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来,拂走了地面上的热气,国际监狱外站岗的狱警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按捺不住满心狂喜:“是要下雨了?”
监狱大门慢慢敞开,身穿制服装备的保镖整齐有序列队而出,参与谈判的组织领导人在保镖簇拥下走了出来,军队的异形雷达车缓缓跟随,随时预防周围出现危险实验体干扰谈判。
言逸走在最前面,李妄陪同在侧。
狱警押着戴上纯黑头套的艾莲走到言逸身侧,言逸转身掀开头套,指尖扶上她脸颊边缘检查是否有面具痕迹,毫不遮掩地当众确认了一遍人质身份。
短短一年间,艾莲像老了十岁,狠狠抬起松弛的眼皮,冷笑道:“公报私仇,我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
“私仇?”言逸盖上了她的头套,背手站立等待,“私仇指什么?是在保卫城市中身负重伤和壮烈牺牲的IOA特工和学员吗?”
接近正午十二点,天空风云变幻,固化的海面封层逐渐开裂,裂纹蜿蜒扩大,爬满了封印的海面。
突然,一股激流冲破海面,形成高耸入云的海龙卷,乌云中电光流转,蓝色闪电不断爬下天空劈裂海面,海浪翻涌,逐渐由水化钢铸造成王座。
一条通体蓝光,身体透明能观见骨骼的巨大蝠鲼冲出水面,张开近十米的双翼,从空中划出一道震撼蓝光。
透明蝠鲼化为人形体,坐上王座,支着头垂眼睥睨众生。
一头珠母贝随之跃出水面,落在水化钢珊瑚支架上,张开巨嘴,露出里面圆盘大小的圆润珍珠,然后猛然闭合,紧紧锁住,保护着内里的圆珠。
尽管被珍珠质厚实包裹,但塞壬鳞片的光辉依旧不可遮蔽,淡淡轮廓从珍珠内部透出蓝光来。
兰波担心自己离开加勒比海后会有人对小白不利,只能随身带着才稍微安心,但珍珠的大小已经生长到无法拿在手上的地步,只能存放在珠母贝中。
“我来了。我要的人带来了吗?”兰波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些许鲸鸣回音。
言逸向前迈了一步,示意艾莲就在自己身边,但没有立刻把人推过去:“请您解封所有海域吧。”
兰波用尖长食指卷了卷金发:“你有什么底气和我谈条件?”
兰波微抬眼皮,鱼尾化成修长双腿,踩着水化钢阶梯一步一步走下王座。
他分开汹涌海浪,每落一步,脚下都会展开一面蓝电流转的水化钢平面。
兰波与言逸擦肩而过,走到艾莲面前,掀开她的头套,用覆盖冰凉鳞片的手爪抬起她下巴端详,当着所有谈判者的面摆弄他要的猎物,黑色的尖锐指甲在艾莲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低头嗅她血液的气味。
“我不会立刻杀死你的。”兰波轻抚艾莲耳侧,随后将人一把夺了过来,推入海中,水化钢牢笼将艾莲闭合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灌有空气的透明长方体块中,并缓缓没入深海。
被无尽深渊吞噬的恐惧让艾莲本能地敲打外壁求救,但也无济于事,不久就完全消失了踪迹。
“我们已经把人交出来了,您兑现承诺解封海域吧。”
“如果我不呢?”兰波挑眉淡笑,“看你们的狼狈样子我发自内心高兴。”
“但海陆割裂遭殃的不仅我们,如果真的爆发海陆战争,两败俱伤的局面不会是您想要的。陆地上生存的不仅人类一种生物,您要赶尽杀绝吗?坐在王位上,这样是否失职呢?”
兰波缓步走回海中,冰冷海水没过了他的小腿。
“抱歉。”言逸真诚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局面,是我们的错,我们会尽力挽回的。”
兰波沉默下来,不再回答,这时,双眼瞳仁忽然亮起金色纹路,伴生能力锦鲤赐福感应到时机自动释放,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布包从水中飘了过来,撞到了兰波的腿。
兰波露出轻蔑讽刺的眼神,却嗅到了蛛丝包裹上熟悉的气味。
他怔了怔,蹲下来打开包裹,里面装满了贴着标签的小礼物,蛛丝网兜、手工牛轧糖、几包酸溜溜和一沓在蚜虫岛上拍的照片,还有一部套着肌肉兔子手机壳的手机,似乎因为漂泊时间太久,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兰波轻触照片上站在自己身边的小白,眼睑慢慢泛起红。
他已经快要接受小白变成玻璃珠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事实了,可是看见照片上小白鲜活的模样,他又清晰地感到细密的疼痛依然在他胸口久久沉积着,从未释怀。
正在他出神时,装甲车上的异形雷达突然报警,警示音反复播放:“恶化期实验体正在靠近!”
