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概是个怪胎。”
他们边说边走了。
任逸飞看着手上的沙子,和前面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雪人’:“哈喽,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我是个怪胎吗?”
“不,你不是。”他掐着嗓子回答。
“喵~”黑猫喊了一声:是的,你是。
任逸飞在上面待了很久,除了两个上锁的地方,其他地方他都看遍了。直到中午他才下去,到餐厅吃饭。
一碗疙瘩汤,这是餐厅提供的午餐。它还提供热水。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选择自己去冷库拿食材,自己做。避难者和庄园主人的关系更微妙了。
要知道这里上锁的库房可是不少,庄园主人手里可能有更多东西,比他们知道的多得多。
劫掠者已经尝到劫掠的好chu,人心底的怪兽一放出来,再赶回去就难了。
“她为什么不给我们吃点好的?是看不起我们吗?”
“他们怀疑我们遇到的这些和这个庄园有关,是他们破坏了我们的祖坟。”
避难者窃窃私语,他们吃着庄园里提供的食物,在背后恶意揣测。只有在工作人员经过的时候,这种恶毒的语言才会暂时停止。
“如果各位不愿意吃这些,或许你们可以考虑去捕捞一些海鲜。”小提琴师轻柔却带着讽刺的声音出现在后面。
“会死人!”一个避难者看他像是看着魔鬼,“水里有怪物。”
“对对,就是。”众人附和。
小提琴师的笑容慢慢淡了:“那么,为什么不去山上找一些呢?既然你们这样看不上这些食物,肯定有办法自己弄到吧?”
“可是你们明明有啊。”他们竟这样理所当然。
任逸飞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一群疯子,自私得这样光明正大不以为耻吗?
“这个庄园……”
“诅咒……”
“可怕的女人……”
“她看起来像个……”
嗡嗡嗡,嗡嗡嗡,无数的声音飞进了任逸飞的耳朵,小提琴师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任逸飞很奇怪,他好像看了一出魔幻舞台剧,所有人都是夸张而曲的,人性变得极端,理智在消散。
这很不正常,才一个早上,为什么庄园里这些人就成了众矢之的?他们做错了什么?
错在收留他们?
错在给他们提供不要回报的住宿和饮食?
“够了!”他双手啪一下拍在桌子上,“你们有完没完,做好事做出仇了是吧?看看镜子里,像不像鬼?吃人家的饭,摔人家的碗,你们恶心不恶心?”
“干嘛啊你?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他周围的人只是心虚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吃起东西来,“莫名其妙,显摆自己嗓门大?”
“本来安安静静的,他像个疯子一样。”
好了,现在需要被集火的是任逸飞了。
“npc的情绪已经被挑起来,很快就能集结成队伍。”藏着人群中的社畜玩家微笑着看着事态发展,“一切都在控制内。”
“这法子能行?真的能逼出那只小兔子?”学生头玩家有些迟疑。
“能行。”社畜玩家说,“不行我们还能找出‘鬼’,也不算太亏。”
他们的声音都很低,混在一群人的声音里,如果没有刻意关注,根本不会注意到。
偏偏就是有个听力特别好的人关注了,并且听得仔仔细细。
“就知道有玩家搞鬼。不过如今还不是正面对上的时机。”任逸飞心想,面上则因他们的不讲理义愤填膺。
“我猜这个位置没人?”一只手拿着一碗疙瘩汤出现在他对面,任逸飞抬起头,发现是萨曼。
“没人。”他冷漠地说,脸上写着不高兴,眼底压抑着怒火。
萨曼坐下来开始吃饭,他把疙瘩汤吃出了燕窝鱼翅的味道。
“你们说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他们隔壁的那个男人还在叽叽歪歪。
任逸飞正要动作,对面萨曼伸手拿起那个人的碗,直接倒掉了里面的东西:“如果你的嘴只想说话不想吃东西,我可以帮你倒掉它。”
中年男人看着他,脸在几秒内涨红:“你这个!”
“疯子?恶徒?”萨曼微微一笑,并且将一把匕首扎在桌面上,“没错我是。”
萨曼在荒芜之角就是混混头子的人设,他演得很像。
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走了,萨曼带着迷人的微笑,让四周围的人都闭上嘴。任逸飞安心地享用了他的午餐。
午餐后,他抱着木桶往山上走,萨曼在后面,迈着他的大长腿,追得不紧不慢。
“假设这不是我自作多情,你是来找我的吧?”任逸飞猛然一个回头,“请问有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本地人帮忙。”萨曼直言。
“我帮不了你。”
任逸飞抱着猫直接离开了,这次萨曼没有追,只是看着他离开。
“你想找这个npc合作?”眼镜姑娘路过,并且看到了一切,“嗯,他确实不错。但是我认为还是找年老者更合适。而且他不太喜欢你。”
“你看过森林里的鹿吗?”萨曼答非所问。
“什么?”
“还不熟悉的时候,贸然靠近,就会吓跑他,多几次,慢慢来。”萨曼边说边走,不过不是去山上,他是去山下。
眼镜姑娘将这话回味了两遍,捂住嘴:卧槽,他是对这个npc?
虽然荒芜之角的人都没节操,上一秒看对眼,下一秒就能滚床单,可是对npc一见钟情?情圣啊。
走上山,到了之前待的童话小镇,小雪人还整整齐齐摆在沙坑里,滑草场的草皮却被掀了几个,露出下面压实的黄土。
有玩家来过了?
任逸飞没看到玩家,似乎这群人查过一遍就走了。他也是无聊,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用旁边的白色碎石子摆出一个巨大的SOS。
空中飞过的无人机记录下一切。
“这个东西也不需要充电吗?”他用手挡着眼睛看,“还真是让人羡慕。”
没有目标,没有计划,时间变得漫长。
百无聊赖之下,他拿出原主的手机,哦,不对,是‘顾星野’的手机,翻找本机还有的记录。
某个放置得很隐秘的记事本被他找了出来。
最早一条是一年前,写着买了新手机的事情,最近的是两个月前,他申请改姓名的事。
关于改姓名的信息不是很多,只有三百多字,大篇幅都在写既然父母不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想要自己决定一件事,从姓名开始。
他想要成为一颗流星,从旷野的上空划过,就算最后消失了,至少灿烂过。
顾星野?流星划过?
任逸飞终于明白了,自己喊骨头架子‘顾星野’人家不回应的原因,合着对方改了姓名也没有很久?
那么为什么那个中年人已经很熟练地喊他‘星野’?
“顾星野!”
任逸飞收起手机,他从地上站起来:“你是?”
来的是一个陌生人,也不是玩家。他看了一圈只有任逸飞,就开始干巴巴念台词:“你就是顾星野吧?有个人让我带句话,下来的时候,最好带点防身的东西。”
“什么?”任逸飞百思不得其解,“是谁让你带话?”
对方摇摇头,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需要保密。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任逸飞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想起风车塔旁边的消防柜,里面有个消防斧。
庄园乱了。
吃了冷库的食物的人,开始上吐下泻。他们和庄园老板吵了起来,发生了一些冲突。甚至见了血。
‘有产’和‘无产’的矛盾在扩大。
任逸飞判断庄园老板在饮食上没有恶意,所以保险起见,他只吃看起来难以下咽的粗粮馒头和面疙瘩,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