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笑笑,“今天中午也给我们把几道招牌上齐。”
“这是自然,包您满意!”
说话间已到了包厢门口,小二在前方推开门,将?几人引进来。
包厢布局雅致,摆了?张青云流水屏风,角落里还?有瓶招展的桃枝。一张四方矮桌靠着?窗,雕窗大开着?,正对窗外便能看到宽阔的江流。
“多谢。”兼竹谢过后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刚坐稳,身侧又紧接着?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怀妄坐下的速度之快,像是生怕别人抢了这位子似的。
兼竹看了?眼对面的空座,“其实临窗的位置更好,视野开阔。”
怀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也没看他。
兼竹觉得他看着?又像在生什么闷气。
乌瞳勾勾唇角,径直坐到了兼竹对面靠窗的位置。兼竹见状夸赞,“还?是乌瞳兄有品味。”
旁边一道目光“唰”地朝他飞了?过来。
乌瞳“嗯”了?一声,尾调扬起。
·
谌殊和薛见晓还?没过来,包厢中只有他们三人在。怀妄不说话,兼竹就和乌瞳聊天。
“魔界是什么样的?”
乌瞳说,“和人界没什么两样。”
兼竹嘴巴O了?起来,“我还?以为魔界的天是血红的,河是乌黑的,城门上燃着?地狱烈火,三头犬脖子上套着?九重枷锁。”
“……”乌瞳嘴角抽了一下,“谁和你说的?”
“小话本里写的。”
“写话本的人又没去过魔界,这你也信。”
“是我浅薄了?。”
兼竹说完撑着?下巴看向乌瞳。平心而论,乌瞳的相貌放眼三界也是能排上前几位的——眉峰凌厉,双目狭长,鼻梁挺直,轮廓线深刻明晰,标准的酷仔脸。
也难怪薛见晓刚刚没认出乌瞳是个魔修来。这等俊美的长相,和他们先前见过的魔修实在相差太多。
他正端详着乌瞳,桌下的大腿就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
兼竹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怀妄,后者面色未动。他沉思:大概是自己产生错觉了?。
乌瞳刚刚任他看了?会儿没有打断,现在见他不看了?,就问,“你看我做什么?”
兼竹的注意力被拉回去,“你和我见过的魔修不一样。”
乌瞳眉峰微挑,“哪里不一样?”
“你要好看很多。”
大腿又被撞了?一下。兼竹这次感觉十分清晰,他皱眉问怀妄,“做什么?”
怀妄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垂着?眼睫喝茶。
“……”
对面落下一声轻嗤,乌瞳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喔,我好看?”
兼竹想起秘境时见过的魔修,很难说出违心?的夸赞,“你好看太多了?,让我不禁感叹魔界还?是有正常审美的。”
“你还?见过不正常的审美?”
“见过好几个。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炭一样黑,嘴唇像葡萄皮一样紫,妆容十分前卫。”
乌瞳面色沉凝,似乎在考量魔界在外的风评。
怀妄这次没忍住,“都说了?是魔气逆行。”
兼竹恍然,“我忘了?!”
乌瞳,“……”
·
在三人闲聊间,包厢的门被叩了叩。接着谌殊跟薛见晓从外面进来。
谌殊进门后环视一周,越过敞开的雕窗看向外面宽阔的江流,“位置不错。”
薛见晓在看见屋中三人同座的场景后,就在心底提醒自己管好嘴巴,生怕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兼竹看他嘴唇抿得比怀妄还?紧,只当他是在怵乌瞳,便招呼二人坐下。谌殊善解人意地坐到了乌瞳旁边,薛见晓坐在桌端正对窗口。
凉风习习,吹散了他纷繁复杂的思绪:不要乱想,不要乱看。
五人都入座了?,席间气氛比刚才要放松了一些。
“天阙宗的人确定是回去了吧?”薛见晓问。
兼竹看向怀妄,怀妄说,“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们还……”薛见晓话到中途看怀妄面色不善,又及时合上了?嘴。
“阿弥陀佛,问题不大。”谌殊看上去一派轻松写意。
兼竹欣赏他,“出家人心态就是好。”典型佛系。他说完又补充,“如果佛子也算得上出家人的话。”
“施主又开玩笑了?。”谌殊笑道。
乌瞳的视线扫过两人,“你们早就商量好了。”语气笃定,说的是今日万佛宗镇魔一事。
兼竹说,“也没有很早,几天之前罢了。”
乌瞳,“喔。”
提及此事,薛见晓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这几人中的智商盆地,“难怪几天前仙尊叫和尚回去,我当时还想回去干嘛呢?是要就地解散还是怎么的……原来是回去请九重降妖伏魔塔。”
他说完又问,“不过仙尊那时候怎么知道用得上九重降妖伏魔塔?”
话落,桌上几道视线“唰”地聚焦在他身上,仿佛在问:很难理解吗?
薛见晓,“……”好的,他果然不适合说话。
这会儿已经是上午巳时,外面人声渐渐喧沸。
江上行过几只画舫游船,隐约有歌声自江岸传入楼间,混杂着?下方小贩的叫卖声,显出这越江城中人气的兴盛。
薛小少主坐得无聊了?,“没有叫人进来唱曲儿么?”
怀妄和乌瞳都没说话,兼竹说,“今天就不听曲儿了。”
薛见晓回忆起二人曾经快乐的时光,“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的吗?当年我俩在鹭栖城的酒楼里,彻夜……”
咚、茶杯放下,截断了他的话。
怀妄抬眼而来,“彻夜什么?”
兼竹揣着袖子背靠窗台看着?二?人,唇角挑了?挑。分明他才是事件中心?,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他就看见薛见晓呛了?一下,“彻夜……研习修行功法。”
怀妄,“在酒楼研习?”
兼竹见薛见晓哑口无言地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他就斜倚着?瞥了怀妄一眼,有恃无恐地开口,“仙尊有什么意见?”
怀妄看着?他,眼神幽幽的。
兼竹身后笼着?白日明光,墨发披在身后,有两缕自身前垂下落入襟口。他眉眼温和,唇角微微勾起,“我当时下山去喝酒,又不是瞒着?你去的。”
怀妄蓦地哽了一下。
的确不是,但当时只觉与己无关,也没去管。早知道就不该任人去浪,那酒楼唱花曲儿的长得都不差,兼竹又喜欢好看的人。
见他不再说话,兼竹便坐正身子,迎着窗外柔柔的晨风,神?清气爽,姿态闲适。
…
上午的时间在吹风、闲聊间度过。
临近中午,小二叩门进来。兼竹拿过菜单点了几道菜:清蒸鲈鱼、松鼠桂鱼、沸腾鱼片、百合糯米粥、小笼粉蒸肉。
这几道菜都是依照上次他和怀妄的口味点的。他点完后就没再问怀妄,转手将?菜单递给对面的乌瞳,“乌瞳兄,你看看你还?有什么喜欢的。”
一道实质般的目光附着?在了菜单上,随着菜单的移动转向乌瞳。
乌瞳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怀妄,两人目光对上,他轻飘飘地一笑,低头翻过菜单又加了?道小吃,顺手递给旁边的谌殊。
谌殊不客气地接过,“贫僧看这道肘子肉就不错。”
乌瞳朝他投去一瞥。
“阿弥陀佛~要大份的。”
“……”
几人都加过菜,小二领着?菜单退了?出去。
兼竹正悠悠地等菜上来,就看怀妄一杯接着?一杯地在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