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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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洲:“自己不会穿?我帮你。“

樊醒咬牙:“这是女孩的裙子。”

鱼干嘎嘎怪笑。裙子粉红色,领口滚几圈蕾丝,胸前一朵脸盘大的波点蝴蝶结。樊醒根本不知道这种衣服怎么也会在这里,但陷空会在任何地方出现,也许它正好出现在一个小姑娘的衣柜下方呢?

余洲:“不喜欢?这儿还有。”他又扒拉出几件。

樊醒没办法,只得换上一件看起来不那么娇滴滴的裙子。姜笑按着他给他扎头发,小草莓发带颜色鲜艳,樊醒鼓着一张憋气的脸,其实是可爰的。

他点了蜡烛跑到河边照来照去,竟然觉得满意:“我长得真好。”

鱼干尖声大喊:“不要脸!不要脸!一把年纪这么不要脸!”

闹腾完了,也吃了渔夫帽打回来的兔子肉,余洲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他还拿出了深渊手记。

渔夫帽和姜笑都对手记的来历感兴趣:“你偷东西的时候摸到的,之后怎么都扔不掉?”

樊醒和鱼干看着余洲,余洲没注意他俩,对姜笑点点头。

“给我看看。”柳英年接过手记。

离开余洲的手之后,手记便保持在打开的那一页,无论柳英年如何翻,纹丝不动。

柳英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钢笔,在手记上写字。他先写了余洲的名字,字迹只保留了一秒,随即立刻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

柳英年把手记靠近蜡烛。火舌舔舐手记的纸页,手记完好如初,没有任何损伤。

“这东西原本属于谁,我不知道。但它现在似乎只认准我,只有我能翻开。”余洲翻开上一页,“这是雾角镇的提示。”

“恶魔停止呼女干时,梦便醒了。”

而今天新出现的提示在第二页,也是一句话,一张小图,笨拙稚嫩的笔迹。

【大地再次沸腾时,道路在火焰中诞生。】

渔夫帽:“……让我们烧了这花田?”

余洲解释了雾角镇“鸟笼”中手记的提示,他指着这句话旁边的图案:“我认为,解答这个谜题的关键,在于这幅简笔画的内容。”

“这是什么?”柳英年眯眼睛分辨。

姜笑:“一个穿着礼服的新娘。”

阿尔嘉要在山顶的宫殿举行他的订婚宴,为了让自己的新娘高兴,他前往炼狱,决定赦免一些人。

谁有这份幸运?谁是他的新娘?

第二天开始,他们主动接触这里的人,不动声色地询问。

新娘很美,新娘很富有,新娘年轻且与阿尔嘉相配,新娘仪态端庄,新娘忠诚且深爰阿尔嘉……所有关于新娘的描述,都像是在说一个绝对完美但没有实感的人。

没有人见过新娘的模样。没有人说得出新娘住在什么地方。

也没有人知道,新娘曾是历险者,还是被制造出来的人。

余洲看得出村民们并不乐意谈论这个话题。他使劲浑身解数,这一天甚至和心仪他的少女躺在蔷薇花树下,他极力温柔亲切,抚摸少女的脸庞:“你不肯告诉我王的新娘是什么人,是因为你喜欢王吗?”

少女眼中掠过一瞬间的冷冷嘲弄,很快抓住余洲的手:“当然不是!即便王有天下最多的珍宝,在我眼里也比不上你。”

余洲心里充满茫然。

有人这样重视他,他很高兴,甚至稍微感受到一种陌生的幸福和甜蜜。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少女,或者说“鸟笼”原住民的伎俩。

因为某种“鸟笼”中形成的默契,人们努力地挽留历险者。历险者若是愿意留在“鸟笼”里,他们会带历险者前往飞星崖。历险者从飞星崖上跳下去之后,炼狱的人会得到一次珍贵的赦免机会。

而这边的人之所以这样努力地为炼狱居民创造机会,也是出于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说不定哪一天,他们也会因为无意触怒阿尔嘉而被投放至炼狱。炼狱之外的人们必须努力说服历险者,换取赦免的机会。

不能杀人,一定要心甘情愿地死去,再快乐地复活。天堂是如此生生不息,不停繁衍的。

余洲只感到后颈有寒意。

原住民也曾经都是历险者。他们不避讳“死亡”这个话题,反而会主动与余洲他们提起自己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鸟笼”。

历险太累、太疲倦,也太危险了。这个“鸟笼”固然不是完美的——可谁还会期待完美的“鸟笼”?

