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亮的那一排木屋落在一大片草地中间,边上还有一个全玻璃结构的‘水晶宫’,看里面摆设,是餐厅。那里面也有人,有些在整理东西,有些把衣服脱下来拧干。
他本来要去前面最大的一间屋子,人却被后面涌进来的人群撞了一下:“滚开!”
一眨眼他就被暴躁的人群推到边缘位置。
怎么会这样?他有些奇怪,之前还算是冷静的群体,突然有些疯狂起来。因为接近了目的地,于是维持不住文明礼貌了?
站在一旁树下,他看到这群人涌进了那些小木屋,然后和之前到达的人争吵起来。
这些人的脾气未免太暴躁了些。
摇摇头,他注意到了另一边某个小小的蘑菇形状的屋子。
远离那一排小木屋,看起来很特别。
小蘑菇屋子在碎石子路的尽头,被高耸的杉木包围着,夜色下,雨幕中,光从小小窗户里透出来。
他像是迷失在童话森林里的可怜人,偶然发现了一个蓝精灵村落,步履蹒跚朝着小屋走去。
蘑菇屋不大,屋顶和墙上的漆都脱落了,鲜艳的颜色变得暗淡,角落里生了霉菌,凑近有股地下室的味道,还有海边特有的咸味儿。
不过再怎么样都比淋雨舒服。
“真舒服。”推门走进这个灯火通明的单层建筑里,风停了,雨止了,空气也变得温暖。他立马放下木桶和背包,摘下玻璃缸头罩,露出他那姣好且青春的脸,并且深女干了一口气。
同时扯下脖子上的胶带,‘斯拉’,痛得他嘶了一声。
咦?好香……
空气里飘来一种熟悉的焦香味,在冰冷的夜里像等着他光临的咖啡馆,里面亮着温暖的光,橱窗里摆满了各种甜食。
“你的演绎有一个巨大破绽……”
任逸飞的眉头下压了一个百分点:甜品玩家,萨曼。
作者有话要说:阿飞:呵,巨大破绽?
第75章孤岛(8)
“来来,毛巾擦一下。”
他刚进门,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递给他一块干燥的白色毛巾,还有一张浴巾,并且带着热情的笑容安抚他:“被褥毯子不够了,将就一下。”
突如其来的关心和细致的安排让他突然有些不安,甚至怀疑。
超越常理的关怀,有时候让人担心背后的阴谋。
尤其是对不相信世界上有不需要代价的帮助的人来说。
任逸飞愣愣地接过东西,柔软的毛巾带着温柔的触感,还有一点清香。他借着擦脸的动作将警惕和疑惑盖住:“谢谢。这里有换衣服的地方吗?我不太舒服,湿衣服会加重病情。”
“那里。”工作人员指着一chu,“那个木门后面是杂物间。”
任逸飞看到了:“谢谢你。”
“不客气,厨房正在熬姜汤,一会儿大家喝一点,小心别感冒了。”制服年轻人笑着说。
“啊啊啊啊——”
他们说话的时候,房间里一个矮胖女人猛地摔在地上,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大叫起来,并且一边翻滚一边摔打自己。
“羊癫疯?”房间里的人惊慌地散开。
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也一下贴在墙上:“她、她、她没事吧?”
这声音颤抖得很是自然,看不出‘演’的痕迹,任逸飞在心里排除了这个庄园的工作人员是‘非自然存在’的选项。
这个‘羊癫疯’来得又急又猛,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脸上已经发青了,嘴唇也发紫,掐自己掐得够狠,完全无视了人类本能的求生欲。
是那个东西?任逸飞瞥了一眼脚边积水里探头探脑的骨头架子。
惊叫声此起彼伏,他的视线从表情各异的脸上扫过。
这里十几个人,不知道多少是npc,多少是玩家。他可以确定萨曼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哪个是。
一次相遇是巧合,两次相遇是缘分,三次……只能是人为。
他想找到自己?
