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好社交软件之后,他最先加了萧远叙的好友,再加了董哥,但是这些天没讲过几句话。
董哥:[小罗刚跟我问起你,我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他了,你到时候通过一下。]
路采通过后没几分钟,接到了罗南洲的语音通话。
罗南洲道:“小路,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夜宵?”
路采生性贪玩,闻言蠢蠢欲动,差点一口答应下来。
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正借住在萧远叙家里,应该要老实点。
他垮着脸道:“今晚不太方便。”
“成年人了家里还有门禁?”
“总之就是出不去。”路采道,“你不该在参加晚会吗,怎么去吃夜宵了?”
“提前跑路了呗,那里无聊得要死,坐我旁边的傻逼一直跟我没话找话。”
路采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听罗南洲抱怨同座的人有多么不识相。
罗南洲断定:“那傻逼就是想睡我。”
路采冷不丁呛到了一口水,趴在床头不停咳嗽。
“又是赖着不肯走,又是动手动脚,找机会碰我身体,最后还要和我去厕所。”罗南洲道,“我在圈里混了那么多年,这点意图能看不出来?”
路采没来过求偶期,没上过生理课,生活环境导致他在这方面如同白纸,哪里懂这些东西?
他一边听得云里雾里,一边止不住咳嗽,勉强地与罗南洲说好下次再约,匆匆挂掉了通话,继而掀开棉被盖住自己。
萧远叙被他的动静引了过来,敲了敲门:“你怎么了?”
路采生于水养于水,头一回被水呛住,此刻捂着自己的嘴,难受地卷起了尾巴。
听到萧远叙的声音后,他一时慌张,更加无法克制咳嗽。
“不好意思,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试图跪坐在床上用脑袋抵住床头,也许这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可是尾巴一个打滑,他整个人摔回了床上。
萧远叙推门而入,路采吓得一个激灵,窝在棉被里不敢动弹。
他害怕地想把尾巴化作双腿,可是这项能力本就没能熟练掌握,眼下情急之际,突然变不回来了……
路采双手抓着柔软的枕头,心急火燎地在被子的遮盖下调整了姿势。
滑溜溜的尾巴飞速蜷缩起来,仿佛屈起的双腿。
“我没什么事,没关系的。”路采呜咽着。
萧远叙没走,见他虚弱地瘫在床上,床头柜上的水杯已经空了,便拿起水杯要给他再倒一杯。
路采紧张道:“我躺一会就好了……”
如果能照一下镜子的话,他会发现自己脸色潮红,眼睛蒙着一层水光,根本不是没关系的样子。
“喝点温水缓缓。”萧远叙道。
路采只期盼萧远叙能快点离开房间,道:“谢谢,可是真的不用。”
萧远叙蹙起眉头,不懂路采为什么突然这么不配合。
他视线往下移,再瞧见路采单薄的胸膛起伏着,显然状态非常难受。
紧接着,路采撇开头,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萧远叙在床边坐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路采的背,帮他顺顺气。
掌心下少年的后背十分紧绷,萧远叙感觉到对方在颤栗。
“你都在发抖了。”
路采额头浮出了薄汗,多次尝试变回双腿没能成功,又打发不掉萧远叙,此刻吓得快崩溃了。
他不敢直视萧远叙的表情,沙哑地说:“真的没事。”
萧远叙看路采呛一口水都可以呛成这样,对这人的娇气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无奈也好,诧异也罢,他比路采年长,应该多照顾对方一些。
“我扶你去卫生间吧。”他想让路采洗把脸,借此冷静下来。
路采浑身一僵,声音也克制不住地颤:“呜,不用。”
这即将露馅的刹那,他不合时宜地联想到罗南洲的话。
——不肯走、动手动脚、要去厕所,此刻全部可以对号入座。
路采倒女干凉气,天哪,萧远叙不会想睡我吧?!
虽然萧远叙身上总是香喷喷的,睡在旁边应该很好闻。但是多大的人了,还要和别人一起睡??
在路采的世界里,“睡”这个词十分纯洁,等于盖着棉被纯聊天。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好歹是人鱼族的王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
万一被臣民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他的!他们不仅会编排自己果然天真幼稚长不大,还会猜测这实际是自己想做的事!!!
路采被萧远叙握住了手腕,眼见着就要拉下床。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地一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萧远叙微微顿住,垂下眼睫望向路采,而路采干脆用被子蒙住脑袋。
路采盯着自己吓到死死绷住的尾巴,乞求般道:“我、我现在真的不方便下床,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针对路采这异常激烈的反应,萧远叙也不合时宜地记起了以前,自己同样有过不愿意掀开被子的阶段。
当时是正chu于青春期的早晨,他死活不愿意当着管家的面起床,生怕被别人看到床单上的液体痕迹。
想到这里,萧远叙恍然大悟。
……这还真的挺不方便的。
第6章
萧远叙今年二十七岁,是别人眼里的人生赢家。
论出身,他是最会投胎的那一批,论学历,他从小成绩优异,顺风顺水被名校录取。
之后一时兴起去拍了两部电影,一次当配角一次做主角,收获了诸多瞩目。
眼前是他第一次陷入彷徨。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阳台,此刻距离路采死活不肯从被窝里出来,已经过去了一晚上。
但是路采还没洗过床单。
“新年快乐。”路采没睡醒,尾调很软。
萧远叙拿出准备好的红包,路采打哈欠打到一半,有些惊喜地看着这样陌生的东西。
“也祝你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路采不懂这些传统习俗,因为困意浓重,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继而坐在萧远叙对面吃汤圆。
萧远叙瞧见他在犯困,暗自纠结了下,终究没问床单的事。
而路采的注意力全在窗外,囫囵吃完餐点后,活蹦乱跳地出门玩雪了。
年三十,保姆照常来做家务,同样收到了红包。
保姆道:“萧先生,新年新气象,给您把床榻换一遍吧?”
萧远叙求之不得,让她把客房也连带着打扫下。
四周清幽静寂,偶尔有车平缓驶过。从客厅往外看,入目是皑皑一片,绿草被一夜白雪埋在底下。
路采用手掌拢了一捧雪,怔怔地感受着与海水截然不同的触感。
隔着一条马路,夏泽穿着睡衣出来,紧随其后的夏母抱住热水袋,开心地指挥儿子和丈夫堆雪人。
路采见了有些心动,一个人在大花园里也堆了起来。
在书房里,萧远叙与母亲打完电话,互相道过新年快乐。
萧母最近逐步把集团事务放手给萧远叙,萧远叙没让她失望,chu理得非常利落,于是这次又交代了一些公务。
萧远叙在书房检查发来的合同,感觉窗外有人影蹦蹦跳跳,心说年纪小就是有活力。
“萧总,看看我呀。”路采在窗外喊。
萧远叙转头看了一眼,起初毫无察觉,过了两秒才意识到窗沿有个小雪人。
雪人表情调皮,头顶插着一株小花,随着风摇曳。
路采开心地笑了起来,再朝萧远叙眨眨眼睛,视线相撞之后两个人皆是下意识挪开目光。
萧远叙想着,虽然他挺活泼,但是卫生习惯是真的不太讲究。
路采察觉到萧远叙有心事,心里感叹,糟糕,过了一晚上差点忘了他想睡我。
他默默纳闷,白天人模人样的,一点也不像是巨婴,晚上怎么就暗戳戳不愿意一个人躺着呢?
路采揣着口袋,摸到了萧远叙送的红色信封,感觉到格外烫手。
没过多久,路采回到屋子里取暖,打开信封一看,居然有两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