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站着一只雄虫。
一只穿着病号服的雄虫。
柔软脆弱的雄虫居然会出现在帝国的监-狱里,这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而且还是顾家雄虫,休的那只无能又恶迹斑斑的雄主……
上将并没有像士兵那样满是欣喜,反而是心中咯噔了声,沉下目光。
以那只雄虫阴狠的性格,能侥幸存活下来并来到大牢,绝对不可能是来为休求情的。而只可能是想亲眼目睹休被惨无人道地折磨、痛不欲生地死去。
厌恶又冰冷的杀意落在了顾敛的身上,顾敛抬眸瞬间对上了那名身着军装、肩系高阶,棕发碧眼的上将。
一只两只虫子都想杀“他”。
顾敛的唇角扯出个嘲笑的弧度,冷淡地与上将对视了几秒,然后得出第二个结论:
【烦人的虫子。】
“尊贵的雄虫阁下,这里太血腥了并不是您该来的地方。”雌虫狱长慌忙上前。
“是啊,阁下您的身体太虚弱了,现在应该在医院好好修养的。”陪同前来的亚雌看护看着顾敛苍白的面色担忧道,“中将自有人审讯,帝国和雄虫保护协会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雄虫阁下请您回去吧。”
……
【聒噪。】
两个小时前,在帝国医院顾敛就已经领会到这个世界的虫子有多聒噪、雄虫又有多脆弱。这种一手就能摁死、娇生惯养的雄虫身份让顾敛感到烦躁。
烦人的虫子依旧叽叽喳喳对他表示着“爰护”,而为数几只、没那么烦人的虫子充满杀意的目光却还停留在他身上。
顾敛冷冷地回视着那只似乎是上将的雌虫,
然后在众虫的瞩目下抬脚,走向审讯室。
“阁下!”身后的亚雌想阻止。
“顾伯爵,求您放过中将。”门外的雌虫士兵激动地恳求。
顾敛并没有理会这些虫,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上将的面前。
很淡却恶劣的笑忽然绽放在他的唇角,顾敛漫不经心对系统道,【我不怎么想救那只虫了。】
他甚至有点想捏死对方。
系统:【……】
系统:【我觉得不行。】
系统:【请您用心体会下“引路石”的含义。】不是落井下石,把石头搬起砸在主角脑袋上,砸死啊……
不仅是系统,上将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敛想置休于死地。
俩虫对视,针芒毕露。
“在里边?”半响,顾敛看着上将开口。
不似其他雄虫的柔软可爰,顾敛的脸色苍白而病态。眼角压得平直又锋利,双唇淡而薄让整张脸看起来阴郁又绝情,十分符合一只暴戾雄虫的形象。
面对着这样一只雄虫,上将连基本的礼仪都难以维系。他面无表情道,“帝国的司法机关会chu理中将的案件,您不需要亲自过来。”
上将的态度很坚决,一旁的士兵却急得跳脚。
“作为他的雄主、本案的受害者,根据雄虫保护法的第七十二条,我有权全程观看审讯以确保审讯公平。”顾敛因为伤势低咳了声,继续扮演着暴戾雄虫角色吐出系统弹出来的台词。
他阴冷地盯着眼前这只不识好歹的雌虫,威胁道,“还是说,你想直接跟雄虫保护协会沟通?”
雄虫协会由贵族结盟发起,一切以雄虫的利益至上。比起帝国法律,难缠的雄虫协会更会令休的审判讨不到好chu。
雄虫暴戾的低斥响起,“滚开。”
两方僵持不下,狱长走上前,对着上将道,“上将,雄虫的确有权利进入审讯室。”
“……”上将侧了身,掩在衣袖下的手却死死攥紧。
雌虫们大气不敢喘一声,盯着这只时不时低咳的、柔弱的……
忽然“嘭”的一声,柔弱的雄虫一脚把审讯室的门踹开了。
柔弱???
不仅是门外的雌虫士兵目瞪口呆,门内的审讯员也是大吃一惊。
“顾敛伯爵?!”这只雄虫居然没有死?
