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肖恩无根无基,事情就好解决了。
不要将索罗城市政厅的那些官员想的那么廉洁,可偏偏他与安吉贝娜夹缠不清,市政厅官员们只能秉公处理了。
像史文迪这种特权阶级,素来是特事特办,很多事情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何曾见识过这种不沾责任的太极推手,鼻子不被气歪才怪。
没办法了,史文迪才动用的圣以太教廷关系,可没想到对方也不是善茬,竟然干净利落的投靠了女巫密会。
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十分有好感,准备找机会发展一段浪漫感情的安吉贝娜,竟然是女巫密会的妖女,这让史文迪对她的感官大幅度降低。
更让史文迪大跌眼镜的是,素来刚硬的圣以太教廷,到了曼育军领教区,变的如此软绵,放在小亚细亚平原,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女巫根本不敢露面,敢出来的都被送上火刑架。
“这个世道本来便是如此。”康拉德见怪不怪,“靠人不如靠自己。”
“怎么说?”史文迪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想要将对方彻底拍死,短时间不可能,不过却有一种让对方不舒服的方法。”康拉德意味深长道。
“什么方法?”
“对方想做的事情,让对方做不出成。”康德拉见史文迪露出倾听神色,方才继续道。
“对方不是与收尸人有勾结,运送那些身负重伤的角斗士抢救吗?我们让他们没有这个机会!到时候要么现场直接处决,要么事后补一刀,就算他们的医术再强,也不能起死回生吧?”
史文迪重重一拍大腿,“这个方法好,我先前怎么没想到?这样一来,不管他们想做什么,计划都得落空,就这么干,他们让我不好过,我让他们更难受!”
紧接着史文迪露出了为难神色,“这种方法非得那些大奴隶主配合不可,我一个外来人,可请不动他们。”
史文迪绝不承认,先前他不顾规矩,行事作风极其霸道,派瓦莱丝塔屠夫下场,将那些大小奴隶主得罪狠了,现在根本没脸去求人家。
康拉德也是沾了毛就是猴子的主,猴精猴精,在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各方面的调查准备工作,笑着道。
“子爵大人放心,我家大人在这方面多少有点人脉,自然会从中撮合,来之前,我已经拜访了曼育军领几位最大奴隶主,他们对子爵大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他们也吃过类似子爵大人的哑巴亏,只是势单力薄,不愿意招惹麻烦,若是子爵大人愿意出面牵头,他们将会组织业界人士,共通支援子爵大人。”
听完康拉德的解释,史文迪不由的扫了自己的新任侍卫长一眼,心中暗叹,同样是侍卫长,差别怎么这么大,看看人家的侍卫长多么会做事。
自己的倒好,赫伯特就是个武疯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打杀杀,但至少还有武力,现在这个就是一个傻不愣登的蠢货,除了吃,别的都不成。
“这一次算我承男爵大人的情,以后有机会必然奉还。”
人家的台阶都铺到了脚下了,史文迪万万没有不借机下坡的道理。
康拉德办事确实称得上面面俱到,并且效率神速,史文迪这边刚刚点头,当天晚上便有一场规模盛大的晚会召开。
参加的全是曼育军领的各方名流,这些人或多或少与奴隶角斗士有所关联,以地方小贵族为主。
别说是博格公爵这样的大人物,就算是那些世袭伯爵、世袭子爵,帕特莱姆亲自出面,也不一定能够请的来,更别说是顶着他名头的贴身侍卫长康拉德出马,通常连人家的府邸都进不去。
就算是这些地方小贵族明显也是精挑细选的,多数是亲近圣以太教廷,并且或私密场合、或公开场合,表达过对新兴医疗所不满的。
这些人聚到一起,自然是臭味相同,自觉不自觉的将话题扯到了医疗所的身上。
“那个奴隶生的杂种,简直越来越目无王法,我的奴隶被救活了,我这个作为主人的竟然不知道,我上门去讨还自己的奴隶,竟然问我要二十枚银币,开什么玩笑,一个断了腿的残废,竟然要我二十枚银币,我都能买两个上好新奴隶了。”
“你那个奴隶只是拿不上台面的货色,只能开场的时候预预热,别说是断了条腿,就算完好的时候,也活不完这个赛季,就当他死了就是。”
“话是这么说,理可不是这个理,甭管是死是活,那都是我的奴隶,送不送人,那也是我说了算,他这种不告而取的行为算什么?强取豪夺!强盗的行为!市政厅的那些人一个个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这种商铺也允许开张?这种行为也允许?这是败坏咱们索罗城的风气。”
“市政厅的那些人,眼睛只盯在钱上,只要你的钱送到位,赋税交的足足的,他们还管你究竟是宰猪还是屠人,更何况,有安吉贝娜小姐从中作梗,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任何事情,一旦那个妖女掺和了,准没好事,真搞不明白,公爵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允许那些妖女在咱们军领中自由出没,自从那些妖女来了之后,咱们军领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要我说,就应该将那些妖女,统统送上火刑架,信奉真理之神,宣传圣以太教廷才是正道,自从教廷在我的城镇建立教堂后,那些刁民明显温顺了许多。”
“这种诋毁之言,不要乱说,公爵大人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你只看到了圣以太教廷的好,没看到他的坏处,你没看到教廷在小亚细亚平原坐大到什么程度了,很多民众只知教皇而不知国王,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神权代替王权的事情,兰斯洛特王室这几年制定了不少限制圣以太教廷的政策,王都那边王权与神权更是争的厉害。公爵大人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对那群女巫的发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便是限制教廷的高速扩张,咱们领地从中得利。”
“爵士高见,分析的入木三分,公爵大人制定政策是从整个军领出发的,岂是咱们随意揣摩的!大家慎言!慎言!”
