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痕哥牛逼!”罗浩山从桌堂里掏出包的严实的一袋炸串递过来,“快压压惊。”
“这不能叫压惊,这得叫蜕变,你懂个几把,”孙里也靠过来,冲林痕竖起大拇指,“我的哥哥,你可真是我偶像!”
一群人一起点头:“对!”
林痕拿出一根炸串吃完,才沉着嗓子说:“以后别提了。”
几个人愣了愣,只当林痕不喜欢贺景了,连他名儿都不想听了,高高兴兴地连声答应,还约林痕一起去撸串。
“再看吧,”林痕站起来,按住罗浩山后脑勺上长得看不清楚的“FUCK”,“马上高考了,别他妈浪了。”
罗浩山一脸严峻地点头:“不愧是痕哥!这觉悟!”
林痕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觉悟个屁!听点儿课吧。”
月考转眼就来,贺景一直旷课,考试当天林痕才听自己考场里的Omega说贺景来考试了,冷着脸,看起来心情特别不好,但还是好帅好帅。
林痕下意识地皱眉,拿着烟躲到了厕所。
不想听,一直看不见还可以刻意遗忘,但是只要看见了听见了,这颗心就还是会疼。
林痕痛恨这五年多养成的条件反射,每次感受到内心的波动就恶心得恨不得挖出来扔了。
第一天考完放学,林痕在楼梯口被罗浩山叫住。
“痕哥!”罗浩山神神秘秘地拽着他到一边,一脸兴奋,“有个Omega给我打电话,说要找你,我说你考试呢,他让我告诉你给他回个电话。春天来了呀我的哥哥!”
“Omega找我?”林痕拿过手机,第一个反应是许双凡,但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就有了另一个猜测,不等他挂掉,对面传来一声熟悉的清冽嗓音,永远带着让人恼火的笑意。
“痕痕,想没想我啊?”
罗浩山把手机递给林痕就跑一边跟兄弟聊天打屁去了,林痕捏了捏手机,刚要挂断,忽然意识到,他没理由再讨厌江唤了,或许,他还要感谢江唤能让他看见那段视频,不然他不知道还要傻逼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厌倦他的贺景一脚踢开。
他已经和贺景没有关系了,也就不存在记恨“江唤给他们之间制造误会”了。
想到这,林痕停住了挂电话的动作,冷淡地开口:“说事。”
江唤哀哀戚戚地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和贺景还没分,求你了痕痕,我已经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了,你不要不争气呀。”
林痕只注意到了“生命危险”这四个字,虽然那天他没说,但贺景肯定会查到视频源头,到时候……
见他沉默,江唤又哭唧唧地卖惨:“我哥这次也不帮我了,他现在刚下飞机,马上就要过来揍我了,我马上登机,回去看你。”
“哦,”林痕靠在墙上,不想再听和贺景有关的这堆烂事儿,越想他就越能清晰地认识到,这群人是怎么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脸上又是挂着多么嘲讽的表情,虽然他们没必要提醒他,但这不妨碍林痕觉得恶心,“我会告诉江词文你回来了的。”
“哇,我好害怕,”江唤笑嘻嘻地耸肩,哭腔一秒收起,“其实我听我哥说了,你和贺景分开了,你还把他揍了。痕痕,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你太棒了!”
林痕刚想说“我想你离我远点”,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之前贺景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接近江唤,甚至因为这些事一次次侮辱他……林痕话音一转,道:“不需要。”
“好吧好吧,我会去找你的,你千万不要被贺景勾回去啊。”江唤不放心地叮嘱。
林痕听见这个名字就想皱眉:“不可能。”
江唤不置可否地笑了半天。
林痕确实不可能,但谁他妈能想到贺景那个疯子会干出什么来,除了林痕和贺景,全世界都能看见这两个疯子对对方的在乎和喜欢,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他哥有一句话说得对,两条疯狗拴在一起是最安全的,跑了一条,剩下那条必然会疯的无可救药,让身边所有人跟着遭殃。
可是他就喜欢制造混乱。
江唤嘴角弯了弯,语气上扬地说:“我要走了,再见痕痕。”
那边传来登机提醒,林痕反应过来江唤真的在机场,直接挂了电话。
他也不知道他接这通电话是对是错,内心也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变得痛快,好像只要和贺景有关的人事物,他就丧失了因此产生正面情绪的能力。
第二天考完试班主任要开个简短的班会,林痕先进班坐好,贺景最后一个跟着班主任进来。
林痕一抬头就对上了贺景漆黑的眼睛,顶级Alpha身体素质过柔,贺景脸上已经看不出那天挨打的痕迹了。
不等有一点交流,林痕快速地低下了头。
贺景本来伪装的笑容瞬间冷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前面,和林痕最后一排的座位隔了大半个班级。
放学后林痕拎起书包直接从后门走了,一次头都没回。
就算在心里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了,看见贺景的时候心还是会疼。
林痕觉得是时间的原因,他还没有适应,等高考后两个人彻底分道扬镳,不见面了就会迎刃而解。
总有一天他会谈起贺景也只是一声“操”,一脸不屑地说出“年少无知,跟他睡过”这样的话。
下到一楼的时候林痕听班里同学讨论数学作业,他下意识翻了下书包,发现果然忘装了,只能回去取。
怕撞上贺景,林痕在厕所等到学生差不多走光了才回班。
推开门,林痕瞳孔一震,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站在窗口的人身上。
贺景靠在窗边,冷着一张俊脸,偏头皱眉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听见动静偏头,看见是林痕的时候愣住了。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情形像极了上周中午,也是只有两个人的班级,也是这样沉默的对视。
不同的是,这次林痕的心境已经没有了那时的愤怒辛酸,有的只是掏空碾碎后的麻木和冰冷。
林痕收回视线,漠然地走到自己的座位,翻出数学卷子放到书包里,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贺景的视线跟随林痕从门口移动到后排,见林痕真的不说话,不爽地皱起眉,再也绷不住,凶巴巴地喊:“你哑巴了吗?”
林痕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单肩背上书包,贯彻“哑巴了”的行为,大步从后门走出去。
贺景眼睛瞪大,一直看着林痕走没影了才想起什么,抬腿要追,迈出一步后又柔生生地收回腿,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愤愤地拿起手边的水杯狠狠地砸到了墙上,过了十几秒,又忍不住转身看向窗外。
没一会儿林痕的身影就走出了教学楼,出现在操场上。
依旧是那一头看起来就又酷又倔的短寸,大步走的时候脊背挺得很直,像棵宁折不弯的树,又像头坚定前行的狼,哪怕一身的伤,也会永远向着目标行进……
贺景攥紧拳头。
这是他第二次被迫看着林痕的背影。
林痕的目标从不在身后。
……
林痕走出校门就脱了力,他远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冷静,光是从贺景身边呼女干已经很困难了,这是他曾经最在乎的人,他没办法完全地从贺景带给他的阴影里走出来,特别是见到贺景本人,一瞬间所有沾血的回忆都随着贺景那张脸的出现鲜活了起来,赤|裸|裸地撕开早已糜烂的伤口,告诉他过去有多不堪,他又有多可笑可悲可怜。
路过和许双凡遇见过的那家水果超市时,林痕遇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顾安?”
顾安从超市里走出来,依旧那么的风度翩翩,淡淡的雨雾玫瑰散发着惑人的魅力,看着林痕露出儒雅的笑:“好久不见,小朋友。”
“你怎么在这儿?”林痕转头看着顾安那辆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迈巴赫,再看看一身定制西装的顾安,一脸魔幻,连贺景带来的冲击都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