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三千年前,那个时候天道已经对神族出手了,他因为不能沾染因果,所以借的是天庭这把刀。”李桥道:“神族接连出事,我和长琴都有所察觉,我们怕打草惊蛇,所以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查。一查之下,才发现这阴谋层层叠叠,显然预谋已久。”
“那个时候我只以为是天庭所为,但长琴从西王母口中得知,此事乃天道授意。我们都是天道的造物,无法反抗他。再加上那个时候神族与仙族冲突不断,玉帝在一旁虎视眈眈,瞅着机会从长琴手里夺权,那一段时间,我和长琴几乎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寸步难行。”
“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以身为饵,目的之一在于打断天道的计划。”李桥看向束台,“之二在于惊动束台。”
束台面色凝重,李桥继续道:“束台上神同天道一起居住在天外天,天道有意将你隔开,许多事情便都不叫你知道。但是,我和长琴,还有西王母,我们都觉得,如果有人能阻止天道,那个人一定是你。”
束台没有说话,殷晚略垂了垂眼。
“天罚只针对长琴一个,”李桥道:“天道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替长琴分了些惩罚,因而我们两个都没有死,只是重伤,藏匿在人间。后来世事变迁,流离之中我们失散,长琴毕竟是神族,误打误撞之下竟修炼成了仙。而我因为失去了长琴的庇护,在又一次轮回之后失去了记忆。”
李桥说完了,看向小谢,小谢一脸好震惊好神奇的表情,透着股傻气。
李桥叹了一声,道:“或许是因为长琴当年受伤太严重,又或许是之前在天庭伤到了神魂,总之他的记忆不曾随着神体神魂一起恢复。”
束台沉默了好一会儿,“原来掌管神族多年的,竟不是一个神,神族复兴的希望,也不是一个神。何其可笑啊。”
殷晚拍了拍束台的肩膀,看向李桥,“你与小谢既然同是太子长琴,那你们要留在这里吗?长留众人可将太子长琴看得很重。”
李桥回身看了看小谢,小谢冲着他笑。
“不,”李桥道:“长琴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如果不是神族柔把他推上高位,他本可以同束台上神一般,自由自在。”
他的话中有怨,束台张了张口,到底没说话。
李桥将小谢拉到身边,看向束台,“你说我自私也罢,不负责任也罢,太子长琴已经为神族死过一次了,这一次,我想叫他为自己活。”
束台哑然,他看向小谢,小谢低着头玩手指,看起来就像个置身事外的人。只有李桥知道,他握住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便罢了,”束台的声音有些艰涩,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没有谁一定得为神族牺牲。”
李桥深深的看了束台一眼,“多谢上神成全。”
束台摆了摆手,看起来不想再多说,“我与殷晚要回凡间去,你们呢?”
“我跟小谢四chu走走。”李桥道:“恕不远送了。”
殷晚看向束台,“走吧。”
束台点了点头,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身看向小谢,“笨东西!”
小谢抬起头,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上神别这么叫嘛,就是不笨也被叫笨了。”
束台哼笑一声,“好好玩吧,你自由了。”
小谢脸上的笑意快要挂不住了,露出个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别表情。
他说,“好。”
走出洞府,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长留的夜晚十分静谧,天边悬挂着一轮明月,比殷晚在凡间看见的要大,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小谢在撒谎,”殷晚道:“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束台打起精神,“我猜到了。”
“你不生气?”
束台摇摇头,“大概是因为他吃过太多苦了吧,流浪在人间一万三千年,听起来不比我好过多少。”
“我以为你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殷晚道。
束台看他一眼,“没有谁一定得为神族牺牲。”
殷晚就笑,“你若也像小谢一般,我想我会很开心的。”
束台看向殷晚,殷晚伸手点了点束台的鼻尖,“我喜欢的人呐,心怀大义,把整个神族的担子背在肩上,我心疼他,也怨他。”
“怨我什么?”
“怨你心里眼里没有我。”殷晚说完,收回手兀自往前去了。
束台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然后皱了皱鼻子,追着殷晚跑去,“我心里有你呀!”
殷晚没有回头,也没有等他,直到束台跑到殷晚身边,殷晚才施施然道:“我觉得不够。”
作者有话说:
请几天假,等考试结束我会恢复更新
比心心
第35章番外
番外
束台进来的时候,九殷正在下棋,黑白的棋子纵横交错,是束台看不懂的东西。
“怎么回来了?”九殷抬眼看向束台。束台穿了一件广袖云纹长袍,腰间挂了一块玉珏,红色的锦缎用金线绣出暗纹,行走之间,隐有浮光。
今日是玉帝寿辰,束台受邀前去赴宴,这才不多会儿,就回来了。
“没意思。”束台随意的盘坐在九殷脚边,“神仙不老不死,这生辰之日同别的日子有何不同?偏偏玉帝每一百年就要过一次寿辰,他难不成还每天算着自己活了多少岁吗?”
“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九殷道。
束台撇了撇嘴,他探身去看棋盘,问道:“你在同河洛下棋吗?”
九殷摇头,手心的一粒黑子还没有落下,“我在同自己下。”
“自己跟自己下有什么意思?”束台道:“还不是你想让谁赢谁就赢。”
“这是一种博弈,并不是我想让谁赢谁就能赢。”九殷道:“即便我是执棋之人,我也得遵守规则。”
“那规则又是谁定的?”束台歪着头看九殷,“你定下的规则,反要框住自己?”
九殷低下头,淡淡的看了束台一眼,束台故作无辜的眼睛里透着狡黠。
“规则就是规则。”九殷道:“我是制定规则的人,如果我不遵守规则,规则还有什么意义?”
他说的是棋好像又不是棋。
束台摇了摇头,直言道:“我不懂。”他看着九殷,“我们神讲究自在随心,很少会有人给自己规定这些条条框框的。”
九殷敛去眼中神色,“太过自在了不是什么好事。”
束台依然不懂,他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衣摆。
“你想学下棋吗?”九殷温声问束台。
束台想了想,摇摇头,“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九殷看起来很希望束台陪自己下棋。
“你可以跟河洛下呀。”束台道。
九殷摇摇头,“河洛不会下棋。”
河洛只是一种精密的算法,他可以算出每一步棋,算出因果,算尽天下事。但他不懂每一步棋的意义,不懂一个棋子能带来多大的变动,九殷从河洛的棋路中看不到有意义的东西。
这让九殷想起他同凡人下的棋,凡人的棋,有的横冲直撞,有的步步为营,有的杀伐果断,有的举步维艰。九殷可以透过那黑白的棋子,看到很多鲜活的,变化着的东西。他于是觉得,凡人或许比神族有更好的未来。
“来同我下棋吧。”九殷道。
束台不想下棋,他趴伏在九殷膝上,一双如琉璃般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想一只讨要抚摸的猫儿。
九殷眸光微动,他伸出手抚摸束台缎子一般的长发。
束台便笑了,越发的得寸进尺,挤进九殷怀里,向他讨要一个吻。
“别看棋了,”束台搂着他的脖颈,声音含糊不清,“看看我吧。”
九殷不说话,搭在束台腰侧的手,到底没有放开。
天外天岁月无声,漂亮秾丽的小凤凰不懂凡间的礼教,看向九殷的时候分明一副求欢的姿态,眼中的热烈分不清是情欲还是爰恋,却都是醉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