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他这么纠结。”安德烈耸肩。
卡尔愣了片刻,结结巴巴地说:“刚……刚才那是幻像吗!!?”
“骗一下老疯子,不算违规吧?”安德烈笑着说。
卡尔疯狂点头,崇拜地看向他。而一旁的莱恩斯看了一眼斜着眼角的女干血鬼,冷冷道:“黑市里我不管你,回去了再说。”
安德烈耸肩,手指搭在手腕上,指了指然后看向莱恩斯。无言地表达着:抑制器都没了,谨言慎行,长官。
卡尔解决了心里的疑惑,谈起正题:“除了木牌,老疯子应该还给了神血。你们……能不喝就别喝,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压低声音,一面说还眯起眼睛不善地瞪着莱恩斯,“虽然你不是好人,但我还是奉劝一句,要命的话就别动那玩意。”
莱恩斯拿出装有紫红色液体的试管,问:“我来的目的就是要长命百岁,现在你告诉我这玩意儿没用?”
“你们这群有钱人就是做梦做多了。”卡尔淬了一口,嘲讽到,“不要命你就喝,我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到时候变得不人不鬼别来找你爷爷我哭鼻子。”
莱恩斯掂量着试管,没有表态,反而问道:“外面的人都喝了神血对吗。”
“是。”
莱恩斯:“你们是日行者,喝了神血会觉醒。那么普通人呢?”
卡尔沉着脸冷笑一声:“贪图宝藏的英雄最终会变成守护珠宝的恶龙。想要永生,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莱恩斯点点头,把试管收回口袋:“多谢提醒,你该走了。”
对方的逐客令下得炉火纯青,甚至帮他拉开了门。
卡尔看了莱恩斯一眼,哼了一声,决定离开。
“他很矛盾。”待卡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莱恩斯突然说。
“身chu深渊,善于自嘲,嘲讽贪婪。却又忍不住出言提醒。”安德烈坐在沙发上,逐渐落下的太阳给出一道横插客厅的阳光,把猎人和女干血鬼隔开。
落下的阳光尽数洒在莱恩斯身上,他看向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中的女干血鬼,突然说:“他之前是人类。”
“他现在也是。”血族的声音缥缈悠长,像是一种不屑,一种感慨。更像是一句沉重的话语。
莱恩斯沉默了。并不表达认同,也不进行反驳。
客厅的阳光,空气,人,和女干血的怪物好似就此凝滞,成了一副传世的画作。
“比起这个。”安德烈睁开眼睛,暗金色瞳孔在房屋晦暗的那一面无比清晰,“我们应该研究正事了。”
“阁楼的阵法是个复杂的收集阵法。阵法运行原理很简单,收集血液,并在新的血液纳入时分析和已存在的血液的相似度。”安德烈说,“简单来说就是查看血液里含有血族血统的高低。”
“收集阵法检查规则有等级之分。”莱恩斯跟上思路,“血族几个亲王的血统都不一样,怎么划分高低?又怎么确认以谁的为判定相似程度的标杆?”
莱恩斯沉默片刻,说:“南区的那个血族。和你有关系对吗?”
安德烈站起身,随手抛起试管,接住,又抛起。他的动作随意,心情却并不这样。
“他只是普通的,拥有血脉的血族。”安德烈眯起眼睛,似乎及其厌恶他提到的女干血鬼,“但他的确与我的血高度重合,能够解释今天的检测结果。”
安德烈:“无论阵法里作为主导的血液是谁,通过这种办法能够筛掉没有‘潜力’的普通人。确保神血分发到日行者手中。”
“这个。”安德烈拿起试管说,“血猎探员交给我的药剂里有上瘾的毒物,却没有造成咒印的成分。探员手背上也没有曼陀罗标记。这支神血和他拿来的神血不一样。”
“他们对普通人类和日行者的管理政策不一样。”莱恩斯说,“对普通人类像是女干引信徒,用毒品诱惑。而对日行者……”
“更像是驯兽。”安德烈轻描淡写地接话。
无论是“驯”还是“兽”都不是个好听的字眼。莱恩斯却选择了默认。他接着问道:“阁楼里的那个老人,是因为咒印才变成那样的吗?”
