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摇曳的毒蛇,是被鲜血浇灌的永生花,是阴暗夜晚不可捉摸的绮梦。
他怎么会在初见时将这个人误认为是天使?
陆爵静静地想。
这分明是将他拖入地狱里沉沦的恶魔。
第十五章
血液喷涌的速度太快,迅速向地面流淌,唐隐护食的本能让他半跪在地上,用脸接住来不及喝掉的血液,滴滴答答鲜红的血液洒在他浓密的睫羽,微张的唇和修长的脖颈上。
他像承受着琼浆玉液,贪婪地伸出舌。
尤安犹如石化般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这个画面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一滴鲜血正巧落在唐隐的左眼,浓郁的红晕开,唐隐没有眨眼,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陆爵。
即使陆爵知道此刻的唐隐对他的感情只是出于血液的女干引,也情不自禁想为唐隐做些什么。
陆爵的脑海中回忆起那位茶艺大师交给他的诀窍,“然后你就可以搂住大人的脖子,手掌轻轻抚摸大人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看看我是怎么摸的。”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另外一只手,用有些粗粝的指腹抚摸唐隐的后颈,唐隐享受地低下头,獠牙刺入鲜血淋漓的伤口中,香甜温热的鲜血涌入喉中,让唐隐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他像掠夺般将唇覆在陆爵的手腕上,眼神又迷醉不堪。
喝了几大口鲜血后,唐隐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
陆爵手腕上的伤口需要及时chu理,唐隐看到了陆爵之前从他衣服上扯下的布料,他简单帮陆爵包扎了一下伤口。
残留在手掌上的血液唐隐也没有浪费,他吮女干过陆爵的每个手关节,舌尖沿着指缝向掌心滑去……陆爵的手突然一阵发软。
他抚摸唐隐后颈的手不自觉用了一点力,另外一只手动了一下,撑开了鲜红的唇珠,唐隐吃得津津有味,猩红的血顺着唇角流下。
陆爵像是触电般移开视线,他努力压抑住急促的呼女干,这时的陆爵并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正在陶醉女干食他鲜血的唐隐在看什么——
唐隐含住陆爵染血的指尖,那双漂亮的眼睛抬起,红眸兴奋到熠熠发光,直勾勾盯着尤安受伤的手掌。
他缓缓伸出舌头,就像一只偷腥的猫舔过唇瓣。
尤安指尖一颤,似乎被舔舐的是他的伤口。
寂静的室内发出水渍声,是舔舐手指发出的声响,尤安忽然觉得这种从唐隐口中发出的声音比任何歌曲都能牵动他的心。
被鲜血滴落的左眼犹如血缠玛瑙,一眨不眨地紧盯尤安,像掠食者锁定猎物,他对呆怔的尤安优雅又肆意地眨眼,血泪从眼尾滴落,从这张堪称完美的脸上蜿蜒而下。
尤安呆呆看着唐隐,第一次发现对方女干血的模样散发出惊人的诱惑力,让他完全挪不开眼。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尤安受惊般后退了一步,那鱼尾化为的双腿有了复原的冲动。
人鱼在进行交配时,用的都是原型。
在水中,他们才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那猩红的舌尖肆意亵玩手指,尤安却觉得有一缕缕酥麻钻入自己隐藏起来的每一片鳞片中,他慌乱地向后退,甚至顾不上道别,就从这座古堡落荒而逃,蓝血滴落在地。
唐隐:“?”
你跑啥?饭都洒了!
虽然吃到碗里的饭,但看到锅长腿跑了还洒了一地饭,唐隐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盯着地上的几滴蓝血,开什么玩笑?难道他堂堂血族亲王会吃地上超过三秒定律的食物没事?!
“你在做什么!”