“咱们今天只谈商事,不谈政事!听说今晚宴会的主角是那位来自王都的子爵大人,听说也是在医疗所中被人落了面子,我还听说那位凶名昭著的瓦莱塔斯屠夫并没有死。”
“我也听说了,是被医疗所的那些人用黑暗巫术救活的,据说献祭了不少牲口,硬生生从死神手中拉回来的,那场比赛诸位也是在场的,斯塔巴克爵士可是没有留手的,那种伤势下都能活下来,有点匪夷所思,不管怎么说,这个医疗所还是有点门道的。”
“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谁说得准还是不是真的瓦莱塔斯屠夫?说不定是医疗所为了宣传自己,找来了一个身材差不多的人,故意伪装出伤疤来,宣传自己的医术呢?这是那些骗子的惯用伎俩!没听说医疗所的那个家伙痴痴呆呆的,除了吃,就是吃,原先的主人去了,根本不认不说,差点没将那位子爵大人手撕了,就算是脑子出问题了,也不会出的这么彻底,要我说,一准是冒牌货。”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位子爵大人身边可是带着另一名大骑士,你口中的那个冒牌货手下毫无还手之力,对方有这么大的能耐,下这么大的本,随随便便就能找一个体型相似的大骑士冒充?”
“别忘了对方的背后可是女巫密会,对他们来说,这算不上一件难事?”
“管他是不是冒牌货,这件事情与咱们有什么关系?那个家伙纯属活该,要不是自己这么张狂,哪有这么多事情?”
“那位子爵大人行事确实张狂了一点,但是年轻气盛,情有可原,既然人家已经服软认错了,这件事情就揭过去了,只是不知,帕特莱姆男爵大人邀请咱们聚集一堂有何用意?”
“还能干啥,当然是想讨好这位子爵大人,借咱们的手接着跟对方斗。”
“接着跟对方斗?就凭咱们,我可是听说那位子爵大人最近没闲着,就连阿尔瓦主教大人和詹森修士都请动了,最后还是没能奈何的了人家,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又能做什么?”
“性质不一样,若是他们出手,很有可能会引起教廷与议会的全面战争,咱们不需要与对方硬抗,只需要将咱们的角斗士处理干净,不给医疗所捡漏的机会,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帕特莱姆男爵大人应该看中的这一点!”
“这确实是一种方法,可是这么做,未免太过血腥残忍,只怕会在角斗士中间引起不好的效果。”
“哈……你这个想法就有点可笑了,角斗什么时候不血腥?不残忍了?你竟然在乎那些奴隶的想法?究竟该说你仁慈?还是妇人之仁?”
“这怎么能算妇人之仁?我只是做人留有余地而已,既然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了,能被救活算是他们的命好,咱们为何非要将事情做绝,连这种机会都堵上呢?只会招惹来那些奴隶的更大怨恨。”
“嘿,你还指望那些奴隶念咱们好不成?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恨不得将咱们全部吊死,这种人活着的作用就是给咱们创造财富,若是没有了这个作用,他们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只会无端的增加那些角斗士的仇恨,早晚他们不会继续忍下去,和你针锋相对,你将如何自处?”
“这还不简单,将他们全部杀光,再换一波角斗士就是了!”
“屠夫!你这么做与屠夫有什么区别?”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和你的家族才是咱们中间最大的奴隶主吧?你的角斗士也没少参加比赛,敛取财富!哈……你不会告诉我你准备响应释奴令,还给那些奴隶们自由吧?”
“现在不一定,但是未来某一天我会这么做的,因为这是未来的大趋势,你们总是说还给奴隶自由之后,咱们的土地将会荒芜,失去咱们的财富,可是兰斯洛特王室执行这么多年,小亚细亚平原不仅没见荒芜,反而更加繁荣,王室的财政赤字已经完全扭转,以后超越金斯利家族,成为大陆最有钱家族,也不是不可能。”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想凭种地积累出超越金斯利家族的财富,不要痴心妄想,人家随便一座小矿出产的财富,就够你一座上万人城市十几年的产出,还有人家是小亚细亚平原,不是你的穷乡僻壤,若是你将所有奴隶赶去种地,我敢说,不用十年,你的家族就会败在你的手中。”
“你……”
“好了,两位不要吵了,人家正主来了,听听人家说什么吧!”
这些人虽然在议论纷纷,各抒己见,不过也就是在自己的小圈子中放放嘴炮,其实他们知道,真正能够做决定的并不在他们中间,而是史文迪与康拉德所在的那个小圈子。
那里虽然只有五六个人,但都是真正的大奴隶主,手下掌握的角斗士没有一个少于百人,其中不乏佼佼者,光是数量加起来就占了在场其他人的三分之二,当他们做出决定的时候,这场宴会基本就有了定论——政治从来都是一小撮人的权力游戏,这一点从未改变。
无论是史文迪、康拉德,还是那些大奴隶主们,一个个满面春风,面露微笑,显然在刚刚的密谈中,均达成了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史文迪与康拉德有权,那些大奴隶主则有钱,当达成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便是一桩最典型的权钱交易,至于被牺牲的利益,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本来就没有人权的奴隶角斗士。
当然了,这是秘而不公的,至于史文迪与康拉德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没有人知道,那些大奴隶主宣布了自己这一方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