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拧眉。
见凌微似乎还要问什么，言烬直接道：“师叔不必担心我，我真的没事。不合籍这件事其实我们两人的想法。”
凌微沉声道：“真的？”
言烬颔首，道：“嗯，真的。”
如果说凌微除了愤怒以外还有什么情绪，那就是担忧，担忧这件事会给烬儿造成难以抹去的打击，然后做什么过激的事。
现在看到言烬似乎没什么大事，这让凌微放下了悬着的心。
万灵峰峰主也道：“真的没事吗？”
言烬摇了摇头。
众人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言烬看着凌微，道：“我知道师尊冲击渡劫期还需要师叔在一旁为之护法，师叔不必担心我，可以放心回平机峰。”
凌微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言烬关心却不是他自己，而是清虚。
这让凌微心里多少有些动容和心疼。
他忽然想起了兄长那句话，兄长说烬儿这孩子过于懂事了。
懂事的让人难受。
此时凌微心中不禁也有了这种感觉。
他轻扭了下言烬的脑袋，目光沉重道：“自己可以吗？”
凌微刚刚其实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在想自己该如何？烬儿如今这样，他没办法扔下他回平机峰，因为他担心自己一时疏忽烬儿做傻事。
可封睿那边进阶在即。
一着不慎就容易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烬儿就已经想到了他的师尊。
“我可以的。”言烬无奈道：“我还想着等师尊闭关出来看到我升到了元婴期，师尊到时一定会很高兴。”
听到这话，凌微算是彻底放心了。
他对着言烬道：“有事的话便给我发纸鹤。”
言烬颔首：“好。”
之后言烬便离开了主峰，他表示自己想回灵峰休息一下。
其他人自然不会拦着。
然后言烬就走了。
但没人知道的是，当言烬回到了他的灵峰后，他就蓦然吐出了一口血。
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言烬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死死攥紧，眼泪一点点落下。
这是言烬第一次蜷缩在地上哭出声音，泪水逐渐浸湿了他的鬓发，压抑着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哽咽让人听着格外心涩。
挛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看着倒在地上沙哑啜泣的主人，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连灵果都不要了。
另一边。
凌微虽然不那么太担心言烬会做傻事了，但不代表他不愤怒。
在言烬走了以后他便回了主殿。
可当凌微强忍着怒气回去，并且连灵鞭都凝结出来了，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一幕。
断圯跪在地上捡着满地散落的花瓣。
他的眼中噙着眼泪。
整个人死气沉沉仿若没有半分人气。
最后他直接攥着花瓣倒在了地上，慢慢蜷缩起了起来。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能听到从里面发出的低低呜咽声音。
声音悲哑至极。
凌微：“……”
纵使凌微有再多的怒气此时也没办法对断圯动手了。
因为他没办法下手。
最后，凌微走到了断圯的面前，微叹了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断圯并没有回答。
甚至说他都不知道凌微在这。
他攥着手心里的花瓣，被血染就的花瓣红的刺眼。
*
最后凌微还是回了平机峰。
在回峰前他把断圯交给了丹峰峰主，让他暂时先在丹峰修炼。
这样也能看着断圯点。
言烬那边则由聚练峰峰主和万灵峰暂时照看着。
几位峰主一时间都有些心疼凌微师兄。这也太忙了，既得管儿子，还得管徒弟，心里又记挂着进阶渡劫期的掌门师兄。
简直是分身乏术。
不过好在言烬很省心，回主峰后便开始闭关没做出什么事情。
断圯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可没人知道的是，此时被他们认为闭关修炼的言烬其实在后山拿着一坛酒。
他已经喝了很多了，眼睛都有些放空。
言烬其实并不想这样。
但他太疼了。
就让他再疯最后一次吧。
一边想，言烬又喝了一坛酒。这坛酒的酒性很烈，但言烬却很喜欢。
他拿着酒坛摇摇晃晃走到了峰顶石头边上。
寒风吹得他眼睛睁不开。
言烬坐在悬崖边上，靠着身后冰凉的石头。
他望着天边，嘴里微喃道：“哥…哥…迦扬哥哥……”
对不起，我……
不能回去了。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寒风呼啸，吹得言烬青丝胡乱拂动，挡住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言烬闭上了眼睛。
他醉倒在了边上。
须臾，一道红光倏然落在了大地上。
紧接着一位浑身发着淡光的神走了出来。他看着狼狈至极的言烬，慢慢弯下了腰，道：“言烬。”
第126章两位哥哥
迦扬知道他不该来的。
可就在刚刚，代表着智慧之神的那道星光彻底在混沌神界黯了下来。
当时迦扬就怔住了。
诞生数亿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有弟弟要在他面前陨落了。
他从未想过会是三弟言烬。
言烬那么聪明。
而且是最早诞生的第三位原始混沌神。
迦扬本以为他有办法救自己的。
“言烬。”迦扬给言烬拂去脸颊边上不知是被眼泪还是酒水染湿了的青丝。
言烬依旧抱着酒坛蜷缩着。
看上去可怜极了。
迦扬眉头一紧，道：“怎么会这么惨。”
来之前他想到了很多看到言烬后会是什么画面，却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惨一些。
言烬倒在地上。
以往在混沌神界时的风淡云轻和运筹帷幄完全没有了。
现在他身上只有源源不断溢出的痛苦。
心如死灰。
就像……
厄洛斯当年的模样。
迦扬叹了口气，他缓缓坐了下来，手掌轻抚着言烬的头发，喃喃道：“你学谁不好，非要去学你二哥。”
不过话说回来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他数亿年未曾动过心的弟弟成了这个模样？
他倒是想去见识见识。
迦扬眼眸闪过了一丝阴沉的寒光。
“哥……”言烬梦呓着。
听到这个声音的生命与法则之神迦扬低头望了言烬一眼，冷声道：“别叫了，被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好意思叫我。”
“迦扬哥哥……”
看着言烬这么可怜的模样，迦扬也不好再责怪他什么了。
他轻扭着言烬的脑袋。
迷蒙中的言烬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下意识靠近了迦扬，就像是抱住浮木一般的紧紧攥着迦扬的神袍。
仿若他刚诞生的时候。
迦扬叹息，他本能想给言烬修复下身体。但一想到天道法则，他又慢慢收回了手。
他倒是不怕一点小小惩罚。
但言烬也会受罚。
罢了。
本来言烬现在chu境就已经够难了。
不过……
迦扬望了望天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管辖言烬历劫的天道法则似乎过于严苛了些。
严苛到往死里折腾。
其他几个已经回神界的弟弟都没有这么惨。
“难道真如厄洛斯说的那样，天道法则要杀三弟？”迦扬喃喃道。
“不完全是。”
就在这时，一道淡冷的声音传来。
迦扬倏然转身。
然后就看到一道蓝光落下，下一秒身着淡蓝色神袍的死亡与秩序之神厄洛斯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