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遇到怪物们的疯狂攻击时,众人都被冲散了,他们两个因为原本的站位就很近,最后倒是走到了一起。
露娜皱着眉,回想之前看到的那个庞大怪物——像个巨人一样的灰白人形,就是这东西的一声尖啸,让那些怪物变得疯狂,并且源源不断地攻击他们。
这森林里的一切都超过了正常范畴,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
突然,露娜的脚步一顿,烦躁感从心头升起。
又来了,雷恩的视线又来了。
这人总是这样,经常偷偷地看露娜,但在露娜的视线转过去的时候又匆忙移开。如果是其他的人,露娜可能会怀疑那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可雷恩不同,他看的是露娜,也不是露娜。
“能不能收起你的视线?”露娜直接飞快头对上了雷恩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甚至因为动作快了点,她的头几乎完全转到了背部,看着有点惊悚。
雷恩好似对露娜的异常习以为常,只是垂下目光,淡淡地说:“哦。”
露娜伸手撸了一把头发,顺便调整了下自己脑袋的位置,让它看着正常一点:“你现在正在影响我。”
雷恩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看的不是你,你知道的,你只是——”
露娜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打断他:“不需要你提醒我!你可以回去找安,看你的手机、看照片、看资料库,甚至可以去她的坟墓前喝酒,但是不·要·来·烦·我!”
“露娜——”雷恩也有些动怒了。
“闭嘴!”露娜转回头,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一句话也不想跟雷恩说。
跟雷恩合作的感觉糟透了,她宁愿跟一只袋鼠同行,至少它们长得毛茸茸的,还有大胸肌,最重要的是不会说话。
·
另一边,邢礼和麦克斯并肩同行。
怪物的袭击本来将众人冲散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奇妙的缘分,两个第一次见面就差点打起来的人竟然没多久就又碰头了。
两人倒是没再次出手,只是脸上都挂着客套疏离的微笑,保持着一种塑料质地的同伴情。
而且谁都不想把后背交给对方,所以才保持了看起来和谐友好的并肩状态。
前进了一阵,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条只能容纳一人前进的小路,这让两个人的步伐停住了。
邢礼微笑地看着麦克斯:“我听说米国向来崇尚‘米国first’。”
麦克斯皮笑肉不笑:“我也听说华夏人做不到第一就喜欢自我反省。”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立,看起来像是在谈笑风生,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片刻后,邢礼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麦克斯,忽然抬步走在前方。麦克斯打量了一眼他的背影,嘴里嘀咕了一阵什么,才跟着进入小路。
这小路一边是起伏的山丘,一边是劈凿般的岩壁,上面还生长着树木与杂草,脚下的路崎岖不平,一点都不好走。
邢礼走在前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枝叶摩挲的沙沙声。
他回过头看向麦克斯,麦克斯的正挥手让一根挡住自己的树枝向上生长,看到邢礼的视线,他解释道:“整理一下环境而已。”
邢礼:“米勒先生倒是很有兴致。”
麦克斯笑笑:“一点小事。”
邢礼:“看不出,你是个这么精致的人。”
麦克斯:“只是为了避免意外,小心一些比较好。”
邢礼收回视线继续前进,期间时不时能听到一阵植物生长的声音,每次都是麦克斯搞出来的小动作。
在邢礼看不见的方向,麦克斯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其中的血管凸起,呈现出古怪的深黑色,正像是植物的根经一样,在他的皮肤上蔓延。他盯着邢礼背影的眼睛也和古怪,理性、不屑、疯狂、杀意轮流在这双眼睛里出现,脸上却挂着之前一样的假笑,看上去充满了割裂感。
这条小路意外地长,并且越往前,环境就越是幽暗。
一片昏暗中,邢礼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狰狞的树影,正一点点朝他接近。
麦克斯的声音在阴影中响起:“你看!前面好像有什么?”
