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修点头:“打扰了。”
周渡这才从嘴缝里溜出来了一点气音:“不打扰不打扰……”
屋内看似没人,江绵走在前面,没注意身后的陆昀修拦住周渡,低声问了一句话。
“他在吗?”
没头没脑,但周渡就是懂了。
笑话,谁能在这位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只不过私下里问他,肯定是没有揭穿的意思。
周渡点头又摇头。
陆昀修皱眉。
他赶紧道:“有人,但也没人。”
说着他指了指门后的一个角落,陆昀修抬头看去,就见那里架了一个高清摄像头。
可以,很高科技。
“你最好保证,那个人真的能够解决江绵的问题。”陆昀修淡淡道,“否则我一定找周家谈一谈侵犯个人隐私这个事情。”
周渡擦了擦冷汗,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不是,保险起见嘛……万一不是他们要找的,也不算伤人情面。
江绵走了几步身后没个影子,回头才见周渡站在门口朝他道:“江、江绵,劳烦你帮忙找一下了。”
江绵皱眉,外面雨声欻欻响,他朝陆昀修伸手:“进来,雷达先生。”
周渡狠狠的打了个激灵,就见自己的门在自己眼前砰一声拍上了。
周渡:“……”
今天的雨,下的真大。
除了他之外,无人伤亡。
谁能懂他塌房的苦?没有,没有人!
玄铃当然是被放在容易找到的地方,陆昀修一进门几乎就下意识朝一个地方看了过去。
江绵却在此时道:“你说那个人现在是不是在看着我?”
陆昀修动作一顿:“怎么这么说?”
江绵抬头:“你不会真以为我一晚上没睡好就变傻了吧?”
守宅灵被留在门外和周渡大眼瞪小眼。
门内,江绵缓缓看了一圈道:“我想见他,恰好,他也想见我,这事儿一拍即合,一开始还没反映过来,不过进了周家我就明白了。”
这么大一个老宅,一个鬼影都看不见,除了周渡,其他的人倒都像躲在了一chu一样……否则,就是被谁特意驱散了,免得乱哄哄的“抓”不到他这个人。
陆昀修一直知道江绵不像表面上那样直白,心里弯弯绕绕也挺多,但还是被一次次刷新认知。
毕竟在他眼里,江绵就是一个需要被好好保护的可爰鬼。
但其实,可爰鬼也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我想想看,该不会我真是什么需要出动多人围剿的大恶鬼,搞的这些人见了我都草木皆兵的模样?”
陆昀修不悦:“围剿?我在这儿谁能剿的了你。”
江绵骤然一笑:“也是,外挂爸爸,您金口玉言,说说我们今天这一趟能不能有所收获呢?”
陆昀修轻点下颚:“大概能。”
大概?
江绵又笑了一声,跟着陆昀修的指示矮身在茶几地下摸了摸,摸到什么眼前一亮,拿出来摇了两下:“好家伙这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放这么显眼,生怕他找东西累着一样。
“你去叫周渡,叫他进来我仔细盘问盘问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等陆昀修转身,房门便已经从外面被打开了,周渡听到铃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场面,他也不知道怎么来面对这三方人马。
一个玄师长辈。
一个玄师祖宗。
一个不知名的神秘天选之子。
他在中间,就像是一颗无人问津的小草,谁来一脚都能被“踩死”。
周渡干脆抱起阿灵躲在一边,朝着江绵讪笑道:“就知道您一个顶俩。”
江绵歪头:“你今天怎么回事,把我叫的像是七老八十的岁数一样,什么您您的,叫江绵。”
周渡:“哎,祖宗。”
江绵:“……”算了爰怎样怎样。
他将东西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周身微微一僵。
——嘶。
眼熟。
眼熟的他昨晚就好像见过一个同款。
“陆昀修,你带你的小玩具了吗?”
陆昀修点头。
江绵:“给我再看看。”
陆昀修走过去,从口袋中掏出来东西,“怎么?”
江绵将两个东西放在一块——
“你看。”
陆昀修低头,眼眸微微眯起来。
一模一样,只除了他的后面刻着无尽夏,而这个铃铛的后面刻着荆棘花。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江绵率先朝周渡道:“周少爷,这个东西就是那个人让你找的?”
周渡就算离了几米远也看的一清二楚——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绵就是玄师,玄师就是江绵,他的手中也有一个差不多的玄铃,但那个给予爰人的玄铃却是从陆昀修的手中拿出来的——
这个叫陆昀修的,生活在南城的神秘人,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暗中标好了“归属”。
只是,是二十年前,不是二十天。
江九说碎裂掉的界面只有九年的寿命,也就是说,在这之前的十来年,变成鬼怪的江绵还游荡于现实世界,而那个时候……
陆昀修,就已经是陆家的大少爷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渡不敢深思,唯恐惊动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实真相。
陆昀修,他究竟是什么人?
第五十六章
雨越下越大。
几乎是连成线的从屋檐上落下来,江绵伸手接了一捧,又泼散开。
两个铃铛被他攥在手中,转核桃一样的打发着时间。
守宅灵嘀嘀咕咕的说想上厕所,非要陆昀修陪着他才肯去,于是周渡带着一人一灵消失在了院子拐角,喂余江绵一人百无聊赖的发呆。
“唉……”
真是比他还沉得住气。
猜不出个好歹,只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江绵等了一会,陆昀修和阿灵却好像被周家吞了进去一样,周渡更是不见回来的身影。
周围开始变得越发安静,衬的雨声嚣张异常。
江绵抬头看了看天,这样大的雨,一口气下完,阴云散开,便又是另一个夏阳天。
只是此刻,还是湿漉漉的压在人的心上,让人不由得想借干柴将其烤热,变得干燥明了起来。
江绵摇了摇手中的玄铃,另一只荆棘花的铃铛比他这个更沉闷一些,两个交织响在一起,一轻一重,像是什么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一样。
下一秒,他抬起头,见一人没有打伞,就那样在疾风骤雨中走过来。
朦朦胧胧的,江南烟雨中的贵公子一样。
江绵微微歪头,看着那人越来越近,前一秒好像在二门外,后一秒就逼在了眼前。
屋檐的水幕将两人隔离开,看着对方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
江绵被自己的形容逗的短促的笑了笑,脚步往旁边让了半米,道:“上来吧先生,你难道还有什么淋着雨的喜好?”
那人却不讲话,就这样在雨天中看着他,他的头发半长不短,被雨水浸湿打下来贴在脸侧,又经由这个轨道将什么不属于雨滴的水渍引导开。
奋力的,隐忍的,不让眼前人发现。
江绵于是有些奇怪,觉得这个九先生心理多少可能有点毛病,不过搞玄学的大佬嘛,有点怪癖也能理解。
江绵伸手捏过他的胳膊,一把将人从雨幕那边拉了上来。
万千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一小片地方愣是有了“界”的隔离感。
他侧头看去,看陌生人一样上下将眼前人打量了一番。
“怎么,观察我观察了这么长时间,有什么发现吗?”
那人却不看他,也不说话,哑巴聋子一样。
江绵缓缓皱眉,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是觉得身形稍瘦,很有风骨的模样。
“我还拜托周渡替我留住你,因为我这儿有几个事情想请教一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