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迪还是头一回拿到这种首饰,他颇为新奇地把戒指举在半空中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戴在了左手的手指上。
有点大,一不注意就会往下滑,不是很合适。
希迪:“唔……”
他皱眉又把戒指摘下来,捏着想了半天,转过身背对布瑞斯,理直气壮地跟他提要求:“帮我把项链解开。”
‘神之眼’挂在一条细细的链子上,后边有个扣子,他自己不太好解开。
希迪打算把戒指和神之眼挂在一起。
布瑞斯答应了:“好。”
他单手撩开少年的头发,帮他解开链子,另一只手握住希迪偷偷摸摸反手去够小镰刀的手腕,叹息道:“您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希迪不满地哼哼:“我没开玩笑。”
又没杀成,他也不多坚持,顺势就松开手,疑惑道:“你怎么每次都能预测到我要干什么?”
他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够隐蔽也够快,布瑞斯又被其他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怎么每次都能提前发现自己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屡次偷袭失败,希迪觉得有点儿郁闷。
布瑞斯把解下来的项链递给他,看着少年把戒指串起来,又帮他把项链挂回脖子上,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在看着您?”
希迪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
从城堡附近离开,希迪给自己买了好几身新衣服。
他从前生活的那个地方,大家不知为何对他十分提防,平时都被关在小房间里不说,连衣服都只能穿那种麻烦的拘束衣,胳膊被交叉着捆起来,也基本上没人会和他正常交谈,生活可以说是无聊得够呛。
说实话,希迪不大明白这些行为的意义何在——因为就结果而言,那些人准备的措施基本上是一丁点儿也没能起到困住他的作用。
他从前之所以没离开,只不过是因为当时没有什么离开的理由,不想那么做而已。
现在好不容易能给自己买点新鲜东西,希迪十分高兴,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堆,也不管用不用得上,全都交给布瑞斯拎着。
布瑞斯没有提出任何不满。
这倒是挺好的,希迪又看自己的这个新同伴顺眼了不少。
两人当天找了个小酒馆住下。
小酒馆位置偏僻,客人不多,即使是晚上也没什么人来喝酒。老板干脆把楼上改造了一番,弄出几个隔间,直接开辟了第二事业。
不过生意还是冷淡,至少这两天,来住宿的客人就只有希迪和布瑞斯两人而已。
现在夜已经很深了。
布瑞斯半靠在床头,银灰色的长发散下来,侧颜线条漂亮,窗外月光照在整洁的床上,除了他坐着的附近之外,床单上一丝褶皱都没有,似乎他自从坐在这里之后,就从没动过。
他穿着一件柔软的长袍,看向安静的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神色淡漠,也像是一抹浅淡的月光。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那扇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布瑞斯还是没动,微微侧头,看着门口的那个身影。
希迪的声音很轻:“原来你醒着呀。”
“我猜到您会来找我。”布瑞斯礼貌地劝道,“是来杀我的?不如明天吧,今天时间已经很晚了。”
已经是好孩子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希迪没说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木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脚步声轻得几乎没有。
像是只从窝里偷偷溜出来的猫。
布瑞斯:“阁下?”
少年最终站在了布瑞斯床边,怀里抱着布瑞斯借他的斗篷,眼睛是漂亮的亮金色,连瞳孔都似乎有些竖起,只在最里面一圈,还留着一点代表理性的橄榄绿。
这是他感到兴奋的证明。
希迪眨眨眼:“我可以上来吗?”
布瑞斯凝视着希迪的目光深沉,声音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您的房间在隔壁。”
希迪表情认真,答非所问:“我洗过澡了。”
仔细地把所有地方都洗过了,血污褪去,现在又香又干净。
他盯着布瑞斯平整的床单,盯着他搭在床单上的手,又问了一遍:“我可以上来吗?”
布瑞斯挑眉道:“您……”
“我也不知道。”希迪抱着斗篷摇头,乖巧又腼腆地笑了一下,“可能是求偶期来了?”
人类哪儿有求偶期。
就算是混血,他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被那种东西控制的。少年的表情冷静里带着几分期待,只有耳朵根,弥漫上一点仿佛是不好意思的潮红,说出来的话却大胆得要命:“问那么多干嘛?你不想要我吗?”
“别骗我。”他说,“我看得出来。”
不然他也不会在认识的第一个晚上就来找人。
布瑞斯:“……”
“想。”他无奈似的叹了口气,语气斯文又礼貌,回答少年的问题,“被您发现了?我从见到您的第一眼时……”
就想要他了。
希迪轻巧地坐在他床边,捏住布瑞斯修长的手指,孩子气地皱起鼻子:“你是说一见钟情?好像有点俗。”
他只穿了一件有点过长的衬衫,露出纤细的、修长的小腿,腿上还绑着那柄小镰刀,伤口愈合得奇快,不再渗血,只留下深深浅浅的粉色嫩肉。
也许明天,这些痕迹也都会消失不见。
“是有点。”布瑞斯也赞同他的看法,“所以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称之为见色起意。”
他握住希迪有一搭没一搭捏他的手指,又抬起另一只手,慢吞吞地解开少年衬衫上唯一扣着的那颗扣子。
神之眼和戒指挂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垂下来,整件衬衫向下滑去,挂在少年臂弯,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
“我好冷。”
希迪撒着娇,钻进布瑞斯怀里。
布瑞斯轻柔地环住他的腰。
少年的身体温暖又柔韧,散发着刚洗过的那种独特的干净香气,卷曲的发尾还有点儿潮湿,皮肤光滑,像是凝结的牛奶。
他毫无章法地蹭来蹭去,急切得像是一只凶狠的小兔子,一边儿啃咬布瑞斯的肩膀,将他肩膀上的那一小块衣服舔得湿乎乎的。
布瑞斯……
布瑞斯实现了他的愿望。
……
其实希迪表现得大胆,自己却一点儿也不会,动作倒是强柔,可惜不得要领,最终还是得要布瑞斯帮忙。
少年连着撒娇似的喊疼,喊了两声,声音就变了调,掐着布瑞斯肩膀挂在他身上,甜兮兮地摇。
布瑞斯环着他的腰,挺贴心地问他:“还疼?”
“疼……”希迪声音软绵绵的,眼睛最外边一圈亮金色浓得像是要淌出来,脸色绯红,含住布瑞斯一缕银灰色的长发,又软软地央求他,“……您别停呀。”
啧。
只会在这种时候用敬语的小混蛋。
布瑞斯没停,顺手轻松地从希迪手里拿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起来的小镰刀,干脆利落地把它捏成了一团废铁,丢在了一边。
手法和希迪捏领主短刀的动作有些相似。
希迪气喘吁吁,不满地咬他喉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嗯。”布瑞斯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将少年的手按住,耐心地允诺,“抱歉,明天赔你一把。”
希迪不情不愿地哼唧了一会儿,意识到抗议也没用,只好妥协道:“……那行吧。”
他将两条胳膊再次环上布瑞斯的肩膀,这次没有危险的意图,只是期待地问他:“做了这种事,我还是乖孩子吗?”
布瑞斯忙中看他一眼,好听的声音如今低沉而沙哑:“……不能算是。”
他亲亲少年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道:“坏孩子,这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