至少它平和,安宁。至少只要顺从阿尔嘉的心意,他们就能过得开心。

“你不愿意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吗?”少女楚楚可怜,握着余洲的手。

余洲无法回答。同样的话少女也一定对其他历险者说过。

他知道这是假的。可他连好听的假话,也从来没机会听过。

他们坐在飞星崖上,白天的飞星崖十分宁静,飞鸟掠过,在他们身上留下即刻消失的影子。

“余洲不是傻子。”樊醒坐在飞星崖小路旁编花环,除了同行的历险者——或许还有笼主——之外,没人知道他并不是小孩。

也因此,根本没人提防他。

他扎着小草莓发带,穿着小姑娘的漂亮裙子,领着一堆小孩天天哇哇大叫,跑来跑去。他擅长和人说话聊天,阿姨都称姐姐,叔叔都称哥哥,仰起头眨巴明亮圆眼睛,再鼓起腮帮笑笑,可爰可亲,天真懵懂。

人们聊天说话、打牌赌钱,说的话樊醒全都装进耳朵里。几天下来,他打听到的事情竟然是最多的。

鱼干趴在樊醒头顶:“如果不是傻子,怎么会吃下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樊醒:“他当机立断的直觉很厉害。”

鱼干沉默片刻:“确实。”

从湖水里出来后,余洲便发现手记上出现了新提示。

樊醒让他别告诉任何人,但余洲没有听樊醒的建议。他甚至没有应话,回来的一路都很沉默。

“我确实弄错了,他一直自己照顾妹妹。这样的人早就习惯凡事自己做决定,不容易被人影响。”樊醒手很巧,迅速编好一个花环,套在面前乖乖蹲坐的小狗脖子上。

小狗们并不知道他们失去了一个伙伴,仍旧每天热情万分地来找樊醒玩。

鱼干:“你不让他说手记的事儿,是方便吃了他之后,直接把手记占为己有。”

樊醒:“帮我么?”

鱼干:“是他唤醒我的,我不能……”

樊醒:“手记原本就是我的,是他擅自入我门,碰了我的东西。”

鱼干:“可手记选择了他。”

这回樊醒无法反驳了。

他忽然焦躁,一把扯过小狗颈上的花环,撕了个稀烂。小狗不解,凑到他身边呜呜。樊醒生不起气,抱住小狗说:“对不住,我没把你的伙伴保护好。”

他对小狗是真心的好,鱼干弄不懂,翻着鱼眼睛打滚。

“余洲身上谜团很多,现在还不是吃他的最佳时机。”樊醒说,“好吧,再等等。”

没有了小狗,樊醒晚上睡觉时会钻进余洲怀里。

其他人见惯不怪,只有姜笑提醒余洲:“你小心点。”

樊醒咬着手指,呜呜咽咽:“我怕黑。”

余洲便把他抱住了。

姜笑:“……你迟早会被他吃掉。”

姜笑总是睡在屋子深chu,渔夫帽警惕性最高,占据屋子门口位置。柳英年和余洲睡在两人之间。每个人彼此拉开一点儿距离,樊醒生怕别人听见似的,会贴着余洲的耳朵说话。

“这里有人开赌局,赌我们什么时候会有人从飞星崖跳下去。”他讲话时好似呼女干,气息悠长温热,几乎要咬上余洲耳垂。

余洲迷迷糊糊,拍他后背:“久久……”

樊醒:“……”

晦暗烛光里,余洲闭着眼睛,睫毛的影子在光里摇晃,落在皮肤上有些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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