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一定是他。
就算他忘记了一切,感觉不会骗人,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妖怪,就有太多太多反常的事情发生。
杜程弱弱道:“我觉得随便对人或者妖怪用读心术不太好。”
“嗯。”
杜程:“你现在用了吗?”
姬满斋:“你猜。”
杜程:“……”可恶。
杜程有点生气了,他并不是一堵没脾气的墙,相反的,他脾气还很大,任谁被困在一个地方千百年不能动弹,脾气都不会太好。
杜程在心里默默地骂姬满斋。
骂的比较文明。
因为对方也比较重要。
适当骂一下就可以了。
读心就读心,他不管,他也没想什么奇怪的事情,顶多以后就不骗姬满斋了。
他剥好了瓜子,嘿,他直接不给。
姬满斋看着还是把一切都写在脸上的杜程,嘴角上扬,目光落在杜程的发顶上,他的头发一定很软。
杜程学的快,姬满斋教的也快。
姬满斋没有一口气都教了,点到为止,杜程学得意犹未尽,做人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很有意思。
“今天就先学到这儿。”姬满斋道。
杜程举手,“什么时候学考公务员啊?”
姬满斋:“……”
“你想考公务员?”姬满斋有点啼笑皆非。
杜程:“嗯,白飘飘说想进城市管理局只有考公务员才行。”
“为什么想进城市管理局?”
杜程感到很羞耻,支支吾吾道:“就是想去。”
姬满斋没有追问,他抬起手,扭了扭杜程的发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又蓬松,杜程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慢慢来。”
学习可以慢慢来,他的灵力却不能耽误。
杜程还是放心不下孟诗平那的情况,上完课就要走。
“我送你。”
杜程边收拾小本本边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不忙吗?”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姬满斋神色严肃。
姬满斋的确是个很负责的人,即使短时间的相chu,杜程对这一点也深信不疑,当下道:“那好吧,你开车带我去!”
名正言顺地蹭车,杜程表示很开心!
学会了更多的知识,杜程对车产生了兴趣,“我能学这个吗?”
“开车?”
“是啊。”
杜程拉了拉身上的安全带,“这样以后就不用麻烦你送我啦。”
姬满斋:“车——”
姬满斋故意停顿了一下。
惹得杜程拉着安全带不住看他。
姬满斋勾了勾唇,“很贵。”
杜程:“!”
杜程小心翼翼,“多贵?”
“比你喝的酒要贵得多。”姬满斋淡淡道。
杜程内心的小火苗一下就被凉水浇灭了。
他没钱。
好穷啊。
看到孟家的豪宅时,杜程不禁产生了骗钱的想法。
杜程趴在车窗上,舔舔嘴唇,“孟照峰说要给一千万的。”
“商人本色。”
杜程:“什么意思?”
姬满斋:“许诺时越不计代价,真正兑现时就会越讨价还价。”
杜程若有所思,“这听起来跟牧朗清挺像的。”
成婚的时候满天好话,成婚之后渐行渐远。
“世上也不都是牧朗清那样的人。”
佣人们见过杜程和姬满斋,引着两人进了孟宅的会客厅。
不一会儿,孟诗平来了。
杜程和姬满斋差点没认出来那是孟诗平。
一头长发剪短了,齐耳短发利落妩媚,单薄又柔弱的脸充盈着自信,孟诗平对两人大方一笑,“我猜你们是来找我的。”
“你好。”杜程怔怔道。
孟诗平在两人对面坐下,“再过几天,我就会走。”
这杜程已经听姬满斋说过了,他倒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我的灵力呢?能还我吗?”
“原来是你的。”
孟诗平失笑,“我还想这团红火是哪来的,还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要化为怨鬼了。”
杜程:“火?”
杜程看向姬满斋,眼睛里有忐忑。
“请说清楚一点。”姬满斋道。
孟诗平知道的也很有限。
“自缢之后,我怨念丛生,不肯离开人世,黑白无常前来拘魂,却只拘走了我魂魄的一部分,一团红色火焰保住了我,我浑噩不知所以,在天地间飘零许久,直到我那魂魄转世投胎后,我才进入她的体内,一直沉睡到被一金色大印唤醒。”
‘她’只是孟诗平怨念的集合,所以被带走的魂魄才能心平气和地在地府打工赚钱,投个好胎。
要说谢,她是真的该好好谢谢杜程,前世今生,杜程都对她帮助良多。
“红色火焰……”杜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别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他能看到胸前金色的翻山印填补了他人性的空缺,而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他的灵力是什么颜色,是什么样子,他都看不见。
难道他是红色的?
姬满斋若有所思。
能躲避黑白无常的拘捕,这不是一般的力量。
人世有常,冥府无间。
为了找寻记忆碎片中的那抹痕迹,他曾多次试过通灵进冥,全都以失败告终,冥府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阻止他进入其中。
姬满斋有时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奔向终点,仿佛是定好的期限,令他不能久留人间。
生死天定,非他能左右。
“所以是我的灵力保住了你,”杜程听明白了这一点,“那没有我的灵力,你就会消失吗?”
孟诗平笑着点头,“是的,所以劳烦还要多借几天。”
“几天啊?”杜程急切道。
孟诗平:“三天吧。”
杜程:“那你要说话算话哦,不要许诺的时候不计代价,兑现的时候讨价还价。”
孟诗平:“……”
姬满斋低头,宽大帽檐挡住了他的莞尔一笑。
“这三天你准备做什么呢?”杜程好奇道。
不同的人对待同一件事上不同的选择令杜程对感情这件事产生了一点窥探欲。
他是个好奇的妖怪,对人间什么事都想刨根问底。
“你指我和牧野吗?”
“咦,你不是称他牧朗清吗?”
孟诗平脸上的笑慢慢褪去,“他不是他。”
转世以后怎么还会是同一个人呢?
不同的出身、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思想,除了相似的皮囊,他们根本毫无共通之chu。
“每一次他提分手的时候,我总是放不下,这次我提了分手,放不下的却是他了,”孟诗平苦笑,“真不知道是人性本贱,还是错位使然。”
她的倾诉在面对杜程时变得轻松而顺畅,也许是因为杜程的灵力救了她,也许单单只是因为杜程的眼睛能让她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我说不分手可以,除非他愿意去我叔伯的画廊。”
“其实之前‘我’也提过,牧野不同意,大概是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他现在仍还在犹豫,我想看看他会不会为我放下自己的骄傲。”
杜程听完了,问道:“如果他愿意这么做呢?”
孟诗平脸向落地窗。
落地窗外是孟家的花园,花丛里繁花似锦,每一朵花都被照料得很好,它们拼命绽放,为这个富贵之家增添光彩。
“那我应该会很高兴的。”孟诗平轻轻道。
杜程与姬满斋走出孟宅,杜程边走边说:“我看她好像不是那么高兴。”
相比对感情懵懂无知的小妖怪,姬满斋要看得透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