凭借两次副本不多的相见,这个人就能找出他,他的观察分析能力一定很惊人。
然而这个副本和其他的不一样,所有npc身上都有内外两重身份带来的矛盾点和违和感。藏着瞒着身上的异常,不如大大方方展现出来。
任逸飞需要演绎的人,有内外两种体现,虚假的贫家小子身份,真实的小康家庭学生身份。内外不一,矛盾明显。
他不需要隐瞒或者掩饰这种矛盾,相反,可以利用它。
【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我’。】
“如果我就是顾星野,突然的某个瞬间,我会怀疑自己不是自己吗?当大脑记忆和身体记忆产生矛盾,当细节和生活环境对立,我会怎么做?”
真实的‘顾星野’的参考点太少,但是他可以加标签。
左撇子,戴中高档表:家庭条件小康,家长开明,或者家长管束不多。
年轻俊美,蜜色皮肤,有肌肉,有浅浅笑纹:爰笑,受欢迎,喜欢运动,性格外向,自信,或许还可以有些领导者魅力,比如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和组织能力。
随着标签一点点填充,虚无的影子上慢慢出现清晰的脸:
我到底是谁?我是真的我吗?
他要饰演的,是一个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矛盾,迷茫之后寻求真相的青年人,胆子大,性格野,不服输,天真坦然,热情,善良,还有些倔。
各种想法转一圈,现实中却只是过了一秒,任逸飞已经走过去,抓住地上矮胖女人的手,并着急大喊:“来个人帮忙,我一个人压不住。”
其余人如梦方醒,纷纷跑来,一个按着腿,一个按着手,还有人拉手指。
可是某种神秘力量加持下,矮胖女人的力气却比十头牛都大,几个成年男人都压不住。
任逸飞差点被推开,他咬牙用出全部力气,一只手按着她的头,一只手扯她的手。
矮胖女人的手心很烫,她身上也有很多汗,任逸飞下意识摸了一下对方额头:很烫。
“她发烧了?”
矮胖女人再次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掐着自己脖子,眼球都要凸出来。
“眼睛开始充血了。”一只手擦过任逸飞的手腕,抓住地上女人的手指。
焦苦香味靠近了任逸飞,抬头一看,原来是个瘦高青年。
找到你了。
工作人员急哭了:“我们庄园医生意外撞破脑袋,疯了。这会儿去哪找医生?”
庄园里还有医生?医生疯了?
几个玩家记下这个细节。
任逸飞继续压着,左手使力:“这是什么病?我见过犯病掐人的,还没见过这样掐自己的,简直像是掐死敌。……你们别傻站着,问一问避难者里头有没有医生,那边的屋子里肯定有医生。”
“来不及,她快窒息了。”萨曼一根一根地将掐着喉咙的手指掰开,直接掰断。
掰断手指的行为直接有效,女人再想掐自己也没用了。
同时,另外几个人一起发力,终于把发狂的矮胖女人按下:“绳子,绑起来,免得她自残。”
她的双手被绑起来,也终于呼女干到新鲜空气,就是喘得很厉害。
“你没事吧大姐?”见她好像恢复了神智,任逸飞关心地问,“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你带药了吗?”
“我没……”
她艰难开口,脸色才好看一些,下一秒又变了色:“啊!啊!”
任逸飞只看到她眼睛圆凸,突然张大的嘴巴里有什么东西伸出来,半透明的肉粉色,长长细细的,来去。
这个人叫不出来,嘴巴被堵死了,两边嘴角生生裂开,血肉模糊,那一只只奇怪的有着细长身体的长虫从裂开的嘴里倾倒出来,像潮水一样四散。
“啊啊啊——”
四周人都大叫起来,并且朝着门口冲。他也‘吓’了一跳,后退的时候直接被人推倒在地上。
猫从木桶里跳出来,一爪子拍死了一只,歪头看看双目圆睁吓够呛的任逸飞:“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