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样的上神也不可以?”
束台收了琴,扯过迎枕躺下来,声音懒懒的,“回到过去,这大概只有天道能办到。但是天道又不会后悔,有什么理由要回到过去?”
作者有话说:
天道:我,莫得感情。
第6章
皇帝来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因为不是什么大日子,太后身边只有娴妃服侍在侧。见皇帝来了,娴妃同他行礼,礼数周全,表情淡淡。
太后心下叹了一声,打发娴妃到小佛堂念经。
“娴妃心里苦,陛下不要怪她。”
皇帝坐在太后身侧:“她心里苦,朕心里何尝好过,那一对双生子也是朕的孩子。”
太后叹了一声:“不说这个了。”
皇帝也适时的换了话题:“老三倒是个有能耐的,短短数月,所有的决堤河坝都已经加固完毕,他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太后面色满意,“倒比那些老臣办事利索。”
皇帝也点点头,“只是唐王颇不成器。”
太后冷哼一声:“他是皇后的独子,却没有学到半点皇后的举止有度。前一阵你妹妹进宫请安,说起一桩闲事,唐王家的嫡子打骂庶子,说自来以嫡为尊,庶子跟奴仆无二。你瞧瞧,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还不都是大人教的。”
皇帝忙劝太后息怒,道:“他这是对我封老大为太子不满呢。”
先帝在时太后并不是中宫皇后,皇帝也不是嫡子,因而对嫡庶之别看得并不重。
太后道:“论理哀家一介妇人不该妄议朝政,只是太子行事畏首畏尾,反倒助长唐王气焰,得有人压着他。”
皇帝沉吟片刻:“老三行事离经叛道,但是他年纪小,或许开始做事之后会沉稳下来。”
太后道:“你说他离经叛道,我倒觉得他行事自有章法,治水之事不就是佐证。”
皇帝失笑:“母后这般喜欢他,等他开始做事,少不得要搬出宫去,母后不得挂念着他。”
太后嗔他:“晚儿同你们不一样,他心里想着老太婆,会时常进宫看我。”顿了顿,她又叹了一声:“他若能立起来,娴妃日后也算有个依靠。”
皇帝点了点头:“儿子心里有数。”
又过了几天,皇帝当庭降下旨意对三皇子大加封赏,受命三皇子殷晚入刑部,主理刑部事。
殷晚到刑部的那天穿了一身玫紫缠枝花织锦蟒袍,手里拿了个紫檀为骨的折扇,金冠玉带,凤眼微挑,同个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刑部尚书很不喜欢殷晚这样的,连面都没露,找了刑部一个清吏司郎中来迎接殷晚。
清吏司郎中是个年轻人,名叫李桥,容貌清秀沉默寡言,跟杨流一样出身世家。刑部尚书是寒门科举出身,自来不喜欢这些仗着祖辈荫庇的二代,殷晚跟李桥都不受待见。
殷晚打扮的像个纨绔,行事也像纨绔,坐下没半个时辰,又要茶水又要点心,过了一会儿又嫌弃茶水不鲜,点心太甜。
可是那李桥好像是没脾气一般,殷晚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殷晚拿折扇点了点下巴:“你怎么这样的琐事也做?”
李桥道:“下官职责便是伺候好殿下。”
殷晚摇摇头:“昔年名满洛阳的千金子李桥,如今也泯然众人了。”
李桥依然面不改色,道:“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殷晚上下打量他,还想说什么,外头忽然来人,说户部石大人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
“查案的事儿也归刑部?”殷晚问。
李桥道:“事关朝廷命官,刑部是要过问的。”
殷晚随意点了点头,也没有要动的意思,“报给尚书大人吧。”
来通报的人面带难色,道:“尚书大人说,殿下刚来便出了命案,看来是专等着殿下呢,让殿下过去审理此案。”
“这话说的,”殷晚垂下眼睛笑,“可真不中听啊。”
来通报的人苦着一张脸,好在殷晚没有发作,笑了两声,道:“李大人,随本殿下走一遭吧。”
京城下了许久的雨,这两天才晴,路边还有不少积水。
“人在哪?”殷晚问。
“城南永宁巷,石大人和他儿子死在自己家里。”
殷晚眼睛一亮:“城南,那地方离护城河近。”他扬声吩咐人:“牵马过来。”
李桥不解。
殷晚笑道:“一连下了好些天的雨,骨头都生锈了,正好骑马松快松快。李大人一起?”
李桥抿了抿嘴,“下官不善此道,不能陪殿下尽兴了。”
殷晚也不强求,马牵过来,殷晚把扇子别在腰间,朗声道:“本殿下先走一步。”
马蹄踏过积水,溅出一片水花。马上的人神采飞扬,是这京城里独一无二的殊色。
李桥到石府的时候,殷晚正好回来。仵作和捕快很快去查探死者,殷晚扇子不住的摇。
“这石大人是个什么来路?”
李桥道:“是唐王殿下妾室的远亲,从前一直在外做官,年前才受调回京,在户部当值,正五品官。”
殷晚漫不经心道:“五品官便可以在这地界买下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官。”
忽然门口传来声音,两人望去,只见韩三宝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你来干什么?”殷晚问道
“回殿下,”韩三宝气还没喘匀:“太后娘娘听说殿下接了个杀人案,命我过来照看。”
殷晚点了点头,跟着往里走去。
石大人本名石平,儿子叫石升荣,两人今早被发现死在各自房间,面目青紫,满身是水,像是溺死的。尤其是石升荣的房间,满屋子都是烧给死人的纸元宝,石升荣就被埋在这一堆纸元宝里。
殷晚站在外间都能闻见石平身上的死腥气,他打开扇子,挡住半边脸,韩三宝一直在劝:“这里头不干净,殿下在外头等吧。”
殷晚没管他,问道:“府里其他人呢?”
李桥道:“府里除了石平父子两个,还有续弦蒋氏和她所生的女儿采蘋,但是母女两个不在府中。”顿了顿,他道:“此地污秽,殿下还是别进去了。”
殷晚点了点头,韩三宝赶紧搬了个凳子放在树荫下阴凉地方,拿着个扇子给他扇着。
“这李桥就是杨大人说的那个吗?”韩三宝好奇。
“嗯。”
韩三宝啧啧称叹:“真是看不出来,一点也没有世家子的倨傲。”
殷晚把玩着扇子,没有说话。
不多时,李桥过来回报:“石平父子身边伺候的人说昨晚上两人还好好的,今早来叫,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守夜的人一点动静也没听着,也没有贼人来过的痕迹。”
殷晚道:“石夫人和她女儿呢?”
李桥道:“下人说石夫人和石小姐已经失踪近半个月了。奇怪的是,石大人一点动静也没有,根本没有让人去找。”
正说着,一人来报,说是在后院的一chu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差不多死了半年以上了。
李桥看看殷晚,殷晚啧了一声,“又死一个。”他的下巴微扬:“叫府里的人去认人。”
捕快即刻领命,殷晚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该去见束台了。他看向李桥,道:“我有个问题想问李大人。”
李桥拱手道:“殿下请说。”
“京城五品官的俸禄有多少,要多少银子才能买下这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殷晚看向李桥,“本殿下好奇的很,李大人可得好好查查。”
李桥拱手称是。
殷晚起身,转了转扇子,“天色不早了,韩三宝,回了。”
韩三宝忙跟着殷晚回去了。
回到宫中,殷晚问道:“让小厨房做的吃食做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殷晚点点头,对韩三宝道:“你去替我跟太后磕个头,跟她说,我刚从外头回来,怕冲撞了她,晚些时候再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