所有保镖立即举枪戒备,人们屏息凝神不敢妄动,突然,一道诅咒金线缠绕到了珠母贝上,强行撬开贝壳,缠绕在其口中含的大珍珠上。
监狱最高chu的尖顶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一个实验体,厄里斯坐在高台边缘晃荡双腿,扯起嘴角做了个鬼脸。
言逸和兰波同时感应到气息异常,朝珠母贝飞奔过去。
兰波跃入海中,双腿恢复鱼尾,从海浪中穿梭回援,言逸飞身一跃,从空中几次瞬移,贴近珠母贝保护里面的白玻璃珠。
“不要打碎它——!”
但噩运降临的气息突然笼罩下来,珍珠从言逸指尖滑脱坠落,兰波不顾一切将它接进怀里,后脊却狠狠砸在了海面上,高空坠落时海水与地面一样坚柔,巨大的冲击力让兰波眼前一黑。
虽然接住了珍珠,但珍珠表面爬上了裂纹,裂纹越爬越多,突然碎裂开来。
兰波躺在水化钢浮冰上,顾不上骨骼震裂的剧痛,艰难爬起来将散落的珍珠碎片拢进怀里。
塞壬鳞片从玻璃球内部爆了出来,失去载体后,闪烁蓝光的鳞片自动回到了兰波身上。
他慌张地想要把珍珠碎片拼回原样,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不要,不要忘了,randi,别让我忘了你。”兰波狠狠攥住一块碎片,掌心渗出血来,让疼痛逼迫自己不要遗忘小白。
眼泪断了线般坠进海里,兰波跪坐在漂浮的水化钢上,仰头痛哭。他所端着的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复仇的喜悦在巨大的悲伤面前不值一提。
“兰波,别哭。”言逸在他身边说。
兰波快要失去理智时,突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小东西贴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含着眼泪低下头,看见了一只白毛绒的小爪子搭在自己手背上,很小很小。
言逸忍不住弯起眼睛,单膝蹲在水化钢浮冰上,用指尖摸了摸白绒里还透着粉色的小狮子幼崽的头。
“小白?”
小狮崽刚刚睁眼,只会嘤嘤。
——
躲在监狱高台尖顶上故意挑起纷争的厄里斯也愣了,一下子站起来:“什么?那是我大哥?我去把它踩死。”
人偶师见兰波并没忘记一切的迹象,捂住厄里斯的嘴带他跳下高台:“别出声,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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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确定小狮崽没事,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监狱尖顶,冷厉搜寻那一缕淡淡的欧石楠信息素气味。
言逸直接追了上去,身影从原地消失,再从数十米之外悬空出现,凌空再次瞬移,不过两个呼女干间便踏上了监狱最高chu的尖顶天台。
顶上旗帜随风猎猎作响,厄里斯和人偶师正用诅咒金线向更远chu的平台荡去,一缕金线末梢不经意拂过言逸脸颊。
“想走?”言逸一把抓住即将消逝的诅咒金线,快速缠绕在自己小臂上,用力一扽。
厄里斯腰间蓦然一紧,他只来得及用力把人偶师推上对面高台,自己却被言逸狠狠拽了回来。
以厄里斯恶化期的实力,至少有力量与言逸一战,但言逸女干取了与永生亡灵战斗的经验,并不近厄里斯的身,而是突然松开手中的诅咒金线,让厄里斯重重撞击在平台下的墙壁上。
厄里斯单手挂在了高台边缘,整个身体都悬在高空中,下意识摸了一下印有蜘蛛标记的后腰有没有被打碎。
他仰望言逸,脸上的十字纹线随着他露出悚人笑容而变得曲:
“我只是做了人人都想做的事,如果他碎了,人类得偿所愿,谁会感谢我?你们可真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