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呃……”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佛诘:“阿弥陀佛。”
声音晴朗空灵,打破了地宫的阴霾,使得人豁然开朗。
谢小晚不抱希望地问:“……是西漠佛子吗?”
妙音点头:“是的呢。”
话音落下。
只见一僧人缓步走来,他肩披金红袈裟,手举至胸前,佛珠缓缓转动。在这昏暗的地宫中,莹莹佛光环绕,可见僧人唇红齿白,眉间一点红痣,男生女相,好似慈悲观音化身。
不是别人,正是西漠佛子,藏镜。
“妙音施主,可有找到出口?”
谢小晚退后一步,躲到了妙音的身后,同时还摸了摸脸颊,确定面具还在以后方才放下了心。
因为面前这位不仅是西漠佛子,还是他曾经的渡劫对象……之一。
第30章世间双全
谢小晚修的是多情道。
多情道,自然要耽于情爰,为情生、为情死。
所以,他需渡九次情劫方才能够成就大道,每一次都需要对一个人呕心沥血、爰得刻骨铭心,至死不悔。
而面前这位西漠佛子,就是其中一次的渡劫对象。
其实谢小晚已经不太记得过去渡劫的事情了,若不是西漠佛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想起这个人。
情劫渡完,一切的爰恨情仇都化作乌有,清风一吹,了无痕迹——多情更似无情。
不过奇怪的是,往往是他轻轻放下了,而另一个人又会追悔莫及。
谢小晚站在了妙音的身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远chu的僧人。
不过转眼间,藏镜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面前,他肩侧披着的金红袈裟流光溢彩,映照在脸侧,显得庄严而神圣。
“妙音施主……”他看见了妙音身后多出的身影,客气地问道,“这位施主是?”
谢小晚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捂住了鼻尖,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妙音心领神会,立刻替他作答:“这位……也是误入地宫的修士。”
藏镜抬起眼皮,目光从谢小晚的脸上扫过。
地宫昏暗,光影交错间,一张面具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悲天悯人的神佛,一半确实嗜血狰狞的妖魔。
如此矛盾而又微妙的两者同chu在一张脸上,似乎在诱-惑着人一步步走入无间地狱。
“南无阿弥陀佛。”藏镜下意识地念了一声佛诘,收回了目光低低垂眸,“这地宫布置巧妙,迷障丛生,两位施主不如与贫僧一同合作,寻找出路。”
谢小晚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短暂的交流结束。
不知为何,地宫中陷入了一片奇怪的寂静之中。没有其他动静发出,只有一旁的石灯静静地燃烧着。
妙音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古怪,张了张嘴唇,无声地问:楼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小晚初来乍到,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他目光一扫,将四周的景象收入其中。
地宫巍峨,大殿之中立着一根又一根的蟠龙柱,更深chu,涌动着一片浓稠的黑暗。
再回过头一看,不知何时,来时的入口悄然消失,四面都是结实的墙面,别说门窗了,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谢小晚尝试着强行破开一条通道,可一缕坚韧的情丝划过墙面,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垂下了手,对着妙音轻轻摇了摇头。
妙音见状,出声问道:“佛子,你可有什么发现?”
藏镜回答道:“还是和之前一样,并未有其他发现。”
他们被困在地宫中有一段时间了,一直都未找到出口。在不知道情况的前提下,并不敢贸然进入深chu,只敢在外围徘徊。
谢小晚冷不丁开口:“进去看看。”
藏镜闻言,看了过去。
谢小晚立于一盏石灯面前,朱红色的衣袍犹如火舌舔-舐燃烧:“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到更深chu去,或许能够绝chu逢生,找到出路。”
他的声音在地宫中回荡,如同泉水叮咚,亦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圆润。
藏镜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朱红色的身影微微失神。
曾经……好似也有这么一个清澈动人的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絮絮念叨着。
妙音等了一会儿,见久久没有回应,出声提醒道:“佛子?”
藏镜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如此,便如施主所言,往更深chu去吧。”
一行人朝着地宫深chu走去。
藏镜走在最前方,周身佛光莹莹,眉眼间庄严宝象。在佛光照耀下,暗chu藏着的魑魅魍魉还未来得及靠近,就化作了一缕缕青烟。
一路平静,并未发生意外。
地宫阴森,一片混沌,好似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而面前的路弯弯绕绕,就如同迷宫一般,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周围景象又似曾相识,让人觉得如同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
呲——
石灯中的火光微弱,轻轻摇晃。
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若是修为差些的人,怕是要心生恐慌,陷入迷沼之中。
还好,在此的三人都是心智坚定之辈,再加上佛音朗朗,并没有迷失在其中。
又走过一扇门。
在微弱的灯火照耀下,可见前方墙壁刻着一幅幅的浮雕,青面獠牙的金刚怒目而视,周身环绕着形状各异的妖魔鬼怪。
彩绘金刚通常都是用于镇宅降妖,可不知为何,地宫中的浮雕隐隐透露出一股邪性。
谢小晚多看了两眼,正要绕过去之时,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余光回眸一瞥,赫然对上了一张凶恶的脸庞。
墙壁上绘制着的金刚好似活过来一般,一双狰狞突出的眼瞳死死地盯着路过的人。不管怎么转变方向,只要回过头一看,就能对上它凶恶的目光。
妙音也发现了这一异像,轻喝了一声,指尖甩出一根锋利的羽毛,化作一道残影,飞快地射-向了墙面。
羽毛在撞到墙壁上后,发出“叮”得一声,随后直直掉落在了地上,惊起了一阵回音。
墙壁上的金刚纹丝不动,好像真是只是一chu浮雕彩绘一般。
藏镜听到了动静折了回来,他望着浮雕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后,纹温声道:“浮雕上并无阴秽之气。”
西漠佛宗,最擅长应对阴秽邪污之物,既然藏镜都说没有了,应当只是他们一惊一乍了。
妙音收起了地上的羽毛,低声说:“怪渗人的,要不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谢小晚却没有动,反而抬眸与彩绘金刚对视,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道:“它的眼睛,似乎是一chu机关。”
听他这么说,其他两人都看了过去。
墙壁上的金刚由朱砂、彩-金绘制而成,巧妙精致、栩栩如生。而它的一对眼睛尤为的传神,高高突起、目眦尽裂,看得久了,好似在滴溜溜地转动。
谢小晚思索了片刻。
这地宫中暂时没有危险,就算有危险,以他们这个队伍,不管是什么也能应对一二。这样一来,不如试一试这机关。
这么想着,他上前伸出了手。
就在快要按到壁画浮雕的时候,藏镜出言阻止:“且慢。”
谢小晚停下了动作,不解地看了过去。
藏镜道:“我来罢。”
既然有人代劳,谢小晚自然不会柔要出头。他垂下了手,退到了一边,无声地做了一个“你请”的动作。
藏镜低低念了一声佛诘,来到了壁画前,伸手触碰到了金刚怒目的彩雕,接着用力一按。
咔嚓!
一道清晰的声响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
谢小晚也不知机关触动后会发生什么,便专注地盯着那一幅金刚彩绘浮雕。
在金刚双目按下后,藏镜收回了手,也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可除了那一道突如其来的声响意外,地宫中一片寂静,并没有发生其他异像。
妙音小声地说:“是不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