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迪毕竟是个不知道害怕的小变态,布瑞斯这样对他,他反而愈发兴奋起来,软绵绵地挣扎了两下,像是抱怨,声音却软乎乎的,和撒娇没区别:“你弄痛我了。”
布瑞斯面不改色地放轻动作:“抱歉。”
但一点儿要放希迪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布瑞斯将话题扯回来:“给您看可以,那么您能答应我的条件吗?”
希迪:“什么条件?”
这还是布瑞斯第一次这么明确地向他提要求。
布瑞斯:“请您取悦我。”
他低头亲吻少年的额头,用着最谦卑的敬语,向希迪提出了最放肆的要求。
“取悦我,让我感到快乐……就让您摘。”他说。
希迪挣扎着后退了一点点,后腰抵住水池,抬头看进布瑞斯的眼睛里。
布瑞斯这回倒是很轻易放开了他,给他留下了一点思考的空余。
面对这样警惕的猎物,也不能一味逼得太紧。
少年眼睛的形状很好看,是带着一点天然无辜弧度的圆,睫毛又卷翘,轻轻忽闪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非常可爰。
……要让别人快乐?
这种事希迪可从没做过。
希迪向来随心所欲,他一切行动的目的,从头至尾都是哄自己高兴。
至于取悦别人这种事,别说不会,他干脆就是连想都没想过。
可他又实在好奇。
再说对方是布瑞斯……偶尔试一试,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希迪咬着舌尖想了一会儿,忽然回手一撑,把自己撑到了洗手的台子上坐着。
布瑞斯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动作。
希迪很有礼貌地先征求了他的意见:“你想要我怎么做?”
布瑞斯这回像是打定主意不提供任何帮助,把问题又丢了回来:“这得靠您自己来决定。”
希迪就不再问了,把腿盘在他腰上,又一点一点地往下蹭,用小腿去碰布瑞斯的膝弯,撒娇一样地缠着人,但并不真的碰到实chu,只是虚虚地搭着。
他今天穿了件前襟绑带的衬衫,袖子是羊腿袖,上面也有抽带,都被绑得规规整整,还系了漂亮的结。
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小少爷扬起下巴,要求道:“亲亲我?”
布瑞斯从善如流,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他一下。
真的只有一下,布瑞斯说话算话,在希迪想到办法让他高兴之前,他什么都不会做。
希迪是无法无天的小变态,他天生就是应该被宠着哄着的小孩……但是偶尔,也会有人想要知道,被他讨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希迪舔舔唇角,又往下瞟了一眼:“尝尝我?”
布瑞斯读懂了他的暗示:“不该是您取悦我么?”
希迪反问他:“这样不算?”
布瑞斯就笑,眉目舒展,漂亮得不似真人。
“算。”他说,“感谢您的取悦,我现在……非常快乐。”
——让他高兴就这么简单,任何一点主动的迹象都可以,只要那个人是希迪。
希迪就是他全部的喜怒哀乐。
布瑞斯慢慢地半跪在地上,优雅地低下了头。
……
沾了水的洗手台有点凉。
小变态细细地出气,脸有点儿红,微卷的棕发湿乎乎地贴在脸颊两侧,泛白的指尖茫然地在身旁抓了两下,又紧紧地扣住石头台面的边缘。
心跳激烈得像是要直接冲破胸腔。
希迪向后靠在镜子上,仰起头,神情恍惚地将手指插进布瑞斯的发丝间,又无意识地将手收紧,扭乱了那一头银灰色的长发。
他想蹬腿,却被布瑞斯毫不犹豫地扣紧了脚踝,强行固定在了原地。
就像一块又甜又软的小蛋糕,被人缓慢地、从头到尾地仔细品尝。
小蛋糕这时候也没空不乐意,他竟还没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自觉获得了布瑞斯的允许,于是摸摸索索地摸到那项圈,这回终于成功地掐住,用了十成力,两指交错,猛地一拧。
生柔的金属环在他手里就跟花环一样,立刻轻松断开,从那一个断点chu逐渐消弭,只剩下中间一条红线,变回玫瑰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那花是希迪很久以前摘了送他的,花瓣都枯萎了,落在地上,就变成暗红色的粉尘,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
布瑞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压根不在意希迪做了些什么。
希迪得偿所愿,勉强将精神聚拢,半睁着眼睛低头看了一会儿。
他的视线正在不自觉地晃来晃去,很难聚焦,眼里的金色反射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浓得像是在发光。
……好像没什么变化。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布瑞斯的长发从脖颈两侧垂下去,露出的后颈上是纹身,图案是绕了一圈的黑色荆棘。
和他偶尔瞥见的一模一样。
希迪愣了半晌,一直到布瑞斯再次抬起头,把靠着镜子的小孩从台子上捞起来,他才没骨头似的挂在人家身上,小声疑惑道:“什么都没发生。”
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听上去几乎有点儿委屈了。
布瑞斯用手背抹了把脸,反问他:“您想要发生什么?”
希迪:“……”
他怎么知道,如果这东西压根儿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布瑞斯为什么一直藏着掖着,不肯让他碰?
小孩感觉难以置信:“……你骗我?”
布瑞斯:“我没骗您……我什么都没说。”
确实,他自己从没提过任何关于项圈的事情,一切都不过是希迪的猜测,布瑞斯只是没有否认而已。
他是故意的?
希迪简直出离愤怒了,但刚才被人刺激得太过,他一时又有点懒得起身,只好生气地瞪布瑞斯,等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布瑞斯觉得这样气呼呼的希迪挺可爰,不过他也知道外表只是假象,把小孩惹急了比谁都凶,所以也不多逗他,笑了笑,又亲他一下——被希迪愤怒地偏头避开了。
布瑞斯:“好了,告诉您。”
希迪勉强分给他半个眼神。
“那只是个普通的抑制器而已。”布瑞斯说,“我的力量来自于深渊,离深渊越远,我就越难以控制自己。”
精灵祭司克罗赛尔也曾说过他们身上有深渊的气息,但这是布瑞斯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来历。
希迪不出声了,安静地看着他。
布瑞斯:“您也看到了,我不擅长治愈和修复,我的能力大多数与毁灭有关……我不想吓到您。”
所以他给自己上了道禁制,元素魔法的运用程度只能拿来做家务是真的,用不出来治愈魔法也是真的。
因为那并不是他的本性。
现在他们与深渊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布瑞斯对自己力量的控制能力逐渐加强,也就不再需要那个了。
希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高兴了一点。
少年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听见了多么惊人的真相,他只是垮下肩膀,懒洋洋地任人摆弄,一边用脚尖蹬布瑞斯,问得一点不客气:“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比起什么深渊和魔法,这才是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事情。
布瑞斯帮希迪整理好衣着:“我?”
“我是荆棘。”他轻描淡写地说。
来自深渊、觊觎属于他的那朵玫瑰的荆棘。
这个世界上最接近于原罪的东西。
窗外有一缕月光透进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织,矮一点的那个影子还保持着人形,布瑞斯身后的影子却无声地膨胀、拉长,分出好几根带着尖刺的分枝,触手一样向上生长。
然后在希迪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将他的影子缠紧。
作者有话说:
希迪,一朵平平无奇的深渊在逃小玫瑰罢了(。
我:贴了,但没完全贴。
晚了点,这段实在是有点难写……反复弄了好多次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