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的母亲在厨房做饭,几个孩子在外面聊天。
平平在桌子上写作业,一边说:“昧哥哥,自从你的药包多卖了几份后,妈妈都有钱给我买肉吃了。”
对于平民来说,一年都是很难真正吃几次饭菜的,只有在过年过节这样的重大节日里才会有吃的上肉和菜,其余的时候都是喝营养液的,虽然药包没有让他们赚上大钱,但至少平时的吃食算是奔小康了。
简昧微笑说:“别这样讲,是你妈妈真的很厉害,这样药包可以卖出去,有她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平平抿唇笑了笑,看着从里面出来的母亲:“妈妈辛苦啦。”
妇人将做好的饭菜端进来说:“可别互相谦让了啊,这件事情能做好,都少不得每一个人出力。”
等饭菜都做好了后,平平的父亲也回来了,一大家子就一起做到了饭桌子上,平时这会儿,也是顺带商议正事的时候。
平平的母亲率先说:“昧昧,有个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简昧疑惑:“什么?”
“前几天药行的老板来找我了,希望和我们合作。”平平的母亲说:“你知道的,除了医药,城里也有药行。”
就是曾经平平去买红水的地方,药行其实制作一些比较平价的药水,但是基本只能起到一些对普通伤口的消炎和治愈作用,其效果并不太好,而且价格也只比医院低上那么一点,现在市面上出现了药草包,算是彻底的打击和抢了药行的生意,他们自然是要来打听的。
简昧便询问说:“他们要怎么合作呀?”
“实际上呢,他们是想要一起卖草药。”平平的母亲说:“因为我们没有正式的店铺嘛,药行却是全国都连锁的,他们想在除了我们镇子,也在其他的地方都售卖。”
简昧对这个提议并不排斥,一来他是想帮助到更多的人,让更多没有条件治病的人可以得到治疗,另一方面呢,随着来求医的人越来越多,也觉得平平一家是不是有点忙不过来,如果有药行分担的话的确会好很多。
不过他向来民主,会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出乎意料的,只有简昧这个不了解社会规则的人保持乐观态度,其他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沈淮第一个开口:“昧昧,我觉得药行如果和我们合作的话,需要的量太大了,那么到时候,肯定就不止是这两亩地的问题了,而且我们自己卖的草药肯定是经过自己精挑细选的,但是他们呢,他们就不一定,这个商行经常会贩卖一些伪劣产品。”
就连小班也说:“昧,是真的,这个商行的老板,有的时候卖的红水都是过期的。”
简昧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他当然是听得进劝的,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于是点头:“那好,那我们就不合作了。”
平平的母亲却有些叹息:“昧,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简昧看大家都有些愁色,便宽慰说:“没关系,别担心,现在已经快要冬季了,流感的季节已经要过去,之后我们就低调行事吧,避免和他们接触。”
其他人也只能同意。
晚些时候简昧回府邸,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少爷,这一两个月里少爷倒是很配合治疗,现在的情况也好多了,他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少爷用完午饭后。
简昧凑过来:“少爷今天有站起来试着走走吗?”
少爷摇摇头,看着他说:“回来了?”
“今天是休沐日,出去走了走。”简昧帮少爷盖上毛毯:“我还给少爷带了几本话本子,都是外面书店现在卖的特别热的,我听说很多人都会看。”
少爷询问他说:“用你自己的工钱?”
简昧笑了笑:“话本子又不贵,我听李奶奶说您平时都看一些学术方面的书,感觉看久了也很无聊,所以就买了一点,您闲着的时候可以解解闷。”
这么大的宅子里,恐怕也只有简昧会为他想那么多。
少爷戳了戳他的脑袋:“就你鬼点子多。”
简昧看向外面,夕阳还没落,这会天气也不算冷,他捂了捂脑阔,轻声道:“少爷,我们去花园散散步吧,我搀扶着您试着走一走。”
其实少爷的腿并不是完全不能直立行走,只是使不上力而已,简昧这么久以来做的所有功课都是为了让气血流通,帮助少爷的腿恢复力量。
少爷点点头:“好。”
其实李奶奶早就提议过出去走走,但是少爷一直都没同意,等简昧回来后才答应。
简昧推着少爷在花园里,等到无人的小径时,就让少爷轻轻的倚靠着自己,而他搀扶着男孩子站起身来走路,虽然要支撑一个人的身子会有点重,但是少爷实在是太瘦了,瘦弱到简昧也能搀扶的住他。
少爷小步小步的挪动,有些吃力。
简昧鼓励他:“再坚持一下就好啦,少爷你可以的。”
少爷说:“你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少爷也应该对自己有点信心。”简昧注意到,很多时候少爷坐在窗畔的时候,就会朝府邸的外面看:“等少爷的腿好了之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高海阔。”
这座府邸呆久了,是那样的压抑,没有人会想要长久的浸泡在这里面。
少爷闻言,朝府邸的城墙外看了看,他低声:“昧,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有啊。”简昧下意识的说:“我想回家。”
少爷侧目看他,想起来简昧到府里后的确有块小半年没回家了,便说:“那我等年底的时候给你放个假,你要回家吗?”
简昧听到这句话才明白少爷解的,和自己的应该是两个意思。
他顿了顿,轻声说:“嗯……谢谢少爷。”
虽然这样,但是简昧的脸上倒也没有多少的高兴,夕阳落在这个孩子的时候,是难得显露出来的明显的落寞。
少爷看着简昧的脸,忽然开口说:“昧,除了回家,你以后有想过要去哪里,做什么吗?”
简昧这个倒是不难回答:“有的。”
“我想去帝都找人。”简昧说出自己现在的计划:“我之前和一个人约定好了的,等明年开春了,我就想去帝都。”
少爷的手不自觉的缩紧,他故作正常的说:“找到之后呢?”
简昧没想过。
他就只是单纯的想见到大壮哥而已,多年的陪伴让他已经习惯了大壮哥的存在,甚至很多事情他都会下意识的想要去依赖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很多事情都很陌生,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强迫自己去习惯,有的时候他表现出来很勇敢,其实也只是柔着头皮而已,他不能在小班的面前示弱,因为这会让小班担心,他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异样来,因为这也会让其他人察觉到异样。
因为离开了陆大壮,所以他要被迫成为一个懂事独立的人,他不敢有丝毫的任性,因为他身后也是空无一人。
少爷轻声询问:“如果他的身份很敏感,或者见到了之后,发现他不是你想象的人呢?”
这句话也问的很灵魂。
简昧似乎也被问住了他低头,好像这都能有去认真的思考了,就在少爷觉得他好像想通了后,简昧抬头,轻声道:“我其实没想过那么多。”
“就是觉得,如果能见到他,然后说说话就好了。”简昧笑了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管到底会如何,只是当时没来得及好好告别,所以有很多话还没说出口,也没能好好讲完。”
不管之后见了面的结果如何,那些还没能好好说明白的想念,和年少时懵懂的陪伴和慰藉,只想好好的对你道个谢,然后说出,好久不见。
……
翌日
一大清早的,简昧就被小班和沈淮给拉出去了。
他们一起出了门,小班一路上都在跟简昧讲现在的情况,一直到了平平家才说:“今天早上,医院的药监局来人了,把我们种的地草药全都铲平了,而且平平家也被行政拘捕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