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竹堪堪着地,一只毛腿蜘蛛就迎面扑来,带着雨水与泥土扑在了他的脸上。
小蝙蝠扑棱着翅膀把蜘蛛赶跑,坐在地上,积水漫过他的后腿。
“无趣”戴竹小声说。
“依照穿着来看,这支队伍里有猎人,士兵以及神父。”安德烈说,“但如果抛开穿着,他们身上都有血族的气息。”
“被转化的血族。”随着队伍的靠近,莱恩斯也闻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同族的味道。
莱恩斯旋转短剑,压低身体。在其中一个神父打扮的血族摸向他们所在的灌丛之际身体猛地窜出,刀尖迅速划过脖颈,划开气管。
身体的敏捷让他在使血族断气后仍有些怔愣。
与神父同行其他人很快意识到不对,并从雨天里分辨出了血族的味道。他们迅速围成一圈,提防地看向四周。
其中一位明显经验不足,血脉稍低劣。他紧张的张望着四周,因为风吹草动而握紧猎枪。
灌丛一阵响动,“砰!”“砰!”接连的枪声响起,同时沉寂的还有那从矮灌木。
“太慢了,你的父亲没教过你如何捕猎吗?”戏谑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宛如死神的低喃。
血族惊恐的转头,喉口却已经说不出话。
戴竹收回手,指尖残留了一些血液。
于此同时周围的血族不断被割破喉咙或是折断脖颈。雨幕与浓雾是隐藏怪物的最好屏障。
安德烈弹了弹手指,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干净沾染的血液。
“安德烈!”
莱恩斯的惊呼伴着一阵冷风腾起,安德烈余光瞥到了身后一位猎人举着银刃向他扑来,随之而来的是更醇厚的血族气息。
“砰!”
暴起的血族胸口被血液浸染,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安德烈转身,一位满是胡茬,裹得十分严实的粗犷猎人放下枪,朝他扬了扬:“散弹枪,银弹。对付这群怪物倒是很管用。”
安德烈眯起眼睛,打量猎人,随后问:“塞缪斯?”
“不愧是血族。伪装总是没什么用。”塞缪斯说,“除了我,还有一个。”
他踢开地上沉积的尸体,从中扒出一个瘦高的神父,在检查他无恙后,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戴竹:“你差点杀了司铎,这位尊贵的女干血鬼先生。”
戴竹不以为意,伸手扯了一把塞缪斯的胡子,扎手的触感让他惊奇:“不是幻想?”
“啪!”塞缪斯一把打开戴竹,“人类总要有点人类的小把戏。”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来密林做什么?”莱恩斯问。
“不是我们知道。”罗伊从“昏死”中醒来,“是教皇知道。”
古堡门口多了一小滩水迹,潮湿阴暗的环境另罗伊感到不安,更别提屋子里蹲着两只被教会记载在册的女干血鬼。
莱恩斯从进门后一直在擦拭着短剑,他扔下血迹都干涸的布料问:“是教皇指使你告知我安德烈的位置。”
“因为教会需要你,绑走安德烈的是伯纳尔四世,所以我们顺水推舟给你一个人情。”罗伊说,“完美的解释。但是现在,伯纳尔四世死了。”
“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莱恩斯问。
“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打伤猎人与神父,闯入寝殿刺杀伯纳尔四世,然后逃出皇宫。”罗伊说,“现在你因为刺杀神子被当做异教徒通缉。莱恩斯,你现在是维森诺尔的罪人。”
莱恩斯嘲讽地扬了扬嘴角:“在加文·梅瑞狄斯的宗教里,我的确算是异教徒。”
“加文·梅瑞狄斯?”罗伊皱起眉,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困惑。
“就是现在的教皇。”莱恩斯说,“你来找我们,就代表你并不信任他。”
罗伊沉默了良久,说:“他并不是神喜爰的那种人。”
“加文在激起人类对血族的愤怒,除却伯纳尔四世以外,他还展示了几个被割断喉咙的神父的尸体。”塞缪斯说,“加文要像血族宣战。”