“那要看这个曼陀罗印记,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了。”安德烈拔开木塞,一股甜腻的,带着微量酒精和腥气的味道飘出,闻起来像过期的劣质红酒。
“你要喝?”莱恩斯思索了片刻,提议,“要不我来。”
安德烈挑眉看向他,意思是需要一个理由。
“你会解咒,我不会。”莱恩斯说,“我不想面对一个未知状态下的血族亲王。”
“如果这个诅咒能控制我,那你喝下就完了,我亲爰的长官。”
莱恩斯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最终没有阻止安德烈的行为。
试管容量很少,安德烈咽下“神血”,放下试管:“研究神血的人比你们公会的研究员味觉要正常一点……”
“怎么了?”莱恩斯紧蹙的眉头没能放下,安德烈戛然而止的调侃,和手背突显的青筋让他有些紧张,“安德烈?”
试管发出脆弱的悲鸣,在安德烈手中成了零碎的玻璃片。
安德烈没空应付莱恩斯。饮下的液体像冲进喉口的热流,和本身的血脉冲突着。
毒药,同胞的血,还有带着诅咒的药剂。几乎致命的几种液体引来身体本能的抗拒。
手背chu苍白的皮肤有几道浑浊的,缭绕的烟雾从血管里爬出,像缠人的昆虫,凝聚成一朵倒垂花瓣的曼陀罗形象。
“安德烈。”莱恩斯右手摸上腰胯的银枪。
如果女干血鬼本身不刻意为之,人类很难感受到血族血脉带来的威压。但此时,安德烈像被侵犯领地一样本能防御,空气里到chu都是凝滞的杀气。窒息感裹挟着莱恩斯,甚至影响到了楼下低等的日行者。
莱恩斯呼出一口气,抓住了那只有青烟在皮肤上行走的右手,枪口悄无声息对准安德烈的胸口。
暗金的眸子此刻如同一对血月一般,盯紧不要命凑上来的人类。
安德烈的眼睫好似被月光结了水珠。眨动着,宣誓着女干血鬼对身体所有权的占有。
气息微弱的女干血鬼纵容了胸膛的银枪,贴在莱恩斯耳边,气音游走在猎人的耳垂,冰冷且潮湿,“匕首,借我用一下。”
莱恩斯身体僵柔了片刻,女干血鬼的体温对比人类过于寒冷,那双有力的利爪贴近他,让他一瞬间想要扣动扳机。
那是死亡在耳边跳舞。
“右边。”莱恩斯说把银枪上膛,紧紧贴在安德烈胸口,“你要做什么。”
“咒印,要挑出来。”
右侧腰胯chu的匕首猛地出鞘,金属磕碰皮革的声响打在两个人耳侧。
手背上的咒印仿佛又生命一般,曼陀罗的几瓣“花瓣”开始逃窜。安德烈下手迅速且准确,刀刃在皮肤下肆意游走,仿佛翻搅的不是他的血肉。
突然流出的血液好像毒药,几缕烟雾行动逐渐变得缓慢,被刀尖挑出皮肤,散发出一阵黑烟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空气中的压迫感消散。
安德烈扔掉匕首,垂眸看了看好似挑逗一般抵住胸膛的银枪,压着嘴角说:“长官,我可以告你性骚扰吗?”
说的内容好似调笑,但语气却冷得吓人。
莱恩斯收回银枪,在地上捡起匕首,擦干净后插回刀鞘,解释道:“射穿心脏制服你的几率最大。我没有你想的那种无聊的癖好。性///爰带来的利益约等于零,你不必担心。”
安德烈舔舐右手的伤口。他下手快准狠,刀尖几乎深入骨缝,尽管血族恢复力强,要从骨头chu愈合,也需要半个小时。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嫌恶的在银枪碰过的地方擦了又擦。人类的触碰果然令他作呕。
“还有任何后遗症吗?”莱恩斯紧盯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