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清虚道尊说的有点慢。
一直紧皱的眉头可见他似乎在为难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了深沉的绝决。
不管如何,对他来说言烬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是,师尊。”言烬点头。
看着如此乖巧的徒弟,清虚道尊心里稍有安慰。
他周身气势也稍微柔和下来了一点,也不再问询公事,而是轻声细语道:“你…记忆可有恢复?”
言烬很清楚他师尊问的是什么。
于是言烬摇头道:“没有,和以前一样,只记得一些宗门的大概事情。”
清虚道尊总算是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他道:“照顾好自己,师尊在宗门等你回来。”
言烬缓缓露出了一抹笑,道:“是。”
之后水镜便关闭了。
在言烬的身影消失在了水镜以后,清虚道尊便褪去了脸上的笑意,转而变成了沉重和思索。
最终他还是挥了下手,接着水镜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出现在水镜的不是言烬,而是御霄宫宫主。
御霄宫宫主挑眉看着清虚,道:“闲着没事叫我做什么?你可知我现在有多忙?”
清虚道尊没跟他废话。
他直视着御霄宫宫主的眼睛,沉声道:“我已经派了言烬和断圯去西洲,大概还有两日便到。”
御霄宫宫主惊讶道:“你竟然派了你徒弟过来?!”
“嗯。”
“我倒真有点佩服你了,你是真的不怕你徒弟死啊。”御霄宫宫主啧啧摇头。
古家对清虚可是十分厌恶愤恨的。
毕竟发生了那件事。
当年若不是凌微亲自发话他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古家大哥怕是要亲自拿剑劈了清虚。
就算如此。
这些年其实古家家主也是明里暗里经常给清虚下绊子。
比如百年大比的时候支持别的宗门等等。
总之就是恶心你。
若不是顾念着凌微还在归元宗,也是归元宗的人,古家怕就不是这种小手段了。
“所以我需要你保护言烬,等他到了西洲东岭后,你便派人去接他。”清虚道尊严峻道。
御霄宫宫主嗤笑道:“清虚,你是不是练功也练得走火入魔了?你在命令本尊?”
“保护言烬安全回来,我把另一株雪骨草给你。”
御霄宫宫主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望着清虚道:“当真?”
“当真。”清虚道尊脸色不变。
之前的雪骨草他只服用了一株,还剩下另外一株。
雪骨草的效用在一个人身上只能使用一次,多了便没有任何效果了。
所以清虚一早就想好了怎么chu理这株剩下的雪骨草。
他自然也知道这次派言烬去有多危险。
可他冥冥中感应到这次历练对言烬来说虽有危险,但祸福相依。
一旦他渡过了这个死劫便会得到一个莫大的机缘。
所以犹豫再三后他还是选择让言烬去了。
不然他为啥让断圯陪着言烬?
就因为没人了?
自然不只是这个原因。
他是想着断圯跟在言烬身边。到时候吃住都一起,就算是古家人下毒,也会一下子毒俩。
所以思量再三他当时才选择让断圯跟言烬一起。
断圯是凌微徒弟,会让古家人有所顾忌。
“你说你,当年若是不做那么绝,现在至于吗?”御霄宫宫主幸灾乐祸,不过他还是道:“放心,你徒弟我保准给你安安全全带回去,雪骨草记得准备好。”
“可。”
御霄宫宫主看着清虚那张肃穆的脸,忽然轻咳道:“其实啊,你跟古家大哥说一声你和凌微和好了不就可以了?”
清虚道尊脸色一变。
他冷冷凝视着御霄宫宫主,道:“我最后警告你,别再胡言乱语,我与凌微没有任何关系。”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清虚脸色真的沉下来了,御霄宫宫主自然不再刺激他。
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要了老命了。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闹别,他也是服了。
*
当天夜里言烬就让断离起床,跟着他和断圯连夜走了。
重活一世,言烬的经验要比前世多了些。
他很清楚如若不离开,肯定会发生什么意外,比如昨天那群人。
他们可能会强抢。
虽然他不怕这个,但到底少生事端比较好。
所以言烬便打算避开。
于是次日一早正准备去打探下那两只灵兽主人的男修在发现他们早就退房后,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
那位余家大小姐表情也很不好看。
其余师兄弟见状不禁道:“看样子是追不上了,不过以后若是遇到了,有他们好果子吃!”
淡紫色衣裙少女不说话,转头就走了。
这让其他师兄有些尴尬。
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跟了上去继续劝。
而此时言烬三人也已经到了西洲长留山。
长留山可比之前的那个小镇热闹多了,至少肉眼可见的金丹期修士变得多了起来。
“去传送阵。”言烬道。
“噢。”断离打了个哈欠,然后便乖乖跟着两位师兄走。
长留山一共有三个大型传送阵和十个小型传送阵。
言烬他们去的传送阵是小型的。
但人依旧很挤。
旁边的年轻修士似是看言烬几人的气质不俗,于是笑道:“道友也是去西洲东岭的?”
言烬淡声道:“不,是去西岭。”
那修士点了点头,随后道:“最近去西洲东岭的人十分多,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大事了。”
“去东岭的人很多?”
“对。”那修士长相平凡,还有一撇小胡子,他笑呵呵地道:“好像从昨天开始的。”
言烬微微颔首,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可对方似乎对言烬挺感兴趣的,时不时的说一些西洲的风土人情。
断离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他茫然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觉得他继续闭嘴比较好。
可言烬的眼眸却一点点愈发沉了下来。
“不知道友知不知道余家死了几个护卫?听说好像是被杀人夺宝的。”那修士轻笑道。
言烬没有回答,而是缓慢地握住了断离的手臂。
断离有些不解地看向师兄。
没等他开口,下一秒言烬骤然拉着他朝着传送阵外而出。
但却瞬间被弹了回来。
这下子断离懵了。
那修士望着言烬的行为,气定神闲地悠悠道:“诶?道友这是何意?”
仿佛很是诧异似的。
“敢问道友是谁?”言烬凝视着对方说道。
听到这话对方轻轻笑了笑,眼眸里的神色像是意外,也像是欣赏。
不过更多的是一种微妙的复杂。
他爽朗一笑,道:“真不愧是清虚道尊的真传弟子,竟然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
此时此刻周围的场景也倏然一变。
原本长留山的露天传送阵蓦然变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法阵。
法阵上空乌云密布,仿若进了秘境一般的阴暗。
而眼前的修士也逐渐变了模样。
恢复了原本面貌。
对方长相粗犷,剑眉虎眼,举手投足间是洒脱豪迈之意。
他身着一深色锦袍,服饰略有华丽。
而在衣袂上则绣着古家的云纹。
言烬眉心一皱,心已经掉到了最谷底。
他转头一看。
果不其然‘断圯’已经消失了,变成了另一个同样身着古家云纹衣袍的元婴修士。
周围出现的古家人越来越多,而且个个都是来者不善。
断离有些害怕,他抓着言烬手臂瑟瑟发抖道:“大,大师兄。”
古朗啧啧摇头道:“真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