“哦?在哪”邢礼起抬头,从背后看似乎是在眺望前方,但他的视线却一直留意着身后,手也悄悄握住了手杖。
·
肖澄和这只玩具大白鹅之间保持着一种古怪的沉默对峙着。
经历了数秒钟的大眼瞪小眼之后,大白鹅动了。它吧唧一声往旁边倒去,以一个类似碰瓷的姿势倒在了地上,然后抬头瞄了眼肖澄的反应。
肖澄没有反应,或者说是不知道这货到底在干嘛。
大白鹅:“……”
思考了两秒之后,决定来个大招——它翻了个身,呈现一个肚皮朝上的姿势,然后再度看向肖澄。
肖澄:“……”
视线落在它白花花的肚皮上,肖澄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眼熟,好像在那些萌宠视频里见过。
难道这家伙难道是在表示自己无害吗?
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肖澄朝着大白鹅的肚子戳了两下,软绵绵的,毛绒玩具的质感。
大白鹅一动不动,眨巴了一下绿豆眼,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对此种行为表示愤怒。
确认这家伙真的没有攻击意图之后,肖澄终于收起了2B伞。
下一秒,大白鹅就从地上一个打滚爬了起来,吧嗒吧嗒地跑到肖澄腿边,然后展开两条小短翅膀就准备抱住他的小腿。
“干嘛?”肖澄拿手中的树枝把大白鹅顶开。
莫名其妙跑来抱人腿可不是个好习惯。
“呱呱……”大白鹅被树枝顶住的脑壳,两只小翅膀在空中挥舞,配合着无辜的眼神,显得非常可怜。
肖澄再次打量起这个奇怪的家伙。本体是个毛绒玩具,那么就可以排除是变异生物的可能,应该是个留存物,毛绒玩具的来源多半是列车上的旅客,看它的行为举止,身上的余念属于平和的类型。
不知道是谁的余念,创造出了这么个奇葩玩意儿,可惜这家伙只会呱呱呱,无法从它口中得知确切发生的事情。
忽然,肖澄在大白鹅的屁-股上发现了一道黑色的痕迹,狭长的,前重后轻,跟苏鹤延搭档了这么久,他对这个痕迹很熟悉,这是晦留下的伤痕。
肖澄盯着大白鹅:“前几天下雨的时候,在公路上被车撞了的是你?”
“呱呱。”大白鹅点头。
“为什么?”肖澄试探着问,这玩意应该是个有智慧的,但他不确定这家伙能不能表达清楚。
没想到大白鹅却直接指向了他。
“我?”肖澄说。
“呱!”大白鹅猛点头,小脑瓜甩来甩去一副开心的样子。
肖澄看着它:“你找我-干什么?”
问题的答案已经超过了大白鹅语言系统的承载范围,它只能伸出两只小翅膀,对着肖澄做出一个抱抱的姿势:“呱呱呱~”
肖澄放开了戳着它脑门的树枝,大白鹅开心地“呱”了一声,倒腾着小短腿一阵冲刺,然后一个飞扑,扑在了肖澄的小腿上。
它也就够得着个小腿了。
大白鹅抱着肖澄的腿一阵猛蹭,还发出了呼噜声,跟猫见了猫薄荷之后沉迷到不可自拔一样。
肖澄垂眸看着它,想起之前苏鹤延说过的话,他说这东西很弱小,却能够抗住他的攻击后逃跑。看起来这只大白鹅并不是擅长防御的类型,那么会不会是因为它的能力和肖澄的有些相似呢?
也许这家伙身上的余念和肖澄心脏里的三道余念类似,都是类似于不要死的念头。
同时,肖澄在心里也对这个家伙有一种莫名的在意感,他记得之前苏鹤延说过,同类的留存物之间会互相女干引。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是,留下余念的人最后心愿是想见他。但肖澄看过失踪名单,里面一个华夏人都没有,他不觉得自己的魅力能大到让素未谋面的人在死前对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