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后,他的心跳归于平缓:……这一脸不知所谓的表情,是?他想多了。
“原来是?苍兄。”何师兄拱手笑?笑?。
怀妄应了一声,注意到兼竹刚刚有片刻的失神。他问,“你有话和我说?”
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无话可说。”
言罢走到一边跟同门师兄师姐叙旧去了。
“……”
怀妄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直到兼竹的背影融入那临远宗苍色的弟子服中,后者?背对他,墨发间隐隐露出一抹银色。
怀妄心头?一跳,蓦地想起那日庭院——晚风拂过,他掌心缠着那条发带,红玉上刻了一字“苍”。
是?兼竹心上人?的名字。
怀妄愣住:他刚才说的“苍”是?取自“苍山”,没想竟误打?误撞。
说不清的情绪充斥着胸口,他抿了抿唇,还是?朝着不远chu的兼竹走过去。
…
兼竹正跟何师兄说着小话本。在江潮云的熏陶下,何师兄现在已经成了一名优秀的“原配支持者?”。
“我上头?了,真好磕。”何师兄面上浮出如梦似幻的神色,“上回长老讲到‘蒹葭苍苍’,我站起来就直呼内行!”
“……”兼竹,“倒也不必如此上头?。”
何师兄立马用谴责的目光看他,“算了,你不懂。等到小话本发行的时候,你就知道你们的爰情有多绝美了。”
兼竹感?激他,“多亏你让我知道。”
“小事而已。”何师兄摆摆手,“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那个尺度……我不知道宗门里能?不能?允许发行。”
“这是?艺术成果,当然可行。”
“在理,实在不行还有意识流。”
两人?正讨论着,兼竹忽然被叫住,他转头?看向?怀妄。后者?顿了顿道,“你同我过来一下。”
被打?扰到磕绝美爰情的何师兄瞬间投去一道不满的目光。
兼竹失笑?,“我待会儿再跟你聊。”
他说完跟着怀妄一路绕过灵潭去向?附近的林中。脚下泥土柔软,灵植葱郁,行走间衣摆扫过沙沙作响。
怀妄走在前面,肩头?落了树影,直到远离了灵潭才停下。
兼竹环顾四?周:清静无人?,土质松软,适合抛尸。他轻咳一声,“其?实有什么事传音就好。”
怀妄转过来面对他,两人?四?目相对,想问的话很多,到嘴边那瞬却又说不出口。
提那个“苍”字显得刻意,提对方的修为又像在质疑。待怀妄开?口,话就变成了,“我把药给你。”
兼竹没反应过来,“什么药?”他用余光瞄过四?周环境,总不能?是?化骨散。
怀妄说,“你的手不痛了?”
兼竹这才想起“夺笋”给他留下的手伤,他摊开?掌心看了看,一片深红,起了些燎泡,“你给的是?伤药,又不是?毒药,怎么还背地里偷偷给呢?”
上回那个药瓶又被拿了出来。怀妄道,“伤药珍贵,我怕身份被怀疑。”
听上去像是?个拙劣的借口。
但除此之?外兼竹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他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仙尊多虑了,上次我直接在学堂里用,也没人?疑心来历。”
怀妄就想起他说:我找师兄擦过了。
不知为何他的回忆最近总是?时不时蹦出来,清晰又密集。
在怀妄愣神间,兼竹已经接过药瓶准备自己?擦上。怀妄目光落过去,“要不要我帮你?”
兼竹正一手拿着瓷瓶用嘴拔出瓶塞,闻言抬眼看向?前者?。他唇间叼着玉色的塞,唇红齿白,眼角微挑,然后笑?了笑?,“可以。”
怀妄一时心头?鼓噪,还没抬手又听兼竹道,“但是?没必要。”
他,“……”
兼竹说完三两下给自己?上好药,又将药瓶递了回去,“多谢仙尊。”
怀妄一声不吭地收下。
兼竹准备离开?,“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讨论你的小话本?”怀妄脱口而出。兼竹停下来看他,他顿了顿,欲盖弥彰一般开?口,“我门中弟子修行为上,不要把精力分散在别的地方。”
兼竹也不恼,悠悠道,“劳逸结合,仙尊要是?觉得碍着你修行了,可以不看。”
怀妄,“我本来就没有兴趣。”
兼竹笑?了,“那当然,仙尊一心向?道,对这种红尘之?事自然没有兴趣。”
他说完施施然离开?。怀妄看着他的背影,默了一瞬还是?跟上。
·
出了树林回到灵潭,兼竹叫上薛见晓和谌殊,说带他们去洞里看羊。
薛见晓听说有羊,很感?兴趣,“可爰吗?”
谌殊道,“肥瘦如何?”
众人?,“……”
怀妄的眼神从谌殊扫到兼竹,明晃晃写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兼竹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你反省一下,这是?出家人?该问的话?”
谌殊,“阿弥陀佛~贫僧是?个荤和尚,贫僧还有很多世俗的欲望。”
兼竹感?慨,“那我就不是?很懂你出家的意义了。”
谌殊玄妙道,“很多事命中注定,改不了命运但可以改改生活方式。”
兼竹投去赞赏的一瞥,“我喜欢你的想法。”
……
四?人?进到洞底,那只黑羊正在火堆边烤火。
迷惑的场景让他们同时静默了一下,接着兼竹欣慰道,“好主?观能?动的羊。”
黑羊,“……”它?闻言退开?几步。
薛见晓,“是?不是?都烤焦了?”
一直旁听的怀妄忍不下去了,“本来就是?黑的。”
谌殊对这羊很有兴趣,盘着念珠笑?眯眯道,“这羊能?吃。”
薛见晓,“你太直白了,怎么能?当着它?的面说?”
谌殊又恢复了那副笑?而不语高深莫测的模样,兼竹也跟着笑?了笑?,怀妄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见晓,“???”
·
他们白天?耽误了不少时间,秘境里时间流速又快了两三倍,很快就到了夜晚。
黑夜中总是?有危险蛰伏,兼竹叫上临远宗弟子都回到灵洞中来。
临远宗弟子大概六七人?,加上佛子和薛见晓,空间一下变得狭小。
兼竹没有拿出他的床铺,只同怀妄一起靠坐在石壁前。何师兄见状招呼他道,“师弟,你到这边来,我们同门待在一起。”
他想的不岔,觉得一个宗门就该整整齐齐,外人?始终不如自家亲。
怀妄转头?看向?兼竹。
兼竹道,“不必,我心宽体胖,怕挤着师兄师姐。”
何师兄,“……”
洛沉扬闻言开?口,“我这边宽敞,离烤……烤火的地方也近,师弟到这边来吧。”
兼竹看了他一眼:这是?想说离烤全羊近……
“多谢师兄,哪里都一样。”他婉拒。
洛沉扬便看向?怀妄。怀妄没有避开?,目光直直同前者?对了回去。隔了几息,怀妄低头?对兼竹说,“今夜你将就着睡。”
对面的何师兄诧异,“师弟,这么大好的修行时间你要浪费在睡觉上?”
兼竹还没来得及纠正他的措辞,又听怀妄替他回话,“他每晚都要睡。”