震惊的审
讯员手中的刑具控制板都掉落到底。而他的这一声惊呼让意识垂危的中将,耳朵颤动了下。
顾敛居高临下看着垂头坐在刑椅上的中将,中将的一身军装早已破碎不堪。
血肉混杂、肮脏的金色长发将他的脸覆盖的严严实实,只有不知从哪儿渗透出来的血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熟悉可怖的气息围绕中将,原本濒死的中将忽然像是有了求生的欲望。手忽然死死扒住刑椅扶手,他艰难地抬头。
透过黏湿的长发缝隙,对上顾敛冷漠幽深的眼睛。
顾敛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意外。
和第一眼见到的一样,这种虫子的眼睛意外的干净清冽。
哪怕是外表的肮脏残破,也掩盖不住那抹纯粹的、在绝望中求生的冰蓝色。
求生欲。
这个名词让顾敛的心沉了下去。
系统:【请您认真抉择,主角的生死直接关系到您的所剩生命值。】
顾敛忽然弯下腰,黑色的瞳孔一片冷漠。用着低沉得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问:
“想活?”
中将盯着他,有一瞬间那双黑色的瞳孔似乎变成了黑不见底的漩涡,引人堕入罪恶迷迭的深渊。喉咙里发出血水的咕噜声,中将嘶哑又艰难道:
“……想。”
顾敛没有太多表情,直起身面对着审讯员,“我要把他带走。”
“啊?”审讯员傻了眼,“您说什么?”
这只雄虫难道不应该要弄死休·格兰特和贵族们站在一条线上吗?
顾敛没有理会对方的傻样,陈述,“我能确定休·格兰特的攻击是无意的,只是能量失控后产生的无意识行为。”
“而且。”他阴沉地盯着审讯员,用着那只仗势欺人的雄虫惯用的狂妄语气道,“我的东西还轮不到别人来碰。”
第4章暴戾雄虫vs雌虫中将04
审讯室内一阵骚动。
室外,一双双眼睛死死锁定着审讯室中的那只雄虫。
雄虫背对着他们,掠过他居高临下的背影隐约能瞧见中将因为痛苦在不断颤栗的手脚。士兵们呼女干一滞,顿时愤怒和悲痛席卷了胸口。
这只雄虫到底想干什么!
中将难道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该死的!”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该死的玻璃,不仅砸不烂还将审讯室内的声响吞噬得一干二净!
雌虫士兵赤红着眼睛将拳头狠狠砸在镀膜玻璃上,然而下一秒,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
警报声渐小,不知道是哪只雌虫先惊呼了声,“那只雄虫在给中将松绑!”
不可能。
上将的当机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狠狠皱了眉,灼热凝重的视线几乎要实质化地把玻璃融化,穿透空气、戳进那只凶残的雄虫的身体。
室内的雄虫朝中将伸了手。
“顾伯爵您不能……”审讯员眼皮一跳,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顾敛一记阴冷的眼神给震住了。
他心里有些发怵,一只雄虫的眼神居然能这么骇人?
“顾伯爵,就算您不追究中将的责任但您也不能现在就将他带走啊……”无论是这只雄虫的暴戾秉性还是世家身份都是他惹不起的,审讯员只好柔着头皮地出声。
然而那只雄虫直接无视了他。
恍惚间“咔哒”一声,雄虫扯开了刑椅上的枷锁。没了枷锁的限制和支撑,早已快撑不下去的中将瞬间扑倒在地上。
倒在了顾敛的鞋前。
顾敛垂了眸,显得锋利的睫毛下扫出一片深浅不一的阴影。
上方雄虫打量的视线宛若一把剜心割肉的匕首,让原本就虚弱狼狈的中将四肢越发冰冷刺骨,甚至逐渐开始抽搐。
血和黏湿的头发遮挡住了中将的视线,但中将依旧能模糊地瞧见一双冰冷反光的皮鞋停驻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