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灯草草扫了眼,解释:“他们在讨论情人节礼物送什么。”
助理细心打点过后,在他的掩饰和带领下,周鸣庚低调地混进了片场。
这时候待在叶灯的休息间里,两个人单独相chu,各自都很松散。
叶灯靠在沙发上,把未读消息点掉后,又收到了韦千亦发来的信息。
[明晚有个饭局,都是一些业内的熟人,你要不要来?]
叶灯应付:[有事去不了。]
韦千亦没有放弃:[明天拍摄好像没有你的戏份,与其在宾馆待着,不如出去透透气。]
圈子里应酬和聚会很多,大家常常互相介绍拓展人脉。估计是谁跟韦千亦提了想见叶灯,所以韦千亦才忽然这么贴心。
不管是被雪藏,还是复出后,韦千亦都没有帮过叶灯半点。之前大概怕被牵连,之后碍着周鸣庚在,不知道是为他们不齿,还是自己发怂。
很多人都把叶灯当花瓶,没想到他会发展得这么好,包括自己师兄在内。
察觉到韦千亦的态度变化,叶灯嘴角弧度往下压了点。
念在同学情谊,叶灯不想让韦千亦为难,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不会为此迁就些什么,可韦千亦打破了平衡。
“头一回见到给自己加戏的投资人。”周鸣庚在旁边感叹,“真不怕自己没演好,成了片子里的老鼠屎?”
“导演跟我打过预防针,要真是这样,剪辑的时候会看着办的。”叶灯道。
他们不是拉到赞助随便糊弄的剧组,制作人员上下都奔着拿奖的目标去,不可能为了投资人的心意打破底线。
周鸣庚笑道:“怪不得你肯陪着演。”
剧组群里叽叽喳喳,有人问叶灯今天怎么一声不吭,叶灯随即发了个红包,大家蜂拥而上,在两秒内抢空。
[谢谢叶爸爸资助我给男友买剃须刀。]
[谢谢叶爸爸资助我给女神送玫瑰花。]
……
“叶爸爸我也想要。”周鸣庚凑近了说。
叶灯道:“最近生意不景气,沦落到找旧情人吃软饭了啊。”
周鸣庚道:“哪有旧,昨晚还好好的,你喊我老公呢。”
叶灯表情空白,接着羞恼地别过头道:“床上的话你也当真,越活越纯情?!”
“哇,原来你觉得我很纯?”周鸣庚道,“快三十的人了,听到叶老师这么评价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他脸上毫无腼腆的神情,反而有些得意。
叶灯道:“这二十多年来,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皮很厚?”
周鸣庚大大方方道:“没有,毕竟只对你没脸没皮。”
叶灯听得噎住,泛起的红色从耳根一直到脸颊。
他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几口,而周鸣庚百无聊赖地翻他的剧本,努力从笔记中看清楚台词。
“你们这戏里怎么还有美人鱼?”周鸣庚惊讶道。
叶灯道:“题材就是奇幻类的,有美人鱼怎么了?”
周鸣庚嫌弃道:“不是,描述得也太……怎么有美人鱼顶了颗鱼头下面是两条腿的啊?”
