的肢体动作,表明自己对肖恩话语的不赞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死证明自己对西奥丁帝国,证明对乌兰巴日的愚忠,就是一种勇武吗?
错了,这是自私懦弱的行为。
你确实对乌兰巴日尽忠了,但是你又对你自己,对你的族人,尽忠了吗?
没有,你只是将他们扔在人世地狱中煎熬,对他们不管不问。
你不愿意承担,背叛族人的骂名,用死亡来逃避。
这个世上,最难的并不是死亡,而是背负着罪孽和骂名,艰难的活下去。
相比起,我觉得斯坎巴日亲王,更有资格获得西奥丁帝国第一勇士的名号,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我给你说的机会。”
肖恩对这俄日勒和克酋长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怒骂。
“不要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胡说八道了,我们落得现在的下场,还不都是因为你搞的鬼,你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说我。”俄日勒和克酋长怒目圆睁对骂。
“不要将自己的无能,归罪到别人头上,就算是没有我,没有我们永夜军领,你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肖恩面无表情的回怼,“是我让你们的草原荒芜的吗?是我让你们的族人吃不上饭的吗?当初也是你们,将东奥丁草原变成了一片鬼蜮,你们折腾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还是靠着我们收拾的。
若是没有我,没有我们永夜军领,这里依旧是亡灵盘踞的鬼蜮。
那时候,就不是你们东进了。
而是那些亡灵们在大灾五年的时候,大肆西进,将你们西奥丁帝国彻底灭国。
我们好不容易将东奥丁草原治理好了,你们立刻连人带马的冲了过来,说是这里是你们的固有土地。
我们不让,我们就成了罪魁祸首。
这个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肖恩的一统嘴炮,将俄日勒和克酋长怼的哑口无言,他的脸皮终归还没有厚到睁眼说瞎话的程度。
肖恩的话语中,虽然有很大假设的成分,但是所说的一切,确实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