“塞缪斯说,他觊觎我的身体。”罗伊看向莱恩斯。
莱恩斯:“而你不会对神不喜爰的人奉献身躯。”
“的确如此。”
“无论他是谁,教皇清楚安德烈的所在,他为我们指引了大致的方向,让我们寻到这片密林。”罗伊说,“他在筹备与血族的战争,无数的转化者被制造。那些信徒狂热,忠诚,为了家园而舍弃肉身。”
“只可惜站在圣殿内的根本不是他们崇拜的神。”罗伊停顿了片刻,看向莱恩斯,“信徒之中有一位杀死耶稣的叛徒。会是你吗?莱恩斯。”
“那不是耶稣,罗伊。”莱恩斯拍了拍罗伊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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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维森诺尔主城内的气氛都十分压抑。
伯纳尔四世的逝去宣示着血族的第一次挑衅,在教皇的提议下,进行悼念后,伯纳尔的尸体将被火葬。
教堂内聚满了贵族与信徒。这些人掌控着维森诺尔的大部分权力,有的是皇室成员,有的是教会高层。
教皇念诵经文,宣读伯纳尔四世的功绩,而后在遗憾与悲戚中祷告。
罗伊身为司铎要在一旁观礼,他闭上眼,同所有的信徒一起虔诚祷告。
葬礼过后的火化交由教会完成。
罗伊在宾客离去的大教堂久站,直到有信徒前来询问。
“我将执行对陛下的送行。”罗伊说。
“这种事怎么能麻烦……”
“他是神的孩子,神的意愿指使我这样做。”
信徒点头,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火化在教会高层的祷告厅后进行,这里燃着白色的蜡烛,昏暗灯光柔和而温馨,如同回归神的怀抱。
罗伊点燃火焰,在逐渐升起的热度里注视着伯纳尔四世。
这具尸体并不新鲜,失血量也不像是被割破咽喉。现实与言论相左,谎言在神圣的殿堂里肆意传播。
罗伊注视着伯纳尔四世的尸体化成一堆灰烬,仿佛在见证什么。
随后,在烟雾弥漫,空气浑浊的闷热房间里,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被折得十分仔细的纸条。
莱恩斯在拍他肩膀时塞进了这张纸条。
纸条上没有文字,只画着一枚古朴的戒指。
第一百七十章
弥撒蹲在大门前,不断落下的雨水中掺杂几声带着雨滴溅起的脚步声。
“喵!”弥撒挠着大门,轻轻跃起整只猫挂在了把手上。
“嘎吱——”一声大门开起。
安德烈与前爪抱着把手,扑闪着猫眼的弥撒面面相觑。
“你的猫会开门?”戴竹从后面探出脑袋,水珠顺着长发飞起,打湿弥撒的皮毛。
安德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把手,并认真判断了一下力量使用的大小,回答:“显然是它以为自己会。”
三人之中除了安德烈,其余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典型的落汤女干血鬼造型。避雨对对血族来说并不困难,只是戴竹明显是个怪胎。
淋雨让他感到新奇愉快,尤其是血液混合雨水会让味道变得更加“美妙”。当然这只是个人口味,安德烈对此就敬谢不敏。
而莱恩斯,作为一只还未习惯自己身份的女干血鬼,对如何使用能力避雨并不清楚明了。于是被迫和戴竹一起享受了雨水加血液的独特美食。
水珠顺着发丝与衣角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戴竹潇洒地抖着斗篷,砰溅的水珠直接淋落在弥撒身上,激得卷耳呲着牙哈了一声。
“放松——”戴竹拧着衣角,雨水哗啦哗啦落在地板上,浸透地毯。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戴竹品味了两秒。体会到对方散发出的威胁气息,老老实实提着自己的衣角站在大厅最边缘。
“罗伊和塞缪斯说教皇要对血族宣战。”莱恩斯脱下斗篷说,“我们怎么办?”
“塞缪斯从主城赶到密林也要花上几天。”安德烈说着打开窗户,迎进一只吊着信,脑袋上滴着水的胖蝙蝠,“看来信息已经传到血族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