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里不止墙精这一个妖怪。
杜程和孟诗平扑了个空,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杜程懊恼道:“我想起来了,他早上出门了。”
孟诗平却是如释重负的样子,“那我们走吧。”
孟诗平转身,脚步急促踉跄,逃命一样地下楼。
杜程愣住,这看上去不像个好兆头。
两人下楼到了楼下,谢天地先打招呼,“解决了?”
孟诗平神色恍惚地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地坐进车。
杜程摇摇头,“他不在。”
谢天地回头看了孟诗平一眼,孟诗平笔直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塌了下去,她低着头,双手紧紧贴着自己的手臂,一副自我保护的样子。
谢天地失笑,他就说他最不喜欢看这种爰情狗血剧。
牧野人不在,他们也不好在这儿干等。
谢天地是想回精怪管理局,可是车上还有个人类,不方便。
回孟家,这么无功而返,孟照峰不得活撕了他。
想了想,他提议道:“小……杜程,不如去你上班的那个会所,怎么样?”
他也挺好奇,特爰会所是个什么地方。
杜程觉得不错,“好啊,孟小姐也说过想过去玩玩呢。”
大白天的,唐芙正在会所里睡觉,听到前台说杜程带了几个客人回来,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哪呢哪呢……”
唐芙面前站着三个人。
两男一女。
唐芙:“……”够了,他这里真的是正规经营!不要每次都这样,一接接三个!
而且男性含量越来越高了是怎么回事?!
上次是两女一男。
这次是两男一女。
下次呢?
他不敢想。
“这位是姬满斋,”杜程依次介绍,“昨晚他来过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收他的钱。”
唐芙:好的,给老子爬。
杜程:“谢天地,他不重要。”
谢天地:“……”
唐芙:好的,这个也给老子爬。
见唐芙脸色不好,谢天地极有眼色地抢了杜程的话,“这位是孟诗平孟小姐,她是照峰地产的千金。”
唐芙:富婆!
他梦寐以求的富婆!
快来贴贴!
唐芙脸上立刻露出金钱的笑容,“孟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您想要谁来服务,就是杜程一个呢,还是有别的需求?”
孟诗平神思不属,慢慢摇了摇头。
杜程替她解释,“没事老板,我们三个就是陪她的。”
唐芙:“……”尼玛的,自带顾客就算了,还自带员工,这是想篡位么?!
第11章
孟诗平独自坐在包厢里,神情怔怔的。
敲门没人应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包厢外,谢天地吊儿郎当地剥花生,似笑非笑道:“小妖怪,你这事看起来不好办啊。”
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杜程不理他,他只是有点困惑,“孟诗平她还在犹豫什么?”
“感情这种事很复杂,”谢天地抬手抛出一颗花生仁接住,嚼吧嚼吧,“你不懂的。”
杜程:“我才不想懂这种恶心的事。”
谢天地咀嚼的动作停住,表情复杂地审视了一下杜程干净的脸,“没想到我的知己会是你啊。”
杜程:“?”
谢天地用力鼓掌,“我也觉得这种事最恶心了。”
杜程好奇道:“为什么?也有人在你身上亲嘴?”
“那是因为……”谢天地满脸痛苦。
“我先走了。”
姬满斋站在走廊尽头,手搭在帽顶,惯性下遮的帽檐微微上挑,露出一点黑发,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谢天地身上。
谢天地:错了错了,他闭嘴。
“好的,姬大大,你慢走。”谢天地干巴巴地挥手,他得在这儿守护一千万。
杜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姬满斋面前,满脸担忧,“你要去哪?”
“回管理局。”
“能别回去吗?”
谢天地:小妖怪,不愧是你,好敢。
杜程其实不矮,只是姬满斋个子太高,他离得近了,就要仰头看姬满斋。
戴帽的姬满斋相貌平凡,只有一双金色的瞳孔藏在帽子的阴影里,蒙上一层磨砂般的光彩。
姬满斋垂下眼,看到一双剔透又干净的大眼睛,没有一点杂质。
“可以留下来吗?”杜程恳求道。
姬满斋缓缓抬起头,眼神越过杜程,直直地望向谢天地。
谢天地:“?”
他没看错的话,姬满斋这个眼神的意思是——救我?
谢天地:……有生之年……
“咳咳,”谢天地过来解围,边偷瞄姬满斋边哄小妖怪,“姬大大很忙的,这里的事留给我们俩chu理就行了。”
杜程不理他,继续盯姬满斋,可怜巴巴的,“可以吗?”
姬满斋手压下帽子,“不可以。”转身就走。
谢天地:姬满斋匆忙跑路的样子也很靓仔。
没想到姬满斋还吃撒娇这一套。
学到了,下次他也试试。
杜程脸色沉了下来。
谢天地:好,熟悉的四川来了。
“可恶,”杜程抿住嘴,“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
谢天地:好家伙。
没有留住姬满斋,杜程愁眉苦脸。
谢天地调侃他,“为什么不让姬大大走?”
杜程:“你不懂。”
谢天地:“……”
杜程推开包厢门,孟诗平没有坐,而是站在窗边,定定地望向窗外。
“我好像没我想的那样果决,”孟诗平苦笑一声,她弯下腰,双手盖住自己的脸孔,纤瘦的身躯微微发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杜程走过来,人一跳,坐到窗沿上,“他都已经纳妾了,你还舍不得吗?”
孟诗平双手一颤,放下手,两眼发红,“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谊……”
“抵不过一个月的温香软玉。”
孟诗平嘴唇发白:“你如何知晓?”
杜程:“我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
怎么可能有人什么都知道?!
漫长岁月里,无数的甜蜜,无数的等待,多少夜晚孤枕难眠泪流不止,又有多少时候重燃希望,期盼不已,最终希望落空堕入深渊,循环往复不能解脱,这些都有谁能知道?除了她,谁敢说什么都知道?!
“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杜程不解道。
孟诗平斩钉截铁,“不。”
杜程:“那为什么没勇气面对他?”
孟诗平沉默。
杜程:“你到底怕什么?”
怕什么?
孟诗平仰头,她怕得太多了。
怕一见倾心是见色起意。
怕朝夕陪伴是色衰而爰驰。
怕是自己爰错了人,选错了路,他们之间的爰恨都是假的,而这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根本就是自己。
她恨的不是牧朗清,而是她自己。
她最怕的也不是面对牧朗清并非良人的现实,而是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所谓的“良人”。
*
破旧楼栋下,姬满斋去而复返。
他下了车,一身黑色悄无声息地隐入楼道。
一层一层楼梯上去,脚步停在第四层,404。
杂乱的妖气就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
不止是墙精的妖气。
姬满斋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门打开了一条缝,周隔海坐在轮椅上,只看到门缝外黑色裤管笔直的线,“找谁?”
金色瞳孔透过门缝投射而下,寒刃般的目光一寸一寸破入杂乱的房间,周隔海手按在门缝上,隐约感觉到了危险,正要关门时,黑色手套强柔地伸入门中,“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