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觉得别墅太大也不好。
“晚上吃饱了吗?”陆昀修问。
江绵盘腿坐好:“我倒也不是真的饭桶,你呢?”
陆昀修嗯了一声。
别墅的房子都很大,这件是除了主卧之外最大的一间卧室,陆昀修早在之前就配备好了一切,从细节装修到衣食住行一应俱全。
但到底没有亲手丈量过,买的睡衣难免就大了一个号,江绵肩膀露了一大片,宛如质地极佳的羊脂白玉,隐约还能看见一截清凌的锁骨。
他伸手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浑然不觉:“你来我房间就是为了看着我发呆的?”
陆昀修回神,鬼……难道都这么白的吗?他的嘴唇看起来也好红……
他忍住拉好对方衣领的想法:“你今天下午为什么不开心?”
江绵动作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一月五百的房租现在上哪找去,我开心的不得了做梦都能笑醒。”
陆昀修皱眉:“不,我能感受到,不要对我撒谎。”
江绵见糊弄不过去,只得道:“哦,好吧,其实我就是思考了一点人生哲理,人嘛,就是这样,间歇性祖传抑郁,持续性混吃等死。”
陆昀修往前走了两步,阿灵还露在外面的屁股抖了一抖,这只鬼真的没有骗他,先生浑身的气息真的像是开水壶呜呜呜好烫!
“你不要不开心。”陆昀修憋来憋去就憋出来这么一句话,看得出来他不是经常哄人,比起词库强大的江绵笨拙的有些可笑。
江绵因为找不到玩家心情不爽快,又起了逗行刑者的心思:“你还能控制我的心情不成?”
陆昀修的衣服下摆拂过阿灵可怜的屁股,后者被烫的一个激灵,被窝也不钻了,嗖的退出来自觉去对墙自闭。
而他疯狂崇拜的主人还站在原地,对江绵道:“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江绵歪头,白色的发梢微微一动:“为什么?”陆昀修对他已经沉迷至此了吗?
陆昀修眼睛跟着那头发也动了一瞬:“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能快乐。”
江绵:“……”这话说的。
“那如果我说,让我不开心的是你呢?”江绵开玩笑道。
陆昀修眼底闪过暗沉,面色却不动的看着江绵:“……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你会怎么做。”
行刑者到底是行刑者,就算他现在宠着江绵,一旦认真起来还是看着有些令人生畏。
江绵感受到周围空气的躁动,抬了抬肩膀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拥有管控自己的权利。你也知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件事目前是我的燃眉之急,如果在无尽夏花期结束,我还看不见我想找的人,也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陆昀修眉头瞬间皱起来:“你又想走。”
又?确实,他在绿都馆也没有停留。
但陆昀修好像很听不得他说走,表情又有点危险了。
江绵到底对这段时间的陆昀修有滤镜,于是放缓语气:“我可没说,但世界之大,我现在是自由身,总得四chu去碰碰运气。”
陆昀修缓缓呼女干了一下:“离开我,你的运气可能不会好。”
除了他,江绵哪怕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真正的玩家。
江绵笑了一声:“那你可得好好种花,争取一次到位。”
陆昀修站在那里,如同一根修竹,笔挺肃穆,自带风影。
“嗯,花会开的,你早点睡。”
说完他转身就走,江绵“哎”了一声。
男人回头,半张脸被床头灯照的有些模糊,俊眉修目,更加有了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江绵:“不给我说声晚安?以前可有一个人,天天都在和我说晚安。”
陆昀修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来,半晌,抬起脚步离开了这座房间。
江绵略显失望的垂下眼睫。
周晴说过,江绵一旦委屈就像是被全世界亏欠,让人就想疼着他宠着他不让他受丁点伤害。
此时守宅灵也感受到了美人皱眉的杀伤力,他着小屁股小心上前。
“你们、你们吵架啦?”
江绵重新躺平:“和他吵架?你家主人一个不开心我随时都有可能玩完,我不想这么可笑的死去,我想活着。”
守宅灵诚恳道:“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呸呸呸。”
江绵语气平直道:“我的存在就是最不吉利的。”
守宅灵急了:“你才不是!你最好了!”
江绵侧眸看他,眼尾拉出桃花一样的弧度:“傻不傻,你才和我认识多长时间就说我好,你这种傻白甜,出去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守宅灵爬上床,但不知为何再不敢钻被子,只屁股挨了一个床边边道:“灵体最是纯正,我们生来就会自动避雷邪恶的存在,你虽然是鬼,但让我感到很舒服,你还嘴柔心软,明明心地很善良,但嘴上功夫却不饶人,我都看透你啦!”
“而且……主人真的很在乎你,他最后不是刻意不理你的,他只是……他也许还不太适应,他只是习惯了孤独有些害羞——”
“我看你比我还能叭叭,这么维护陆昀修真是他的亲儿子,行了,我要睡觉了,你没事出去给外面的花多浇点水,争取早点让我达成所愿。”
守宅灵挠了挠小揪揪,不明白开花怎么就和心愿牵扯到了一起,但他还是很听江绵的话,跨过大床,从窗户就渗透了出去。
为了这栋别墅里他最喜欢的两个人,阿灵还是要努力干活的!
江绵包着被子睡的安详,守宅灵出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夜深人静。
因为他没意料到,本该也去睡觉的陆昀修竟然出现在了花园里,守宅灵慢慢接近,看见男人蹲在一簇低矮的花丛中,正在伸手触摸花包。
无尽夏的花开起来一大片一大片,枝梢上有,腰间脚底也有,极为拥簇和繁盛,此时的花包也垂坠了下来。
守宅灵不敢接近,只能就近找了个花丛蹲下,一双圆乎乎的眼睛盯着陆昀修。
啊,先生在想什么呢?
……
陆昀修在想桑暮的话。
“陆总,你有没有恋爰的……打算?”
“你在说什么。”
桑暮旁敲侧击道:“只是提醒一下,你要是真喜欢江……呃,一个人,最好好好的调查一下他的底细,我看你的命格不简单,你喜欢的人大概也不会简单。”
陆昀修:“我的命格?你不是看不到。”
桑暮:“命格之一罢了,我对有些东西还是术业专攻,比如情缘深浅之类……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总之你注意一下身边的人,不要搞到最后变成情深缘浅了。”
丧偶那句话他最终还是没说出来,红线缠绕的那么深刻一定是缘分也极为深刻,这种已经不单是感情了,很可能命理都是相连的,排除陆昀修移情别恋的可能,那就只有一个选项了。
被这位大佬盯上的小江先生,很可能……不是人。
但他以前也没听说过陆大少和其他人有过什么缠绵悱恻的爰情故事,怎么会这样。
陆昀修当时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他自身的存在本来就充斥着各种不合理,桑暮有一点别的本事不奇怪。
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不是现在的重点,桑暮说缘浅,极有可能是因为和他渊源极深的江绵是一只鬼,但他又看不出来江绵的不对劲,所以才会出言提醒。
对现在的陆昀修来讲,最大的问题还是面前这一片无尽夏。
想它开,又不想它完全开。
面对江绵,他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顾虑,说到底只是不能满足那只小鬼的臆想而已。
但就是这么一点微末的东西,他都不想令江绵失望。
过于在乎让他过分踌躇,失去了最理智的决策,变得犹豫不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