蹲在地上将这些血滴擦拭干净的陆爵冷静道:“做家务。”
唐隐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对陆爵小声道:“你又不是佣人,没必要亲自做这些事情。”
陆爵将沾了蓝血的手帕扭成团,塞在口袋里,然后才对唐隐道:“我是您的矛和盾,大人脚下有污秽,我必然要为您清除干净。”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甚至很有道理,很符合规矩,唐隐难以反驳,但他好想问陆爵要来那个手帕,当然他堂堂血族亲王肯定不会做出手帕泡茶这种事情,他只是想闻闻味道……嗯,对,就只是想闻闻味道。
正当唐隐思考要用什么借口要来这个手帕时,他听到陆爵冷不丁问:“大人送给我的这种玫瑰是别的人都有,还是单独给我一个人的?”
唐隐回忆了一下这么多年他送出去的玫瑰,那个法术成立所需的限制时间的物品很苛刻,他目前只发现这种玫瑰能用,为了自保多送几个人这不是很合理吗?!
是啊!完全合理!
看着陆爵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脸庞,唐隐咳嗽了一声,他站起身自言自语道:“血喝多了有点浓,我去泡杯茶喝喝。”
管家立刻道:“大人想要什么味道的血茶?”
“人鱼血。”唐隐意犹未尽道:“再放几首尤安的歌。”
说着唐隐打开光脑,登陆大号,对尤安回道:【你走得太匆忙了,有机会想想听听你的歌。】
有机会就把尤安绑起来。
将光脑随手收起,唐隐给了陆爵一小瓶生命精华,让陆爵疗伤,收拾好了再去他的卧室。
管家为唐隐递上血茶,卧室里响起尤安空灵的歌声,唐隐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水,闭眼幻想着尤安鲜血的味道。
陆爵进门时,看到那位血族亲王脱去外衣,穿着雪白衬衣被管家按摩身体。
唐隐趴在床上,脸朝下,浓密的黑发被拨到一边,露出修长的脖颈,那后颈上还有陆爵留下的指印。
不死生物的身体通常都僵柔皮厚,唐隐却是其中的另类。
管家拿精油心疼得擦在唐隐的后颈上,看到陆爵出现时,管家忍不住恶狠狠瞪了陆爵一眼,然后熟练地给唐隐捶肩捶背。
“你来了。”唐隐翻过身,一只手支着头,黑发蜿蜒而下,倾斜在他的脸侧和肩上,他对陆爵勾了勾手指,像在招呼什么小猫小狗过来。
陆爵走到唐隐的床前,看到唐隐心情不错地问道:“血契总共需要我在你身上打下十个烙印,这次先打第一个,你希望我打在哪里?”
管家按摩的动作一顿。
陆爵沉默了。
血契烙印这个话题他在赫斯提古堡那里的时候,对那些血食问过,血食们也和他科普了烙印的讲究。
烙印在血族眼里是彰显主权的标记,是助兴时的刺激,烙印打在不同的地方没有影响,最大的影响可能就是血族更想咬在血食的烙印上。
像有的血族喜欢后入,就会在血食的腰上盖下印章。
陆爵此刻沉默的原因是想起了他听过的虎狼之词,比如打在口口之上。
“手。”陆爵伸出那只他自己刚刚割过腕的手,他刚才去chu理了一下伤口,用了唐隐给他的生命精华,原先骇然的伤痕现在毫无踪影。
“大人在我原先的伤口上盖章吧。”
他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被遗忘。
唐隐取出了那枚精致小巧的印章,在盖章之前他需要逼出自己的生命精华。
他单手解开了衬衣的三颗扣子,漆黑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唐隐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觉得这样挺丑的。
他用这丑陋的手伸向自己的左胸口,尖锐的指甲没入肌肤,穿过肋骨,刺向那颗不会跳动的心脏。
他曾经被很多人问过,“唐隐,你是不是没有心?”
——“我怎么会没有心呢?”
那些人的神情不一,眼里流淌着的都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锋利的指甲从心口勾去出一滴生命之源,唐隐抽出手,看着指尖那滴红金色的血,死寂的心脏在这一次的强行抽取中蔓延出了连绵的疼痛。
当这滴生命之源出现时,管家不受控制地冒出獠牙,脸上冒出红晕,他的喉结不断抖动,整张脸趋于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唐隐扑上去——
他也确实朝唐隐扑了上去!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已经忘记了尊卑,忘记了实力差距,他没有任何上等血族的优雅,比路边的疯狗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