“那是打算放彩蛋里搞笑的。”叶灯道,“导演说写美人鱼漂亮的那么多,激起了他的反叛心理,想要猎奇一下。”
“美人鱼看到了都得告他抹黑种族形象。”
“海里有电影院么,美人鱼又看不到。”叶灯好笑道。
早些年他陪周鸣庚去拍卖会,亲眼见到过一次人鱼,当时周鸣庚将其拍了下来。
没有被人鱼震撼那是不可能的,这算是未知生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叶灯当时盯着那条尾巴,在座位上僵得一动不动。
后来周鸣庚将她放生了,一个从不迷信的人解释说是行善积德,自己讲不准未来能有福报。
叶灯还记得Jill转述,那条美人鱼在离开前,拔掉了鳞片打算送给周鸣庚,被周鸣庚忙不迭地推拒了。
他好奇地问干嘛要拒绝,周鸣庚跟他说,人鱼族有个古老的传统,遇到心上人时,会把自己尾巴上最美丽的鳞片送给对方,以示好感和表白,类似人们曾经在成婚时结发作为仪式。
叶灯那时候听完便抛到脑后,一直忘了追问,为什么周鸣庚会知道这些事。
·
冬天的海边风大刺骨,这几天来一直是阴天,大家本来计划要改期拍摄。
没想到预报说之后会下雨,加上进度本就非常紧凑,再拖下去每分钟都是烧钱,剧组决定今天速战速决。
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在叶灯和韦千亦的对戏上多花了些时间。
叶灯的气势太强,很容易把搭档压住,和叶灯对视时,韦千亦一时紧张容易忘词,因此反复重拍了好几次。
周鸣庚顶了助理的班,戴上墨镜混在后勤中,远远地望着叶灯。
导演说了声“过”,所有人开始收工,叶灯想找周鸣庚,刚转身却被韦千亦叫住。
“这么急着回宾馆做什么,屋子里藏人了?”韦千亦笑了下。
叶灯淡淡道:“我们的关系没到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吧?”
韦千亦尴尬地僵了下,强压住烦躁,道:“你别较真,师兄明天请你吃饭行不行?”
“真的没空,抱歉,杀青之后我请你吃。”叶灯道。
此时天色已晚,两个人站在海里,水位没到胸前,正要往岸上走。
韦千亦慢悠悠道:“说起来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老师一有什么好机会、好东西,最先轮到的就是你。你这脾气,一开始就是老师惯出来的。”
叶灯道:“老师对我非常照顾,我一直很感谢他。”
“时间一久我都有点讨厌你了。”韦千亦耸了耸肩膀,“你怎么什么都有,我连他的一句认可都拿不到……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叶灯闭了闭眼睛,感受水流从身边涌过,没有接韦千亦的话。
韦千亦自顾自往下说:“我只要一提,他就会把东西送我,比如这个。”
他伸手从衣领里拎出一条吊坠,叶灯转头一看,登时愣得一时止住了步子。
这就是自己爸爸送的玉吊坠。
再记起老师的状态,他紧接着腾起一股火气。
“他得了阿兹海默症,你他妈的怎么能这时候……”叶灯道。
韦千亦道:“你想说他老糊涂了?也没那么严重吧,你过去看望他,不是还被他赶走了?”
玉吊坠不管是于自己,还是于老师,都是极有意义的重要物品。
同窗好几年,韦千亦不可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攥在手里时,格外有满足感。
韦千亦微微用力地扯了扯,旧物材质脆弱,系绳立即在脖子上断落下来。
“我们交换吧。”他道,“你陪我去饭局,我就把这个给你,师兄也不占你便宜。”
这么说着,他把吊坠在手里往上抛了两下,看着有几分危险。
变故就发生在这瞬间。
在韦千亦又抛了一次后,粗心大意没能接住,吊坠落在了海里,被他划着胳膊要打捞起来。
叶灯几乎是同时开始寻找,两人一下子顾不上别的,这时有些重心不稳。
韦千亦在水里跌了一个趔趄,整个人身体一歪,叶灯匆匆忙忙转身要扶,但还没来得及动作,韦千亦为了稳住身体,下意识地推了叶灯一把。
这里水位不算深,重新找回平衡不算难事,可潮水汹涌,往后摔在里面就不好说了。
韦千亦被暗流冲得东倒西歪,骂了句“我操,谁挑的破地方”,脑子混沌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心里先是咯噔一下。
“……叶、叶灯?”他恐惧得舌头打结。
下一秒,韦千亦被重重地推开,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敢这么对待投资人,就被紧随在后的救生员拉了上来。
·
叶灯捏住吊坠的时候,呛了好几口水,四肢发软握不住东西。
他艰难地睁开眼,感觉到吊坠一点点脱开掌心,接着不由他踩到地面,一股暗流将他猛地深chu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