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落地镜前，他松开拽着穆雪松的那只手，随口道：“镜之门的连接还稳定吗？也许我还可以再顺几只小肥羊回来。”
卡森点点头：“时效还有四十分钟，集会的守门人暂时还分不出空闲来对付咱们。”
两人说话的时候，落地镜的镜框不时颤动一下，那布满污渍的镜面波光频闪，不时还会发出一些诡异的细碎响声，看上去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报废一样。
瘦高男人忍不住说：“这东西总给我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换个新的镜之门？”
“等着吧，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卡森耸了耸肩，这时才有空抬起头，随意的看了一眼同伴抓来的“小肥羊”。
穆雪松的面具之前已经被摘了下来，因为身高的关系，这位卡森先生在抬头的时候，恰好能看见对方藏在兜帽里的那双绿眼睛。
等等……
绿眼睛？
卡森心中一突，伸手拦住瘦高男人：“皮尔斯，等一下，先别走。”
瘦瘦高高的皮尔斯莫名道：“干嘛？卡森，有什么话等我交完货回来再说不行吗？”
“等等，等等，让我仔细看看他。”卡森拽过穆雪松，继而踮起脚往上蹦，费力地伸手扯下他的兜帽：“哦，黑头发和绿眼睛，两样都对上了！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黑猫……对，还有黑猫……”
他扯住穆雪松身上的长袍，仔细检查对方衣服上的所有口袋，以及穆雪松背后那个瘪瘪的双肩背包。
实在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卡森便又将脸转向皮尔斯，急切的问：“皮尔斯，快告诉我，你抓他回来的时候，在他身旁有没有看到过一只黑猫？”
皮尔斯不太明白他怎么如此激动，但仍然努力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有……吧？当时他的帽子里好像有东西在动，不过后来没动静了，我就没再留意。”
“那一定就是他的猫。”卡森眼睛亮了亮：“是他，肯定是他！那个夜雀！”
“夜雀？”皮尔斯狐疑道：“卡森，你认识这家伙？”
“不，不认识，但这不是重点。”卡森得意地嘿嘿笑起来：“皮尔斯，你知道吗，在集会举行之前，咱们老大曾经接到过一份来自莫里森大人的私人交易申请。”
皮尔斯愣了一下：“莫里森大人？你是说那位……隐藏在上城区的莫里森大魔导师吗？”
“没错，正是那位。”卡森点点头，接着道：“据说莫里森大人正在寻找一名叫做‘夜雀’的小偷，他希望老大能在这次的集会上帮他寻找对方。而如果我们能一举擒获夜雀，他还会额外再支付一笔巨款，以及一件传奇级别的魔法道具。”
说到这儿，他又解释道：“这件事咱们老大只和把守镜之门的兄弟们说过，你不清楚很正常，因为莫里森大人曾经提及，那位小偷很狡猾，如果知道的人过多，他可能就不会再参加本次的法师集会了。”
“……”皮尔斯看看他，再看看身后表情恍惚的穆雪松，瞪大了眼：“天哪，所以我这是，钓到大鱼了？”
卡森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虽然我没找到他的星卡，但黑头发和绿眼睛的法师并不常见，而且你也看见过他养的猫，我觉得他是夜雀的可能性非常大。”
第二十四章
卡森：“所以，哥们儿，你撞大运了！”
皮尔斯的眼睛险些变成金币的形状。
卡森眼珠一转，上前几步凑近他：“皮尔斯，这样吧，你在这儿替我看守一会儿镜之门，我帮你把这家伙带去给老大，让他老人家辨认一下，看是不是‘真货’。”
皮尔斯瞬间回神：“你带他去见老大？可他明明是我抓来的！”
“别激动，兄弟。”卡森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递给他，一边继续道：“老大给我们下命令的时候，曾经警告过我们，因为雇主的原因，这事儿不能告诉太多人，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属于知情人，带着他去见老大无可厚非。”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皮尔斯：“但你不一样啊，你去的话，说不定奖赏还没领到，先吃一顿鞭子呢。”
皮尔斯畏惧的缩了一下，随即不甘心道：“可是……”
卡森按住他：“别担心，我肯定会向老大如实汇报，说他是你抓来的，这功劳理应有你的一份。”
一份，而不是全部。
皮尔斯想了想那些数额巨大的金币和魔法道具，心痛得不行，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卡森顿时喜笑颜开，大力拍打他的后背：“哈哈哈，这才对嘛。”
又互相恭维几句，卡森便抛下皮尔斯，迫不及待的推着穆雪松往镜子里走，两人全然没有发现到，在他们眼中已经和金币挂钩的年轻人，此时的眼神已越来越清明。
一阵微弱的光芒过后，穆雪松和卡森消失在原地，而落地镜则仿佛不堪承受一般，整面镜子都跟着抖动了许久，直到皮尔斯忍不住抬手在镜框上拍了几下，它才又重新安静下来。
“啧，这破镜子，可别真报废在我手里了。”皮尔斯骂骂咧咧的收回手，他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就干脆蹲在地上，拿出之前卡森递过来的那支雪茄把玩起来。
他盯着雪茄发呆，脑子里一会儿想着老大会给自己多少金币，一会儿又想着大魔导师会给自己什么样的魔法道具，想到兴奋chu，忍不住咧开嘴：“嘿嘿嘿嘿嘿……”
而偏偏就在此时，有道嘶哑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你在笑什么？”
皮尔斯眉飞色舞道：“嗐，我要发财啦！”
“啧。”
“我看……你是要进棺材了。”
皮尔斯：“哈？什么进棺材……”
他突然止住话，蓦地抬起头，惊道：“谁？谁在说话？！”
一道黑影兜头落下，挟着沉重的力量直直砸在皮尔斯脑门上，砸得后者瞬间翻倒在地。
皮尔斯猝不及防，他还未看清袭击者是谁，便感到脸皮剧痛，似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深深刮过一般。
他不觉睁大了眼，张口欲言：“唔？！救——”
一只爪子冷不防摁在他嘴上：“救你个头。”
尤里西斯挥舞四肢，不由分说先把他挠出一脸血，然后不等人叫出声，又甩起尾巴，照着这家伙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说来也怪，之前它也曾用尾巴与穆雪松打闹过，那时这只毛茸茸的猫尾柔软且掉毛，穆雪松被它看似凶狠的抽来打去，身上却连一道红印子都没出现过。
但此时再看，皮尔斯只挨了一下，却仿佛是被坚柔的钢筋砸中了天灵盖，整个人都跟着抽了一抽。
他抖动嘴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这么两眼一翻，直接厥了过去。
尤里西斯从他脸上跳下来，嫌弃般的抖了抖尾巴，似在甩掉某种恶心的脏东西。
它慢慢舔着爪子，黑乎乎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是莫里森。哼，看来他终于摆脱神圣教会的追击，又要重新找我们算旧账了。”
当初为了那本至尊法师的魔法传记，曾有数十名高级法师和大魔导师参与抢夺。传记几经转手，在终于落入暮雪手中的时候，这些挣得眼红的法师们甚至已经开始在普通人面前使用禁咒，其中最极端的一次，他们甚至还险些炸毁了一座拥有２０万人口的繁华城镇。
实话实说，暮雪在那段时间过得非常狼狈，但追逐他的法师也没得到多少好chu——在面临压迫时，夜雀先生不甘示弱，反手就把他们全部举报给了当地教会。
也因此，以莫里森为代表的一众高级魔法师们，连魔法传记的封皮都没摸到，就被神圣教会的制裁员和巡游者小队追得上蹿下跳，最后不得不老老实实潜伏了三个多月，愣是没敢再有太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