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思考,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融化成了一滩会拉丝的蜜,只会本能地软下声音,央求布瑞斯:“……再……再来一次。”
布瑞斯:“哪里?”
希迪舔着虎牙,险些把舌尖咬破:“……眼睛。”
漂亮的、剔透的、脆弱的银灰色眼睛。
布瑞斯和挂在自己身上的希迪对视,帮软乎乎用不上力的小孩握紧了刀柄。
镰刀弯曲的顶端轻轻扫过他眼角的泪痣,在那附近停顿了一下,又往上走,最终触碰到了他的眼皮。
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
希迪站不住了。
这把镰刀是布瑞斯新送给他的,还没有割过太多东西,刀刃锋利,危险地顶在那片皮肤上,又慢慢地、轻柔地下压,然后移动。
布瑞斯眼皮靠近眼角的位置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破口。
他全程几乎没有眨眼,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希迪为自己崩溃的表情。
希迪轻轻呜咽了一声,欣喜得快要疯了。他暂时说不出成句的句子,体温升高,唇色殷红,一下一下地往布瑞斯身上蹭。
对于他来说,性和布瑞斯现在对他做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它们互相勾连,互相指引。
布瑞斯倒是没有别的动作,他轻松地在希迪耳边重复他傍晚的话:“您累了,今晚我不会动您。”
希迪:“……”
“但是我可以帮您。”还没等他提出抗议,布瑞斯就又补充道,“不去床上,就在这里。”
在大敞着的窗前,对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还站着个妖精。虽然有一段距离,而且那妖精似乎一门心思盯着潘恩看,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忽然回头,或者偶然扫过这个方向,发现两人的存在。
“妖精骑士不是听觉特别灵敏的生物,我会让她无法主动察觉您,但是我不愿让她有一点可能,听见您的声音。”
“如果您能向我保证不发出任何声响,我就帮您。”
布瑞斯礼貌地征求希迪的意见:“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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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达成布瑞斯的要求太难。
希迪为了不发出声音,咬破了自己的手背。
他软塌塌地、茫然地喘了一会儿,身体半支在窗台上,好半天,才度过了那激烈得不同寻常的余韵。
不累,不疼,不难受,布瑞斯只是用手碰了碰他,他们甚至没有做到最后。
只有快乐,永无止境似的快乐。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快乐?
不知道。
这快乐是谁送给他的?
布瑞斯。
世间万物仿佛都在隔阂之外,只有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被布瑞斯本人用十分过激的手段,刻进了他的记忆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失控了。
欺负人。
希迪的目光扫向窗外,两人胡闹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这么一通下来,那妖精骑士竟然还没走,还在潘恩窗外,静静地向里凝视。
布瑞斯说到做到,希迪没有发出声音,她就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到,若有所思,牵着黑马的缰绳。
黑马完全听她指引,陪她在山坡上站了半个晚上。
天也快要亮了。
晨光尚未出现,但繁星已经隐去,天色缓慢地变浅,如果再不动手,妖精骑士就会错过带走潘恩的时间。
妖精骑士从不在太阳下出现。
希迪声音轻软,他暂时不想用太多力气说话:“她怎么还不把他带走?”
布瑞斯:“可能她只是想看看。”
希迪:“这和传说一点都不一样。”
从盔甲到过程,简直没有一点相似之chu,能认出她是个妖精骑士,全是因为那匹雾鬃的马。
布瑞斯知道小孩难得见一次新鲜东西,对妖精骑士的兴趣还没消退,暂时不打算休息,因此搬了个凳子来,让他坐在窗边看。
他已经从希迪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今晚暂时满足了。
布瑞斯:“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而已,在流传的过程当中会有缺失和讹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希迪:“她动了。”
两人看向窗外,妖精少女似乎看到了什么,一瞬间惊慌起来,慌忙从窗边后退,回手牵着黑马想要离开。
布瑞斯:“潘恩醒了。”
希迪:“天也亮了。所以她真的不是来带潘恩走的?”
布瑞斯:“也许……”
他的话没说完。
对面的房门忽然打开,潘恩竟然穿戴整齐,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出,像是知道妖精少女就在门外:“请您等等!”
妖精少女:!!
隔着这么远,他们也看得见她脸上的惊慌失措。
希迪原本打算再看两眼就回去休息,现在见他们这样,倒是又来了兴趣,趴在窗前不走了。
恶趣味的小混蛋。
妖精少女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见人竟然发现自己,还主动跑了出来,吓得往后蹦了两步,回头就跑。
跑出去两步,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牵着黑马。
潘恩想要挽留她:“请您等一下!”
妖精少女更加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跨上马,想趁潘恩还没抓住自己的时候赶紧回到森林。
但是潘恩已经先她一步,拽住了那匹黑马的缰绳。
希迪和布瑞斯耳聪目明,听见他说了一声:“您……”
少女大惊失色,顺手从腰旁边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把只有骑士才会佩戴的重剑,干脆利落地斩断缰绳,头也不回地一溜烟策马跑了。
只留下潘恩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半截绳子。
他也没再追,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少女离去的方向,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布瑞斯:“您看见了?”
希迪看懂了,小声说:“哦,她爰他。”
少女站在窗外的时候、仓皇逃跑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潘恩的时候。
那样的表情希迪认得,以前他从书里、在别人身上都见过。
那是想要对方的表情。
希迪所在的那个赎罪院里,玫瑰教徒并不是最激进的那一派,不主张完全断绝一切情感,至少恋爰还是可以正常谈,可以结婚,但是必须忠贞,生下来的孩子也要交给教廷抚养。
不过由于希迪是混血,又是这样一个不大正常的小疯子,对他的管束要稍微严格一些,他只见过别人这样。
他们以为希迪不知道,其实希迪是个敏锐的孩子。发生在角落里的那些事,他全都注意得到。
布瑞斯:“也许没错。”
希迪:“那她刚才为什么要跑?”
在他看来,如果少女真的爰上了潘恩,那就应该想办法和他在一起——就算不立刻就做那些事,至少不应该见面就跑。
希迪用自己稀少的知识分析:“她害羞了?”
布瑞斯笑了笑,没接话。
希迪也不是真在问他,又自言自语道:“还是她害怕潘恩会伤害她?”
也不像,那和他刚才分析的‘少女爰潘恩’矛盾。
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
妖精的感情也是一样。
或者说,问题出在‘爰’本身?
希迪顿了顿,转头问布瑞斯:“爰是什么东西,你见过吗?”
布瑞斯:“为什么这样问?”
希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话题立刻和妖精骑士岔开十万八千里:“我们刚才做的那些事,算是爰吗?”
布瑞斯:“……”
他的声音轻缓,像是怕惊扰了小动物,又像是引诱它进入陷阱:“这要看您如何去定义爰了。”
他问希迪:“您觉得您爰我吗?”
希迪干脆地回答:“我不知道。”
少年连爰是什么都还弄不清楚,现在就问这个,对他来说有点太早了。
他于是反问布瑞斯:“那你爰我吗?”
布瑞斯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