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摇摇头,她管不了青鸿。
任逸飞思索片刻:“我来找你的事,先瞒着青鸿。”
“自然。”
“等等,师兄。”花语叫住他,“这个或许可以帮到你。”
她递过来的是一个荷包,任逸飞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见她郑重其事,便小心收下。
“师兄,请多多保重。”
“嗯。”
话音未落,花语就看到她师兄的身影一下拉长缩小,从一个活生生的大妖化作一枚纸鹤,振翅一飞,就不知去向。
她怔怔看着纸鹤离开的方向,之前完全没发现这是幻术:“师兄的幻化之术又有精进,或许,他可以结束这一切……”
此时的地底世界,萨曼终于追上了其他玩家的进度——他们一起滞留在某个巨大平台上。
青鳞和他站在一chu,低声问:“看起来,他们似乎都被困在了这里,我们怎么办?”
“等。”萨曼说出一个字。
这么多人在此折戟沉沙,可见这里绝不像是表面上的平静,萨曼自然不会贸贸然出手,成为别人的前车之鉴。
青鳞也是如此想,而且他们跑了一路,不知和多少怪物狭路相逢,身上都是一层一层干涸的怪物血液,特别难受。
两人此时正需要好好休息,再吃点东西,补充一点体力。
因此他们不再东张西望,而是走到旁边一chu坐下,并且从袖子里找出点干粮吃起来,其他玩家都看过来,盯着他们手里的干粮。
食物的香气在阴冷的空间里散开,那种麦子香味能抚慰人的灵魂,就算不觉得肚子饿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他们还带了吃的?”玩家们窃窃私语,目光中带着点点渴望。
青鳞被盯得不安,背过身大口大口吃起来。
萨曼倒是不避人,但是看看他身上一层层怪物血液,再看看那把同样饱经沧桑的巨剑,玩家的小心思就缩回去。
现在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可不能因为一张饼输在这里。
再香都不行。
“现在是第三天,如果接下来四天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一个玩家面带苦色。
玩家不会因为饥饿死亡,但是肚子该饿还是饿,那滋味……啧啧。据说有玩家在某个副本饿了七天之后把自己一只手臂啃成了骨头。
部分只想苟到结局的玩家才发现这个困境,除了可能的危险,他们居然还要面对停水断粮的危机么?
“你们还带了食物?”一个衣服破破烂烂,露出一截大腿的玩家靠近一些,“哥们,厉害。”
“难道你们来前毫无准备?”萨曼问。
“嗨,别提了,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儿啊。”
这是真话,看看对方衣不蔽体的样子就知道,这是真的没准备。
“第一天下来的?”萨曼脸上挂起一个温和的笑,“原主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这些妖魔都是动物成精,天生的野外生存专家,不愁吃喝,谁还会准备东西?我这两个口袋里都是空空的,别说吃的,连个换用的衣服都没有。”这个玩家摸摸自己露在外面的大腿,打了个哆嗦。
其他玩家心有戚戚然,他们都是一样的chu境。
“你说这些妖魔也是,我们也不要求什么都有,可是去别人家做客,总得备两身换洗衣服吧?可是这都没有。”
“啪。”萨曼掰开一张饼,夹着咸菜馅儿,刺激唾液分泌的酸味儿就弥漫开。
“你这饼,看着还挺大,挺好吃吧?”
那个搭话的玩家还看着干粮,垂涎欲滴。
见状,萨曼伸手又拿出一张巴掌大圆饼,并有一个鼓鼓的水囊,一起放在地上。
“我看大家都只是在这里休息不动,是因为什么特别的事吗?”萨曼拍了拍水囊,笑着说,“死面扭的饼,顶饿。”
这玩家看着地上的吃食,舔了舔干燥脱皮的嘴唇。他看向萨曼,犹豫片刻,坐下来,一手拿起圆饼:“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你也一样。”
他大口吃了两口圆饼,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半水,一抹嘴巴:
“别看上面飞来飞去的怪物现在都不理我们,只要我们稍微一动,想要往上走,甭管是什么方式,那玩意儿乌压压一片盖上来,再牛逼的人也瞬间变成一堆白骨。”
“总有办法的,否则大家干嘛都等着?”萨曼又问。
“办法嘛……”这个玩家又吃下大半个圆饼,连指尖的碎屑都珍稀地一一舔干净,“只能是某个特定的时间点。”
“怎么说?”萨曼笑着递出一个鲜果子,是酒宴上顺来的枇杷,黄澄澄的很是女干引人。
这个玩家果然被女干引住了,顺口说道:“黄昏后的那两个小时,这些臭虫多数会进入睡眠时间,虽然还有,至少不像是其他时间一大片一大片。”
“昨日没试一试?”
“嗨,别说了。”玩家一口一个枇杷,“你不知道,这边进入黄昏后,那简直是滴水成冰,绝对有零下四十度那么夸张。好几个玩家直接冻死了。后来我们砍掉了一些墙壁取暖,才勉强活下来。”
萨曼想了一下:“一个人也没试?”
“也不是,昨天晚上十几个人上去,一个也没触顶,怪物还是太多了,天又冷。不过今天来了那么多人,或许晚上我们能再试一次。”
萨曼边听边点头。
“对了,你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吗?”他又拿出一枚枇杷。
看在枇杷的份上,这个玩家决定买一送一:“外面铺天盖地,全是虫子。咱们别说出去,连靠近那些出入口都休想。就是有技能,那也有时间限制不是?”
顺着这个玩家的视线,萨曼看到了墙上一个个透光的孔洞,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59章春日宴(25)
太阳东升又西落,近黄昏。
任逸飞走了一日,把停云阁又逛了一遍,他看到许多倒在院子里和走廊中的妖魔,他们没死,胸膛起伏,只是也没有了知觉。
“快黄昏了啊……”他的身影显露于暮色下,被光晕染成昏黄的颜色。
任逸飞略长的衣摆在光洁的走廊上刷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至转角chu,身后突然多了另一道脚步声,不急不缓,跟在他后面。
他脚步一顿,再次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某个僻静院落。
终于,他在亭子里站定,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没有回头:“你来了。”
身后跟着他的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我就知道那个迷阵关不住师兄。天将黑,风转凉,师兄为何在走廊兜兜转转,却不找我喝一杯?”
“你的酒,我不敢喝。”任逸飞头也不回。
又听得脚步声近了,一袭锦袍落在他身上,任逸飞一愣,就看到青鸿走过来,弯下腰,低眉顺眼仔细给他系上带子:“师兄与他云车同驾。”
声音低低的,好像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你知那是谁。”任逸飞把锅甩在另一个人格身上。
“是谁也不行,你是我师兄,只能是我师兄。”青鸿低声说,一双眼背着光,看着沉沉的。
“胡闹。”什么叫只是他的师兄?花语呢?
青鸿不吭声,十分固执。
任逸飞也不吭声。他担心自己一张嘴就想骂人。
鹤君的脾气已经很好了,拒绝也是拒绝得干净利落,任逸飞认为他的应对方式没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这个想法,就不要拖着别人,是应有的礼貌。
若是任逸飞自己,只会做得更狠。
就像他当年直接将几个潜入房间的私生饭告上法庭,送其去吃牢饭,他不会因为师兄弟情谊有所顾惜。
“师妹怎么不在?”他问青鸿。
青鸿刚chu理完孔雀的事,还没见过花语:“你我二人独chu的时候,师兄为什么非要提别人?”他已收起方才示弱的姿态,有着独属大妖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