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在巡夜吗?
言楚蹙了眉心,一时也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想回自己的宿舍看看,但四周的门都一样,连门派号也没有,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宿舍在哪里,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他心慌的厉害,手脚很僵,手心里都是汗。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有点黑暗恐惧症的。
只不过他一向生活在大城市,大城市光害厉害,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各种路灯或远或近地照着,就算在卧室里休息,拉上窗帘,窗帘缝里也会有光透进来,带给他一线光明。
像现在这种绝对的黑暗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滴答,滴答,滴答——”黑暗深chu有滴水声传来。声音不大,但在静夜中无比鲜明。一声声像是滴在人的心上,让人心尖都要跟着蜷缩起来。
言楚停住步子,侧耳听了听,听出声音是从前面传过来的。
是白天谁忘了关水管,让它漏水了吗?
言楚本来没打算管,但这滴水的声音一直响在耳边,让他感觉很有些瘆得慌。
如果是别人,静夜中听到这个,紧张害怕之下会下意识远离。但言楚不,他越紧张害怕越不会走,他会想法解决那个让他害怕的源头。
就譬如现在,他一横心直接就朝水声方向摸过去,他想关掉那个一直滴水的水龙头。
滴水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言楚在漆黑的楼道里顺着水声接连拐了两个弯儿,终于停住步子。
滴水声就在左近!离他的距离不超过两米。
言楚试探着摸索过去,想摸到那漏水的水管。
结果,他将四周都摸索遍了,也没摸到水管在那里。
奇怪,滴水的声音明明就在这附近的,怎么摸不到呢?
滴水声忽然停止了,像是黑暗深chu有一只无形的手将那漏水的东西关闭,四周又陷入寂静,
言楚步子停住,下意识屏息侧耳听着。
周围很静,静的只能听到他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女干声。
不对,心跳声是他自己的,但呼女干声不是。
而且呼女干声是在他头顶上方,离他不足一尺的距离!
啪嗒,有什么滴在了言楚脸上头上,让他一个激灵,头皮险些也炸了。他忙后退一步,怒喝一声:“谁?”
没有人回答他,但滴在脸上的那滴液体已经开始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滑,言楚顺手一抹,只觉黏腻腻的,带着刺鼻的血腥气。
言楚手脚全凉了,猛然又向后退了好几步。
原来一直的滴水声根本不是水管漏水,而是血!
滴答,滴答——
滴落的声音重新响起,依旧在原来的位置。
言楚只觉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心脏在胸腔里像是要蹦出来。
他缓了缓,又一声喝问:“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一边骂,一边下意识在身上掏,想掏个打火机出来。但他却掏了个空,他摸不到自己的口袋在哪里。
他这次进界面准备的东西还是挺全的,打火机,迷你手电筒,药品,厚衣服……凡是能想到的,有可能会用到的,他都预备了个周全。
可以说除了武器无法带进来,凡是能带的他都带了,鼓囊囊带了一大背包。
因为知道今晚要巡夜,他将一些轻便易带的东西都装在衣服口袋里,就为了能及时拿出来。
但现在不要说那些东西,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口袋在那里。身上衣服一片平滑,连个褶子也摸不到。
怎么回事?
他怕耽误事,明明是合衣躺在床上的,也就是说,他是穿着那身校服睡觉的,怎么现在像是换了衣服似的?倒像是穿着一身丝滑的睡衣,还是没有任何口袋的。
谁帮他换的?什么时候换的?
言楚心里翻滚出无数问号,他不死心地正想再找找,四周忽然亮了一亮,像是车灯一闪而过。
言楚下意识一抬头,借着这一闪而过的光亮看向那滴水chu。
终于看清了滴水的来源,倒女干一口气,全身的血全凉了!
那里倒吊着一个人,头下脚上,就挂在头顶的吊灯上。
那是一个人,个头不高,穿着这个学校的校服,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看不出年龄,因为他的五官肿胀的厉害,而且都在流血,流血最多的是双眼,不对,是双眼的位置,因为他的两只眼睛都没有
了,不知道被谁给挖走了。只有两个血窟窿在向外滴着血,一滴,两滴……连绵不断。
那个人显然还没死,身子在微微抽搐,但也叫不出来,因为他嘴里还堵着一大团黑灰的抹布。也动不了,因为他的四肢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让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亮光一闪而过,楼道里又变成一片漆黑。
言楚在原地僵了片刻,忽然冲上前,想试着把那人解下来。
他这一扑是冲着那个人去的,虽然四周漆黑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方位感很好,这一扑绝不会扑错。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他咬牙又向上摸了摸,以他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吊的高度,他是足可以摸到对方的。但依旧摸了个空。
那个人像是一团幻影,亮光消失后,他也就消失了。
但滴水声还在。
一滴,一滴,又一滴。
仿佛那个人还在虚空中滴着血。
四周不知道何时起了风。
这风极冷,像是在阴间地缝里吹出来的,吹得言楚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风中隐隐夹杂着哭叫声:“救命……妈妈,爸爸,我好疼……救命……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哭声极哑极暗,带着直扎人心的凄厉和无助。像从什么缝隙里挤出来的,让人听得心头发酸,头皮发麻。
言楚全身发冷,几乎僵在原地。
身后忽然搭上来一只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言楚瞬间僵住了!
那手冰凉,仿佛带着地狱的温度,有什么靠近他的耳边,言楚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粒一粒冒出来,他脑袋里轰轰作响,身子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能动。一道低沉的声音带着微凉的气息吹入他的耳朵:“言楚,起来了。”?!!!
言楚再忍不住,一拳朝身后捣过去:“滚!”
再然后,他浑身猛然一热,周围的黑暗潮水似的退去,他喘息着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依旧在宿舍中,躺在自己的床上。
而在他的床前,谢朝正站在那里,一手握住他刚才挥出去的手腕,吊儿郎当一笑:“我只是叫你起来换班,你就挥我一拳,这不太好吧?”
言楚闭了眼睛深呼女干了一口。
原来刚才是梦,一个噩梦!
怪不得刚才那么黑,瞎了似的黑,还什么也找不到,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奇怪,怎么会做这么恐怖的梦呢?
言楚稳了稳心神,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谢朝还在那里站着。
宿舍里虽然已经熄了灯,但外面的路灯还是亮的,宿舍里并不算黑,还能看清宿舍里的一切。自然也能看清谢朝的表情。
谢朝正在打量他,两人视线一对,谢朝问他:“脉跳这么快,又出了一头冷汗……做噩梦了?不会是想到要下半夜巡夜吓得吧?”
言楚扯回自己的手腕,翻身坐起来:“是你的手太冷了,像刚从阴间回来似的,吓我一跳。”
他下了床,又去洗浴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更精神些,这才走出来。
谢朝抱臂坐在那里倚着床栏杆瞧着他:“真要一个人出去巡夜?不怕?”
刚做过一个噩梦,再出去巡夜,还是在这种诡异学校里,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言楚不想让谢朝看出来,潜意识中他不想让对方瞧扁了。
所以他丢下一句:“不怕。”打开门就大步走了出去。
屋门在身后关闭,言楚站在漆黑的楼道里,在心里骂了一声娘。
这是贵族学校不是吗?
贵族学校经费上这么抠的?宿舍楼的楼道里一盏灯都不亮,省钱也不能省成这个样子嘛。
因为各屋都关着门,楼道里漆黑一片。让言楚不由得又想起刚才那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