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闲很遗憾地咋舌。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秒针的声音。
路迎酒有点困了,隔了一会,和敬闲说:“如果真的有必要,你放心去鬼界吧。百鬼夜行刚开始的半天势头是最猛的,如果没有你拦着鬼怪,阳间这边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敬闲说:“那时候你已经启动阵法了。如果真的找到了天道,难道你要一个人过去?”
他又补充:“只要我拦下第一波狂潮,中间会有一段间隙,那时候我就能暂时回来了。”
“可能不行,”路迎酒摇头,“只要启动阵法,天道必然会察觉到我们,不会再给喘息的机会。一旦阵法启动,我必须立马行动。”
敬闲:“……”
他轻轻抓住了路迎酒的手。
路迎酒很轻地笑了笑:“不过,我答应过不会再抛下你了。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坚持到你过来的。”
黑暗中,敬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保证?”
“嗯。”路迎酒亲了亲他的手,“我保证。”
敬闲这才脸色好一些。
安抚完鬼王,路迎酒打了个呵欠,继续抠那颗扣子。
突然手上一轻——
他低头看去,那黑扣子终于没顶住,被他抠了下来。白线崩开,睡衣开了个口子,露出大片肌肤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路迎酒下意识抬头,正正好好和敬闲对视了。
敬闲眼中是晦暗又兴奋的光。
路迎酒:“……”
大事不好。
这天晚上他又陪敬闲“玩”了一轮,才能好好睡觉,心想以后只准敬闲穿套头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路迎酒迷迷糊糊地吃完早餐。
等碗筷收拾好了,他拿出手机。
叶枫还是没有回复。
昨天中午,他想给叶枫打个电话,结果叶枫说他有点事情,不方便讲话,而且酒吧那边也要请假。
晚上路迎酒也给他发了消息,直到现在都没下文。
他就皱起眉。
“怎么了?”敬闲把毛团子提到沙发,自己也往沙发上一倒,正正好好搂住路迎酒,“他没给回复?”
“嗯。”路迎酒点头,“我有点不放心,去他家看一看吧。”
敬闲:“……门口有人。”
“嗯?”
敬闲说:“门口有人。”
隔了五六秒,门铃“叮咚——”响了。
路迎酒过去拉开门。
中年男人站在外头,一身运动服,鬓角微白,手臂的肌肉线条却依旧明显。他并不高,浑身上下却透露出野兽般的气质,精悍又强壮。
叶守。
叶枫的父亲。
当首席时,路迎酒见过叶守好几次,两人私下没有半点交往。
他自然知道那两人的父子关系紧张,好几年没好好讲过话了。这一次的来访,着实是出人意料。
路迎酒:“……您有什么事情吗?”
他微微眯起眼睛:“叶枫是不是跟您在一起?”
第100章集合
40小时前。
叶枫坐在椅子上。他身上缠满了符纸,从头包到脚,活像一个刚出土的木乃伊。
叶守站在他面前,带着几个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往他身上贴符纸。
叶枫咽了咽口水:“这、这还要再来几轮啊?”
从他坦白那一刻开始,叶守就把他拉走了,跟绑架一样塞到了这个地下室,手一招来了一面包车的人,拿起符纸就往他身上贴。
目的是看看他究竟是人是鬼,身体有没有其他状况。
实际上,之前他和路迎酒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路迎酒折腾了一段时间,没在他身上发现任何问题。
而叶守明显更谨慎。
从昨天一直折腾到现在,都快七八个小时了,符纸试了一轮又一轮,叶守还是不愿意放弃。
中间,路迎酒还给叶枫发了短信。
叶枫实在没精力说明情况,只简单请了个假。
“保险起见,还要多来几次。”叶守回答,“啪!”地往他额头上拍了一张。
叶枫的视线被拦住了,手上又一堆符纸,不敢乱动,只能不断吹气把纸张吹起来,短暂地看见叶守忙碌的身影。
叶守忙着忙着,突然又说:“他没和你提过半个字?”
这个“他”指的是叶德庸。
叶枫边吹符纸边说:“真的没有,我还是后来去收拾他的遗物了,才发现这事情。”
叶守点头道:“那家伙还真是老糊涂了,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叶枫脸色一暗,沉默不语,转眼又“嗷!”地叫了一声——叶守把两张符纸毫不客气地拍在了他的后背。
就这样又折腾了一晚上,叶枫才被允许把符纸都拿下来。
没发现他有异常。
但后续怎么chu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叶家的规矩一直很严,说不定直接会把他扫地出门。
其他人也是忙到瘫坐在地,和叶守打了招呼之后,都走了。
于是地下室就只剩下父子两人了。
叶守后背都湿透了,和叶枫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水,一杯推给叶枫。
叶枫拿起水杯。
他也被折腾得够呛,一边喝水,一边偷偷打量叶守的神色。
叶守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隔了一会,他开口说:“叶枫……”
叶枫本能地坐直:“嗯。”
他一听叶守说话,还是会紧张。
叶守:“疗养院是快半年前的事情了,是什么促使你又说出真相了?”
叶枫犹豫了。
他很想说,是路迎酒告诉他的故事激励了他,但又不敢开口,怕给叶守带来厄运。
他含糊道:“我不能告诉您……至少现在还不行。”
叶守抬眼,淡淡道:“和你要拜托我的事情有关?”
“对。”叶枫坐得更直了。
叶守若有所思:“你再讲一次想要我做什么。”
叶枫的语速飞快:“就是,希望您能再带上三四个叶家的人,和我一起去月山疗养院,在百鬼夜行开始时,召唤离蛇。这件事情非常危险,还可能……会死。”
叶守立马反应过来了:“这是个阵法?”
“对。”叶枫点头。
叶守:“那么大型的阵法,还需要专门召唤离蛇,应该和世家有关吧,而且花了很多年布置。我从没听说过,要不然就是保密级别太高,要不然就是负责阵法的人都死完了。是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不等叶枫回答,他又眯了眯眼睛:“不会是什么大组织,要是青灯会,就直接来联系我了。是你的朋友对不对,和你好到这份上的,只有那个叫路迎酒的了。”
“仔细想一想,当时月山疗养院被烧,叶德庸的秘密没有马上暴露,肯定是路迎酒帮你打了掩护……也是,以你自己哪里瞒得住。”
叶枫头皮发麻,这一通基本都被叶守猜对了。
他说:“对,是和路迎酒有关。”
“哦。”叶守的神情有点古怪,看了他一眼,“我上次见他还是几年前了,在他还是首席的时候。”
叶枫心想,我简直太记得了。
叶守每次见完路迎酒,总少不了数落叶枫几句,中心思想是“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比你小,天天和你在一起,怎么没见你有他万分之一的优秀?”
“原来是他……”叶守摩挲着下巴,“我去见见他吧。”
叶枫吓了一跳,赶忙说:“他最近忙,还是别打扰他了,这件事情可是关乎他的性命的。您要问什么,尽管问我。”
叶守:“……”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叶枫。
叶枫浑身僵柔起来,呆坐在沙发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之后,叶守说:“你来坦白,和路迎酒的事情也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