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也没做别的,只是低下头,轻轻地、慢慢地亲了希迪一下。
“晚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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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斯说完晚安就走了。
他表现得很正常,倒是希迪,临到这时候不知为何又不大高兴。他顺手把布瑞斯的斗篷扯下来丢在地上,盯着人家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才放人离开。
他没骗布瑞斯,今晚是真的有事想干。
房间里静悄悄的,窗户挺大,墙壁上贴着浅绿色的壁纸,虽然房间布置得不怎么样,床垫却意外很软。
希迪趴在床上,把床单扭得皱成一团,又伸出胳膊,去看自己胳膊上的皮肤。
少年手腕纤细而白皙,之前最深的伤口也已经愈合,没留下一丁点儿痕迹。
他最近很少再有意无意地弄伤自己了。
比起直白的伤害,他已经找到了又一种更深沉、更痛苦的快乐。
而且玩法也更多。
这是在赎罪院里无论如何都学不到的。
荆棘玫瑰的那群人对此讳莫如深,尤其是面对希迪,更恨不得他白纸一张,什么都不知道,一辈子遵守摆在房门口的那一百多条戒律。
可惜,他们困不住他。
既然希迪跑出来了,那么这世间所有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都会去做。
况且他也好奇。
为什么?为什么那天布瑞斯只在窗户前碰了自己一下,就能感受到那样的快乐?
前些日子事有点多,希迪打算……自己再试试看。
布瑞斯在场不行,他要是在场,希迪一定会忍不住就往他身上攀。
也许是依赖,也许是条件反射——毕竟从头到尾,希迪所有的快乐,基本全都是布瑞斯给他的。
少年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推开床,让晚风吹进房间。
窗外仍然是星海,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有经年累月被踩出来的小路,通向远方。
希迪谨慎又仔细地触摸自己的身体。
……
少年与常人不同,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拥有很多难以言喻的幻想。
他想象破碎的陶器、枯萎的花木、被折断的肢体。
漂亮的油画玫瑰被刀割破,濒死的鱼在水中翕动鱼鳍。
最后他想到布瑞斯那张漂亮的脸,精致的眉眼低垂着,被镰刀的刀尖挑破眼尾的眼皮。
一点黏稠的血珠顺着布瑞斯的侧脸缓慢地淌下来,浸透他眼角的泪痣,他的容貌美丽,眼神贪婪。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希迪,像饥饿的妖精。
而希迪是妖精的猎物。
希迪把小镰刀的刀尖含在嘴里,含住布瑞斯曾经亲吻过的那个地方。
有金属的味道,刀刃顶住他的舌尖,和夜风一样冰凉。
他无声而急促地呼女干。
……感觉不太对劲。
希迪的模仿能力很强,他几乎可以完全复刻布瑞斯曾经做过的每一步动作,从轻重到手法,他自己知道,应该没有哪里出了差错。
况且按道理来说,最了解自己身体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可是不行,就是不对劲。
似乎还是有所欠缺,不是非常大张旗鼓的那一种,可是没有就是不行。
希迪攥紧了床单,又松开手,还顺手抹了两下想把它扯平,失败了,干脆不管,气呼呼地跳下床去,动作幅度很大。
布瑞斯之前被他扯落的斗篷还堆在门口的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离开的时候忘记带走了。
希迪把那团布料捡起来扭在怀里,又把一张脸都埋进去,轻轻地嗅闻。
斗篷布料光滑,表面略微有点毛茸茸的,像是一只乖巧的小动物,一动不动,任凭希迪将自己攥出了和床单一样的褶皱。
上面有布瑞斯的味道,是混杂着晨露和沉沉木头味道的气息。
也许……还有一点微不可闻的、浅淡的花香。
差不多了,但还是少了一点关键性的东西。
希迪又不满意地皱起眉,把斗篷搬过来铺到床上,自己坐上去,背靠着床头。
床头之后是一面墙,墙的对面是布瑞斯的房间。
不知道他在房间里做什么。
希迪低头看看自己。
少年现在只穿了件衬衣,扣子还是开着的,勉强盖住一点,纤细的小腿没有遮蔽,上面沾了一点点不小心弄上去的液体。
礼貌的孩子,不可以让别人见到自己的身体。
——布瑞斯又不是别人。
少年在这种时候基本没有羞耻心,他伸手随便摸了一把,又沉吟着,试探性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掌。
有点奇怪,不大喜欢。
他放弃这种行为,向后仰头靠在墙上,声音软绵绵的,用上了敬语:“我知道您在听。”
一墙之隔,布瑞斯沉默不语。
“来不来?”希迪又说,“我自己不行。”
……
第二天一早,明明另一间房间完全没有被使用过,老头还是收了两人两份房费。
希迪跟在布瑞斯旁边,还在想昨天的事情。
——昨天他好像把布瑞斯刺激得够呛,布瑞斯压根儿就没给他留出思考的时间,翻来覆去地折腾人。
把希迪弄得兴起,还试图再杀他一两次,结果就是又一把小镰刀变成了团毫无用chu的废弃金属。
希迪:“你又把我的小镰刀弄坏了。”
布瑞斯心情很好,声音里都能听出笑意,认错态度诚恳:“抱歉,是我的错。”
希迪也想学芙洛拉踢潘恩那样,蹬布瑞斯的小腿一下,但最终还是没做。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想问布瑞斯。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问。
布瑞斯回答他:“我对您做了什么……您难道不知道么?”
毕竟他留下的痕迹是那样深刻,就算想忘,也没法忘记。
希迪犹疑地盯着他瞧。
“我不是说这个。”他皱了皱鼻子,脸上的表情不大乐意,“为什么我自己弄就不行?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吗?”
这不应该,他都是按步骤来的。
希迪想不通,一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于是只能将它归咎于布瑞斯对自己动了手脚。
“为什么?”他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只有你碰我的时候我才最高兴?”
布瑞斯懂了。
他似乎更高兴了,甚至还浅浅地笑了两声,声音倒是很好听。
希迪见他这样,终于没忍住,把刚才的想法付诸实施,踢了他小腿一脚,感觉这动作挺解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什么都没做。”布瑞斯回头,稍微掀起斗篷的边缘,让只有近在咫尺的希迪能看得到他的眼睛。
带着笑意的银灰色眼睛。
“我只是在爰您而已。”他说。
作者有话说:
嗨呀,我玩得好开心~(等等
我这个人,一玩起来就容易放飞自我∠(?」∠)_
第20章我愿做您怀中的月亮
临到离开时,希迪兴致一起,找村民买了头羊。
这羊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羊毛洁白又蓬松,像是刚落下的新雪,一张脸却奇黑无比,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见表情。
小孩挺喜欢,找了根绳子拴在羊脖子上,又给挂了个铃铛,跟着走起来丁零当啷的,声音十分清脆。
希迪拎着绳子的另一头,在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忽然回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布瑞斯。
布瑞斯对他的目光十分敏锐,轻声问:“怎么?”
“没事。”希迪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又说,“我能摸摸你的项圈吗?”
布瑞斯停下,转身看了看他,周围没人,他就拿下了帽子。
项圈还带在他脖子上,旁边又叠了两个深刻的牙印,咬它的人用的力气不小,旁边甚至有干涸的血迹。
“当然可以。”他说,“您想怎么样都行。”
希迪不用问,也知道这‘怎么样’里肯定不包括让他把项圈直接拧断了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